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我不可能传位给李容。”
李容,即是四皇子,作为当初意外察觉沐贵妃和冯坤有私情后,立即透露给皇帝给予冯坤沉重一击并遗患至今的人,蔺国丈当然非常清楚这一点。
传位诏书写得很清楚,老皇帝百年之后,传位于皇四子李易,雪白的绢帛白绢黑字,加盖了玉玺大印,还附录有秘密见证诏书册写的文武阁臣。
一式三份,一份收于玉泉宫,一份交予后者,最后一份就是蔺国丈手上这份。
非常正式。
蔺国丈大喜,心念电转,即刻下跪俯首:“臣领旨,谢恩!”
“君为臣纲,下臣当为陛下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玉泉宫之内,蔺国丈手持明黄圣旨,当即大礼参拜,毫不迟疑对老皇帝俯首明志!
……
而对于闻太师。
车轮辘辘,驰过宫门和汉白玉大广场,一直驰到玉泉宫的须弥座台基之下,车帘掀了片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才慢慢下了车。
陆海德早就亲自领着小太监们在等了,庞淮也在,他抬头,和闻太师对视了一眼,庞淮俯身一礼,早到一步的吴伯益张元让伊仲龄等人也已经出来迎接了。
闻太师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八十多岁了,昔年英宗皇帝的亲指的,算托孤之臣。英宗即老皇帝的祖父,驾崩之后,先帝反口废了老皇帝的太子之位另立东宫,他能坚持到和接受元后一族投诚,全赖闻太师的支撑,后来继位也有闻太师的全力托举。
闻太师是保皇党之内中立派的领军人物,乃至整个保皇党的领军人物。
——保皇党之内,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参与党争的,可称之为中立派。
谢信衷父子入罪抄斩之后,这批人沉默了很多。
但今时今日,闻太师沉默半天,最终还是来了,一步一步登上玉泉宫的大台阶。
大殿只内,老皇帝不再神态暴戾,殿内金碧辉煌的摆设撤了很多,他脸色蜡黄,头上绑着白色冰帕,躺在内殿的宽大的龙榻上,一见闻太师急忙要挣扎坐起身,“老师!老师——”
他老泪纵横,鲜见露出一点拘束的神态。
——自从谢信衷父子去世之后,闻太师就没再进过宫,皇帝召不去,老皇帝亲自去太师府他也称病卧病昏睡不见他,皇帝也没办法。
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老皇帝眼泪哗哗,紧紧握住闻太师的手。
老皇帝固然是使苦肉计没错,但他也不是真装病,他瞎了一只眼双腿不良于行,多年耗心损神,皮肤松弛面容苍老,日前被谢辞气得,当场吐了血,不用装病,他现在面色潮红病态发着热,身躯比之从前,又要瘦小佝偻了许多。
他哭得老态横生,“朕,朕,老师,老师朕错了!朕当年不应该猜忌良臣!但如今,如今,老师你竟不知,那等逆臣已经……”
后面的,吴伯益张元让伊仲龄等一直战斗拱护皇帝的保皇党已经在见老皇帝病态的第一眼就跪倒在地上了,君悲臣恸;而庞淮等跟在闻太师身后来的,亦不禁沉默跪倒在地。
整个玉泉宫内殿悲戚愤慨的气氛笼罩着。
闻太师连续重呼了三口气,可眼前声泪俱下的皇帝,他最终重重一拍他的手:“皇帝啊皇帝!你要答应我,此次过后定要改了,不可再重蹈覆辙!”
虽然闻太师知道,皇帝大概改不了,他就算肯改也大概撑不了太多年,皇帝那双枯瘦的手甚至比他都还要苍老冰冷。
但闻太师在最后关头,还是出山了!
……
闻太师三朝耆老,定海神针,他一出手,整个朝堂都为之一定。
以闻太师为首,保皇党的死忠派和中立派合二为一,全神贯注,雷厉风行,誓要将以冯坤为首的一干权党打垮并连根拔起!
蔺国丈迅速站在老皇帝一方。
而另一边,则是已经隐隐凌驾于蔺国丈之上的冯坤,以及他之下的谢辞和李弈。
双方迅速形成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齐国公府,大书房之内。
淡淡的香息在鎏金鹤嘴香炉内徐徐吐出,而偌大的室内,却一片肃然紧绷。
冯坤端坐在最上首,而谢辞和李弈,分左右最首位,屋内人不少,却沉沉无声。
冬日日短,夕阳沉下去之后,侍者不敢进来掌灯打断,室内有些昏暗了。
冯坤眉目凌然冰冷,但要说他很意外吧,并没有,如今局势亦在他曾经推演过之内。
他们正说到唐王。
唐王,即唐山王,当今老皇帝的亲胞弟,是老皇帝銮驾下势力非常重要的一支。
冯坤已然正面迎上蔺国丈和闻太师,他打算带着李弈一起。
至于唐王,他欲将这个侧重点分给谢辞。
这是很早之间,就有的腹案。
冯坤勾了一下唇,看向谢辞,他微微倾身过去,磁性华丽又微尖的声线,对谢辞道:“你知道,你父兄是何人处死的吗?”
谢信衷父子不是公开处刑的,行刑的地方是东大刑狱的内斩场,至于行刑者?
谢辞静静端坐在椅子上,他说:“我知道,是唐王。”
作者有话说:
谢辞的好,不仅仅是他的爱。如果只有喜欢和爱,大概是不足以支撑一段深入骨髓的情感的。
谢辞和莞莞的人生,也不仅只有爱情。它们是分开的,但又是一体的。
来了来了,阿秀来了,今天下了好大的雨呢,咱们感情剧情一起上哈!么啊~ 明天见啦宝宝们!哈哈爱你们~ (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灰家”扔的地雷呢!笔芯笔芯~
.
以及所有给文文浇水水的大宝贝们,么啾啾啾!
第76章 热恋和期待;“如无意外,这次我就能找回爹和哥哥的骸骨了!”
谢辞当然知道唐王。
当初谢家父子被判之后, 朝中有人上奏从速处决,唐山王自动请缨,之后由他全程主理监斩, 将谢信衷父子自中都监狱重囚室提出,囚车黑布遮蔽, 转至东大刑监内斩场,行刑处决。
正是因此, 连谢家父子骸骨都不知何在,谢家卫谢云谢风他们千里赶回中都做了很多的安排, 最后却没能收到谢家父子的尸骸。
处决是必然已经处决的, 只唐山王和谢信衷素来不合,也不知会怎么折辱他们父子的尸身。
冯坤挑了下眉, 颔首:“你知道就好, 你父兄原来是要公开处决的, 唐王李嘉昕上奏言,民间被蒙蔽者仍甚多,宜尽快处决而不公开。”
“行刑之后, 尸身亦并没按例弃于东郊乱葬岗, 而私下运到铁槛寺别庄了。”
至于唐王对谢信衷父子的尸身干了什么, 那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冯坤对此兴趣不大, 并没有关注,就知道, “唐王在别庄待了三天才尽兴而归。”
谢辞知道冯坤说这些话不过意在挑起他对唐王的憎恨,但对方也没有遮掩, 说的这些, 和谢辞自己查到的是一模一样。
谢辞抬起眼睫, 和冯坤对视,冯坤眉梢眼角凌然几分居高临下,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人侵略性极强的面庞阴柔又艳丽,罂粟般带毒又诱惑,但谢辞却知道,冯坤倾辄朝政迫害无数不择手段手下却号称没有一个冤魂。
但他从来都没有陷害过忠良。
谢信衷一案,郑守芳经过手,卢信义经过手,唐山王经过手,连蔺国丈父子也经过手,但这名高傲的权宦却没出手碰过,可笑的是谢信衷一生忠直到头来竟是只有冯坤冷眼一丝一毫未沾手过。
冯坤心狠手辣,打击面之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遍数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够得上他那名号的标准,其中一个就是谢信衷。
这么一对比,冯坤竟比老皇帝要好一些?
简直讽刺至极。
谢辞垂了垂眼睫,复抬起:“你要我怎么做?”
但谢辞也没有废话,不管环境局势抑或个人情感,都促使他继续站在冯坤阵营之中,他总不可能帮老皇帝的。
冯坤淡淡一笑:“急什么,稍候我让人把东西给你。”
旋即移开话题。
戌时正,大书房散场,谢辞起身出了冯坤的大书房正堂,穿堂的冷风呼呼,他颊面的几丝碎发被风撩起,眼前夜色深深,松柏皆隐没在一片黢黑的暗色里,他一双暗黑的冷冽瞳仁静静盯着前方那晦暗的夜色与灯幢明黄交汇的影壁墙。
片刻,他方下了台阶,快步离开。
……
李弈和谢辞,现已光明正大出入冯坤的府邸。
双方剑拔弩张。
老皇帝手腕强硬,摒弃前嫌迅速拉拢蔺国丈并请闻太师出山之后,以极快的速度稳住了局面,并迅速展开反杀。
玉泉宫内。
唐王名字好听,人却是个矮个胖子,一身金黄色四爪龙纹玉带蟒袍,脚踏粉底皂靴,圆脸小眼睛,精光四射,正立在玉阶下,前稽后恭笑道:“皇兄您放心,谢辞和李弈不过青萍骤起底子都不干净,还那冯坤,我也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一回合不死也让他们脱层皮!”
唐王越来越胖,酒色不拘看起来有些浮肿,十分油嘴滑舌,但这个弟弟向来精明,不然早就当富贵闲人去了,岂能一直掌权这么久?
老皇帝不喜欢他油嘴滑舌,更不喜欢他一脸油汗和身上的酒味,皱眉喝道:“给我仔细些,断不许出任何纰漏!听见没?!”
他把唐王刚才呈上的东西扔回去,“少喝些,这段时间不许喝了!”
唐王一个俯跪:“领旨!皇兄放心就是。”
他顺嘴谄媚一句:“王威之下,所向披靡,那些个竖逆,不过都是秋后的蚱蜢罢了。”
老皇帝烦躁拍桌:“去去去,赶紧滚!”
“是是是,臣弟这就去了!”
不多时,唐王就从玉泉宫出来,拍拍连爬带滚的滑稽姿态弄乱弄脏的衣衫,施施然走着,胖胖的手抽出一条丝帕擦擦额头的汗,顺手赏了送他出来的小太监,嘀咕两句雪怎么还没下,登车回府了。
此时,他仍并没有多少惧怕,毕竟他与蔺国丈冯坤已经相斗了很多年,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他想了想,撇撇嘴,先去最近的蔺国丈府,等稍候出来后,再去闻太师处,大家得互相交流配合。
唐王踩着人凳登车,肥胖的金黄色身躯钻进金碧辉煌的车厢之内。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次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
今年的第二场冬雪终于下来了,纷纷扬扬,鹅毛大雪,凛冽北风呼啸而过,铺天盖地,连一丝日光都不见。
所有人都不知道,冯坤为了今天已经准备很多年了。
他打开大书房内最大的暗格,从里面取出六份资料,将它们一一摆放在紫檀木大书案上。
上一篇:我阿爹是年代文男主对照组
下一篇:靠炼丹我发家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