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许二嫂忍不住嘀咕:“小姑子的命也太好了吧……”
原本还能拿乡下人家来安慰自己,谁能想到人家的乡下可不一般!瞧瞧这一栋栋房子,再瞧瞧这一桌桌的客人。
有些东西能打肿脸充胖子,有些却掩藏不了,一个吃饱喝足的人,和一个生活困难的人,光看精气神都能看出不一样。
而这里的人从老到小,各个面色红润,连三四岁的小娃娃都穿着新衣服。
许二嫂备受打击:到底我是京城人,还是你们是京城人啊?
“是啊,”许大嫂附和道,“小姑子以后可就进福窝里了!唉,哪像咱们啊……”
两人表达了几句对小姑子的羡慕嫉妒,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抱怨,一个说她吃完了,去上个厕所,另一个说她去婆婆那边坐坐。
两人各自离开,几分钟后,不约而同地在厨房重聚了。
许大嫂似笑非笑:“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许二嫂毫不心虚:“肚子突然又不疼了,大嫂你不是要陪妈吗?你去吧,妈一个人怕是找你呢。”
“不着急,妈肯定更担心三妞,我还是先去看看三妞。”
“巧了,我也打算去看看三妞。”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儿是没办法争个先,也不好让小姑子婆家人看笑话,瞬间达成合作,一个盛粥,一个夹炸果子、咸鸭蛋等等。
两人一人端着一个碗,笑语盈盈地往新房去。
厨房里,看着两人离去,在灶台上忙的马桂枝道:“新媳妇的两个嫂子对她还挺好的哎。”
白红梅听见这话,但笑不语,许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三妞的这俩嫂子可以说是无利不起早。
以前三妞和她三哥没有工作,俩嫂子把他俩当拖油瓶,在家里多吃一口,都要嫌弃他们吃了两房孩子的口粮。更是时时盯着三妞的父母,生怕老两口私下补贴了两人。
也就是三妞和她三哥现在一个在炸鸡店,一个在厂里,都能干,工资不低,两房的哥嫂才巴上来,又兄弟姐妹情深了。
都是穷闹得。
许大嫂许二嫂殷勤地捧着碗进新房:“三妞,饿了吧?大嫂/二嫂给你拿了吃——”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见小姑子已经端着碗在吃了。
“这是……”
“是我小舅送来的!”也在新房里的苏月回答,她嘻嘻笑道,“小舅说到中午吃饭还有一会儿,怕小舅妈饿了,让小舅妈先垫垫。”
许三妞让苏月短短的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她今天打扮得很好看,穿着大红的呢子套装,上身是女士西装样式,腰上一条细细的腰带,下面是配套的裙子,因为是冬天,天冷,裙子下还穿着马蕙兰从尤里卡买的丝袜。
头发全都挽了起来,上面戴着一支红色绢花。最外面则套着一件厚厚的棉衣用来保暖。
此时害羞,脸上更像抹了一层腮红似的。
许三妞嗔了苏月一眼,苏月捂着嘴嘿嘿笑。
许大嫂许二嫂打趣道:“哎呀原来是妹夫送来的,妹夫真是贴心!”
“是啊是啊,妹夫长得仪表堂堂,没想到还这么贴心,三妞啊,你真是有福了!”
“咱们家三妞也不差,打扮起来多好看,跟妹夫站一起叫什么来着?哦,男才女貌!”
两人嘴巴抹了蜜似的,陪着说了好一会儿好话才出去。
许三妞被嫂子们捧着,心里也清楚是为什么,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对着一帮凑过来看新娘子的小孩又笑起来:“吃糖吗?婶婶这里有糖。”
许三妞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糖,这就是放在新房,让她散给别人的,除了糖,被子里还塞着花生红枣莲子之类的带着美好祝愿的东西。
不过比起早生贵子,许三妞还是更眼馋女孩,要是能生个和月月一样聪明的女儿,那真是祖坟冒青烟!
许三妞目光移向苏月,伸出手,诱哄道:“月月,来,小舅妈抱抱好不好?”
“好啊!”苏月扑过去,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哎呀新娘子身上好香啊。
她的小伙伴们看到不乐意了,我们也想抱新娘子!
于是乎,新娘子的怀抱新郎官还没感受到,就让一帮小孩挨个抱上了。
有个婶子看见这一幕,还叫人来看,一帮女同志们哈哈笑,有人叫马向东:“东子啊,你媳妇这么喜欢孩子,你俩以后还不得生个十个八个啊?”
马向东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蹭”地就蹿开了。
这一帮结过婚的女同志们笑得越发厉害了。
许家离得远,来的人也不多,今天这场婚宴,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老马家这边的,其中的大多数又都是队里的人,说是前进大队聚餐都说的过去。
今年苏长河他们没回来过年,初五才回来的,今儿的婚宴上,新人敬完酒,苏长河又差不多成主角了。
马老爷子他们这些老头还没去过京城的食品厂,对厂里的事可好奇了,聊着聊着说起厂里盖房的事,
马七叔就问:“那块地多少钱来着?两百多万?!”
桌上众人再次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马七叔喝了点酒,这会儿也不知道被这么一大笔钱刺激的,还是被喝酒喝的,愣是觉得身上都冒热气。
他忧心地问:“长河啊,那么多钱,咱能还得上吗?咱其实也没必要盖房子吧?”
苏长河笑道:“七叔,放心吧,咱厂子蒸蒸日上,按照现在的发展,完全可以还上,而且咱又不是不要钱给工人房子,咱还收了工人的工资呀,相当于用工人的钱盖给工人住的房子,咱不就先借点钱给工人用吗?”
“您再想想,咱厂里那些工人都二三十了,大部分都是外地的,在厂里干活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一年两年就算了,十年八年,一直这样,工人不得想家吗?”
“咱们盖了房子,工人们把家里人接过来,以后才能真正的拿厂当家,咱们厂发展十年八年都不够,咱争取搞几十年,争取一百年以后,咱盛世还好好的!”
桌上的老头们又让苏长河三两句话说得心潮澎湃,几十年?一百年?
他们的厂子要是能干一百年,我滴个乖乖,就是他们看不到也不要紧,他们的儿孙、儿孙的儿孙,子子孙孙都不用愁了!
前进大队的这些老头们心潮澎湃,坐在主桌的许父却瞠目结舌,刚刚说的什么?
盖房?
亲家姐夫这个厂竟然还给工人分房子?
许父差点问出来,你看我怎么样?能不能去干活?
好在理智上线,想起来这是女儿女婿结婚的婚宴,把话咽了下去,却对亲家姐夫热情起来:“亲家姐夫,来,我敬你一杯,我家家茂平时麻烦你照顾了。”
许父还知道拿儿子来拉关系。
许家茂作为女方的兄弟,今天也坐在主桌上,平时身为厂长助理,有需要喝酒的地方,有时候,他也会给厂长挡挡酒。
今天不一样,他现在代表的是他妹妹的娘家人,有些地方,娘家人和婆家人在酒桌上还要一争高下的。
是以他只能眼看着他爹给厂长敬酒,厂长喝了,又喝了,又又喝了,又又又喝了……
不是爹你过分了吧?怎么逮着厂长一个人敬酒?
女方父亲的面子不能不给,苏长河不出意外地又喝多了。
婚宴结束,他是被向阳给扶回去的。
马蕙兰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拧干毛巾,拉开他的衣服,给他擦了擦脖子、脸。
苏长河躺在床上,舒服得哼哼唧唧。
马蕙兰让他坐起来:“后面没擦到呢。”
苏长河挪动身体,伸手抱住马蕙兰的腰,马蕙兰擦了擦他的脖子后面以及背上,喝的是白酒,身上发热,都汗津津的。
马蕙兰擦完,要起身去搓毛巾,苏长河却抱着她不动,马蕙兰推了推他,苏长河哼哼两声还是不动。
“干嘛呀?等会水都凉了。”
“凉就凉吧,不难受了。”苏长河拍拍床上,“你也别忙了,上来陪我睡会儿。”
“大白天的,那边还在收拾呢。”
“那又怎么了?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
苏长河就是不让她动,马蕙兰没法子,把毛巾放旁边桌上,躺到了他身边。
苏长河抱着她,闭上了眼睛,嘴里却还在说话,马蕙兰凑近了听,就听他说:“还好是自家猪拱别家白菜,要是敢拱我家白菜,老子非得劈了他……”
马蕙兰哭笑不得,她就说老苏这又犯的什么病,敢情是联想到闺女身上了!
苏长河美美地睡了一晚上,神清气爽,至于什么猪什么白菜,苏长河表示:我闺女才多大?跟我家有个屁关系?
老马家剩了不少菜,熟食都让队里人带回家了,置办的生的也还剩了不少,昨天马老爷子就叮嘱了,让他们这几天都去他家吃饭。
一大早,马学文马学武就被爷爷奶奶支使过来叫姑姑姑父。
苏长河洗漱过后,溜溜达达地到了老马家,刚端上饭碗,还没喝上一口,队里人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大队长,大队长,不好了!三子他们被抓了!”
第193章 治小辈
三子是有田叔的孙子,马萍萍的堂哥,也是昨天迎亲的那一帮小伙子中的一个,拍着胸脯说肯定不会掉链子的就是他。
来报信的是马庆华,这小子一看就是着急忙慌跑过来的,直喘粗气。
苏长河放下碗筷,道:“慢慢说,到底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
过年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在走亲戚,大冬天的,地里也没啥事,亲戚朋友聚在一起,除了闲唠嗑,就是打打牌。
家里人在一起打牌小打小闹,属于娱乐,长辈们也没管那么多,他们哪里知道一帮小子不光玩起钱来,还玩大了!
昨天下午,婚宴结束,三子他们几个人又跑去玩了,一晚上没回来,三子他爹妈还以为这小子晚上歇在舅舅家了,就没在意,直到今天早上有人回来报信,他们才知道,几个人全被抓进派出所了!
“怎么回事?怎么被派出所抓了?”马老爷子听到这里就着急了。
苏长河道:“爹您别急,先听庆华说。”
马庆华缓了缓,继续道:“三子他舅家那边几里外的地方有个土地庙,早些年被打砸了,一直废弃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聚在里面赌钱……”
土地庙的外墙还没完全塌,能挡风,里面有个半露的地窖,地方又比较偏,晚上闹出点动静,也不容易被发现,就被人当成赌窝了。
三子他们说是去找三子他表哥们玩,结果不在他舅家,竟然跑去土地庙了。
昨晚上派出所抓赌,深更半夜带人围了土地庙,里面的人有一个是一个全带走了。
三子他们是几个人一起去的,除了三子,马七叔的大孙子马福也在,派出所的同志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撒尿,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