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窗帘
张家的门也打开了,跟张梅长相相似也很胖的女孩子推着一个轮椅出来,一个干瘦老头坐在轮椅上。
张振发看着这一院子的人,心里沉了沉,他知道当初让林建新处理林舒阳的事情,无法善了了。他的大脑飞速得转动。
最终,看着被林舒月姐妹扶着抹眼泪的娄凤琴,他沉声说:“娄凤琴,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张家对不起你。但你的孩子被林建新送到哪里去了,我们是不知道的。”
张振发中风两年来,养得比较好,说话虽然还大舌头,语调也怪异,但还是能清晰地听懂他在说什么。
“当年,我们只不过是说了几回他有儿子,张家的财产不能落到外人的手里。他就自己做主把你儿子送出去了。从头到尾,这件事情我们张家都没有在你儿子送人这件事情上插过手。”张振发或许是怕林舒月她们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
第030章 (二更)
娄凤琴打完张梅, 已经将心中的愤恨发泄出去了一些,此刻看着张振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气得笑了出来。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 你不亏心吗?你不心虚吗?我猜当年, 你们一家肯定没有说我阿阳碍眼吧?”娄凤琴这些年来, 跟张振发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 但仅凭几次的相处,张振发是什么人,她也清楚了。
张振发说话滴水不漏, 并且格外擅长将错处推到别人的身上。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把阿阳送走的事情是他们一家在后面撺掇的,但是在他的嘴里, 他就跟那水塘里开的白莲花一样干净无暇。
娄凤琴不恨张梅把林建新撬走。她是在怀阿阳的时候才知道林建新在外面的污糟烂事的。那时候她怀孕刚刚三个月,孕吐已经结束,知道那些事后,她又恶心得又吐了很久。
所以她跟林建新之间没有张梅也会有李梅王梅,更何况, 从阿月出生后, 她跟林建新也不过是为了孩子凑合过而已。
娄凤琴不喜欢张梅的主要原因, 是张梅那些年里,常年对她两个女儿的持续辱骂。她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了,就找到家里来骂阿星跟阿月两句。起先阿星阿月还瞒着她, 后来被她撞见了, 她打了张梅那张臭嘴好几巴掌。后面张梅就学乖了, 专门找她出去找阿阳的时候来, 但她的阿星阿月也不是个任由人欺负的性子。阿星十二岁就敢拿大扫把跟张梅对着骂。
阿月性子软一些,但长大以后, 张梅也没在她身上讨到什么好。
就算这样,娄凤琴也气不过。她好好的女儿,她自己都没有说过几句重话,凭什么让张梅随意辱骂?
她也曾找到张振发的面前来,张振发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话里话外,却将张梅骂阿星阿月的事情推到阿星阿月的身上。
他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张梅骂阿星阿月肯定是因为她们两个做错事情了。再一个,就是张梅是长辈,论辈分,阿星阿月也要叫她一声妈,当妈妈的骂女儿两句,怎么了?
当初张振发说的那些话术,跟现在一样,错都是别人的,跟他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时娄凤琴就把张振发骂了一通,她的阿星阿月就只有她这一个妈,最多以后她们嫁到婆家以后会多个婆婆妈,张梅想当她们的妈妈,也不撒泡尿看看配不配。
张振发眯着眼不说话,倒是他身后的林永一忍不住了:“你们有病吧,自己家孩子丢了就找去啊,找到我们家干什么?一窝子狐狸精。”
林永一的名字是当初张梅起的,寓意为林建新的唯一。林永一也一直以自己的名字为骄傲。每次去林舒星姐妹面前找茬儿,她都要提一嘴这个事情。
后来,她长大了,知道美丑了,对着如花似月的林舒星姐妹更加仇恨。
都是一个爹的,凭什么林舒星姐妹就那么好看,她就长得那么普通?甚至因为吃得多加上遗传,她越长越胖,偏偏她的五官又不精致,发胖又先胖脸,她对林舒星姐妹的嫉妒之心就更重了。
林舒星直接走过去,一耳刮子扇到了林永一的脸上:“太久没打你了,忘记被打的滋味了是吧?”
林舒星比林永一大了十多岁,她本来是不跟林永一计较的,后面林永一的嘴巴越来越脏,索性她就教林永一做做人,林永一就是个窝里横,被林舒星打了只会哭。
偏偏嘴巴又贱,说真的,林舒星跟原主打起她来,都没有任何成就感。就像现在,本来在嗷嗷大哭的,林舒星指了指她,她就自觉把嘴巴闭上了。
张振发看到这么怂的孙女,再想想刚才被打得连反击都不会的张梅,闭上了眼睛。想他跟他那老婆子都不是怂包,怎么养出来的女儿孙女就怂成这样了?不仅怂,还丑。
娄凤琴看了一眼抽噎不止的林永一,再看看眼神已经阴沉下来的张振发以及连给自己女儿找场子都不敢的张梅,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已经报了警了,很快,警察就要来了。你们这些卖了我儿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娄凤琴之所以冲进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打林建新电话打不通,她的愤怒压不住,所以要拿张家撒撒她这口恶气。她最想打的人是张振发,这个老头最阴险,只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娄凤琴决定不动手了。
万一这老头不经打,到时候死了是算谁的?
娄凤琴说完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张振发被带走的时候,看着娄凤琴的眼神格外的阴沉,张梅则脸色惨白,林永一也不哭了,一脸惊恐。
娄凤琴曾不止一次的跟林舒星姐妹感慨,这张振发是个人物,偏偏张梅跟林永一连他一分精明都没学到,蠢跟毒这方面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且林舒月说林建新现在拿到了张家的财产,张家一家三口都要看林建新的脸色过日子。
娄凤琴根本不信,指不定那些都是张振发给林建新下的套呢。
林舒月则看着张振发的背影,目光中闪过深思。
她一进张家,就打开了善恶雷达,就张振发这个老头儿,他的罪恶值可比林建新还要高百分之十呢。
高达70%!
林舒月就十分好奇了,这张振发到底都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儿。
问娄凤琴,娄凤琴什么也不知道。
林舒月怀着好奇心到了公安局,一进门,他们就在公安局的大厅里见到了林建新。
林建新的脸色相当的差。他是在他的小情人小柔的住所被抓的。
在看到敲门的警察时,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想跑,是他仅剩的理智压住了他。
在来公安局的路上,他知道了娄凤琴报案时用的罪名,他拐卖儿童。
林建新就蛮想笑的,林舒阳是他的儿子,他想把他送人就把他送人,他最多就是道德上有瑕疵,哪里就够得上犯罪呢?
因为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慌。他的恼怒是冲着娄凤琴去的。在他看来,这是家事,把家事儿闹到公安局就是丢脸,娄凤琴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懂事。
娄凤琴看到林建新,那可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她冲上去就朝林建新挠上去,林建新那张还算保养得不错的脸瞬间就多了好几道口子。
“林建新,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人。你就是个畜生!你不配当人。”
林舒月在进公安局大门的时候顺手把人家打扫院子的扫帚拿了进来,现在她适时地将扫帚赛到娄凤琴的手里。见到白文华在看她,林舒月还朝他笑了笑。
娄凤琴手里有了工具,也不管是什么,朝着林建新就舞了上去。
“老娘上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嫁给你这么个东西。你没良心吗?阿星阿月你从小就不管,你嫌弃她们是女儿,但阿阳呢?”
“阿阳是你儿子啊。林建新,你这么多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畜生,禽兽!”
广粤省这边的扫帚是用风滚草的老杆做的,根根都是小孩儿小拇指粗细的大小,扎在一起就跟女性的手腕那么小,打在身上疼得很,现在又是夏天,林建新穿的是短袖衬衣,娄凤琴这几扫帚上去,他的手上背上,脸上就多了一条一条的红痕。
娄凤琴边打边骂,配合着林建新的惨呼声以及公安们假意的劝导声,整个公安局就犹如菜市场一般的热闹。
林舒月的关注却放在了张家人身上。
林永一时不时地一脸担忧的看着林建新,再时不时地看向她们一家子,神色愤怒。对上林舒星的目光后,又像是触电一样怕得挪开。
张振发坐在轮椅上,沉默地看着林建新被打,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张梅呢,撇过头,谁也不看,像是公安局的墙上有好几朵花。
张振发跟张梅的情况明显不对,尤其是张梅。明明在店里,张梅说,她妈的惨死跟林建新有关。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猜想下去,林建新倒了霉,他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太平淡了,也太平常了,像是要刻意跟林建新撇清关系一样。
娄凤琴打了林建新十多分钟,值班警察才“终于”将她劝下来。
此时林建新已经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娄凤琴打破了。
林建新疼得龇牙咧嘴,看着娄凤琴的眼神又怨又毒:“警察同志,快把那个泼妇抓起来。”
警察同志一脸严肃。对林建新这样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的人,正常人都痛恨、鄙夷,林建新被打,他们只有觉得痛快的份儿。要不是他们身上穿着制服,就刚才娄凤琴暴揍林建新那一幕,他们都得拍手叫好。
“行了,这件事情等一下再说,现在,我们来说说你拐卖孩子的事情。”
警察同志明显的偏袒让林建新很不满:“你这是拉偏架,我要去投诉你。”
刚刚说话的警察同志淡淡地看了林建新一眼:“去嘛,我的警号是83870,记住了,别投诉错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号,然后继续问:“问你话呢,赶紧的,孩子被你送去哪儿了?”
“我一个朋友生病,生不了孩子,我把孩子给他们了。警察同志,阿阳是我的儿子,我当父亲的,有权利把他送人吧?”
林建新的一句话,将他是法盲的事情暴露无遗。娄凤琴一巴掌扇在林建新的头上。
林建新朝她怒目而视:“娄凤琴,差不多就可以了。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他朝娄凤琴举起手。
白文华将娄凤琴拉到身后护起来。
林建新的注意力终于在白文华的身上了:“你是谁?”
“她未婚夫。”白文华的一句话,让林建新的眼睛都瞪了起来。
“什么未婚夫,她娄凤琴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林建新的一句话,让大家把目光拉到了他的身上。
张梅听到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
林舒月跟林舒星对视一眼,白文华什么时候成了娄凤琴的未婚夫这一点她们先不说。林建新在想什么,姐俩用脚指头都想得明白。
他无非是看娄凤琴这么多年没有再婚,以为娄凤琴还在念着他,还在等着他回心转意。加上他的大男子主义,他觉得娄凤琴是他的前妻,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纵然他们现在离婚了,但娄凤琴依旧是他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娄凤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现在娄凤琴身边居然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自称是娄凤琴的未婚夫,这不是把他的自尊丢在地上踩吗?
“娄凤琴,你个biao子。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林建新愤怒极了,喘着粗气:“我就说嘛,当初说离婚你为什么就同意了。连挽留都不挽留我,原来是在外面早就有奸夫!”
林建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想到了他常年在外面,并不经常回家,尤其是生阿阳的时候,他才回去一个月,等他回工地多久,娄凤琴就打电话说怀孕了。
“你说,阿阳是不是我儿子!”这么多年来,除了在给娄凤琴送钱故意接近她的时候,林建新很少想起林舒阳。他现在连林舒阳的具体相貌都记不住了。只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
被他送人那一天,他还在他怀里乖乖巧巧的叫爸爸。
娄凤琴眼睛都在喷火,她越过白文华,一巴掌打过去:“放你妈的屁!林建新,你说我为什么不挽留你?你自己心里没数是不是?”
“你自己说说,你从85年出去打工,那时候阿月才一岁多,连走路都走不稳当。你出去说是赚大钱,你给我交过一分钱没有?”
“阿月阿星小时候哪次生病不是我满村子的借钱治的,你这个当爹的是在外面打工,你花过一分钱在孩子身上吗?你的钱你花哪儿了?”
“发廊,迪厅,大姑娘小媳妇老寡妇的腰包!阿阳出生以后,你倒是个慈父了,今天买点零食,明天买套衣裳,后天买个玩具,我以为你真是变好了。想当个好爸了,结果呢,你转头就把他送人了。”
“林建新,你这样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挽留?我嫌你脏,我看见你我就恶心。你回去睡过的床单我都直接扯出来丢掉的。当年是我瞎了眼,被你的甜言蜜语迷惑。才会嫁给你之后过得那么苦!”
“我告诉你,林建新,我跟你结婚的那几年,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是我没人要,是我不想我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骂!”
“别你是个垃圾,就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
林建新的皮被娄凤琴扯下来,在地上随意的踩。在几个孩子的面前,在公安局警察的面前,林建新已经怒极了,他朝娄凤琴冲过去,他已经听不进去娄凤琴说的话了。
他满脑子都是娄凤琴的那句我嫌你脏!嫌脏!林建新这一辈子,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生气过。
白文华见状不对,赶忙将娄凤琴护在身后。在桌子后面写笔录的值班警察跟其余几个警察纷纷走出来。
林舒月一步蹿到娄凤琴的面前,稍稍一伸脚,林建新就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做笔录的警察看了一回热闹,对林建新这样的男人更加鄙视,他也十分烦林建新这样的傻逼玩意儿,因此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的动作就十分粗鲁:“行了,这是在公安局,不是在你们的乡村大院!严肃点。你,赶紧交代你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林建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警察同志的再三追问下,他忍下心里的愤怒,说出了他曾经那个朋友的地址。
他暗自发誓,等一会儿从公安局出去,他一定要给娄凤琴跟她那个狗屁未婚夫一点教训!要不然他不发威,娄凤琴还以为他是病猫呢!
十四年了,娄凤琴终于知道了小儿子的具体下落,他的阿阳甚至都没出省,就在三百公里外的汕城。
娄凤琴想也不想的就往外面冲。她太想念阿阳了,她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阿阳的面前,把他带到自己是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