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墨尘
老夫人再一次痛恨起李琳琅,若不是这个丧门星,府里又怎会如此;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不会承认是她当时贪念李琳琅的身份和她拥有的李府所有资财,不会承认她就是想利用李琳琅给涂氏添堵。
现在想想,她一直骂涂氏是扫把星,李琳琅又何尝不是;涂氏的父母本来就病弱,早早离世实属正常,倒是李琳琅,李家上下多少口人都死了,只留下李琳琅一人,她才是名副其实的丧门星罢。
越想越恨,老夫人便是躺在病床上也不安生,时时咒骂李琳琅。
被咒骂的李琳琅也没功夫应付老夫人,她正着急阻拦燕离去找涂一一。
若说王都谁最不能接受阎阙求来的两道圣旨,非燕离莫属;今日早朝他是告了假的,还在府里琢磨他到底是不是认错了人,因为李琳琅又回到了之前的性子,燕离想再观察几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认错人。
然后他就知晓了今日早朝之后发生的事,阎阙竟然要求娶涂一一,还是那样珍而重之的态度;燕离炸了,阎阙怎么敢!
涂一一怎么这样快就能再嫁!
再不容他犹豫,燕离也再冷静不了,起身就要去县主府问个究竟,被时时关注正院消息的李琳琅得知,忙忙赶过来劝阻。
现在的燕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也没了往日的亲近,随手挥开李琳琅,直奔县主府而去。
县主府此时反而清净了,赐婚圣旨一下,那些权贵世家都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也不再探听消息了,只叮嘱家里人放下贺仪就离开。
所以燕离到的时候,涂一一正坐在中堂歇息,顺便看着婢女登记造册御赐之物;待看到管家领着几个小厮追着燕离进来,摆手制止堂内几个婢女的动作,让她们只守在门口便是,也不必追究管家的失职,她与燕离总要切割清楚。
“涂氏,你怎么敢的,这件事从始自终都是你筹谋的是不是!”燕离在来的路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被李琳琅误导了。
朝堂论礼,呵呵···和离哪里是涂氏以退为进的手段,怕是涂氏一开始就想到了之后的发展;更可怕的是涂氏利用了皇后召她入宫的机会,搭上了贵妃不说,还寻到了阎阙的帮助。
不然他燕离的一件家事怎的就上升到了国事的地步。
若没有阎阙的推波助澜,怎会有后面的朝堂论礼,怎会有他燕离的如此被动局面;这一切都是涂氏的筹谋,她先给了燕离几个选择,当燕离的选择与涂氏所想背道而驰,涂氏这才有了后面的动作,她是真的半点不念夫妻情分,也不念侯府的情意。
最让燕离接受不了的,经过朝堂论礼,世人只会称赞涂氏高义,却没有人能想到这件事本就是涂氏筹划,本就是她要达成的目的;如今可好,涂氏得到世人所有的怜惜与盛赞,燕离与定北侯府却成了背信弃义之人,被天下人背后诽议。
涂一一却很清淡:“燕离,一开始我就给了你选择,是你要选择一条置我们母子于死路的答案,那我何必与你们客气?”
轻轻啜饮一口,放下茶盏,又不紧不慢道:“怪只怪你燕离看不起女子;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是真的要与你和离,只以为我是拈酸吃醋想要拆散你们一对有情人;是你自己不曾防备,输了才是应当。”
“你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还是一个病秧子,又有了小郎君,我们母子都是仰仗你活着,自然要看着你的眼色过日子;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连与我商议都不曾,就擅自作主带回李琳琅,甚至直接承诺平妻之位;你以为我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小郎君的将来,必然会忍气吞声应下。”
“燕离,谁给你的脸?”
既然撕破了脸,燕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算计,涂一一更加不用顾忌什么,话也说的更加肆意。
可燕离却如同不认识自己曾经的枕边人,只怔怔看着她,嘴里还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
涂一一懒得听他那些苦衷,清冷道:“你只是想要给李琳琅一个交代,让她安心罢了。”
哼笑一声又道:“燕离,承认你就是这般自私竟有那么难?你只想到了自己可以两全其美,还想到了李琳琅的安心;甚至你还想到了李琳琅在北疆长大,不通王都的人情往来,想要她跟着我学习几年,等我郁郁而终后她自然可以是最完美的国公夫人。”
“可是燕离,凭什么呢?我是挖了你家祖坟么,你要这样将我利用殆尽?我虽然是一身病骨,可我也是官家之女,我也有一身风骨,我就不值得被人温柔以待?”
燕离失措摇头:“不是这样的,一一,我没有想过利用你,我只是怜惜琳琅,但我心里是知晓你对府里的付出的····”
“你当然怜惜李琳琅,怜惜到为她铺好一切坦途,许下平妻之位;之后你更会怜惜她那样张扬明烈的女子竟然要屈居我之下,自然会要求我百般退让;再之后等她也有了孩子,你更会怜惜她的孩子不能继承爵位,当然会为她的孩子百般筹谋。”
“如此一来,我的孩子理所应当就是那块绊脚石,不除去便会令你们如鲠在喉,燕离你敢说你没有想过这些?你敢说在答应圣上时没有庆幸过不用你亲自动手谋害亲子?”
连番的无情责问直击燕离心里最阴暗的想法,他的身形僵硬,眸光闪躲,竟然不敢直视涂一一的目光。
但他怎能承认这些。
“是一一你误会我了,王都那么多男子都三妻四妾,我不过是怜惜琳琅,恐她所托为人,才想到这个办法;是一一你没有明白我的苦衷,就这样急切走到这一步。”
他的目光更加诚恳:“一一,阎阙最擅弄权,无视道义,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容于世,迟早会有报应;就连宫里的贵妃也被人传言是妖妃惑世,御史台已经弹劾这对姐弟多次,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要三思啊。”
这回涂一一直接冷笑:“哦?我倒觉得阎阙才是世间良人,至少他洁身自好,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左拥右抱,更不会踩着枕边人的骨血享受圆满。”
越说越轻柔:“且他还是以正妻之位迎娶我这个和离之人,不在意我一身病骨,不在意我带着孩子,还将我的孩子请立为世子···这些,燕离你根本做不到,你都不屑请立自己的嫡长子为世子,所图不过是为了李琳琅将来的孩子。”
“这样肮脏心思的你,怎么配与阎阙比?”
端起茶盏摆出送客姿态,涂一一的神情更加冰冷:“燕离你记住,我对你与侯府的算计,皆是你自己所求;既然做了,我就不怕你报复,我等着你的后招。”
“至于阎阙,他如今是我的夫君,将是我共度一生的枕边人,我自然会与他共荣辱;他荣,我为他赞叹,他辱,我必耗尽心血为他筹谋,与他共担风雨,就不劳你这个前夫君挂念了。”
这样振聋发聩的言语,还是满身病容的女娘说出来,燕离茫然起身;他究竟错过了涂一一多少,他究竟失去了多少······
第222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19)
此时, 燕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他就是认错了人。
涂一一才是他梦中的那道身影, 风骨不一定是外在表露, 更是内心的强大与坚韧。
李琳琅只有其形,涂一一是真正的有其骨!
捂着胸口,燕离只觉痛彻心扉;他自己瞎了眼, 因为对李琳琅外在形象的笃定,费心筹谋这些, 竟然生生推离了自己心慕多年的那道身影。
何其可笑!何其不甘心!
“一一,怎么说我们也有六载的夫妻情意,你就真舍得?”燕离试图用夫妻情意打动。
夫妻情意?此时从燕离口中听到这个字眼,涂一一只觉无端可笑, 好像将妻子丢弃在王都苦守的人不是他。
“燕离, 你能在有妻有子的境况下与他人情投意合,还苦心为他人筹谋, 想要让她踩着你妻与子的骨血上位;我为何不能弃你而去,为何不能与别人共结鸳盟?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若不是你祖上用血肉给你换来封荫,你又比阎阙高贵多少?“恶意压低的声音更加冷寒:“燕离,你就是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你就是黑了心, 只想着自己两全其美, 还不想承担背信弃义的名声;你就是一个只能算计妻与子的小人,毫无担当!”
“大晋战神?你也配?”
被她毫不留情的话语激怒,燕离骤然伸手, 想要掐着她泄愤;都不用门口的婢女进来, 涂一一早备好的药粉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室内粉尘飞扬,燕离僵在当地,很快便萎顿于地。
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人,将定北侯丢出门外;记得丢远一些,免得污了县主府的门楣。”
燕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抬出去利索丢远,区区下人竟然也敢用嫌恶的眼神看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挣扎,可他竟然提不起丝毫气力,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
更想不明白的是涂一一何时竟然懂医术了,且她的反应竟然如此迅疾,她还有多少能耐是自己不知道的?
县主府的大门关上,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凑过来;不怪他们好奇,好多人都看到定北侯怒气冲冲而来,人们当然想知道他是来作何的,是舍不得原配发妻再嫁,还是来与阎阙算账的?
谁知道他直奔县主府,还是硬闯进去的;可不过盏茶功夫,就被人丢出来,还这样狼狈,燕离究竟做了什么,竟惹的县主府这样不客气?
有人指指点点,也有人还是感念燕离的战神功绩,不忍他这样出丑,上前扶起他,送他回侯府。
等燕离的身影看不到了,县主府才有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与周围的百姓解释;道定北侯已与县主和离,却还想干涉县主再嫁之事;可县主再嫁也是晋国公的主动求娶与圣上的恩典,县主自然感念圣恩,如何会违背圣意。
哪知道定北侯竟然恼羞成怒,意图袭击县主;幸而县主已有防备,才不致受伤;且县主如今已与晋国公定下婚约,自然要疏远外男,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出,只当是略惩小戒,警示定北侯莫要再以下犯上。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这是燕离得知了晋国公阎阙求娶县主的事,一时接受不了;尤其他的嫡长子改了名姓不说,还成了晋国公世子,这是意图来找县主阻止。
可真是好笑,燕离自己在还未和离的情形下就先与他人有了私情,甚至还妄图崩坏大晋礼法,搞出个劳什子的平妻称谓;人县主高义,为他着想,让他认义妹他不干,为了不让他为难,县主毅然和离。
听闻圣上已经给燕离与琳琅县主下了赐婚圣旨,不忙着迎娶自己的心爱之人,倒有脸过来对县主的事指手画脚,真是不知所谓。
燕离不会还以为县主涂氏即使和离了,也还必须以他这个前夫君为天罢,这得有多大的脸才会这般想。
难怪县主府的人毫不客气,燕离可不就是以下犯上?涂氏现在可不只是县主,人家还是晋国公的正妻,真正的超品国公夫人,可不是比燕离这个一品侯爵尊贵么,
还真是···活该啊。
还有人好奇,燕离不是大晋战神么,怎的竟然连几个县主府的下人都制不住?
看来这涂氏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后宅女子,这样短的时间,她就能将县主府经营成这般严密,还真是御下有方。
眼见县主府大门紧闭,再没有热闹可看,人群逐渐四散,忙着回家或是去酒楼茶馆,与身边人分享今日看到的热闹。
这样的热闹可谓是旷世难闻,谁不想得瑟自己知道的第一手消息;而燕离不知道的是,他不只荣誉逐渐丢失,就是他的战神光环也正在逐步崩裂······
此时长荣宫里是另一番热闹,小崽子涂山钺与贵妃是一见如故,正欢悦畅谈;守在门外的宫婢与小内侍听着殿内不时传出的笑声,心里直嘀咕,这个小郎君可真有本事,竟能哄的贵妃娘娘这样欢颜。
在殿内侍候的长荣宫总管李荣更是连连惊叹,这更名为涂山钺的小郎君可了不得啊,与其生父燕离可没有半点相似。
从他领着小郎君进殿之后,这位的小嘴巴就如同抹了蜜,还半点都无惊惧之色,可真正是投了贵妃娘娘的喜欢。
小崽子涂山钺当然不怕,想想以前的小世界,他连盛世明主都能哄住,逗乐贵妃娘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进殿行礼之后,年约五岁的小郎君就语出惊人:“昨日我阿娘已应下阎阙阿父的诚心求娶,您说我是尊称您贵妃娘娘,还是亲近些叫您一声姑母?”
贵妃阎氏愣怔:“小郎君管我家阿阙叫阿父?”
小郎君欢笑着点头:“当然,我只有一个阿父,就是您的弟弟。”
他回答的这样笃定,贵妃娘娘第一反应也如同当初的阎一与阎二,难道是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阿弟与那涂氏有了眼前的小郎君?
可那日召见涂氏的时候,看着两人可没有任何来往呀。
贵妃不慌,蹙眉又问:“你说阿阙昨日求娶你阿母,涂氏还答应了?”
“阿父还没有告诉您?”小崽子意外,摸摸小脑袋:“那就是阿父太心急了,他想先得到我阿母的认可。”
贵妃的神情意味深长,没想到啊,阿弟竟然还有这样急切的时候;她以前不是没有操心过阿弟的婚事,他都冷淡无比,原来他早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这样一想,贵妃到有些庆幸那日心血来潮召见涂氏了,看来她这是无意间促成了阿弟的心事?
仔细回想那日见到的涂氏,满面病容是贵妃担心的;但贵妃在皇宫几年,看的人多了,自然能分辨出涂氏的性情,是个果决的;难得还活的清醒,更有心计,是个妙人。
难怪阿弟会动心。
“你与你阿母离开定北侯府,还更改了名姓,就真舍得定北侯府的富贵与权势?”
小崽子自作主张:“姑母不必担心这个,我想要什么前程,日后长大了自然会自己争取;再说了,我还有阿父与阿母,他们可舍不得我吃苦与受罪。”
噗嗤笑开,贵妃终于认可那日涂氏说的话,这小郎君也是个妙人儿;还自己日后争取前程,她可太喜欢这样狂傲的小郎君了,果然不愧是阿弟喜欢的孩子。
这声姑母叫的也够甜。
心里喜欢,自然就少不了厚赏,让总管亲自去取东西过来,她则招手让小郎君近前吃喝准备好的点心。
涂山钺最是个顺杆爬的小机灵,上前抱着贵妃的胳膊就是一顿蹭,小嘴里甜言蜜语不停,直把贵妃夸赞成天下第一美人,自然也是天下最好的姑母,逗得贵妃捂着帕子不停笑。
从进宫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般畅意与开怀,好像所有烦心事都消失了,只有眼前这个小郎君的纯然暖心。
正说笑着,就听到阎阙打发过来的小内侍进来禀报消息,贵妃才得知自己的阿弟果然是心急;不只求了赐婚圣旨,还道尽自己的私心,把个赐婚圣旨生生搞成了对女娘的诉衷情,可真是···寤寐思之。
又听闻阿弟已经请立眼前的小郎君为世子,贵妃愣怔一瞬,低头看到小郎君纯澈欢喜的眉眼,也真心笑起来。
罢了,从她被逼进宫之后,阿弟的日子就如履薄冰;那时阿弟还坦言过,不想牵连其他女娘与他们一起担风险。
如今他既然能得到心悦之人的应可,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涂氏那般聪慧的女子,当然能看清她与阿弟的处境,这样都能应下,说明涂氏是愿意与阿弟共担风雨的,只这一点,就足够贵妃认可。
低头看看淡定吃东西的小郎君,贵妃更满意;她当然能看出小家伙根本不在意燕离这个生父,大抵是被燕离所为真伤了心,小郎君是全然信任和依赖阿阙的;白得的小郎君,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当然更满意。
越想越欢欣,贵妃的唇角扬起;一夕之间,她就多了两个亲人,阿阙也多了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倒省得她在宫里日日挂心;且有这样聪慧机灵的小郎君,还有那样足智多谋的枕边人,阿阙的日子也不再那般冰冷了。
想通了这些,贵妃对涂山钺更加真心喜欢,半道的姑侄俩一起吃东西,还时不时咬耳朵说些悄悄话,不时会心一笑,殿内温情流淌。
等小郎君吃喝好了,贵妃还舍不得放开,拉着小家伙的手叮嘱他在宫学不必拘谨,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只管来告诉姑母,一切有姑母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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