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顾莞需要周颐的人手啊,这么多年,虽不受重视还一直被打压,但周颐依然爬上了江州营校尉中层军职,他肯定有他的人手的。
顾莞一笑,敢就好,那还等什么?
连夜的安排和布置,摘桃子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着桃子掉下来了。
顾莞和公孙康周颐商量了小半个时辰,她定下计划之后,大家立即分头行事,顾莞一连串吩咐下去之后,她折返令狐珍的房间,殷罗和陶卓等了有一段时间,但两人都老神在在的,一人坐一边,一个抱臂一个喝茶。
顾莞打开他们捆在大腿上带进来的包袱,瞅了地上的令狐珍半晌,正要往脸上涂涂抹抹,殷罗站起身,没好气:“我来吧。”
顾莞一听笑了,赶紧把地上两双刚弄来的增高鞋往床下底一踢,殷罗肯上最好了,论身手论轻身功夫这里的人殷罗排第一,昔年冯坤手底下的第一人,指挥能力也没说的。
殷罗肯上,那她就在外围揽总把全场把控住就行了了。
令狐珍和殷罗都是瘦脸,易容完成之后,足有九成想像,套上头盔甲胄,一模一样。
殷罗赶苍蝇似地把顾莞赶走了,把令狐珍的尸身往床下底一踹,拉过地毯遮住半干的血迹,自己往床上一躺,他艺高人胆大,直接就睡了下半夜,一直到天下除亮,周麟的人来敲响门。
来人说:“令狐大人,准备好了吗?咱们走吧。”
殷罗淡淡一笑,把声音压住:“当然准备好了。”
……
之后的行动非常顺利。
正月初二,一大清早,西水门的守将遣人来报:“武成王遣使前来,目前正在南水门。”
今天大年初二,开年之后,按惯例正是开年后周晋宴请手底下的江州文吏武官的日子,这个五旬干瘦老头异常烦躁:“烦不烦?一天到晚这个来了那个去,不是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周麟望了主薄王昌一眼,王昌上前劝说:“主君,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们不投他们,但没必要得罪他们,见一见罢了。”
顾莞在刺史府最高点的望月楼之上,据说这是周晋专门给他心爱的小妾寇姬加盖的,但现在这位丰腴美妇已经躺地上,人全都被顾莞放倒了。
她远远望着,只见“武成王来使”远远从西水门方向引向刺史府,但周晋对这些人极不耐烦,刺史府的开年宴席没有停顿过,没有当值的文吏武官都已经到场济济一堂了。
实话说吧,这周晋官当得也就一般,后帷不修,治下的民生也不怎么样。江州鱼米丰饶之地,比北地优越太多了,但渔农力工的日子也很贫苦,倒是城里大小商贾挺富裕的。
让顾莞评分的话,她最多给周晋评个中下,但在沉疴的大魏而言,居然也算过得去。
今天周晋算活到头了吧,他们不杀,周麟也要杀。登陆江州是南北大战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他阻碍了大一统了,张元让前后来了三封信苦口婆心到破口怒斥,都没啥卵用,已经到了不得不铲平的地步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顾莞远眺,“武成王使团”一行翻身下马,自大门而入。正厅之内,她这个角度,可自大开的槛窗望见周麟的席位,殷罗无声坐在第二排的三席,距周麟不过几步远。
——周麟的计划,“谢辞的来使”突然暴起,将周晋一击击杀,而后由他,周晋的嫡长子继承江州,愤慨之下,率江州文武投向萧山王李弈,理所当然。
父亲周晋的心腹们也说不是来。
可偏偏,就在他大拇指动了动端起酒水,给出动手暗号之际。
殷罗蓦抬起眼睑,周麟只听见“唰”一声极薄极锋利的刃尖极速出鞘的声音!脑后风声骤然一动,一个青黑身影如大鸟无声疾起,闪电一般越过头顶,大厅雪色乍现,一线细细血花甩落在地毯上。
周晋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剑了,只觉得喉间一凉,殷罗软剑斜指向地,他站在中庭,转过身来,淡淡的声音对周麟道:“二公子,我们动手吧!”
周麟:“??!”
远处望月楼上的顾莞,哈哈一笑,打了个响指:“传令,动手吧!”
刺史府内,骤然混乱,周晋瞪大眼睛看着周麟,指着:“你这个逆子!”怦然倒地,鲜血喷洒,断气。
周晋的心腹文武官员,震惊大怒霎时拍案而起,周麟目眦尽裂,哑巴吃黄连,偏偏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真的一场叛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莞实力控场,周颐竭尽全力,最重要的是周晋的心腹武官们,周麟把他的两个眼中钉庶弟全部毒死了,板上钉钉,死不瞑目。
混乱持续过午,最终平息下来,周颐成功上位。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他爹正在搭建的灵堂上,宣布要投靠武成王谢辞,为父复仇。
没一个人有意见的。
顾莞历时四天,计划宣告完满成功。
大家大喜过望,顾莞笑道:“马上放信鸽!要快,最好今夜就能到!”
信鸽立即放飞出去,至于人手报讯,谢梓最年轻,按捺不住激动:“我去!”
“去吧。”
顾莞笑道:“你的哥哥们都在,不必担心。”
谢梓是顾莞的亲卫头领,不算他擅离职守了。
谢梓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兴冲冲去了。
水门拉起,几乘冲锋舟箭一样冲了出去。
……
谢辞原定的强弓计划,是今天入夜开战的,收到顾莞的飞鸽传书,整个和州刺史府来,一阵雷鸣般的欢声和大笑。
当即,谢辞下令,整军佯攻,旋即掉头,直奔江州!
楼船、箭船、冲锋舟,风帆张开,这是今年第一股春风,带着沁寒的水汽,乘风速度比原先预料的还要快了一倍。
李弈战到一半,已经察觉不对,但遣往接受江州投诚的大将张界和谋臣田间此时正被挡在江州陆东门和南水门之外,江州城门牢牢紧闭,叫不开,几大排箭兵突然出现,强攻弩箭对准城下。
这时候攻城,已经来不及。
滔天的战火,滚滚的战鼓,谢辞大军的战船如离弦之舟,自大江直冲江湖交汇口,守界口的官兵已将提前填上的土礁尽数挖其,夜色火光之下,水还浑浊着,但战船顺利而过,江州西水门水闸升起,周颐亲迎谢辞北军进城,左边身后是江州文官武将,右边则是谢风率着谢家卫流云卫。
周颐投诚干脆利落,谢辞一进城,顷刻接掌了整个江州的水陆军防。
至此,江州正式落入谢辞之手。
……
江州刺史府,谢辞领着文武诸将,给周晋上了三炷清香祭拜。
之后,他重赏了以周颐为首的江州原文臣武官,并任用他们于他麾下的营部一并驻守江州。
先前的些许忐忑一扫而空,气氛高涨,大家大声领命,匆匆掉头去了。
等处理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了。
谢辞当夜是歇在江州刺史府,江州将会成为他后续新的战事指挥中心。
先前周颐他们在,大家都很按捺得住,看起来沉肃又胸有成竹,但再度折返,周颐等人回去休息不在了。
稳稳将江州握在手里,脚踏上江州城内的土地,兵不血刃,这个过程甚至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大家的兴奋,可想而知。
秦显大嗓门大赞:“元娘果然了不得啊!哎呀我早就说了,巾帼不让须眉,她先前管着那些琐碎事情,这不是浪费嘛!”
“就是就是!啊,真的太好了!”
最关键短短四天,漂亮胜出,更重要的是,谢家卫流云卫乃至殷罗那边,无一人伤损。
疾行如风,上山入水,动若脱兔,静若处子,飒飒如风,收放自如,把控全场漂亮完成,简直完美。
“换了我,我不行!”
“你当然不行,嗐老秦,你可能不能说后勤都是些琐碎事情,小心你大侄女和孟撤断你的粮啊!哈哈哈哈……”
大家也不用什么院子,临时的安置,直接就在谢辞所在正厅和大书房围拢一圈睡下,大家兴奋得很,不断大笑大说,声音隐隐传来,谢辞翘起唇角。
别人夸顾莞,他听着就高兴。
匆匆看过了江州的丁口地形舆图等,他对江州已大致心理有数,鏖战半天又进城连续忙碌,但他也不急着睡觉。
大书房内,他把灯芯挑亮一点,从怀里取出他用油纸和荷包包着的短信。
顾莞没在江州了,她战场在外面呢,虽然现在还不忙,但情报人员嘛,就该在外围策应,午间她冲谢辞一笑,已经溜回篦县那边了。
谢辞打开那那封信,里面有两张纸,一张就写着一句话——“山一程,水一程,不负相思不负君。”
底下画着一个炭笔嘿嘿笑小人,一个圈圈里面小字写着:“我搞定啦!快派人来。”
再后面那张,才是一本正经的信报。
上次随手一个梅花笺,后面想想谢辞这家伙肯定会收藏,况且这样有点不方便呢,于是顾莞就分开两张,第一张是两人的窃窃私语,第二章 才是能拿出去传阅的正经信报。
谢辞看到第一张,他忍不住微笑。
事实上两张都被他收藏起来了,战前匆匆一掠,过后稍有闲暇,这才拿出来细看。
谢辞看了好几遍,尤其是第一张的那句一语双关的“山一程,水一程,不负相思不负君”和那个嘿笑小人。
他把两张信纸贴在心口,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禁微笑。
相爱越深,相思越深。
他很思念顾莞。
但分开的时间长了,他辗转思念的同时,有时候会想另一个问题。
寿台山时,顾莞把冯坤那件红嫁衣捡回来了,过后小心浆洗干净,折叠放回那个紫檀匣子里,保存起来。
谢辞也看见了。
他一见到那件破碎的红嫁衣,他不禁就回忆起当天追击路上被李弈夹攻之时,假谢梓抱着假顾莞嘶喊着快马冲过来的那一幕,她无力歪垂,软软不动,触目惊心。
虽已知道是假的,但谢辞真的无法忘记当时那一霎心脏炸裂一般的感觉,整个脑子嗡的一声,仿佛在世界之内,又在世界之外,时间拉长,浑身血液倒流。
他真的体会到冯坤的感受,死去活来,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
这一个个长夜,战事暂歇的夜里,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禁会思考,究竟怎么样的感情才是最好的?
今夜,他终于渐渐有种感觉,或许这样感情,才是最好的——能并肩而立,彼此并驾齐驱。
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努力爱对方的体现。
而顾莞不但能保护好自己,她甚至还有着和他一样的理想和她傲人的本事呢。
前头秦显他们还在断断续续说着,谢辞不禁长呼一口气,想起顾莞,他自豪骄傲又一腔满溢的柔情。
他站起身,连铠甲也不卸,直接摘下头盔扔到一边,自己往罗汉榻上一躺,小心打开信封和荷包,把信纸小心翼翼折叠好装回去。
不是说别人的感情不真挚不美好,但,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如果,万一,她……他真的会痛得死去。
可能不会再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作者有话说:
走遍千山万水,历遍硝烟风雨,终于明白感情真谛。
嘿嘿嘿,中午好呀宝宝们,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づ ̄3 ̄)づ我们明天见啦~
虞嫚贞想瞒过李弈,其实也不容易的,李弈脑子还是非常敏锐的,明天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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