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看,海豚。”海珠往海上指,挥起手大喊:“哎——”
五只海豚欢呼雀跃的快速游过来,它们跟在船后面逐浪跳水,喷出水柱跟船上的人打招呼。
海珠以为它们要跟着船跑,却见它们停了下来,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折返了回去。
韩霁朝海面上遥望一圈,再往前游一段就离开了海上军营的视线范围,他不知道是不是偶然,若不是,这些东西聪明得让人意外。
行至中午,官船靠近回安码头,码头上停泊的商船看见官旗,暂停卸货往一旁停靠,给官船让位置。
“我在码头下船,你坐船直接回去,接了人坐商船回去,我要留这儿把事情处理妥善了再走。”韩霁说。
海珠拉住他,感觉他胳膊一僵,随后退了两步,她不解地看他两眼。
韩霁搓了搓胳膊,生硬地解释道:“有些痒。”
海珠“噢”了一声,说:“你要是不急就跟我一起回齐家湾,带着兵把赎银送还回去,这么好的机会让你拉拢人心、宣扬军威,可别错失了。”
韩霁心思一转,收回准备下楼的腿,朝下方吩咐道:“直接去齐家湾,不在码头停靠了。”
真听劝,海珠笑了,等离了码头她继续进言:“后湾村来找我报信的人你也该大肆嘉奖,让官府给她发个牌坊或是奖笔银子,这对其他渔民也有激励的作用。”
韩霁点头,“行,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亲自过去走一趟。”
“可以再多安排几个守卫进村,经过匪寇一事,后湾村的渔民肯定是心里慌乱,也怕被其他匪寇打击报复。”海珠继续说。
韩霁连连点头,“下午我就派人先回去安排。”
目的达成,海珠美滋滋地乐了。
韩霁看她这模样,他也跟着乐,说了这么多她自己没占到什么便宜,背后为别人费了一腔心思,她满足得像捡了金子。
船拐进了河道,他从腰上取下悬挂的玉佩递过去,“为我出谋献策,还一起去偷袭匪寇,算是我的军师了吧?”
海珠瞥他一眼,心里琢磨着。
“给你行便利的时候你又犹豫了,喜欢吃亏?”韩霁把玉佩放她腿上,说:“拿着这块儿玉佩你可以去海上的军营调百人兵,再遇到后湾村之类的事,你不用再去找沈遂。”
“那我先收着。”
“嗯,我在我身边给你挂个虚职,每个月给你发俸禄。”
海珠瞪大了眼看他,这么开明的吗?
“一个月十两俸禄,往后你再立功了还给你涨俸禄。”
海珠嘎嘎大笑,看着手上的玉佩问:“拿着这个我能上岛吗?闲暇的时候也能上去转转的那种。”
“能,不过军营里都是男人,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参将陪你逛。”
海珠满足了,她仔细把玉佩拴在裤腰带上,说:“韩少将军心胸了得,往后必成大器。”
“少拍马屁。”船靠岸了,韩霁快步走下楼梯,背过身了翘起嘴角,说:“快下来。”
秦荆娘和冬珠风平已经在船下等着了,见到海珠的身影,她一直提着的心落下了。
海珠高高兴兴下船,刚站稳屁股就挨了两巴掌,她脸上的笑凝固了。
“你胆子大的很,匪寇窝也敢闯。”秦荆娘听魏金花说海珠跳海潜去了匪寇窝,她吓得一夜都没闭眼。
海珠左右看一眼,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压着声音说:“跟少将军一起的,不会有事。而且娘啊,再有半年我都十五了,你可以揪我耳朵,别朝屁股上打了。”
那感觉比砍她一刀还难受,有种突破亲密距离的尴尬和羞窘。
秦荆娘还想说什么,但河边的欢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白花花的银子从船上搬下来,为了赎人身上背了债的人又是哭又是笑,甚至有人跪了下来给韩霁磕头。
“船也拖回来了,过两天官府的人修缮好了会送过来,你们安心过日子,有匪寇的岛已经收回来了,如今是我们的兵驻扎在上面,海上遇到风雨了可以去求助。”韩霁沉稳地说,“大海广袤,仅靠官兵无法追踪到他们的行踪,你们若是再遇匪寇记得去报官,官府会竭力保护大家。”
这话一出,村里的人跪了七七八八,秦荆娘犹豫着也要跪下去,海珠拉住了她。
韩霁朝她看一眼,继续说:“若一时联系不上我,可以去永宁找海珠,她能代我做主。”
海珠皱了眉,她还有清闲日子过?
韩霁暗暗发笑,又说了几句登船离开。
海珠喊住他,让她娘和冬珠风平都上船,“三叔呢?我们搭船去码头,下午就回去。”
郑海顺跟魏金花过来挽留,让海珠多留两天,也让他们好好谢谢她。
海珠拒绝了,她怕多留一会儿就要惹上不少上门求办事的人。
船出了村,她埋怨韩霁多嘴,“往后不能再说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我还有清静的日子?”而且她也不能代他做主。
韩霁瞅了眼她腰上悬挂的玉佩,说:“你领了俸禄挂了虚职,就该为民办事。”
“那我不要了。”海珠要取玉佩还他。
“行行行,我不说了,但若是有人找到你门上,你也不能拒绝。”韩霁拦下她,没办法,他想知人善用,她却是个怕麻烦的。不过他琢磨了下,真要是遇到不平的事,她冲得比谁都快。
快到码头了,他换个话茬说:“我请你们去食肆吃饭,算是为我的多嘴多舌赔礼。”
有人请客海珠自然没意见,她喊上另外四个人跟韩霁一起下船,他有事,随便吃了一碗粉先走了,饭钱先挂账,过后他来结账。
冬珠和风平等韩霁走了央着海珠讲杀匪寇的事,海珠转移话头说起别的,“永宁码头来了五只海豚,它们喜欢跟在船后面跑,像狗一样喜欢撒欢,坐船回去的时候你们或许就能看见。”
“你们先走吧,我明天上午再回。”秦荆娘出声,“海珠回去了去跟你于叔捎句话,就说我回娘家给我爹娘上柱香。”
饭桌上安静下来,海珠说他们陪她一起去。
秦荆娘拒绝了,她在送三个儿女登船后,雇了船又回到齐家湾,她去看看齐老大,从他安埋后她就没再来过了。
“去年你遇险的时候能获救该多好,哪怕遇到匪寇也好。”她坐在坟头低着头烧纸,从昨天到今天,回到自己的家里了,她心里就没平静过。
从大晌午坐到日坠西山,秦荆娘时而沉默时而说几句话,待火纸灰皆数被海风带走,地上只余一圈黑印,她站起来往回走。
“我走了,等我老了,忘记你了,再回来看你。”
第76章 海面上大片的死鱿鱼死章鱼
耽搁了几天的早摊又开火了, 对面卖鸭蛋的男人给海珠送三个咸鸭蛋,“已经煮熟了,饿了可以直接吃。”
卖豆腐的阿婆给海珠送来一叠豆皮, 说起匪寇的事, 她后怕地拍胸脯,“那天我还跟他说话了,我记得他看了我好久,得亏被官府抓起来了, 不然我回去的路上可能就被抓走了。”
一旁卖菜的大叔大笑, “你一个老菜梆子, 匪寇抓你过去做甚。”
“我磨得豆腐好吃,他们躲藏在海上,豆腐可比肉珍贵。”阿婆人老了, 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她的手艺可比年龄珍贵。
“有人要买豆腐。”海珠提醒她,“快回去守着摊子,谢你给的豆皮, 拿几个馅饼回去吃。”
“不了不了, 我乐意给你豆皮,可不是想跟你换东西。”
酒馆老板趁她清闲的时候也过来说几句话, 夸她英勇脑子活, “难怪小六爷跟你交好,你们能玩到一起是性情相投啊。”
说曹操,曹操到, 沈遂过来敲了下桌子, “老板,买两个饼。”
海珠瞅了眼盆里的馅, 揪两个面坨少少地填了点馅,“在家吃过饭了?”
沈遂摆手,他去别的摊子买了肉包子,酸浆子端一碗,喊酒馆里的伙计给他搬张桌子椅子出来,他就坐在摊子边上吃。
“你回去一趟怎么跟韩霁凑一起了?”他问。
“我老家的叔伯在龙吸水那天出事了,被匪寇掳走了,我们拿赎银去赎人。”海珠得意的冲他使个眼色,“跟之前那次一样,岛被我们拿下了。”
一口包子噎在嗓子里,沈遂猛灌一口酸浆子,吐出口的话也酸里酸气的,“就你俩啊?不带我玩?你俩这样很不够意思。”
多刺激的事啊,三人偷袭的事已经过去半年了,他还时不时回味,就盼着再来一次,谁知机会就在他眼皮子下溜走了。
沈遂没胃口吃饭了,筷子一丢,他抱着刀坐一旁生闷气。
又来客人了,海珠无暇顾及他,等忙过一阵,见他竟然还坐在那儿,“哎,你不当值了?”
“韩霁现在在哪儿?”沈遂问。
“回安码头,他还要处理打下来的海岛……”海珠反应过来,催他赶紧走,“你现在搭船去回安码头,赶上了能跟他去岛上看看。”
别杵在这儿跟她磨牙。
沈遂立马起身,“你去我家带个话,我出门几天。”
海珠让冬珠去跑腿,她卖完了饼回去带上老龟去海边,它三天没下海了,入了海溜得飞快。
码头上的闲人坐在礁石上看着海面,等着海豚什么时候露面。
每逢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对于渔夫来说有新的风险,但对有钱有闲的少爷小姐来说,又是重复旧日的枯燥。码头搬来了海豚,这对他们来说是个罕见的新奇事,这些人对海豚的关注比码头上的守卫还上心。
有人认出了海珠,走过去问她是不是要出海。
海珠对这个面有讪意的男人还有点印象,之前跟着她出海看乐子又被沈遂揍的人里应该就有他。
“我是沈记布庄的,家中行三,之前冒犯了你,还望你别跟我计较。”沈初阳过来搭话也是为了道歉,之前得知她被韩提督收为义女就有意赔不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海珠笑笑,“小事,你不提我就忘了,跟小六爷交好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唉,我们得罪了你,他不搭理我们好长时间。”沈初阳笑了两声,“他喊我喊沈三,你依着他喊就行。对了,你是不是要出海寻海豚?我们能搭你的船吗?我跟我妹妹也喜欢那五只海豚。”
海珠朝另一头看过去,人可不少,她准备拒绝,就听沈三补充说每人给五两的船位费。
“上来吧,自带椅子。”海珠改了主意。
沈三跑去喊他妹妹,两人给了十两银子上船了,其他有意向的人也过来问,都是不缺钱的,五两银子的船位费没人犹豫。
海珠扬帆起航,载着一船聒噪的人在海上打转。
已经退潮了,海豚不会靠近岸边,海上也没有浪花,它们大抵是在海面下,换了两个方向都没看到它们的影子,海珠拨动船帆驶向海上的军营。
船上的人有些紧张,平日里他们是不被允许靠近这里的,家里的长辈三令五申就怕他们闯祸累及全家。
船还没靠近,岛上的驻兵挥动旗帜驱赶船离开,亭子里放哨的也举起了弓箭。
“快走快走。”沈三催促,他吓得蹲了下去,让船舷挡住他,就怕箭射过来了。
“自己人,我就是来问一声,早上有没有看见海豚出没?”海珠高声喊。
离得近了,岛上的驻军认出了她,旗帜收了起来,放哨的也放下弓箭,其中一个人指了个方向,“天明的时候它们来过。”
海珠调整船帆离开,跟船上的人说:“海豚是跟韩少将军的船过来的,他交代了军营里的人,让他们看护着,有人打它们的主意就逮起来送官府。”
船上的人也不傻,明白她带他们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恐吓人,赶忙撇清嫌疑说没打海豚的主意,出海找它们是喜欢海豚。
沈三说:“有我们盯着,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韩少将军可以放心。”
同船的人对他侧目而视,这家伙是个会讨巧卖乖的。
楼船顺着风越行越远,海岸逐渐变得模糊,船上的人望着深不见底的海水心里生了怯意。
上一篇: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莲花
下一篇: 穿成反派他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