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马蕙兰也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她把江敏芝婆家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你说,她现在该咋办?我看着要不是有孩子,估计她跟张营长都过不下去了。”
要和极品家人斗,苏长河瞬间来劲,他两口喝完汤,把碗往边上一放,和媳妇分析,“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江敏芝干不过婆家人,张营长主外不主内,没看穿家里人的真面目?要对付他家人,首先要明确江敏芝的诉求是啥?”
“那肯定是张营长他们一家四口过日子,最好跟婆家这边不来往。”
“这不就简单了?首先肯定是不能硬着来。”张家那么多人,江敏芝硬着来,只会把张营长越推越远,说不定还如了她婆婆的意。
“其次,张家三房不是团结吗?那就分而化之,逐一击破,我就不信,他们的之间真是铁板一块!”
马蕙兰眉头渐渐皱起,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能不能说人话?说具体点!”
“哎呦你这人真是,电视上人家出谋划策,谁不拽文啊?”
马蕙兰瞪着他,苏长河举手投降,“行行行,耳朵凑过来,我跟你仔细说……”
马蕙兰认真听完,有些怀疑,“这样行吗?”
“把那‘吗’字去掉!我是怎么长大的?从小就面对我爸的小三小四好吧?”
马蕙兰抱着“信你一回”的心思,第二天就偷偷告诉了江敏芝。
“行吗?”
“试试再说。”
“好!”江敏芝燃起熊熊斗志,“我今天就回去试!”
“不用这么着急吧?”
“蕙兰姐你不懂,我憋了一肚子火,不发出去,我都睡不着!”
马蕙兰就看着她雷厉风行地收拾东西,吃过早饭就要回去,张营长都没反应过来,“啊?不是说在这边多住两天?”
江敏芝温柔一笑,“你难得回老家一趟,还是回去住,也多陪陪爹妈吧。”
张营长感动不已,“我来收拾!”
苏月捧着碗,小声嘀咕:“咋觉得敏芝阿姨的笑有点可怕呢?”
苏长河拍拍她,意味深长道:“你不懂。”黑化的女人最可怕。
苏长河向一无所知的张营长表示最深的歉意,兄弟,不好意思了。
江敏芝来前进大队的时候愁眉苦脸,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她抱着女儿,张营长一手扛着行李,一手拉着儿子。
江敏芝温温柔柔道:“你说得对,这次是我脾气急了,昨晚在蕙兰姐娘家,他们家也是兄弟几个,瞧着相处得也挺好。那毕竟是你爹妈哥嫂,就算为了你,我也得努力和他们好好相处,回去我就给爹妈道歉……”
张营长虽然当时选择跟媳妇孩子一起走,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爹妈,尤其是走的时候,他妈质问他,说从小把他拉扯大,他为了媳妇不要娘,说得张营长当时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他还为难这次怎么让爹妈原谅他,未曾想,媳妇看到马家人的和睦,竟然想开了!
他心里暖乎乎的,要不是孩子在,真想拉一拉媳妇,“敏芝你放心,我会跟爹妈解释的,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
“好,你是我丈夫,我当然相信你!”
过年没啥事,以至于江敏芝他们走了几天,马蕙兰都惦记着这事,晚上,她问苏长河,“哎你说敏芝她那边咋样了?”
“你要是好奇,回头打电话问问她不就行了?”
江敏芝给马蕙兰留了沪市的电话号码,苏长河估计他们也该回去了,二舅子都要回部队了,张营长的休假应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没想到马蕙兰急着知道,江敏芝也等不及告诉她,一家四口竟然又来了前进大队一趟,说是告别,其实吧,马蕙兰和她对视一眼,就知道她的真实意图。
男人们在外面叙旧,马蕙兰拉着江敏芝进房间,低声问:“怎么样?”
江敏芝唇角翘了翘,马蕙兰一见她这样子,就明白了,“成了?”
“成了!”江敏芝再也忍不住笑起来,她长话短说,“这回是我们家老张说要走,本来我们买的票还有两天……”
张家这几天可谓是鸡飞狗跳,天天都在唱大戏。
江敏芝按照苏长河教的方法,在张营长面前好一番表明心迹,回去之后也特别主动地跟她公婆道歉,还拿出钱,又是买棉花和布,要给她公婆做新棉袄,又是买麦乳精,让她公婆补身体……
总之,完全做出一副努力和公婆修复关系的好媳妇样子,努力之程度,连她公婆都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江敏芝当时就委屈地表示,“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只是想替建军好好孝顺你们。”
又说平时每个月往家里寄了哪些东西,那都是建军孝敬您二老的,没想到你们都给儿孙吃用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江敏芝还暗戳戳拉踩其他几房,意思是我们在家才住了几天,都看不下去,其他几房就在你们身边,竟然还让你们穿几年前的旧棉袄。
“听小宝说,二嫂回娘家还给娘家妈带了一身新衣服,他外婆高兴地满队嘚瑟,妈,二嫂这么孝顺的人,是不是也给您做了?做了您就穿呀,别舍不得,新衣服不穿都放旧了……”
江敏芝婆婆当时脸色就不对了,她只当没看见,自顾自让她婆婆伸胳膊,她量一量尺寸。
在公婆面前挑拨后,江敏芝又在几房中间抛下一个诱饵,张家出了一个张营长,其他几房见识到当兵的好处,一直想把自家孩子塞进部队,张营长不肯徇私,坚决拒绝了这事。
这也是江敏芝被妯娌们针对的原因之一,人家就觉得你一个营长,安排个当兵名额还不是小事一桩,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办,就是看不上他们,可不就记恨上了?
江敏芝这次就重提这事,她跟张营长说:“举贤还不避亲呢!咱们又不是要托关系把你侄子弄进部队,只是给一个机会,要是能通过部队的选拔,那也是给部队招了一个合格的士兵。”
张营长这边解决,江敏芝就把消息透给了几个妯娌知道,告诉她们,她好不容易说通张营长,但是部队的纪律严明,最多只能弄到一个名额。
张家三房,老大三儿两女,老二四儿一女,老四两个儿子,加起来,这三房一共有九个儿子,其中符合年纪的有五个。
也就是说,这五人要争一个名额。
三房的同盟关系瞬间瓦解,像大房两个儿子都符合年纪,同父同母的兄弟之间也少不了一番争抢。
江敏芝大嫂还找到她面前,问:“能不能让三弟帮帮忙,再弄个名额?”
江敏芝嫁进张家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她大嫂这么好的态度,她心里暗爽,面上却很是为难。
“建军也没办法,大嫂你别看建军是营长,他上面领导多着呢,像什么团长、旅长、师长……”张大嫂哪里知道部队的事,有什么领导还不都随江敏芝说。
“他们团三个营,他只是其中之一,另两个营长都盯着他呢!他要是被抓住犯错误,说不定就要回来种田了!到时候他不在部队,侄子们就是当上兵,又有谁能帮衬他们?您说是不是?”
张大嫂无话可说,她还在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儿子选哪个,江敏芝又加了一把火,“二嫂一向嘴甜,我看咱妈最喜欢她,我们当然觉得二侄子三侄子稳重,就怕咱妈逼我们……”
张大嫂眼神一厉,江敏芝成功给张二嫂拉了一波仇恨,等到其他妯娌找来,又是另一番话,总之,三房相互记恨上了。
而后,张家三房为了这一个名额各使手段,有说大房多占多拿,占了家里最多的屋子;有说张家公婆偏心二房,家里这么多孩子,只有二房的孩子还在读书,花的都是公中的钱;还有说老太太偏心小儿子,让小儿子去拿包裹,结果张老四偷偷昧下了东西。
张营长目瞪口呆,不明白向来和睦的兄弟嫂子弟妹们怎么突然吵成这样?
这还是小场面,更让他震惊的是,嫂子弟妹越吵火越大,互相掀起老底,最后竟然曝出——
二嫂给他妈支招,让他妈把敏芝留在老家,生产的时候出点事,就能给他重新找个听他妈话的乡下媳妇;
四弟偷看过敏芝洗澡,甚至说过“城里的女人就是比乡下的好看,要是哪天三哥出事,三嫂还得我们来照顾”这样的荤话。
张营长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还是他的家人吗?还是他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三哥的弟弟吗?
张四弟慌忙喊冤,“三哥我没有,你别听大嫂瞎说——”
他话还没说完,江敏芝已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痛心疾首的样子:“难怪、难怪上次你说你走错了房间,我是你嫂子啊!你竟然还咒你三哥……”
江敏芝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张营长气得脸红脖子粗,捏着拳头,上去就是一拳。
张营长是什么人?那是部队里经过战争洗礼的军人,他的拳头完全称得上是沙包大的拳头。
张四弟“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口不择言喊道:“不止我,大哥也偷看了……”
张营长的脸色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江敏芝笑倒在马蕙兰的肩膀上,“你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张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被小叔子提起偷看的事,江敏芝当然委屈,但和一时的委屈相比,能借此一劳永逸,彻底和老家撕开关系,她只觉得身心舒畅。
“我看着大伯子和小叔子被老张揍,真是差点笑出声,太痛快了!”江敏芝说起那一幕就高兴。
马蕙兰也忍不住笑了,两人躲在房里,闷声笑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问道:“既然都解决了,那个参军名额不用给他们了吧?”
让那群人占便宜,马蕙兰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江敏芝却道:“给啊,当然要给,回头我还要劝老张给他们,回头不管是哪个侄子,只要进了部队,我手里就有了个人质。”
有这个人质在,他亲爹妈为了让他们多照顾儿子,就得讨好她,以后别说在公婆面前给她下绊子,还要盯着公婆别出幺蛾子。
这个名额,给的不亏。
马蕙兰看看江敏芝,真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张营长他们提前返程,马向国他们也要回部队,两拨人干脆一起走,苏家老马家两家人送他们离开,前进大队其他家人听说了也跟着送。
“向国啊,这就要走啦?”
“是的,叔,下次休假我再回来。”
“向国媳妇,下次有空再带娃回来住几天哈!”
方媛在这个时候也不会驳人面子,客气地笑笑,“嗯嗯好。”
马学兵和张大宝拉着小伙伴们依依不舍,马学兵眼里含着泪,苏月刚要安慰他,他来一句,“下次回来还给我做炸鸡排,一定要记得啊!”
苏月:“……”浪费感情,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炸鸡排吗?
当然……不如。
张大宝和马学兵难得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不能怪他们,实在是炸鸡排太好吃啦!可惜太废油,月月妹妹/表妹只做了一次,就再也不肯做了。
唉,他们会想念炸鸡的!
苏月无语,只怪前两天她突发奇想,带着表姐表哥们以及带一只张大宝,做炸鸡排吃,大家对鸡排一致赞扬,“好吃!好吃!非常好吃!”
没想到让过来苏家的马老太太看见,老太太看见那半锅油,捂着胸口差点没厥过去。
事后还特地跟她妈说,“小丫这臭丫头,不打是不行了!”
“等下次吧,”苏月瞅了一眼马老太太,小小声约定,“下次不让外婆看见,我们做炸鸡腿吃!”
张大宝马学兵:不走了现在就回去可以不?
马思茵没理会俩小馋猫,她按着苏月的脑袋,凑到她耳朵边,“月月妹妹,等我的好消息哦。”
“好!”
马思茵挥挥手,走到她爸身边,马向国不断摆手,“好了,你们回去吧。”
他们离开不用像回来那样走路,队里用牛车送他们,牛车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马老太太抹了把脸,把行李塞过去,“好好的,在部队里好好的……”
“好好的”这三个字就是家里人对马向国最大的期许。
马老爷子看着儿子,当年离家的那个少年已经比他还高大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马向华把手里的包袱放到牛车上,对二弟说,“还是长河提醒,你能回家过年,战友们没有,带过去分给战友们尝尝,都是家里的干菜和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