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谢辞和老皇帝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的,但谢辞和老皇帝不是真正一条心,他才有活路啊!
虞苗风屁滚尿流,眼泪哗哗直下。
晨光的阴影里,年轻的黑甲将领慢慢站直,谢辞剑眉一皱,片刻之后,他缓缓道:“……我救你,是要和皇帝撕破脸皮的。”
虞苗风声泪俱下:“皇帝不是好的!昔年就对太子又纵又扼,太子死去活来,要不然东宫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啊!他必定会兔死狗烹的!!冯坤和蔺国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辞黑盔之下,锐利的双目盯着他。
眼见谢辞迟疑未决,虞苗风嘶声举手:“我虞苗风必定对少将军和谢家忠心耿耿死而后已!若有半句虚言,让我死无全尸!!”
他抽出靴筒匕首,直接断了左手小指,“啪”一声下去,鲜血溅出,断指立誓,以证决心,虞苗风痛哭流涕:“即使东宫这几年如此艰难,我也从未想改弦易辙,我愿意将家小全部送到朔方!大人,大人——”
终于,虞苗风被一提肋下,被谢辞整个人提了起来,虞苗风大喜过望!
他拉着谢辞推开身后营房,立即跪地叩了三个响头认主,赶紧把手中的证据交给谢辞。
谢辞沉吟片刻,招来赵云,手书一封,“马上给冯坤送去。”
手书写的正是这件事。
虞苗风这才知道,谢辞和冯坤一直暗有联系,他登时大喜过望。
有谢辞出面背书,他生存希望大增,都不用谢辞开口,他主动就急说:“大人!我即可遣了心腹,与您的人前往陈怀鑫崔延明他们那边!”
这样的证据套餐,肯定不独他这里有,越多人投诚,才越够分量,虞苗风既是为了拉旧伙计们一把,也是为了自己。投了谢辞,他心里也是愿意的,昔年的谢家,还有归夷州的先例他也听说过,心里蓦一定,竟比追随东宫时还要安心多了。
很好。
谢辞立即招来谢平,“你们马上安排人,和虞苗风的人趁机离开京营。”
谢平“啪”一声跪地,和谢辞眼神碰了一下,他锵声,“是!”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是非常混乱的,不过明面的风起云动一点并不影响顾莞他们。
谢辞谋算,至此已经成功。
顾莞卸下了青色官袍,七手八脚套回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吏身上,抄水拍了他一下,在他醒转之前,跳窗离开。
那两个看见“他”的冯坤党羽已经被副尉杀了,并不影响这个无辜的小伙子。
之后,顾莞和谢平他们兵分多路,轻车简从直奔其余九处地方,起出证据,然后再帮助他们联系底下的人,一路奔波,紧张而心绪飞扬。
顾莞去的比较远,是临安州府,中都的陪都之一,距离中都大约四百余里。
等她缓缓折返的时候,已是雪花飘飘的十月中旬,经过当日紧急联系殷罗和蔺国丈的发难,冯坤最后迅速出手,与谢辞李弈联手,将虞苗风一干人等保了下来。
细雪纷飞的初冬,顾莞骑着一匹驽马,带着谢梓他们几个,优哉游哉地往回返。
谢辞身心畅然,当天微服而出,去京郊接顾莞。
午后出了阳光,一线瓦蓝的天,絮白点点的雪在随风纷扬飞荡,离得远远,就见那个拿着细长竹竿当鞭子、边走边在轻轻敲打道旁黑色灌木枝丫上的落雪的长挑恣意身影,她带着一顶歪脖子毡帽,正回头和谢梓他们在说些什么,大家都在哈哈笑。
谢辞勒停马,心一热,但见顾莞笑得灿,他心里居然有点醋,他天天有点空就想她,掰着指头数她回来的日子,真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她一点都不惦记他的!
还说他是她对象呢,就嘴巴说着好听哄他。
谢辞喊了一声:“莞莞——”
半晴细雪,点点纷飞,长道尽头,大树黑石黄草地和白雪,驻马立着一行人,为首一个,玄衣黑马,身姿如松,剑眉星目,正一瞬不瞬望着她。
顾莞一回头,她一下子笑开了,“谢辞!”
细长的竹鞭一甩,那匹驽马哒哒跑过来,谢辞动作比谁都快些,当即一夹马腹箭般就迎了上去了。
他扫了谢梓几人一眼。
谢辞:“???”
主子的眼神儿怎么有点不对?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立马消失他还是懂的,于是谢梓和谢辞身后的谢云等人,大家对视一眼,默契地拨转马头,巡睃一翻,嗖一声就很快就坠到后面去了。
谢辞微微点头,哼,还算识相,算了,饶过你们一回吧。
他那双眼,逆着阳光,像坠了漫天星子一样闪亮,那点点委屈在见到顾莞那一刻,如雪花见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他还是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哟,这委屈劲儿。
那个杀伐果断的谢辞呢!这些天收到的大小消息可是非常劲爆和跌宕起伏的。
顾莞笑眯眯瞅着他,皱皱鼻子:“我这不是很就没出门了吗?嘿,就走慢了点。”
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啦。
这么一说,谢辞立马心疼起来了,“委屈你了,不过,很快不用这样了。”
不过怎么个不用法,他抿唇一笑,先不说,而是有点点羞涩期待地瞅着顾莞,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你,你又说,等事儿成了,就奖励我的!”
这两天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但他往床上一躺,就是想的这个,简直百爪挠心期待得不行。
彼时,两人已经下了马,正牵着缰绳,沿着小溪边一路往前走。
冬日溪边的小草已经枯黄了,但溪水却格外清澈,叮咚往前流淌而过。
顾莞不禁笑了,她站住,翘唇勾勾手指,“你过来。”
彼时,两人正一高一低站在溪边和侧边的缓坡之上,顾莞高了一点,视线差不多能平齐,若她往前一勾他的脖子,两人的唇就碰在一起了。
谢辞心脏怦怦跳着,攒了攒拳,屏息往前靠过去。
可就在两人越靠越近的,还有大约两掌距离的时候,突然杀出一个拦路虎打了岔!
“主子!少夫人主子!”
谢梓哭丧着脸,所有人都不肯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偏偏顾莞叮嘱过他,盯紧一下这个寇崇,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顶着谢辞杀人一样的目光,硬着头跑过来,“主子,少夫人主子,寇崇跑路了,今天大早出了西城门,正跑到眷村一带!”
谢辞现今已经万分确定,顾莞的奖励就是亲亲,他简直心花怒放万分期待,紧张得小心肝差点要从心口蹦出来了,可正当他屏息,忍不住闭上眼睛时候。
“……”
寇崇,什么鬼,竟然也敢来打断他!
如果目光是剑,谢辞已经把谢梓戳了几个大窟窿了。
顾莞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这个错愕咬牙切齿和恨不得喷死谢梓的表情太好笑,她哈哈大笑,叮咚的溪边留下她一串清脆的快乐笑声。
“不许吓唬我的人”
她敲一下谢辞的脑袋,一拉他:“走!咱们先把这个寇崇追回来吧。”
她凑到谢辞耳边:“等追到了,咱们再继续。”
她带着轻笑的悄声钻进耳朵里,沿着鼓膜钻进心脏,又热又麻又痒,谢辞这才转怒为喜,他侧头瞅着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唔”他用力点了下头。
顾莞哈哈大笑,一拉马缰翻身上马,“走吧!”
一扬鞭,两骑猎猎而去。
……
这个寇崇,顾莞还真是有印象的,原书里李弈阵营的人,幕僚排名不高不低,但不管进进出出多少人,他都保持在这个位置。
核心圈子,待遇优厚,不特别起眼,但要他干他也能干,并且没出纰漏没背过锅,前头的田间等人被枪打出头鸟受伤暗杀过好几次,就他好好的,连油皮都没蹭破过。
顾莞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个妙人啊。
没想到,他一开始居然是冯坤阵营里的。
这人实在太机灵了,他从东宫回来以后就没往冯坤身边凑过的,也不知道他消息怎么来的,但就算怀疑走漏,他也必不是第一批嫌疑人。
那天他给传信,谢辞想着这人日后还可能有用,非常谨慎没有留下痕迹的。
他其实完全可以佯装若无其事,继续混下去。
没想到这人这么当机立断,佯装该吃吃该喝喝十几天,突然脚底抹油就跑了,连包袱都没收拾,进了冯坤的府邸甩脱他们悄悄监视的人,撒丫子就跑了,什么都不要。
谢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了一段,又被他甩脱了。
“这人好能跑,不知躲哪了?”
谢凤气喘吁吁,和几个兄弟把眷村附近都翻了一遍,包括河边山道山坡山神庙,方圆都跑出十里八里了,“这人不可能跑得过咱们兄弟。”
谢辞挑眉,脸色臭臭的,听见这个寇崇他就不喜欢,眼睛扫过猎猎北风的原野山坡和小村庄。
“急什么,既然跑不过,那就肯定在这里啦。”
顾莞饶有兴致扬眉,她喜欢玩这种找人游戏!她不疾不徐,兴致勃勃,把附近都逛了一圈,最后把视线投到那个小小的村落里。
眷村,从前是犯罪官员的下仆重新等待发买的小村子,后来不用了,但这村子对外来人都有种莫名的排斥,顾莞也不以为忤,一间间敲开,讨碗水喝。
她想了一下,谢凤他们已经把小村子都搜索过了,那还有什么地方是下意识会遗漏的呢?
果然,在她敲到第三家的时候,开门的老妇有点不愿,但也不敢得罪贵人,把门甩到一边,去屋里拿碗舀水,水缸盖子一掀开,她“啊”吓得惊叫一声,大木盖都甩到一边地上“哐哐哐”。
顾莞笑咪咪撩了撩额发,踱步上前,缸里蹲了一个扫把眉八字胡眉眼耷拉像死了爹一样哭丧脸的三旬男人,皮肤小麦色吗,表情像个谐星,蹲坑似蹲在水里,水面露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瑟瑟发抖又沮丧,瞪着眼睛看顾莞。
顾莞拍拍他的肩,“这大冬天的,你不冷吗?”
寇崇:“……”
顾莞愉快挥挥手:“带走,带回府里去吧。”
然后寇崇就被摩拳擦掌的谢凤几个揪出来,扛走了。
“喂,喂喂!……”
寇崇挣扎着,很快被捂住谢凤嘴巴,呜呜走远了。
顾莞给了几文大钱,笑眯眯谢过老妇,然后拉着谢辞出去了。
两人手牵手出了院门,她忽然凑过来说:“我们继续吧!”
她的声音带着笑,有一种甜丝丝要飞起来的感觉,谢辞侧头瞅她,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睛立即睁了一下,他紧张又期待,用力地点点头!
……
雪花不知什么停了,瓦蓝瓦蓝的露出大半边的天,半下午的冬阳泛着淡淡的金,风沁冷沁冷,却清新极了,小河的水也极之清澈,哗啦啦往前流淌的。
山色雪色,野草干燥,有不知名的苔藓地衣在溪泉边缘的石头上顽强生长着,一片片的苍翠淡蓝颜色点缀着初冬的野外地面。
顾莞和谢辞山边的坡后找到了一个泉眼,汩汩清澈的水涌出来,叮咚流过地衣点缀的白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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