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是阎罗 第46章

作者:黑色墨尘 标签: 天作之合 女配 快穿 穿越重生

  朝堂的事情还好,虽然开始有些生疏,但不过几日他便能游刃有余应付,并未让裴家人失望;真正让他烦心的是他曾坚定认可的嫡妻杨氏,他以为杨氏出身世家,又与他年少定亲,还有鸿雁传书,自然会与他情投意合。

  哪知道越是生活在一处,他才发觉杨氏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先是诋毁涂一一,说涂氏对她心怀不轨,当时对裴寂动手时也出手伤了杨氏自己;可当时中堂那么多人,谁都未曾看到涂氏对她出手,明明受伤的是裴寂自己,但杨氏却终日疑神疑鬼,不知请了多少次医者,只是药汤就不知喝了多少。

  每当裴寂劝她,说不宜服这么多药汤,毕竟是药三分毒,但杨氏不听,反倒怀疑裴寂因为涂氏怨恨她,每次都会哭着说若不是她就不会让裴寂为难,更不会惹怒涂氏,令她与裴家切结关系;她这般每次提起当日的情形,又一再提涂氏不过是贪图裴家的万两银票,全然否定涂一一与裴寂的夫妻情意,裴寂自然不爱听,两人难免会有争吵。

  裴寂自己心里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才令涂一一母子离开,又见杨氏哭的伤心,念着她苦守五载,少不得温声软语哄一哄她,只要杨氏能做到宗妇一责,裴寂就还能在心里坚持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是为了东州裴氏的大局;然而他的退让却让杨氏得寸进尺,越发勤快喝药,数落起涂一一时更是言语难听,甚至几次劝说裴寂放弃寻找涂一一母子。

  她这般不讲理的要求裴寂如何能答应,不说杨氏根本不及涂一一的美貌和身姿,裴寂每每夜里与杨氏就寝时更会怀念涂一一;就说涂一一带走的裴意文,他可是裴寂满意的长子,裴寂怎能允许他的血脉流落在外,这要是让其他世家知道了,还不会笑死裴家和裴寂?

  就在裴寂不耐烦再哄着杨氏时,总算传来好消息,杨氏有了身孕;这下子不只裴寂松了口气,就是杨氏自己也知道这一胎的重要,当即便按照医者的要求精心养胎,暂时压下了她对涂一一的不满;而裴寂也少不得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若是这个孩子资质慧敏,也能填补一二寻不到裴意文的遗憾。

  一时间,不只裴寂夫妻俩,就是在中州的裴氏族人都重视起杨氏,就连东州裴氏老宅听到消息也送来了不少人手和东西,都盼着这个真正的裴氏长房长孙的到来。

  到瓜熟蒂落的时刻,先是因胎儿太大导致杨氏难产,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孩子生出来就差点没了气息,还是几个医者倾力救治才低弱哭出声音;但医者们也断定,这孩子胎里带疾,很多原因确实是因为杨氏之前服用的药汤,这些药汤积存的毒素大都留在这孩子身上,所以这孩子只能精心调养,既便如此,以后也会是终生积弱;若是稍不注意,只怕是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因而要万分防备。

  听闻这个消息,裴寂晃了晃身子,踉跄扶着身旁的亲随才站稳,闭了闭眼令下人们暂时先瞒着夫人,又问起杨氏的情况;几个医者犹豫了片刻才哆嗦着告知他,因为这一胎的艰难,杨氏彻底坏了身子,怕是再不能有孕。

  这消息更是令裴寂头疼,也令裴家人头疼;裴寂是下一任家主,他的长子绝不能是一个病秧子,否则他如何在将来接手裴寂的担子,如何带领裴氏屹立世家之首。

  这不是小事,裴家众人也不管杨氏如何,就在中堂里吵嚷起来,言下之意就是裴寂必须尽快纳妾生子;还有人提议再从南州杨氏选一女子做贵妾,她生下的孩子可以记在杨氏这个嫡妻名下,充作嫡子教养,这样才能保证长房的权益。

  这时裴寂的二弟低不可闻说了声,若是涂氏在就好了,涂氏的孩子康健不说,看着也是个聪慧毓秀的,未必不能担起嫡长子的重任;怪只怪家里人当时做事糊涂,如今涂氏与那孩子都不见踪迹,杨氏与她生下的长子却是这般情形······

  屋内几人其实都听到了这话,少不得看向裴寂,而裴寂更是愣住。

  是啊,裴寂忍不住出神,若是他当时没有听母亲的安排,没有因为杨氏的眼泪而怜惜她苦等,只要再忍耐几日后圆房,涂一一母子也不会因为看到那些而觉得他背弃了她们母子,因此愤而离开,甚至用万两银票切结了与裴氏的关系。

  只要忍耐了那几日,裴寂相信他是能哄住涂一一的,有裴意文这个孩子在,涂一一怎么可能不会希望他长在裴家,怎能不希望他接受世家的教导;只要他坚持了,等杨氏生下孩子之后若是资质不如裴意文,那时再确定嫡妻也不迟啊,他怎就听了母亲的安排呢。

  越想越是郁结,此时裴寂不只有对母亲的不满,更有对杨氏的恨意;她都等了五年了,就那般迫不及待?圆房也就罢了,非要再补齐洞房花烛的仪式,若说这其中没有杨氏想稳固地位的心思,裴寂半点都不相信。

  现在可好,涂一一母子渺无踪迹,杨氏自己折腾出这样的结果,她自己伤了身子,孩子却也因她胎里带疾,甚至还积了毒素,能不能安全长大都是未知,真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不是杨氏还昏迷不醒,裴寂都想进产房质问她几句;此时的裴寂已经完全不再期望杨氏能担起宗妇之责,他只希望日后得知孩子的实情,她能全心全意陪着孩子就好,至少要让这个孩子安然长大。

  之后的日子都不能再想,杨氏出了月子后得知孩子的情况,先是痛哭,后是诅咒涂一一母子,说就是涂氏坏了她的身子,才会让孩子病弱,甚至她诅咒涂氏母子时都不避讳裴寂,形同泼妇,哪里还有半分世家贵女的影子;她越是这般闹腾,裴寂越是失望,甚至都不再关注那个病弱的孩子,生怕看的次数多了生出感情,万一这孩子养不住他该有多伤心。

  裴家人和幕僚看到这般情形,自然又开始劝说裴寂纳人,说的多了,裴寂自然也记在心里;而杨家的人看到杨氏这个嫡女已经没了作用,少不得忧心与裴氏的关系,他们已经尝到了与裴氏结盟的甜头,如何甘心这份好处再被其他家族得了,自然主动从家里挑选出一个女郎,成了裴寂的贵妾,裴家人也都称呼她为小杨氏。

  这一番动作下来,大杨氏彻底对裴寂寒心,更对娘家人失望;但她知道只凭自己根本撼动不了两个世家分毫,只好压下心里的种种怨愤,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只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甚至因此大杨氏开始频繁出入佛寺,只求满天神佛赐下神迹,她的孩子某一日能奇迹痊愈。

  除此之外,大杨氏还不甘心她的身子,她怎能不知嫡子的重要性,自然开始延请名医看诊,只希望她的身子能恢复,便是长子好不了,她还能有嫡次子稳固地位,且次子也能照顾长子几分。

  在杨氏忙着照顾孩子和求神拜佛时,小杨氏接管了裴寂的后宅诸事,许是因为她庶出的缘故,处理事物时也处处先问大杨氏的意见,大杨氏也对她从防备到信任;就是裴寂也能看到小杨氏的尽心尽力,自然也对她起了怜惜之意,有空时就会教她几分手段;渐渐的,小杨氏处理事务的手段更加圆融,得到了在中州的所有裴家人的认可。

  不出几个月,小杨氏传来喜讯,她终于有了身孕,裴寂自然欢喜;他虽然一直派人寻找涂一一母子的下落,心里却也明白两年多毫无音讯,只怕她们母子要么躲起来,要么就是发生了意外,逐渐失了期盼;再加上他公事繁忙,还要处理裴家其他事务,实在分不出心神挂心涂一一母子。

  大杨氏的嫡长子已经不能指望,如今小杨氏有了身孕,裴寂自然将希望寄托在这一胎,更频繁往小杨氏的院子去陪伴她,少不得嘘寒问暖,一再叮嘱她要照顾好这一胎。

  如此一来,大杨氏如何能再压制心里的不甘心,她的孩子是嫡长子,就算裴寂不喜她,也该多来看望这个嫡长子;且杨家人是承诺过她的,要等她的孩子满周岁之后再让小杨氏怀胎,如今却是连半年都未过,小杨氏就有了身孕,他们将她这个嫡妻置于何地?

  还有裴寂,他也说过的,总要等长子满周岁身子稳定下来之后再谈庶出子嗣,这样等孩子生下来后抱到大杨氏这里,她也有精力照顾两个孩子;当时大杨氏还有几分感动,觉得哪怕她惹恼了夫君,但夫君还是念着他们的情意的,而如今,她却生生成了笑话。

  于是,裴寂的日子开始水深火热,今日是大杨氏院子里的人请,说是大郎君又不好了,夫人一个人看顾不过来,更是害怕的不行;明日就是小杨氏院子里的人来请,更甚至小杨氏会挺着孕肚亲自来请,要么是为他炖了补身汤,要么请他感受肚子里孩子的胎动,理由总是很多且不招人烦。

  起先还好,大杨氏与小杨氏都还客气,到了后来就互不相让,更多的时候裴寂要面临的就是两人的奴婢同时来请,他都不知道该去哪个院子;两个院子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好像他推了哪一方都会罪不可恕,弄的裴寂心力交瘁。

  最后他索性歇在官衙附近的宅子里,再不管杨氏姐妹的争斗;他是暂时清净了,但很快便出事了,先是小杨氏摔倒早产生下一个死胎,那是一个成型的男胎,裴寂当时听到消息都懵了;后来又是大杨氏所出的长子病重,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但也将他的身子彻底毁损。

  杨氏两姐妹都说是对方使了手段暗害,都要裴寂给做主,裴寂已经痛不可抑,他的两个孩子就这般废了!

  最后,裴寂禁足了大杨氏,令她好好照顾更加脆弱的长子,也剥夺了她当家主母的权柄;而小杨氏也被他下令关在院子里,再不准随意走动,管家的权利也移交给管家,令她反思己身。

  家里一团糟,裴寂更不愿意回去,索性常住在外宅;手下的幕僚自然担心他的地位,找了几个娇柔美貌的女郎送到宅子里,裴寂很快便沉浸在温柔乡,将大小杨氏都丢在了脑后。

  可也不知何故,这几个美妾却一直没有传出怀胎的好消息,无论是裴寂的幕僚,或是住在中州的裴家人都开始催促子嗣的事,就连东州老宅也一再传消息过来,裴寂真正体会到了置身水火的煎熬。

  此时的他再一次怀念起涂一一母子,加大人手搜寻她们的下落不说,更是经常宿夜难寐,只求尽快得到她们母子的消息。

第71章 小反派的恶毒娘(12)

  而被裴寂念念不忘的涂一一母子却在雾山寨忙碌非常, 除了要为阎阙诊治,随着雾隐楼的建立和商道的开通, 更多的事情和消息摆在涂一一案前。

  等阎阔和阎阑兄弟时隔一个月上山看到的幼弟, 面色不再如原来那般苍白,好像还长了几分肉,穿着一身红衣, 看起来也比原来红润一点;兄弟俩暗自点头,还担心他在山上吃苦, 却原来他在这里过得更滋润,想来寨子里这么多人,他也不会无聊。

  这次是李青接待阎家两兄弟,杨威传上来的消息里说了阎家对商行的大力帮衬, 李青自然对他们的态度很好, 甚至希望这样的病患和家人可以多来几个,这样的话主公的大业也可更快推进。

  几人到了阎阙的院子, 阎阔问起寨主的去向,李青道如今寨子里的护卫队已增加到了两万多人, 寨主亲自监督霍兆训练这些人,此时正在后山练武场;如今阎家也算与雾山寨捆绑合作了,李青也没有隐瞒,就这么告知阎家兄弟。

  阎阔与阎阑相视一眼, 这数量有点惊人, 他们还以为派下山的一千多人就不少了,却原来只是一点;难怪涂一一要这么高的诊金,养这么多人, 可不是要流水的银子支持。

  看了眼兄弟二人的神情, 李青问他们可是好奇, 他可以领他们去后山看一看;不过是演练阵法和锻体功法,没什么不能看的,或许他们看了之后能投入更多呢。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阎家三兄弟的赞同,都想去开眼界,更想看看涂一一这个女匪首练出来的兵到底如何;尤其阎阙,他早想去看了,但涂一一不准他去,说后山的动静太大,怕他被惊吓;现在经过一个月的诊治,他明显感觉到松快不少,便也想跟着去看看阿姐练兵的风采。

  叫人准备了几匹马,阎阔亲自带着幼弟,一行人打马到了后山,远远站在一处山坡上看下面的动静;只见山里到处都是黑衣打扮的青壮年,或整齐排列练功夫的,或很多人围成一个阵型,有守阵的和破阵的,还有一队娘子军在另一处单独训练,训练的是骑射功夫···

  又看到对面山坡上一身红衣的涂一一抱臂站着往下看,她身边是玄衣椎幕粽撞欢媳浠皇掷锏钠熳樱辉洞κ峭曼甲的吴刚在擂鼓,鼓声也不停变换节奏;山里回声大,本来沉闷的鼓声更显气势,听的人不由自主心跳加快,恨不能跟着鼓声冲杀。

  阎阙这才明白为何先前阿姐不允他来后山,他确实经不起这鼓声。

  过了半个时辰,涂一一才从对面山坡过来,霍兆和吴刚依旧留在那里,山里的人也没有因为涂一一的走动而分神,可见他们已经把服从纪律刻在了骨子里,李青几人看的也暗自佩服。

  涂一一与几人汇合后一起回了议事堂,方落座,阎阙就双眼发亮凑过来,好听的话连绵不绝,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涂一一看,让她知晓他对她的仰慕;阎阔还是第一次看到幼弟这样,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不好在涂一一面前喝斥幼弟,只好看向阎阑;而阎阑只能无奈摊手,幼弟自己的心思,他哪能管得住。

  抬手打断阎阙的话,涂一一告诉他们明日就要开始给他药浴,正好他们也在旁边看着感受一下;若是他们也想强身健体开始习武,她也可以给他们二人配置药浴的材料,算是她回报几分阎家对雾山寨的帮衬。

  阎阑当即双眼放光,他也想习武,他倒是不敢想能有多强的身手,只要他能自保就好,若是涂寨主也能给他一套适合的功法,那他还可以为雾山寨帮更多的忙;阎阔却没有那么激动,他的年龄摆在这里,已经错过习武的最佳时机,但若是能强身健体也不错,此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忍不住问起来。

  “方才看了一圈,发现山里的马匹很少,涂寨主开通与异族的商道,可是还有搜寻良马的意图?”

  果然他的目光够敏锐,涂一一点头认可,这确实是她开通商道的真正用意;如今的世道本就难得良马,战马尤其难得,也只有异族擅长培养战马,她图的也是这些战马;且骑兵数量越多,面对荣朝的大军时才更有胜券,因为荣朝的骑兵太少,也是战马稀缺的缘故。

  看了眼周围,阎阔道:“在下有一想法与涂寨主商谈,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涂一一看了眼李青,他立即起身出去交代守在门外的护卫,又令堂内等着上茶的几个人出去,只剩下涂一一与李青,还有阎家三兄弟留在议事堂。

  阎阔这才不紧不慢道:“今日一见,想来涂寨主要图谋的不只是异族之地和这肃州府,您要图谋的应是整个天下。”

  “自古起事的,最需要的就是粮草与兵马;若按照涂寨主这样的速度,等您真正开始图谋中原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不知涂寨主可愿接受阎家投诚?”

  放下手里的茶盏,阎阔直直对上涂一一的眸子,眼神里有激荡、有试探、有决心···几种情绪在他眼中来回变幻,但他的神态却很沉稳,仿佛只是与熟人侃侃而谈。

  涂一一也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看着他。

  “不知阎家有何要求?”

  阎阔轻松笑道:“想来涂寨主已经看出阿阙对您的心思,阿阙自小身带宿疾,阎家上下将他捧在手心看着长大的;如今他既然对您生了爱慕之心,我们也想着能成全他的心思;阎家虽然家世不显,只是一商户,幸得祖上数代积累,攒下丰厚家业,我们愿奉上全数家业,只求涂寨主能成全阿阙的欢喜,不知可行?”

  他的话音一落,堂内除了涂一一,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阎阙是忐忑欢喜,阎阑则是果然如此的明悟,李青则彻底愣住了;若是他没听错,阎家这是准备拿全部家财出来,只求主公允诺与阎阙结亲?

  看看阎家如今的当家人,李青又是佩服又是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要求啊,一般人选择主公,所要求的不都是开国功臣的荣耀么,就如这阎家,若是没有主公造反,他家注定只能世代是商户,所以他们难道不应该求一个功成之后的爵位来改换门庭吗?

  但再一细想,李青就明白了阎阔的心思,这人果然是个有决断有气魄的;只看现在主公对阎阙的另眼相待,若阎阙真与主公结亲,那等主公功成之后,这阎阙就是皇夫;细观下来,主公又是个重情义的,既与阎阙结亲,恐怕之后功成主公也不会再选后宫,到时主公枕边人只有阎阙一人,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夫,阎家该得的利益能少?

  只是,李青此时倒有些好奇,阎家能给主公拿出多少家财,才会让阎阔这个当家人有底气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样想他也就这样问了。

  听到他问,阎阔不卑不亢道:“阎家虽然世代只盘踞肃州府,然生意却遍布荣朝五州,不敢多说,但只阎家如今的家财便可养三十万大军十年;且我阎家在这期间生意不断,再有涂寨主的看顾,后续生出来的利益再养个几年还是可以的。”

  李青听的乍舌,难怪很多世家都盯着商户,他可真是小瞧了阎家的实力,若真照阎阔这说法,阎家现在就有千万两的家财;怪不得东州和中州那边的富商喜欢斗富,听闻他们斗富的手段都花样繁多,原来他们是真有这样的底气。

  不管李青是如何思量,阎阔又看回涂一一,只耐心等着她的态度。

  但被他关注的涂一一并没有多大反应,倒不是不心动,这样一来,她起事可以提前好几年;但她觉得不过是晚几年的事情,等她攻下异族之地,再有一两年便可攻打中原,倒时依然会有银钱与粮草不足的情况,她已经想过要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补充。

  虽然这种想法她自己都有些不齿,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做的人多了,且等她一旦势成,等着给她送银钱的商户未必没有;阎家想改换门庭,其他豪奢富户未必没有此等想法,看的不过是当家人的眼光和决断。

  所以,涂一一并不想靠允诺自己将来的后宫位置来拉拢人心,她不屑这样做;且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在等着一个人,虽不知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但她若与一人谈情爱,也只能是这个人。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阎阙一眼;有时觉得那个人就是阎阙,但阎阙与她梦中的那人实在是天差地别的性子,她便自己否定,可总是会下意识迁就阎阙几分,也不知是为何。

  阎阙多机灵啊,见她看自己,当即靠近她,伸手拉着她的衣摆晃啊晃:“阿姐莫要被我大兄影响,我心悦阿姐是我自己的事,若阿姐需要,我也很会做生意的,比大兄做的还好,我也可以为阿姐掌管商行,给阿姐赚许多的银子,阿姐想做什么只管做;至于阎家的家财,我虽然做不到大兄说的那样,但我可以找阿爹阿娘要,也能要出来很多的,都给阿姐;阿姐只要允诺我能靠近阿姐便足矣,我相信阿姐会看到我的诚意。”

  阎家两兄弟看着这样的幼弟有点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为了满足他的心愿,他们至于这样主动奉上阎家家财么;当然,说没有私心是假的,那么多的家业,不可能只因为阿阙一个人就洒出来,他们看中的便是涂一一说一不二的行事,她只要接受了阎家的投诚,功成之后又怎会不论功行赏。

  只是阿阙这也想的太简单了些,不趁此机会定下此事,等到起事之后,以涂一一的能耐和美貌,想要依附她的人多的是,难道会缺了年轻貌美的郎君?到时阿阙该如何伤心,又该如何自处?

  涂一一定定看着阎阙,忍不住问道:“你以前也未见过我,为何心悦我?你也知我比你年长六岁,且我成过婚,钺儿确实是我亲生的孩子;等你痊愈之后,以你的样貌、家财,想要什么样的女郎没有?”

  “可我只对阿姐一眼钟情!阿姐可能不知,我惯是个会享受的,因为家里人纵着,也出入过茶馆花楼;但我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所以去那些地方也只是图个热闹好玩,并未靠近过任何女子;那日在桃林,阿姐远远走近,我只看了一眼就心跳如鼓,心里一道声音提醒我,就是这个人了,她就是我等了许久的人!”

  “我不管阿姐年长我几岁,也不管阿姐是否成过婚,只要是阿姐你,怎样都会喜欢,只为你一个人的喜欢;当然,若是阿姐能接受我的喜欢,我也会同阿姐一般待涂山钺,只要是阿姐喜欢的,我就都喜欢。”

  话音落,大抵阎阙自己也觉得他说的太大胆了些,向来恣意的他也忍不住红了脸,单手捂着胸腔压下心里的躁意和情动,但牵着她衣摆的那只手却依旧不放开,就那么晃啊晃,直晃的涂一一心里也软了下来;若不是顾忌此时人多,只怕她会忍不住伸手拍一拍他的脑袋,这一个月的诊治里,他疼的厉害时她就这样安抚过他。

  此时他这样依赖靠着自己,不只整个人温软着,就是那双平日里看着最多情的丹凤眼里都盛满软软爱意,涂一一看着更是心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明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却总是爱玩爱笑,得知自己痊愈有望,也没有多么忘形,便是疼痛时也是满眼笑意望着自己,只想把最好的他展露在自己面前。

  这样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郎君怎能不叫涂一一心软,便是她本来没有准备涉足情爱,可却不忍心让这双丹凤眼失望;更何况他方才说的理由与自己对他的感觉何其相似,抛开心中所有杂念,细细体会此时的心境,涂一一竟然很想牵着他的手与他携手此生,大抵,他们还真是对方一直在心里等待的那人。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推辞的呢;涂一一向来果断,既已在心里认可这个温软的郎君,那就也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也很欢喜他,想与他白头偕老。

  有了决定,她也不再隐瞒,把自己和东州裴氏的恩怨讲了一遍,也讲了她就是不想隐姓埋名才想到造反起事,就是要与世家针锋相对。

  “事情就是如此,涂山钺其实是东州裴寂的长子,我接受不了平妻这种背叛感情的事,更厌恶裴家的忘恩负义之举,带着儿子离开裴家;既已与裴家切结,我必然不会再对裴家留情,更不会惦念裴寂,他在我这里只是一个陌路人。”

  低头看着阎阙,她又郑重道:“你待我的心意我不是不知,原来想着还有大事要做,便刻意忽略了你的心意;既你今日表明心迹,我也不妨明说,我其实也很喜欢你,是那种没有道理的喜欢,想与你携手共白首;你若也有此心,我可以承诺,从此刻起,我只有你一个爱人,便是我将来功成,枕边人也只会是你;我能做到身心只有你一人,你也必然要做到如此,否则你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如此,你可还愿意与我携手?”

  阎阙如同聆听到仙音,当即便放开手里的衣摆,顺势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丹凤眼熠熠生辉,看着她也郑重了态度:“我愿意!我阎阙今日再此起誓,若与阿姐携手,必倾心相待,喜阿姐所喜,厌阿姐所厌,此生必不负阿姐,若违此誓,必遭天谴不得···”

  誓言未完就被涂一一利索捂住嘴,她不想承担关于他的任何风险。

  两人这就确定了心意,旁观的李青和阎家俩兄弟看的目瞪口呆;李青是觉得涂一一果然不愧是自己选定的主公,完全没有世间女子的那些矜持与羞涩,一旦确定心意当场言明,便是郎君们大抵也做不到这般利落吧;他是知道主公是个果断的,看她平日处置事务就能知晓,但李青是实在没想到她面对情爱也是这样果决。

  眼神闪了闪,李青还是要当一回恶人,他是知道自古成大事者,尤其谋夺天下的,可都不会只有一个枕边人,倒不是说这些人里没有深情和专情的,但你要分情况;为了逐鹿天下,哪个人不选择与世家豪奢联姻,为的就是争取更多的支持,这是人们最常规的想法,只有结亲之后的利益联盟才最稳固;阎阔方才提起这件事不也正是这个想法,他不是不相信主公的承诺,只是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结亲最稳固。

  因此李青才觉得主公轻易就允诺日后只爱一人不妥,若涂一一只是个平常女子,她这样想正常,这本就是世间女子都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涂一一是要逐鹿天下的,将来功成之后,为了稳固朝堂,她的后宫难道只有阎阙一个人,那些支持她的家族与功臣能甘心?

  谁家不想下一任帝王身上流着自家的血脉,谁家不想万世流芳?

  因而李青轻咳一声,把自己这些担忧对几人说了出来,他不怕阎家人多想,这本就是实情;既然阎阔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他也应该想到了主公日后不会只有一人,所以他才只提出希望主公能满足阎阙的心愿,却不敢提主公身边只有阎阙一人,因为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根本不可能。

  果然,李青说完之后,阎家的阎阔和阎阑并不意外,显然他们也没有多想,只不过是想占得先机满足阎阙的心愿;至于以后,那就是阎阙自己的能耐了,他们也想着凭借阎阙的样貌虽然不能专宠,但也必然会是涂一一后宫最得宠的那一个。

  唯有阎阙听完之后,将脑袋枕到涂一一腿上,侧着脸眼巴巴看着涂一一,丹凤眼里都是水雾,软声唤着:“阿姐······”

  声音软糯就不说了,他这声阿姐叫完,尾音还拖的长长的。

  涂一一觉得自己还未起事,就将有为美人折腰的昏君潜质了,对着这双眼睛,对着这个人,她怎么就是不忍心叫他难过呢。

  摸了摸他鸦羽般的发丝,涂一一这才看着李青说话,话音里是满满的笃定。

  “你说的也有道理,常规是这样的,但我不是那些人;你也清楚我如今算是白手起家,将来要夺这天下靠的也是我自己的能耐与本事;最艰难的起步已经踏出,若是将来还不能让属下全然信任,我还谋夺什么天下。”

  “若是凭借我自己的能耐,是要晚个几年才能成事,但我宁愿这样也不愿拿我的□□来换取支持,这样的支持也是最不稳定的;这世间,人心是最易变的,再牵扯上利益,变数更多;所以你说联姻是最稳固的结盟方式,可在我看来,这也是最脆弱的结盟方式;与其依靠联姻,不如依靠我自己的能耐为支持我的人谋利益,我亦深信我能做到,这也是李青你们几个忠心跟着我的原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