作者:秀木成林
他翻了几翻,将张宁渊那几封翻到最上面——张宁渊就是他越狱后以绝食以死相逼最后求得叔父张尚书为尚还在铁槛寺监狱的谢家内眷全力斡旋,最后保得谢家人维持流放原判,还偷偷给他在布告黄纸上以暗号传递消息的发小。
一去经年,人事全非,他今日终于重返京城,只是很可惜并不适合和张宁渊联系和见面。
谢辞呼了一口气,把里面的垃圾都清出来,把张宁渊他们和冯坤的信放回去。
顾莞登上台阶,在上面喊他:“谢辞,好了没?要走了!”
“好了!”
谢辞立马噌地把暗格阖上,一翻身抄起马鞭,快步走了出去。
顾莞一身深碧色骑装,头发像男子一样用小银冠束起了起来,脚蹬小马靴,英气勃勃潇洒如风。
谢辞一出去,立即冲她一笑。
顾莞用马鞭敲敲他的脑门:“快走,不许折腾乱七八糟的。”
谢辞说:“我才没有。”
顾莞那个“一辈子”真的给他很大的甜蜜和安心,顾莞还说,现在正值新旧交替那种熟悉又陌生时期,正是找感觉的最佳时机,错过了可能以后都没了,让他不许捣乱。
谢辞其实很聪明,他其实大概能领悟到顾莞所说的那种感觉了,失落有一点点,但也属意料中事,毕竟如果不是这样两人之前也不会拉扯那么久了。
他心定了,欢喜甜蜜也欢喜甜蜜,但不急是假的,他翘首,恨不得一秒就和顾莞进入热恋状态了。
两人带着谢云谢平一行人,很快来到车马房,秦关等人已经在了,众人翻身上马,自卸去门槛的大侧门一跃而出,往城外疾奔而去。
秦显等给筛挑的大批人手,包括文吏武将等等大将军府内外班底组成,还有谢家卫这边的,一接到诏书消息就自北地而起,以急行军的速度渡黄河往中都急赶,已经到了。
所谓开府仪同三司,但谢辞如今敕封之一骠骑大将军,不用仪同,它本身就拥有开府置属的权利的三司。
陈晏甚至亲自来了。
谢辞这趟亲自出城相迎,正是因为陈晏。
秦显陈晏苏桢寇文韶几人,他们在朝中还是有一些人的。其实当年也算谢家一派的人。毕竟陈晏他们是谢信衷的亲信左臂右膀。虽然谢信衷从未结党营私,但师生、恩义、理想、履历等等原因,天然就有关系亲近的追随者。
且陈晏寇文韶苏桢以及昔日的赵恒,都比暴脾气的秦显有些成算,他们旧年就非常注重维系关系的。
不然他们当初想往中都使力,虽力有不逮,但也总要有个能联系和用力的点。
现在整个朔方已经成为一体了,秦显他们在替谢辞忙碌着,不过他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让陈晏去,以防遇上一些昔年的事情,谢辞不知前情要吃亏。
沿着官道一路飞奔,远远便望见黄尘滚滚,秋风中鼓点般急促的马蹄声,双方勒停马,陈晏等人离得远远便见愈发挺拔凌然的谢辞,眉目坚毅情绪内敛,一身沙场磨砺出来的凌然气势,蜂腰猿臂,威仪赫赫,已然是彻底如他的父兄一样了!
“少将军!”
“主子!!”
众人大喊一声,纷纷下马,“啪”一声单膝下跪见礼,齐齐大喊声彻原野,激动喜悦之色尽溢言表。
谢辞也翻身下马,立即扶起陈晏,陈晏毒酒喝得少,渐渐调养过来了,能上马了,不过还得两个亲卫左右护着半扶,腿脚不甚灵便。
谢辞赶紧将他扶起来。
然后就是苏维梁文焕及秦显陈晏等人特地分出来的心腹幕僚房信林因等人,以及谢海等谢家卫的人。
后面还有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府亲兵,不多,数百人,但沙场杀出来的精锐,黑甲战马,气势凌然。
旧年谢家卫“风云山海”,还有前一辈的谢文谢武正统领,谢文谢武谢山已经追随谢信衷父子去了,剩下的谢云谢风和谢海。
谢海一直在收拾外面剩下的产业和封地旧庄的东西,现在也来了。
这次再度汇合,大家都很激动,拜见谢辞之后,谢辞身后的秦关等人也纷纷上前,大家激动拥抱。
陈晏抬头,望中都,呼了一口气。
中都,他回来了!
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谢辞温言问过陈晏的身体状况,还有苏维梁文焕房信等等人,最后一把拉起哭得稀里哗啦的谢海,拍在他的肩上,“好了,我们回去!”
“是!”
齐声震天,大家深呼一口气,略略整理,翻身上马,苏维和秦关带着亲兵们先去报备,分两批进城。
这次回来的人也包括陈琅,他回去接他爹,但陈琅发现,一路上,少将军主子盯了他几次。
一开始以为穿戴有问题,他赶紧低头观察左摸右摸,嗐,没问题啊。
等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陈琅发现谢辞又盯了他一眼。
这时候大家都先去梳洗,等会家宴,谢辞立在廊下,陈琅偷偷凑过去,“主子主子,这是有什么事吗?”
本来他该称“少将军”的,但他愣是厚着脸皮和谢云他们一个称呼,但还别说,这么喊着喊着,谢辞待他可不比他大哥少亲近。
谢辞踌躇了一下,他没有经验,本来他想问二嫂的,但秦瑛最近有点触景伤情,再加上徐氏,秦瑛最近都替顾莞陪伴着徐氏,找二嫂就不大适合。
于是谢辞就想到陈琅。
别看陈琅天天惦记着陈晏的大宅子,攒钱抠抠搜搜的,但其实他在云州城可受欢迎了,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俊美英武,年少风流,又是陈晏的亲儿子,他也挺愿意谈情说爱的,反正婚前单身,不管是青楼瓦肆,还是那些不拘小节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喜欢他的可多了,他也发展过不少段感情,他挺有品的,从不劈腿。
所以分手虽然遗憾,但他口碑很不错的。
谢辞想了想,觉得陈琅这么有经验应该能提供不错的主意,他踌躇一下,正要说,谁料陈琅一跳上廊,大头伸过来,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先映入眼帘。
谢辞:“……”
谢辞面无表情,一把推开他的脸,“没事了,赶紧换衣服去,稍候入宴。”
看着陈琅的眼睛,他突然诉说的欲望全无,一脸吃了苍蝇的嫌弃,把陈琅一推,转身走了。
算了,他还是自己来吧。
谢辞觉得,情侣之间,送礼物最容易有感觉了吧?
以前哥哥们经常给嫂嫂们送礼物,不拘返家路上摘的一朵小花,还是精心订造的簪子,嫂嫂们总是又惊又喜,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礼物,最重要就是讲心,嘶,什么才能体现他独二无一的心意呢?
谢辞挥挥手,转身就走,并且很快消失在廊道尽头。
陈琅眨眨眼睛:“???”
……为什么突然嫌弃我了?
……
谢辞将洗尘宴定为家宴,因为他认真道,在座亲如他的家人。
陈晏等人不少都泪洒当场,彼此连敬三杯酒。
当天,报备过的护府亲兵进城入府,都是西北大战中追随谢辞在战场上腥风血雨来去的亲部精兵,忠心耿耿,归夷兵也七八十人在,贺元特地写信回去让挑选的人,五官没有那么深邃,很类汉民,在一起看不出来。
谢辞在府中开了数十席,给他们接风洗尘。
只不过京城的气氛却如暴风雨前夕的气压,沉沉紧绷,在李弈和谢辞如惊雷闪电般的出场之后,一下子就推到了顶峰。
小小一方天地热闹的欢喜,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安排轮值、各人院落值房,还地毯式把整个府邸搜查了一遍,再度检出地道一处。
这般忙忙碌碌整备内部,过了两天之后,九月初四,万寿节到了。
谢辞和李弈作为闪亮登场被推上顶峰的人物,将在今天正式露面。
谢辞套上内甲,展开双臂,紫色大团花绫罗纱面圆领从一品大员衮衣,下摆赤红色海水江崖纹,束金玉带,银簪束发,戴黑纱皮弁冠。
谢辞大礼服有文有武,他穿的骠骑大将军的武官礼服。
顾莞也穿戴好了,抹胸凤冠霞帔,宝蓝色的大衫霞帔,掌宽的腰封,一条朱红蔽膝,头冠是点翠的衔驻翟鸟金冠,华光闪烁,熠熠生辉。
顾莞特地给自己化了个黯淡妆容,她很美,又年轻,穿上这身大礼服简直了,但瞩目这可不是她的初衷啊,她赶紧把自己肤色打暗一点,眉眼也是,总之目的就一个,让自己不起眼一些。
不过她细腰柔韧如柳,再怎么淡化,只要不是高仿妆,都依然娇妍俏丽得很。
盈盈立在回廊下,哪怕随意靠在廊柱上的,都依然漂亮得紧。
谢辞一听见她好了,立马三两下套上靴子,冲了出去。
阳光下,他第一眼就望向顾莞的脸,然后,忍不住视线下移,瞅她抹胸裙往上那大片雪白肌肤一眼。
顾莞没紧张,倒是他紧张了,有点屏住呼吸攒紧拳,瞟一眼不敢看了,飞快挪开视线。
“看哪呢?”
被顾莞敲了一下头。
两人恢复以前相处了,谢辞非常高兴,但同时又十分担心,怕找感觉的最佳时机错过了,总之十二万分的纠结。
谢辞赶紧说:“我没看啊!”
顾莞撇撇嘴,懒得理他。
两人快步往外登车,这趟其实他们犹豫过顾莞去不去好?抑或易容去更好?但思来想去,老皇帝肯定不是个没有准备的人,他肯定已经知道顾莞什么样子的。
最后还是顾莞说:“就这样吧!”
还是别自讨无趣了,关键时刻,可不能毁在这一哆嗦上。
于是,最后谢辞只能默认了。
车轮辘辘,往中都皇城而去,路上车队人马很多,各色各样的目光和打量。
离开大门之后,谢辞的脸色就淡下来了,神色淡漠冷肃,目光如冷电心绪内敛,已看不出他半点的喜怒想法。
大约小刻钟,李弈的队伍也到了,两人在朱雀大街汇合,对视一眼,往宫门而去。
最终抵达宫门,两人翻身下马,护军留在此地,亲卫解下兵刃利器,可再随行一段。
这还是当初蔺国舅和冯坤开出的先河。
顾莞也下车,同时下车的还有萧山王妃虞嫚贞,她也一身的点翠大礼服,但看得出来,她比顾莞紧张。
上次云北仓爆了一次料之后,也不知李弈和她怎么样了,但光这么看着,还行。
顾莞挑挑眉,勾唇笑笑。
虞嫚贞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顾莞了,抿唇偏开头。
前面谢辞和李弈并肩而行,两人平视这个巍峨皇城,李弈目光深深,“走吧。”
万寿宫宴流程就不多赘述,沿着铺地的红毯一路往里,谢辞李弈并肩而行,所有目光只当不见,一路走到太和大殿,登阶而上。
彩棚从大殿的门前一路延伸至宫门附近,底下一席一席的宴席,放眼望去,可能有千席以上。
九层玉阶御座之下的首位,分座左右二相两党魁首,冯坤和蔺国丈。冯坤一身赤红描金麒麟袍、头戴翼善冠,面白唇红阴柔凌厉,微微斜倚在铺了簇新翠绿的太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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