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落无行
这些任务世界与她所生活的地方处处不同,于是便无时无刻地不提醒着她,如雷贯耳。
时南絮感觉自己的手心几乎要被长乐的眼泪灼伤,于是动作缓慢地收回了手,看到了他脸上交错的泪痕。
长乐在泪眼朦胧中看着时南絮取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玉瓶,碰上了他的唇。
时南絮垂眼看着他,恍惚中又想起了在山村里的日子。
长乐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却会在夕阳树影之下,同她讲,长乐心悦小姐。
会用清冽低沉的嗓音告诉她,影卫便是要与主人形影不离,她在何处,他就要在何处。
那般深沉的情意,她到底是不忍的。
怎忍心让这样温暖的人像原剧情一般,虐身虐心后被毒死。
可剧情和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所以时南絮愿意用自己那点有些可笑的善意,给他带来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同。
“想必你如今定是恨透了我罢,既然如此恨,且就忘了个干净是最好的。”
“不......小姐,长乐求你......”
长乐想要偏开头躲开他喂药的动作,却无济于事,连最简单的偏头都做不到。
鄢长老同她说过,浮尘引此药,越是痛到彻骨的人便越容易忘却所有。
残卷有言,浮尘一梦,往事皆引。
长乐挣扎着不肯饮下药,然而根本生不出反抗时南絮灌药的力气。
清冽甜到有些腻的浮尘引入喉,却像毒药一般令唇齿间要窒息般的发苦。
“长乐不哭,我记着你好甜食,特地调的甜了些。”
陷入无尽的黑暗前,长乐只记住了这句话。
将玉瓶中的浮尘引尽数灌入了长乐的口中,时南絮终究是俯身,细细吻去了他紧闭的眼尾的泪,口中是眼泪的苦涩滋味。
时南絮用锦帕细细擦干净他脸上的泪。
起身时,终究还是轻轻地道了一声。
“是我的错。”
话落,时南絮看向了门外站着的身影,他已经看了有一会了,想必也早就中了庭香散,只是强撑站着罢了。
白衣胜雪,眉眼温润,想来这就是那传闻中的魔教教主墨瑾,与画像上分毫不差。
倒是与自己想象中凶神恶煞是个反派的魔教教主有些不同。
时南絮莫名觉得此人有些陌生又熟悉,但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也就未曾在意。
墨瑾的手里还紧握着武器,想必是来追杀自己斩草除根的,倒是难得的符合剧情走向的一个人了。
时南絮居然还觉得有些欣慰。
墨瑾怔怔地看着她,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中招,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为了防止第二个剧情点再出什么差错,时南絮俯身跪下,握住了他手里的梅花镖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托定痛散的福,刺下去的时候,时南絮倒是没感到疼,而且怕一击死不了,她早在制定痛散的时候加了足量的穹乌,足够毒了。
时南絮生怕这魔教教中如原书中一般残忍,会让自己死前遭受痛楚。
温热的血溅在了墨瑾如玉的脸上,是滚烫腥甜的,染红了他如雪的衣裳。
跪在地上的墨瑾抱着渐渐无了生息的少女,望着殿中的泥胎木佛,神情有些空蒙茫然。
蛊人无常人六感和念欲,亦不会哭。
可墨瑾抬首望着那樽安然坐着的佛像,却觉得慈悲的佛落下了泪,悲悯地看着这殿中血色,刺得他眼前雾气朦胧。
那还未来得及说得出口的话这才轻声说出来。
“你可知,我早就不想杀你了。”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时南絮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时总算是释然地叹息了一声。
[任务者生命体征消失,确认状态.....确认完毕,任务完成,正在脱离世界.......]
南德元年,由东厂督主江慕寒服侍长大的少帝登基。
然而就在满朝文武以为他不过是想要个傀儡皇帝,成为把握朝政的奸佞权臣时,江慕寒毅然决然请辞归隐,纵然少帝万般挽留也无果。
史官记载其携兄长江念远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史册写下龙阳二字。
后人皆猜测其似有龙阳之好,却被后来督主之墓旁出土的督主夫人之墓推翻此论。
拂去尘埃,其墓志铭只有二字——吾妻。
第64章 番外·双生
长乐番外愚情
浮尘一梦, 往事皆引——长乐
纷乱的梦在脑海中匆匆闪过,最终消弭在记忆深处。
长乐是在一个装潢雅致的房间内醒来的,身上的伤不知是何人早已为他处理好了, 只是那仔细的手法和缠出的花结, 倒像是个姑娘做的。
他起身下榻, 走到了窗台前望着清冷的素月。
他不记得这是何处,也不记得许多事了,但他却记得自己的名字。
因为脑海中总回荡着一个温柔的嗓音, 唤他长乐。
所以他猜测着自己的名字,大概是长乐。
修长的手指抚摸过胸前的一小包东西, 是藏在衣襟里的, 想来定是值得珍藏的,否则怎会置于心口处。
于是长乐疑惑着解开了布包, 里头是泥人的碎片,摔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但是他不知该如何拼合回去,便只好按照想象中的样子,一点一点拼回去。
可拼出来的, 却只有一个人。
这个重新拼合好的小泥人的脸上蜿蜒着狰狞的碎纹, 唯独眼尾一点朱砂印十分显眼, 虽然有些褪色了, 但并不妨碍。
小布包里头还有些别的玩意, 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
长乐抬手凑到鼻尖轻嗅, 只闻到了浓郁扑鼻的甜香味, 甜到有些腻人。
只闻了一下,长乐便将这个玉瓶搁置下了。
他忘了此药名为浮尘引, 忘记了那夜在山中佛寺,自己是如何肝肠寸断, 痛到无法呼吸地被强制着饮下了此药。
屋子里突然进来了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眼尾多了颗泪痣。
来人看到他拼合好却不成样子的泥人后愣了片刻,随即笑得温润,可长乐却觉得他笑得似是在哭一般。
他告诉长乐,自己是他的孪生弟弟,同年同月同日生。
此人告诉长乐,他不叫长乐,他叫江念远,是他的阿兄。
浮尘一梦,往事皆引。
以前他是孤剑山庄大小姐的影卫长乐,如今他是江家大公子江念远。
江念远自是信了,这是他的孪生弟弟,还能骗他这个身无钱财,前尘尽忘的兄长不成。
他已经不记得,在饮下浮尘引后,是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守了十余年的小姐死得惨烈。
残卷有言,越是痛彻心扉之人便能将那痛苦的往事忘得更干净,不会再忆起。
看着时南絮的血浸染了那人白衣的时候,仰躺于香案下的影卫长乐阖上了凤眼。
阖眼之际,泪似是染湿了发鬓,然而也不重要了。
小姐以为她说的那番话足够让他感受到彻骨的痛,可不是的,是眼睁睁看着她赴死的痛,激起了浮尘引的药性,洗净万千悲痛。
灭门那年秋日寒蝉凄切,竹影斑驳,眉眼带笑的少女手持朱笔点于他眼下,说他以后便叫长乐,常伴自己左右,形影不离。
为这一句浅予深深,长乐未央,长乐流尽了半生血泪。
后来又过了几年,阿弟同他讲自己辞官归隐,带他一起隐居山林。
也不知阿弟是从何寻来的这间屋子,虽然较他在京城中的府邸简陋了些,但也别有一番野趣。
只是在踏进木屋看到那悬于房梁下的一串草编兔头时,江念远愣了愣,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这一串草编兔头尾巴竟然还缀了一个铜铃铛。
清风拂过时,便响起阵阵悦耳之声。
院中阿弟亲手植的枇杷树还绑了一块同缘牌,只是上面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墨迹被风霜雨打的褪去了不少。
江念远想着,阿弟许是有一位意中人。
许多时候,江念远发现阿弟都是在作画,手执墨笔细细勾勒出窈窕的身形。
有一回,阿弟睡着了,江念远便想着为他收拾好墨宝。
恰巧吹过一阵风,将他手边的画吹落在地上。
江念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去拾。
却在看到画中人时,指尖顿住了。
画中人素衣钗裙,立于金桂树下笑得温婉如水,面容陌生而熟悉。
待到江念远回过神来,伸手摸索上脸侧,指尖触及一片冰凉的湿意。
江念远有些茫然地想着,自己为何会为一个陌生女子落泪呢?
自那日之后,江念远有了一个说不出口压在了心底深处的秘密。
他似是恋慕上了弟弟早逝的结发妻子。
实在是荒谬,怎会因着一幅画而心生波澜,恋慕上一个早已死去的素未谋面的姑娘。
每当镇子里的媒人来说媒时,兄弟二人都推脱着,久而久之竟传出似有龙阳之好。
有时,江念远坐在院中望着远处似血的残阳。
他如何是不会知晓也不会忆起,自己与画中人所隔不仅是生死两茫茫,更是十余年前廊下庭院中的一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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