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只有和她在一起,他心生欢喜,尤其当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累啊,怎么不累!”
累得都快走不动了好不好?顾莞干脆捡了块干些的大石头往上一坐,伸了伸筋骨,骨头“咔咔”声响,她酸爽得龇牙,直接往大石上一瘫。
“小四,你今天真帅。”
她倒看着谢辞,歪头瞅着欣赏了好一会儿,不禁哈哈一笑: “改天啊,我得告诉二嫂才行,小四长大了。”
骤不及防被一夸,谢辞脸皮一热,明知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欢喜得不行。
“真的吗?”
他没忍住低头瞅瞅自己,又抬眼看她,抿唇微笑:“你今天穿得也很漂亮。”
他也坐下来,“我替你捏捏吧?”
他这个反应真可爱,顾莞被他逗笑了,赶紧把肩膀凑去过,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刚刚烘干的红衣服绿裤子,土的掉渣,她无语:“卧槽,你这眼睛是有多瘸啊!”
她乐不可支,谢辞也翘起唇角,其实,他刚才想说“你今天也很漂亮”的。
他蹲在大石头边,前头就是他喜欢的人了。
雨后湿润的空气,远山连绵起伏,天仿佛很高很远,他想起以前和顾莞一起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手牵着手,在雪地上飞奔。她带着他,山高水长,从冬天走到夏天,从东边走到西北,日升月移,世事轮换。
雨后天光洒在青山白石上,谢辞微微笑,那双漂亮的眼睛褪去了凌厉,像星光一样明亮。
——现在她不喜欢我,但我喜欢她,早晚有一天,她也会爱上我的!
谢辞自信满满的想。
至于和离书,不管了,他要耍赖!
他心中的小人用力地打了一个滚。
……
其实从以前到现在,两人也是经常互相按摩的,毕竟有时候肢体运动强度实在太大了,尤其是顾莞,一开始徒步追赶谢家人那时,假如不及时松懈肌肉筋骨,第二天她绝对走不动的。
但今天谢辞一激动,下手殷勤又重了一些,捏得顾莞嗷叫了一声,她一个翻身,转身望过去,“喂,你轻点……”
撞进谢辞盛满星光的眼眸里。
——谢辞的眼睛像星,星光明亮又柔和,他从前肆意如风光彩夺目,后来天庭饱满眉目如霜,气质如山巅冷松孤傲矗立,再到如今沙场惊艳铁血肃杀如剑戟。
但如今悉数褪去。
他有些讶异看她,半蹲在大石边,还是那个雨天檐下给她递包子真诚少年。
唯一不同的是,眸光明亮璀璨,仿佛盛满了漫天光彩。
他说:“怎么了?”
顾莞眨了下眼睛,四目相对,有一瞬间她隐约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仿佛齿轮缺了一角,微微颠簸了一下又快速滚过去,又仿佛有一滴水,不经意伸手一触,无意间隐隐察觉了大海的痕迹。
她愣了一下。
只不过,顾莞还没来得及反应,忽听见索索衣袂掠动,一道灰色身影突兀落在大石侧边:“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坐?”
“这群北戎人的来路已经拷问出来了,是拓额墩部的。”
灰色兜帽下,荀逍嘶哑的语速比平时快很多:“我们似乎有个捷径,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尽快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是谁。”
“还有,秦显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什么?!
还有你为什么只说秦显?那苏桢陈晏他们呢?
两人一愣抬头,只见荀逍一袭灰布棉袍,无声站在身侧的溪边。
顾莞卧槽一声,这回别说一点点莫名感觉了,就算触觉嗅觉味觉,也瞬间被丢到爪哇国。
谢辞心里本来不大高兴,一下子霍地站起身,他和顾莞对视一眼,“你说什么?!”
荀逍冷声:“去后山,我们先走一圈姑臧山。”
他一掠迅速离开。
谢辞顾莞也顾不上废话,立马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荀逍:我不幸福,谁也别想幸福。(→_→)
顾莞:卧槽,荀逍你为什么只说文萱她爹?!
哈哈开玩笑,荀逍不是故意卡点的,当然他是过来人他懂,他冷眼瞅着这两人就很乐意打断。
莞莞知道谢辞心思不会很久的,毕竟情赤忱炽热时,没法遮掩。
阿秀尽快哈,不过现在先让我们的崽子先变强吧,人形外挂第一波差不多要刷起来了。
这一章好肥,明天可能会短小一点,阿秀要排排大纲了哈哈
(阿秀等会再来捉虫,最近工作好忙啊啊)
第44章 “你保护我很久了,我也想保护你一次。”
荀逍身如鬼魅, 脚尖一点人已掠过小溪。
谢辞俯下身,顾莞立马跳上他的背,谢辞一个纵掠, 呼呼风声又稳又轻,下一瞬就追上了荀逍。
荀逍负责拷问那几个北戎人, 谢辞下令休整及和贺元商议归夷州的事,而顾莞则作为代表一起安抚归夷州的女人小孩。
但要知道前期的哨骑已经往清水河谷那边去了, 而休憩连同整军包含了归夷州这边谢辞拢共才留了两个时辰。
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山风呼呼, 战马已经重新被牵出来开始再喂食套甲了, 零星马蹄咴咴声隐隐约约,让这件事一下子变得更加紧绷。
三人将速度提升到最顶点。
荀逍带路, 他们直奔后山, 那里有一条小路, 连接姑臧山其余大大小小的胡民聚居地,也可以翻山去往陇州,最远可以从翻越阴山抵达草原。
这些北戎人就是走这些崎岖的山间小路过来的。
后山道口处, 扔了几个血葫芦一样的北戎人, 贺元也已经被荀逍叫来等在这里了, 边等边看守着这些北戎人。
一见荀逍谢辞三人出现, 贺元赶紧招手:“这边!”
他扛起一个北戎人, 就在前面带路。
荀逍谢辞一人提起两个,速度不减, 一掠而过。
贺元轻身功夫虽远不及荀谢二人,但他爬山涉水的速度非常之快, 扛着一个人像一只猿猴似的, 踩着湿漉漉滑腻腻的泥地和山石往山里钻去。
山道跟着山势左拐右拐, 过了好几个岔口,最后剩下一条路,沿着走了七八里左右,终于来到一个天然平坦的大石台,贺元爬上去,指着底下,“就着这里了!”
荀逍谢辞把人扔下,顾莞快步上前探头一看,只见石台底下豁然开朗,是海拔低了很多的一个山谷,一条比他们来时宽一倍的羊肠山道在底下穿过。
贺元说:“这是这一带唯一能走小车的山道,走到大柱山之后,把车轮卸了,抬着车翻过山梁,还能继续行车。”
这一条山道,连接姑臧山很多的胡民聚居地,他们平时互相交易时,就是走这条路的。能去陇州,也能翻山抵达北戎。
猎猎的风吹得连甲胄下摆都飞起,荀逍的棉布兜帽被刮下,斗篷呼啸翻飞,他露出被焚烧得坑坑洼洼的半张脸和头皮,盯着底下那条山道,终于流露出切骨的寒恨:“我娘亲就是从这条路被运走的。”
这个确实消息,是从归夷州得到的,有胡民上山采菌时看见了,车轿样式一一对上。
荀逍声音嘶哑,仿佛充了血。
只不过,荀逍今天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他倏地回过身来,“那些走私的北戎人,其中一条线是从这里过的。从五年前起,一直到去年年初。”
去年年初,即是谢氏满门男丁抄斩,谢家女眷和谢辞被关在牢狱等待流放之际。
换而言之,这条才是真正的走私路线,蓝田通敌案之后,立即就断了。
对方既是走私,也是在开始布局,从五年前开始,在构陷谢氏父子成功之后,戛然而止。
其余什么灵州案宾州案,不过是为了对付赵恒秦显等人罢了。
眼下这一条,才是当年真真正正的走私线。
荀逍:“这些和他交易的北戎人,正是拓额墩部的人。”
贺元低头道:“他们都是夜里经过的,货物很多,一直到去年,我们才知道,他们似乎是北戎人。”
这些山道也有货郎和胡民商贾使用的,一开始没人知道,因为对方是有把车辙回填的,后来次数多了渐渐被察觉,直到前年贺元他们发现不对,截住对方,打斗中才发现了对方身上的图腾纹身。
但那个时候,谢信衷已经去世了,普通胡民只知道通敌并不知走私,那时归夷州举步维艰,在得到对方的大笔粮食作为资费后,他们默许了对方借道。
贺元悔恨不已。
实际上,那几个北戎人嘴巴极紧,一个都没有招供的。
但没关系,他们身上有线索!
“撕拉”一声,几个北戎人上身衣服被荀逍撕开,谢辞顾莞立即就看见了他们左肩上一个飞鹰振翅的青黑色纹身。
荀逍冷冷道:“这是拓额墩部的部族图腾。”
贺元也立即点头证实了这一点。
顾莞马上蹲下身,这些北戎人被打得鲜血淋漓,肌肉贲张目眦尽裂,仍凶悍不断想扑上来,谢辞一脚踏在对方的心口,顾莞用帕子把皮肤上鲜血擦拭掉,仔细检查:“这些纹身很旧,没有二次加工的痕迹。”
“是小时候纹上去的,推断,大约三四岁左右。”
顾莞用手抹扯皮肉,逐个察看片刻,很快就下了结论。
而北戎男童纹上部落图腾,正正好就是三四岁的年纪!
如此一来,伪装的可能性就非常非常小了。
“嗬嗬,对啊,我们就是拓额墩部的,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那几个北戎人就算爬都爬不起来了,眼神依然凶狠得像草原上的恶狼一般。
还想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吗?
荀逍冷冷笑着,眉目一厉,他猝然俯身,抓住左边那个叫嚣得最凶狠的北戎青年,“你有家人吗?”
他一字一句:“我到拓额墩部,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一根根折断他们的胸骨,挖出他们的心肺,将他们的皮肉撕烂成为碎片,老人杀掉,孩子也杀掉,统统都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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