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第136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布衣生活 逆袭 轻松 穿越重生

  直到远处传来呐喊声。

  ——陈珞带着陈琅在收拾后方军械府,轰轰重锤轰破密室, 知情管事心知事情败露,心骇胆丧, 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往外逃命, 普通匠人小吏懵懂惊慌,胡乱奔走, 就连军械府禁军也骇惊失色, 刹那乱成一团。

  军械府的人走马乱和陈琅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顺风远远刮过雪原。

  顷刻所有人回神。

  谢辞仰首深呼吸一口气, 蓦回过头来,凛风猎猎鼓动他青黑氅衣及铠甲下摆,黑色长靴上的玄色笔直裤腿在索索而动, 他神情已经平静下来:“谢云将这人捆了, 连同密室遁出的一应工匠侍吏, 其他人, 立即随我返回军械府!”

  夜幕降临, 一弯弦月清冷挂在天际,一阵紧过一阵的呼啸的北风夹着浮雪咆哮扑来, 让这个冬季的郊雪原凛冽寒冷。

  事情还有许多。

  谢辞很快率人掉头去处理军械府的事。

  顾莞留在原地,她看谢云把唐王捆了拖上, 点了几个人吩咐他们专门就盯这人, 另外找身衣服给他换了, 这唐王还远不到死的时候。

  近卫的尸身也拾掇拾掇,她赶紧带人飞奔往下游,工匠和粗吏已经被已经灭口了一半,近卫还不知道唐王已经落网了,但现在知道了,顾莞直接一挥手,把近卫全部擒下和救下的匠吏一并带走。

  整个军械府密室都被起了出来,连带里头库存的所有东西,包括军械府除禁军外的所有人,都暂时被羁押留证,禁军除了尉级之外俱被临时征用,至于军械府则被暂封存了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京城那边想必已被尽数惊动,抢先遣人给冯坤送了口信,李望和陈文辅以最快速度赶至,紧接着还有黄辛。

  等处理好军械府的一切,将所有人证物证皆运回中都,这些事情暂告一段落的时候,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谢辞一直在忙碌,但除了处理军械府的必要命令,他几乎没吭过声。

  冬日天亮得迟,一大清早天还半黑着,檐下的灯笼也还没有取下来吹熄,正随风不断晃荡着,投下一圈圈光晕。

  回来之后,谢辞让陈晏去休息,并让人把府医和汤药一并送过去,房同林因不会武的也是,还有秦关谢云等等方方面面的事情,等终于处理完了之后,书房大院恢复安静,他转身登上台阶,顾莞伸手戳了他的胳膊一下,果然他肌肉绷得很紧,硬得跟石头一样。

  她柔声说:“沐浴的姜汤已经准备好了,快去泡一下吧。”

  她微笑了一下。

  谢辞也想冲她笑一下,但扯了扯唇才发现两颊肌肉冻得有些僵,他身上的湿衣半夜才换下来的,还是顾莞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来喊他才想起的,半晚上像被寒意浸透了芯,身上一直冰凉冰凉的。

  直到坐进热气腾腾的姜汤桶里。

  大块大块的姜母切开滚了两刻多钟,但凡去的,统统去领几勺添进浴池和洗澡水内,用顾莞的话来说,条件允许的话,一定要好好保养,都是打仗的人,和别人不一样。

  这些事情,都不用谢辞去管的,顾莞提议着,秦瑛徐氏那边已经色色备妥当了。

  姜汤有点辣,但融融暖意驱走冰冻,谢辞突然想起小时候好奇问过母亲,什么是夫妻。彼时午后暖阁阳光明媚,他洗了头,披散头发窝在母亲的身前的脚踏上,荀夫人含笑着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发根,给他说,等你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就知道了。

  知冷知热啊。

  忽浮起记忆,他突然明白的这个小时候格外特别高大上的词的含义了。

  暖阁午后,浮光掠影,那个母亲经常盘坐的西榻上,阳光从窗扉照进来,回廊尽头传来父亲矫健而稳的军靴落地声。

  现在回忆过去,谢辞也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总喜欢坐在西榻上了,因为从半开的窗扉一回头,总能第一时间看见父兄归家的身影。

  心口突然一酸,眼泪就下来了,谢辞仰头,努力睁大眼睛,告诉自己不许哭!自己已经是撑起一家的主心骨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府中的里里外外还有远方都得靠他,他不允许自己不坚强。

  他深呼吸,用力吐了一口气。

  只不过,当他洗漱完毕,拉开浴房的隔扇门的时候,坐在门槛上的顾莞却回头微笑冲他招手:“来,我给你捏捏!”

  顾莞已经冲洗完毕了,换上一身杏橘绸面半褙襦裙,穿了一件带着兔毛的褙子,暖暖的杏橘色,她头上用同色的发带半束了头发,两条浅橙月季色的发带和稠乌的长发一起半披下来,微笑浅浅,融融暖意。

  顾莞很少穿正式女装,虽回了中都之后,谢辞给她做了很多很多,但她嫌麻烦,从来没穿过。

  入冬后书房烧了火墙,每每她在,谢辞还会私下吩咐多添炭火,但她有点嫌烘,得空的时候,要么推开窗坐在罗汉榻上,要么坐在门槛上。

  为此门帘已经撤了,一扇大屏风搬到门外的走廊放着挡风,书房的门就开着,反正有火墙和地龙,也不怕她冷。

  顾莞最爱坐门槛了。

  此时她一身暖和的亮橘色,微笑柔美,冲他招手,谢辞不禁冲她笑了一下,他走到她身边去,拉裤腿挨着她坐下,她便拉个小杌子坐在他身后,那双柔韧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有力的捏着,从肩膀手臂到后背,之后顺着后颈上到头顶。

  谢辞洗了头,半干披着,她把手伸进来,按住他的头皮,一下下用指腹轻轻揉压按摩着。

  谢辞的头发很漂亮,乌黑亮泽,但发根很粗,手感有些硬,正如他的人。

  从后枕到百会穴一阵阵酥麻,在天灵盖一直传到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彻底放松下来了,好吧,顾莞什么都知道,她最懂他,她就是那个知冷知热的人。

  谢辞不装了,他往后一仰靠在她竖着的小腿上,等她按完了,他一个翻身,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窝里。

  顾莞微笑摇头,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搂着,没说话,让他埋着。

  两人静静地偎依了一会儿,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谢辞头一动,坐直起身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撸了一把长发,“没事,其实我也没有很难受。”

  谢辞淡淡说:“他是个什么样的,我早就知道了。”

  老皇帝是个什么货色,谢辞早就心绪清明了,唐王所说,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谢辞觉得自己还挺平静的。

  他对这个话题已不欲多提,想起张宁渊他们,心口一热,他感慨:“还好有宁渊他们!”

  “也不知张宁渊把我爹和哥哥带到哪里去了?”

  不过不必说,肯定是好好安葬了。

  谢辞不禁露出一抹真正的笑,因为他的发小们,“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点激动,很想和张宁渊他们重聚。但可惜,怕连累他们,襄城侯府虽是长房承爵,但张宁渊父亲胎里带出的弱症常年卧病一直在家,侯府靠的是他叔叔吏部尚书如今已经入阁政事堂的张元让张尚书,先前打谢辞耳光那个。

  谢辞现在就生怕别人想起旧事,哪里还敢联系,就私下探过一下市面消息知道张宁渊无碍就罢。

  其他几个发小情况也大同小异,毕竟昔年谢信衷是保皇党阵营,谢辞交往的也都是这一圈的勋贵同龄男孩。

  顾莞侧头想了想,她觉得,稍微小心一点打探一下张府还可以的……吧?

  不过还没等她想深入一点,谢辞忽笑了起来,回忆道:“你不知道,咱们成婚时候,他们几个的随礼都还欠着呢!”

  不是侯府贺礼,而是几个发小之间的私人随礼,那时候谢辞满心郁闷不肯成亲,送了好几个都给他挑剔丢回去,最后张宁渊他们骂他说:“等着吧,老子先欠着。”

  想到这里,谢辞忽握着顾莞的手,他抿唇笑,那双点漆般的墨瞳映着天光和红木大屏风像枫叶一样柔红灿亮,他小声说:“莞莞,等以后找娘,再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过去那个婚礼,固然红烛高照满堂喜庆宾客临门,但却因为当时他的不懂事,很儿戏,留下了许多遗憾。

  更重要的是,谢辞总有一种他的人生被那场意外剖成了两半的感觉,他和顾莞真正的相识想醒心生好感种种携手相恋的辗转旖旎,都是在后半部分的。

  他想重新办一次婚礼,真真正正迎娶她,两人携手走过红毯,三拜高堂,合卺交杯,用那缠着称心如意结的喜秤挑红盖头,最后圆房。

  像每一对夫妻一样。

  此时的谢辞,想起圆房的时候,不像先前每次午夜忆起那般羞涩蠢动,不带丝毫情.欲的,他认真的,虔诚的,期盼着两人有一个两情相悦的真正婚礼。

  他很甜蜜很期待,拉着顾莞的手,“你有什么想要的,一定要告诉我。”

  说的婚礼上的。

  喂,这就定下了?不过顾莞翘唇,侧头想了一下,“也行啊,到时候再说!”她呲笑了一下,他这一脸的甜蜜期待,她捏捏他的脸,“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谢辞眉目舒展,都有心思琢磨重办婚礼了,看起来没啥问题的,顾莞飞了他一眼,她心里还惦记着秦瑛呢,“那我去二嫂那边一趟了,你自己搞定,把头发擦干睡会儿吧,听见了吗?”

  谢辞长发披散,很有一番惊艳,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她把手上棉巾套在他脖子上,拍拍他的狗头,一撩裙摆站起身,这裙子叮叮当当漂亮是漂亮了,可惜麻烦。

  谢辞一听二嫂,立马就回神了,他也跟着站起身,他想一起去的,但他小叔子一大清早的,过去并不是很合适,于是说:“行,那你去吧。”

  “有什么你回来喊我!”

  “赶紧睡吧你,用不着你。”

  顾莞白了他一眼,挥挥手就走了。

  ……

  顾莞先回院子,把暖亮色的褙子裙换下来了,换了一身像平时一样的青衣劲装,想了想,捞起一件厚绒大斗篷,挎在手弯里。

  过到去的时候,秦瑛正在屋顶上喝酒。

  天色渐渐亮了,辰初上下,不过今天没有太阳,呼呼朔风刮过屋檐瓦角,吹起浮雪,衣袂猎猎仿佛要吹飞出去一样。

  秦瑛坐在屋脊后的避风处,飞檐和厢顶相交的一块不是很大的瓦顶,她独自坐着,灰黑的瓦脊白的雪,手边放着五六个一掌高的褐釉酒坛子。

  她自己一个人,喝了两坛了。

  见顾莞来,笑了一下,扔过来一坛,“来,别说话,陪我喝个酒!”

  其实秦瑛还好,不然她就不会找个避风的位置了,两人饮了一坛子高梁酒之后,往后一躺,顾莞很少喝这么高度数的,一坛子下去脸粉红扑扑的,漂亮杏眼格外水润溜圆,年纪很小的样子,她不禁笑了,揉了揉顾莞的脑袋。

  秦瑛双手枕在脑后,她说:“别担心我,其实不错了。”

  确实,比她预想中要好得太多了。

  她心里绷着那那根弦,也终于松了松。

  已经三年了,该伤心的早已经伤心过了,老皇帝是个渣,秦瑛作为一个和顾莞志同道合的人,她早就知道了好不好?她也不爱用人渣的品格来惩罚自己。

  主要是有点惆怅和黯伤,她就想一个人待一下。

  不过这个也随着顾莞的到来,鲜活地打破,一下子把秦瑛从惆怅独黯的情绪中拉出来了。

  “小四怎么样?”

  两人肩并肩,躺在瓦顶上,秦瑛抛过来一坛酒,顾莞嗐,“还喝啊!”那她舍命陪君子了。

  秦瑛哈哈大笑,笑声驱走清冷和最后一丝阴霾,两人肩并肩,说起朔方那边事,都护府已经有条不紊了,秦瑛还偷偷告诉顾莞,叔父他们已经在编制数额内在招募兵卒,是填补先前的战损,又是往上填足额度,决计不留一个空。

  最后不可避免又聊回昨天的军械府的事,秦瑛问起谢辞,顾莞就说:“没事,挺好的!”都能琢磨办婚礼了呢。

  秦瑛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们谢家男人都一个样,倔的很。”

  不过谢辞经历过如此多的真相,他终于拗过弯来了,秦瑛就觉得很欣慰。

  不过说起老皇帝,秦瑛撸了一把头发,偷偷左右顾盼了一眼,小声说:“我想他快点死!”

  我艹,二嫂可真的太对她口味了!

  顾莞忍不住笑了,一拍大腿,也凑头过去:“谁说不是呢?”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了。

  笑完之后,把酒瓶子往屋顶上一扔,酒瓶子骨碌碌,两人站起来,用力拥抱了一下,秦瑛自觉已经恢复了元气满满的自己,笑着伸展一下,拍着顾莞的背:“好了,我们下去!”

  “行!”

  两人一个漂亮纵身,从屋顶上跳下去了,完美落地,顾莞直接钻秦瑛的屋子,两人一起睡觉去了。

  ……

  在睡觉之前,谁也没想到,醒来之后,军械府一案掀起的滔天巨浪能大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