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靖王神色古怪,视线缓缓落到蒋彦身上。
平王噗地一声,茶水呛了气管,一边忍不住大笑,一边咳得惊天动地。
蒋彦不敢看靖王,硬着头皮低头看地面。
平王:“咳咳……哈哈哈……你小子……咳咳咳……”
靖王冷声:“咳成这样少说几句。”又看向蒋彦,“看着文文弱弱老老实实,心眼倒也不少。”
蒋彦后悔了,他刚才应该下去参加联诗的。
荷塘上的娇笑渐渐远去,东岸孔雀开屏的青年们也慢慢安静下来,蒋彦不着痕迹地抹了抹额头的汗,开始纠结找个什么托词下亭子。
他算是领会到了,平王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靖王又冷冰冰随时揪你的错处,亭子里也不好呆啊。
主意还没想到,荷塘里又热闹起来了。
“这片,这片大!船夫往这边划!”
靖王头回对外头的喧闹有反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侧头看向前方荷塘。
这声音,大大咧咧毫不遮掩,没有半点闺秀的矜持与内敛,显然是他家女儿无疑了。
“那里太深了,会有蚊虫的,这片荷叶够大了,你一张嘴吃得了那么多吗?”另一个同样并不刻意收敛的声音跟着响起。
“你管我,我就要那个!”
“那你自己去,我和玉姗姐琅儿就在这。”
“……船不过去,我怎么去?!”
“所以咯,就摘这片荷叶好啦,好啦好啦,喏,再送你一朵大荷花,好漂亮的!”
气恼中的大郡主被一朵盛放的荷花塞了满怀,低头一看,粉粉嫩嫩的花蕊沾着水珠,清雅绝伦,的确漂亮。
阿蛮还在夸:“哇,你这捧着花的模样,跟画里走出来似的,好看,就这么捧着。”
大郡主脸微红,说话声音降了几度:“你少哄我,荷叶蒸肉不好吃,我找你算账。”
阿蛮撸起袖子,探出半个身摘荷叶,听到这话便说:“我辛辛苦苦给你摘荷叶荷花,还要教人给你做荷叶蒸肉,你哪怕觉得不好吃也该捧场吧?还想找我算账,你也忒没良心了点!”
大郡主一听也是,不吭声。
杨玉姗算是看明白这两人了,和琅儿一起坐在船头笑看着她们,闻言便说:“阿蛮这话说得对,不管好不好吃,长孙妃都花了心意和功夫。”
大郡主服气了,觉得自己的确理亏,不再和阿蛮斗嘴,反而硬邦邦地关心了一句:“小心点,别掉下水了。”
话刚落,阿蛮“啊啊”叫起来,半个够出去的身子也跟着摇晃不稳起来。
大郡主连忙扑过去抓她,杨玉姗二人紧张地直起身子要起身,山上凉亭里,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蒋彦急得整个人扑到廊边:“阿蛮小心!”
然而下一秒,惊慌失色的当事人自顾自站直了身,举着刚摘到手的半开荷花苞满脸狡黠,哈哈大笑。
“赵阿蛮!”大郡主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
阿蛮原本还想逗她,耳边却突然听到蒋彦的声音,抬起头四处望了一圈,什么人影都没看到。
“你别给我装傻!吓唬人好玩是吧?下次再也不救你了!”大郡主气得快成茶壶嘴。
阿蛮这回没和她斗嘴,嘀咕:“我好像听到阿彦的声音了。”
说完,福至心灵,朝着声音隐约传来的地方抬头――
“阿彦!”她一下子开心起来,举着荷花冲着蒋彦用力挥手。
扑在亭廊上的蒋彦松了一口气,还没和大郡主一样气愤阿蛮瞎胡闹呢,就看到她满脸笑容地冲着自己挥手。
哪里还有什么气愤气恼,蒋彦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同样冲她挥手打招呼。
湖上的喧闹吸引了岸边的人,不少人纷纷看过来,看到了皇长孙靠在亭子上,长孙妃手持荷花立于湖面小舟间,二人遥遥招呼,如同画卷。
原来那屠户女,竟是如此美貌吗?
大郡主拉下阿蛮的手:“好了,别摇了,丢不丢人。”
阿蛮:“我和阿彦打招呼,丢什么人?”
大郡主:“……”倒也说不出错来,因为其实她也觉得没啥,但是东岸一群老学究,指不定又要编排什么。
杨玉姗提议:“我们玩了一圈,荷叶荷花都摘了,不如回去吧。”
阿蛮和大郡主都说好,阿蛮又冲着蒋彦挥挥手表示告别,四人坐在小船上,捧着荷花,时不时探手玩一玩水,高高兴兴地回了岸上。
假山上,直到阿蛮的人影看不见了,蒋彦才坐回去。
平王这回反而不调侃了,只好奇地问:“荷叶蒸肉真那么好吃?”
蒋彦笑着点头:“赵家阿娘做的最好吃,荷叶清香解了肥肉的油腻,蒸肉入味、软糯可口。阿蛮会阿娘的六分,皇叔家中有大厨,若是知道方子肯定做的更为好吃,回头我让阿蛮将方子写下交给皇婶。”
平王摇着扇子说好,戳戳靖王:“你要不要?”
靖王面无表情:“赵氏是王妃徒弟。”我还要你抄给我?
平王哼了一声,不理这个气人的堂弟。
夏日宴快到尾声,蒋彦总算从亭子里下来了。
此时大家早没了热闹说笑的精力,都三三俩俩闲散坐着说话。蒋彦一下去就看到舅家几位表兄招呼他,便走了过去。
第410章 娘子的杀猪刀32
舅家的表兄最小的比蒋彦大了三岁,最大的已经三十多,他们身上都有功名,也纷纷入了官场。
来了一天了,表兄弟几个终于可以单独坐下来说说话,大表兄率先关心了太子妃。
“姑母最近可好?祖母前几日想进宫探望,不巧夜里着凉有些头疼,今日我们来之前还一直嘱咐我们定要问问姑母近况。”
蒋彦笑:“母妃很好,她现在呆在佛堂的时间少了,阿蛮经常过去陪她走走逛逛,这段时间御花园荷花含苞待放,她们去逛了好几次。”
三表兄惊讶:“如此听来,长孙妃和姑母的感情还不错?”
蒋彦知道大家都对阿蛮有偏见,于是认真解释:“比我和母妃的关系还亲近,我和母妃是近乡情怯,有阿蛮在,就多了许多轻松和欢笑。”
大表兄低声说:“皇长孙可知今日吴家公子为何频频针对你吗?”
蒋彦摇头:“不知。”
大表兄:“皇上本想给你定下礼部尚书吴大人的嫡幼女,吴姑娘亲事至今未定,眼看着要过了花期。”
蒋彦并不知道这个事,他只知道皇帝心中有人选,也的确差一点点下了圣旨,但是他当真不知道是哪一位,更没有打听的好奇心,在他看来,不管是谁,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何必知晓?
“我来京城不过数月……”
最小的表兄说:“原本吴家自然是在相看的,只是后来……但说实话,这事的确怪不到皇长孙身上,她们家本也挑剔才耽搁到这个岁数。”
大表兄看了弟弟一眼:“小声。好了,皇长孙心中有数就好,我们莫多讨论了,不合适。”
蒋彦皱起眉,心中对于莫名被冠以“耽误姑娘花期”的名头感到不太愉快。
二表兄心细,见了劝慰:“吴家公子年轻,难免少年意气,但吴大人应该还是想要和你做亲,李国公是他妹夫,你看李国公的态度。”
蒋彦眉头皱得更紧了:“我都有妻室了,还怎么做亲?”
大表兄以为他不知道:“你未来会有爵位,可以有侧妃。”
蒋彦更不赞同了。
几位表兄面面相觑。
“皇长孙怎么想呢?”
蒋彦当然不想纳妾了,他从没想过纳妾之事,他看似文弱,却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虽然嘴上不说,但刚上学的时候他就打算好了自己的未来,娶了阿蛮就在人生计划里加入了阿蛮,成了皇孙,他迷茫彷徨丧失目标很久,最近随着一步步处理好各方亲人之间关系后,他又有了自己的目标,但是这里头从来不包括纳妾。
不是说他眼中彻底无二色,是人都会欣赏美,但是人有亲疏远近,在蒋彦眼中,阿蛮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而虚无缥缈的“美色”并没那么重要。从前赵家养他供他读书视他若亲子,阿蛮陪他赶考,为他洗衣做饭,照顾他面面俱到;如今的阿蛮每日辛苦学习曾经最讨厌的东西只为了适应他现在的身份,家里若是再来一个两个“妾室”,又怎么对得起她?
但是蒋彦也知道,这样的道理并不是人人都听得,也不是人人能理解的,世人认为男子纳妾天经地义,何来对不起妻子之说?所以他只一句话:“不行,她们会欺负阿蛮。”
几位表兄:“……???”
是那位提刀迎接中考喜报、侍卫环绕还能日日在院子里宰鸡杀鸭、状元楼里鞭打侯府世子、在东三殿磨刀、去靖王府习武的赵阿蛮吗?
有人能欺负她?
蒋彦肯定点头:“阿蛮单纯直爽,不懂人心叵测,很容易被人欺负受了委屈。”
三位表兄齐齐沉默,这回沉默,是竟然觉得蒋彦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赵氏地位如此低,如今皇子皇孙关系复杂,三个皇子都有自己的人,连皇孙都有自己的嫡系,蒋彦这个太子之子,皇帝没让他立刻上朝,因而难以立刻接触臣子,姻亲又没有……他怎么建立属于自己的嫡系?
这些话外面不好说,于是大家只能沉默。
大表兄只能邀请:“若有空出了宫,可以来家里逛逛,祖母和父亲一直很想与您亲近。尤其祖母,她年纪大了,经常有些小病小痛起不来身,进宫机会很少。”
蒋彦点头,陈恳感地说:“我知道了,下回若能出宫,一定去府上拜访。”
另一头,对岸。
阿蛮她们坐着船回到了岸边,四人在岸上侍女的搀扶下一一下船。
琅儿和杨玉姗先上岸,阿蛮又让大郡主先,自己在后头护着,以防她们落水。
这小码头是特意建造给女眷使用的,安全性很高,上下船都很方便,大家并没有特别当心。
前两位上岸后,大郡主提起裙摆抬腿跨上去,另一只脚想要上去时,突然摇晃起来:“哎哎哎――”连带着船也跟着剧烈晃。
阿蛮身子歪了歪,连忙伸手去帮她。
船依旧剧烈晃着,大郡主的身子更是摇摆不停,岸上的人惊叫,杨玉姗喊着:“郡主小心,不要松手!”
阿蛮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扶着大郡主,视线落到她单脚站立的地方,觉得不对了……
她缓缓松开手,仔细看了看,一巴掌拍到大郡主后背上:“还装!故意吓唬我们呢!”
摇摆中的大郡主和船一起停了下来,在杨玉姗和琅儿惊讶的目光下,大郡主哈哈大笑,就这一脚上一脚下的豪迈姿势扭身回头,得意看向阿蛮:“就许你吓唬我,不许我吓唬你啊!我这是还回来了!”
阿蛮这回倒真是无话可说,翻个白眼:“许,怎么不许,还真是被你骗到了。”
大郡主更得意了,叉着腰哈哈大笑。
杨玉姗无语,觉得表妹这姿势实在是伤眼睛,赶紧制止:“你还不上来?”
大郡主终于看到阿蛮吃瘪,笑得不行,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拉着侍女的手上岸,那笑声啊大得阿蛮耳朵疼。
“哈哈哈――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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