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她也很担心啊,走在嘉州街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简直没办法不焦急。
但大家都既急且惧,但她却表现得更加镇定才行。
一行人保持匀速的步伐快步行进,很快采买了一些东西,然后直奔临信坊最西头。
这里是临时迁户的,行宫边缘的大户人家一听到安排,立马搬走并安排了些丫鬟下仆在这里伺候,但住的人有没有心思使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带出来的朝廷官将、大半是武将的家眷都安置在这里,也不分户了,大大小小安置在各个房间和小院子里。
顾莞等人穿的家眷和仆婢的服饰。官眷也要吃饭,早上正是出门采买的时候,他们并不突兀,翻墙进去,很快找到高老夫人她们,后者已经接到了高沐霖的信了,早打好包袱在等着,一来就能走。
就是住得太密集,被一个突然推窗的邻居望见了,顾莞去给她上了个蒙汗药,摆出睡觉的姿态搬上床,之后迅速退走。
“好了!你们带她们去据点,顺利的话就出去,不然就先藏身城中。”
嘉州城也有足足三十万常住丁口,如果顺利的话,这城里很快就会乱起来,到时就没人留意她们的了。
不管是营救计划还是送走路线都是过了仔细规划了,顾莞将他们送到外城的简明坊,她就刹住脚步了。
她心里惦记着谢辞那边,匆匆叮嘱来接人的谢凤几句,带着谢梓几人飞速掉头折返了。
等重新折返化妆的那个小房间,连张青都没法带了,顾莞只带了谢梓一个,两人贴着粱枋围墙,一路小心穿至宫门大街前的一座府邸的前厅飞檐后。
屋顶上,荀逍趴在那里,手中握住剑柄,还有十几个人,谢家卫流云卫和谢辞麾下的军中,身手最好的除了跟在谢辞身边的都在这里了。
秦关回头看她一眼,他连话都不敢和顾莞说发出声音。
顾莞小心伏身到最前面,其他人都不敢露头,唯独荀逍身手最高,他露出一双眼睛盯着。
瓦顶底下的屋里有人在生活说话,说说笑笑的陌生说话声衬得瓦顶上的气氛更加绷得像一根弦。
顾莞并没注意听,但那些对话还是钻进耳朵里,这是嘉州府伊的宅子,府伊胞弟得意又高兴地对其兄长说:今天上贡的玉苞芽很得伍副总管褒赞,让明天再贡来。
顾莞不知玉苞芽是什么东东,但显然是珍贵食材了。
她心里恨得呸一口,这个该死的老皇帝!
她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音,脸贴着瓦片趴在荀逍的底下,“荀大哥,怎么样了?”
荀逍双目不离宫门:“已经进去快一炷香了。”
算算时间,已经走到大勤殿了。
顾莞的心一紧,她还想说什么,猝然,“轰——”一声焰火升空爆开的巨响!
自大勤殿后方,升起一个最高级别的紧急信号弹,在半空陡然爆开一朵艳蓝的焰火!
——冯坤逼宫之际,中都皇宫就是升了了一枚同样的信号弹啊!
霎时之间,整个行宫倏地大动!厉喝声,暴喊声,一队队禁军往内宫方向急蜂拥而起,手提强弓的箭兵,身手很高的禁军统领将尉已经离弦地箭一般飙射出去了,反手“铮”长剑出鞘,明晃晃寒芒毕露。
外朝各殿门冲出的大小官员,也蜂拥往里跑去,行宫霎时大乱,训练有素的禁军在头顶校尉的厉喝声中倾巢而出!
但他们这边只望得见宫门,谢辞他们得手没有,有没有受伤或死亡,一概不知!
艳蓝焰火猝然暴起,顾莞的心一下子提到的嗓子眼。
她几乎反射性要起身,身边秦关也是,但被荀逍一把压回去了,他嘶哑的声音:“我们的任务是接应!”
冲进去,往哪冲?
别谢辞他们最终成功出来,他们反而陷里面了。
就算要围魏救赵,也得看清楚一下子情况才能上啊!
荀逍的声音嘶哑难听,但他第一次认真说:“我们再稍等一等,得先辨一下情况。”
荀逍确实有了变化,没有讥诮谢辞,他说:“我相信他,不至于折在大勤殿的。”
那样的人,也不该死在这里。
荀逍声音嘶哑,一紧手中剑柄,心志早坚,无论如何都要和谢辞一起回去。
因为这里,不配!
作者有话说:
开始了!明天就转谢辞和老皇帝,明天就有结果了!
最后,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
第93章 铮铮英雄
这一天, 是庚辰年三月十九日,阴天。
阴霾色的雨云渐渐褪散,但阳光没有出现, 天是灰色的,风有些大, 浮云在不断盘旋流动,在天边变幻出不同的形状。
偌大的嘉州行宫, 早已肃清戒严多天,四万三千禁军戴甲配刃, 全员在戍拱卫陪都皇城。外朝入必检分隔在金水桥之外, 不可跨于禁忌线半步,违者必当场格杀。
深黑甲胄在微霁的天光下边缘呈暗赭涩, 雪白的刀尖折射出锋锐的寒芒。
这个嘉州行宫, 防御肃杀程度比预料中还要更严重更多一些, 几乎达到了三步六岗,十步十哨,一线异者露则必死的地步!
蚊子都飞不进去一只。
谢辞勾唇冷冷一笑, 看来这老皇帝可真怕死。也对, 越权欲自私视人命如草芥者, 他自己的命就越珍贵。
以万物为刍狗, 视臣民如蝼蚁操纵, 唯他高居其上南面独尊!
谢辞笑意不达眼底,抬目一瞬不瞬远处护城河内猎猎招展的旗帜。
一行七人, 各一身禁卫军的深黑立领甲胄玄披风,贴着墙壁站在毗邻护城河外一户人家的围墙拐角之后。围墙之内, 便是他们易容的小房间。
远处, 一队十人禁军正巡视而至。巡到围墙最近的位置之际, 护城河对岸有个兵甲抓了一下痒,“嘭”一声掉了刀在地上,远近所有禁军一刹蓦望过去,那人慌忙捡起刀道歉,什长和校尉厉声呵斥。
就在转头这一瞬间,谢辞殷罗七人闪电掠出!
他们掠至十丈宽的岸道中心,同时队里那三个自己人同时暴起,将七名禁军同时放倒,一捂蒙汗巾,一扔全力往回抛。围墙后冲出身穿着汉白玉色衣物的自己人,火速展开一张和衣物同色的大布,一张开将人裹住,火速往后急退。
成功。
七人分立原位,都军旅出身的人,站姿笔挺,匀速前行,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稍候,我们会到宫门去。”等待四皇子李容的到来。
站在谢辞身前的殷罗没有回头,一队人步伐整齐划一,他说:“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谢辞道:“我知道。”
之后,所有人便没有再说过话。
此一去,注定是惊心动魄的,但前夕却很平静,三月的春风已彻底褪去寒意,缓和一阵阵地吹拂着,即便偶尔略有些大,却分毫都没有冬日风侵雪袭的无穷凛冽。
春风吹拂大江南北,吹遍了嘉州城头内外,杨柳发枝,瓦松抬头,青葱嫩色,如果没有中都的城破人亡和北戎盘踞的太行以北,那必定要赞一句今年好个春。
谢辞目不斜视,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一行人沿着护城河外转了大半个岸道,之后沿着金水桥进了护城河之内,顺着广禄宫的夹道,一路望永乐大殿方向而去。
永乐大殿,是除去大勤宫以外,整个嘉州行宫最高最大宫殿。它的建筑规格甚至比其后的大勤殿还要更高一些。因为永乐大殿是举行重高庆典的宫殿,皇帝登基、朝臣朝贺、祭天祈福、岁首大谕、朝廷大宴凯旋功臣等的地方。
这嘉州行宫虽略小,但他的建筑规制和布局和完全中都皇宫是一模一样的,删减的全部都是无关重要的宫殿,前朝和这些重要的宫殿和中都是完全相同,只是比例略缩小了一些。
就连一路行走过的道路,也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谢辞小的时候,每逢宫中大宴父亲在时,哥哥弟弟都让他,随父亲进宫赴宴的经常是他。
那时候他兴冲冲走在汉白玉的道路上,难得胆大调皮的他没有左碰右碰,束着手规规矩矩跟在父亲身后,小小的他仰望着巍峨的永乐大殿,心中极敬畏。
那个连老子舅舅都全不怕的小男孩,是那样的发自内心地敬畏着皇帝陛下,那端坐在九重玉阶之上的至尊天子。
是啊,是天子。
他跟在父亲身后入座,规规矩矩坐在母亲身边,听隔壁长案的老祖母搂着小女孩,悄声告诉她:“那是我们大魏的天。”
指的,正是那金銮殿正中之上的天子!
所去经年,当时的悸动和敬畏记忆犹新,沿着汉白玉长道一路走到尽头,距离永乐大殿最近的时候,谢辞侧头望了一眼,却不禁讥诮挑了下唇。
他为他曾经的天真而感到滑稽,为对比太过强烈的而感到讽刺,诸般情绪交集,尽数化作一腔入骨的愤慨。
好一个大魏的天啊!
军靴落地踏踏,一下接着一下,像踩在刀刃之上,越来越接近宫门,浑身肌肉慢慢变得绷紧,他不禁伸手触了一下手侧的雁翎细刀。
——他一直都知道父兄惨死谢家满门倾覆的罪魁仇人是谁。
但他潜意识里也知晓自己今生恐怕不能手刃仇人了。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但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样突兀来临了。
父兄,家国,恨仇,大义,友人长辈,千千万万的黎庶同胞。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弑帝,但今日今日,早已不单单为了自己了!
……
渐渐起风了,弥散的雨云有了重聚的迹象,有些闷的风隐隐昭示着什么,一阵紧过一阵的风穿过宫门,刮过他们的脸,身后的披风猎猎飞起。
事情和他们预计的有些差异,四皇子李容久久都不见人来。
——李容是没法直接出现在嘉州城的,他得先出现在嘉州城门外,才能再直奔行宫。
预计李容应该辰正三刻左右出现了,可能会晚些,但最晚应不会超过六刻。
现在已经辰正五刻了。
终于,在将要六刻的时候,殷罗唇动了动:“来了。”
所有人手扶刀柄的标准禁军值守姿势,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宫门外的通天长街,谢辞没吭声,他也看见了。
远方,嘚嘚的马蹄声,有个衣衫褴褛坐不大稳拉着缰绳骑在马背上的消瘦的人,身后跟着几骑戍守城门的禁军,一直飞奔到宫门前。
值守通天大街前段和宫门的南北衙禁军和金吾卫顷刻便警戒起来了,“唰”把刀拔出一小段,转向大街方向!
那几乘马匹跑到宫门前,当值的金吾卫统领张慎也在,他快步行至宫门前,两者停下。
李容和禁军翻身下马,李容浑身破烂脏兮像个乞丐似的,一下马就哭起来,仰头泪盈于睫,怔怔看了远处的大勤殿半晌,径直往里去。
跟随而来的禁军赶紧把他拉住,他蹙眉挣扎起来,有个禁军赶紧小声对张慎禀:“张统领,这人说他是四皇子。”
值守的城门的是南衙中郎将段决,让人拿水把这人的脸擦干净,看完并没说什么,只吩咐他们几个送进宫门去。
那,究竟是还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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