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周逸芳摸摸他的脑门:“嗯,娘会一直陪着大郎的。”
大郎似乎觉得这样就没什么问题,随口说:“外祖家好玩,和娘一起去。”
朱其成进门就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沉默地在桌边坐下。
第二日,周家父母就赶过来了。
周家的态度出乎朱家众人意料,本以为很迂腐的周父听到和离的消息不甚惊讶,夫妻二人更在乎若要和离,怎么离?
甚至在周逸芳的意料之外,周父提出了一个想法:若是朱家觉得大郎不祥,不要这个子孙,周家可以将他认下,从此改姓如周家族谱。
朱老夫人心动。
她就是觉得自己自从大郎降生之后便种种不顺。
朱老爷和朱其成却不太乐意,纵然不喜大郎,但大郎依旧是朱家的子孙,把子孙送给女方,这对他们来说有辱门楣。
周父问:“你们之前担心他作恶多端,到了这,又不怕他牵连九族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朱家二老心口,朱老爷微微松了口。
朱家于钱财之上并不苛刻,甚至到最后,真的把大郎给了周家以后,这家人又生起了愧疚之心,主动交给周逸芳一张银票。
朱其成说的是:“你在家中这些年,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和离不是因为你不好,这银票就当我……爹娘未来给你的……添妆钱。”
周逸芳收下了。
她和朱家没有闹得撕破脸皮,甚至说开以后,彼此都变得客气起来。人一旦要长久分离,心里对对方的印象就会慢慢美化。两家人各取所需,没有利益争夺,自然美化得更加顺利。
既然如此,周逸芳自然地收下这笔钱,将它当成了大郎的赡养费。
周逸芳和离的消息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人尽皆知。
彼时,周逸芳已经抱着大郎离开了朱家,回到了乡下周家。
大郎不太懂永远离开的意思,到了外祖家开心得不得了。
周逸芳忙着计划未来生活,暂时把大郎的课业交给了周父,课业之外,便任他去玩了。
外头,一片沸沸扬扬。
两家人商量好的对外解释是――夫妻不和,各自安好。
但是稍微知情的人看到周逸芳带着大郎走,心中就有些数了,朱家显然是不想要这个命格很差的孙子。同时心里确定,这个孩子恐怕真的不是个好的,否则朱家怎么会养了三年,最终仍旧舍弃?
没过多久,这个只是亲友知道的“秘密”变成了整个小镇甚至方圆几个村都知道的消息。周逸芳震怒,因为这直接影响了大郎在村里的生活,而当初,两家约定道士那些话从此再不能传播。
周逸芳戴着帷帽去了好几处地方听小道消息,听到后来发现,外头知道的事情诸如抓花小丫头的脸、打了自己的表姐……都是自家人才知道的事情,而小道消息中,尤其对宁儿的遭遇描述得格外详尽。
周逸芳心中有了猜测,又上门去寻朱其成,质问这个消息为什么会泄露。
朱其成一样焦头烂额,抱歉又愧疚:“我保证,朱家绝对没人提过这些事,早就已经过去了,怎么会对人提起呢?大郎毕竟也是我的儿子。”
周逸芳盯着朱其成的眼睛看,确定他没有说谎。
那剩下的,只有一户人家了――另一个当事人万家。
也只有万家,还能知道宁儿被打回家后种种“可怜”细节。
然而如今消息满天飞,正面去讨要说法已经找不到证据,周逸芳一边忙一边观察万家。观察了几天,还真被她看出点东西。
第431章 大善人13
小镇的人家,纵然家中富裕也没有城里权贵那样摆谱大阵仗。
闲着没事,哪家夫人少奶奶带着一两个小丫头,牵着孩子走在大街上,逛逛铺子,看看杂耍,与寻常百姓差异不大。
周逸芳一直关注着万家的动静,朱家大姑姐朱V带着孩子出门,无论逛街还是走亲戚,周逸芳都注意到了。
她虽然对王婆子印象很差,但对朱V这个前大姑了解不深,原主印象里朱V是个不错的人,事实如何她不太确定。
所以,街上偶尔遇见朱V带孩子出门,朱V又没注意到她,她就站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下朱V的为人处世。
跟着朱V逛了两三个店铺,朱V看上去脾气很好,和印象里差不多,对店铺小二轻声细语的,遇到什么不顺心的大度笑笑就让事情过了,不会为难旁人。
有一次,周逸芳看到她带着一儿一女出门。儿子还小,大多时候被奶娘抱在怀里,宁儿则拉着朱V的手,叽叽喳喳地想要买这买那。
周逸芳看了几眼,本以为又是寻常,就看到宁儿把弟弟从奶娘身上拉了下来,将他牵在手里跟着朱V边逛边看。
宁儿很有姐姐样,三不五时拿着玩具给弟弟玩,奶娘一开始还盯着小孩,见有宁儿照看,心思便分散了一些。
由于大郎被宁儿掐过,周逸芳专注看着这对姐弟的互动,看了一会儿就发觉了宁儿的小心思。
她专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弟弟看,哪怕小男孩不喜欢,她也塞到他手里让他玩,偶尔会喊一声朱V,说想要买玩具,自己和弟弟都喜欢。
朱V看姐弟俩玩得开心,大多会同意。
但其实,小男孩眼睛都在其他玩具上,每每伸手去要,就被宁儿阻止:“我们已经买新玩具啦,这个不要了。”
后来,宁儿看上了一家糕点铺的糕点,朱V大概觉得快到饭点了,吃零嘴占胃,不同意。宁儿嘟着嘴说“好吧”,乖巧地没有吵闹,等到大人不注意,却一把掐了弟弟的手臂,让小男孩嗷嗷大哭起来。
宁儿立刻抱着弟弟哄:“不哭不哭,我们不吃糕糕啦。”
然而小孩被亲姐姐掐疼嗷嗷叫,哪里说不哭就会不哭,朱V以为儿子小爱闹,只好停下来给他们买糕点。
买到了糕点,宁儿说着“不能多吃”只给了弟弟半块,剩下的全都自己拿了。
周逸芳在远处看得叹为观止,万万想不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竟然演戏演得如此炉火纯青,这利用人的手段更是万分熟练。
她再回想当日踏青发生的事情,大郎把这么个姑娘的蝴蝶放跑了,到底是谁打谁,可真说不准。而细想最后结果,大郎手臂被掐得两边淤青,人也被推倒在地,而宁儿脸上根本没被抓到,所谓的吓病了不过是万婆子夸张。
周逸芳真正是细思极恐。
回到家,她把见到的事和周父周母说了,周父惊叹,周母难得是一家之中最淡定的。
“你之前说万婆子宠孙女,你那大姑子自己的儿女轻易难养在身边,我就猜到这个宁儿丫头性子不会太好。这个万婆子等着自作孽吧,丫头私心重,对亲弟弟都没有爱护之心,迟早要出事。”
周父摇头:“这性子岂止是刁蛮?这已经是阴毒了。刁蛮的姑娘,心性好,不失率真可爱;若是恶毒城府深,就是害人的祸害。”
周逸芳笑了笑:“万婆子当日口口声声大郎是祸害坏胚,却没想到自己养了一个真正心性不善的。”
周母立刻出去找院子里玩耍的外孙:“还好我们大郎没有被她害了,这要是在水边,她一把把人推下去,我们都不一定能讨回公道。”
周逸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事:“这么说起来,这万家的小孙子,半年前的确落过水。那时孩子刚会走路吧,朱家人还说奶娘太不尽心,蹒跚学步的孩子都看不住。”
周母跨出门的步子一顿,诧异地扭头看过来,遍体生寒:“这不可能吧?”
那时候宁儿丫头才几岁?
虚岁五岁不到,最多四岁。
周逸芳摇摇头:“只是有这么一回事,万家人都说是奶娘丫头粗心没看住,幸好当即就发现立刻把人捞了回来,孩子只是病了一场。”
周父沉声:“这么小的孩子,奶娘为何抱着他去水边玩?”
这就不知道了,周逸芳当时也没在意别家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这可能是宁儿为了争宠做出来的事,三个大人大热天里都想要抖一抖。
“外祖母――外祖母――”大郎在院子里喊周母。
室内的气温一下子回暖了,周母懒得管别人家的事,高声应了一下,满面笑容出去了:“大郎怎么了?”
周父和周逸芳透过窗口看外头的大郎,看着他挥舞着手臂和周母说着什么,不约而同地露出相似的微笑。
周父说:“万家的事,你别管了,谣言的事也别查了。”
周逸芳想了想,谣言的事多半是万婆子干的,原本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现在得知万婆子已经把孙女教歪,以她的强势,长期将孙子孙女养在身边不放,朱V恐怕轻易不能发现这个事实,等到将来,这家人有的苦头吃。
她如今迫在眉睫的是给大郎启蒙找武师傅,还有解决生计问题,的确不用在万家身上过多纠结。
周逸芳和离前有一笔积蓄,她让周父帮忙在镇上买了两个铺子,打算或租或自己开店使用。
然而和离消息扩散后,她没想到大郎的事情会被人散播得满城风雨,镇上乡下人尽皆知。大郎在村里几乎找不到小伙伴玩耍,大家都怕孩子被大郎欺负。而大一点的孩子,则好奇围观大郎,甚至有人以“除暴安良”为名背着大人欺负大郎。
周逸芳在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最熟悉的小镇待不下去了,又得仔细看顾大郎,免得他听了风言风语被影响被欺负。
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离开这里,进汴州城去。
别看小镇就在汴州城外,两边只隔着湖,但城里城外的生活大为不同。
汴州城非常繁华,物价也高,朱家在镇上是大户人家,到了城里却不过小富乡绅,城里的达官贵人更多。
她和父母商量了这件事,一辈子住在村里的周父周母犹豫没多久就点头答应了。
大郎已经改姓周,从此是周家的子孙,周父一想到又有后代需要他教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为了大郎,他们背井离乡也不算什么。
周父笑着调侃:“孟母三迁,如今我们也效仿一回,为大郎一迁。”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周逸芳拿着银子和周母一起去汴州城了解情况,周父则在家给大郎启蒙上课。
周逸芳特意将大郎的性子脾气一一告知父亲,让周父合理安排上课时间门,学一段玩一段,免得大郎有了厌学心理。
周父从没这样上过课,但是试了一回,发现的确适合大郎的脾气,就没什么负担地接受了这种模式,陪着孙子学习玩耍,看住他不被村里那些小孩嘲笑欺负。
大郎是个很专注的孩子――专注玩。只要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从不在意是否有小伙伴陪伴,可以一个人玩耍半天不觉得无聊疲惫。
周父带着大郎上山下河认识外面的世界,大郎非常开心,全然不知自己被人为地和村里同龄人隔离开来。
每次跟着周父出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感兴趣的飞虫鸟兽,对村里人投过来的目光,或者窃窃私语,完全没注意。
周父对着女儿感慨:“大郎这孩子,好生教导会有出息的。”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也只教过村里的孩子,但是周父看过的孩子太多了,很明白一个专注的孩子更容易长进成才。
周逸芳一直相信这一点。
她在大郎身上看到了专注、探索、求知、乐观等等优秀品质,只要善加引导,让孩子扬长避短,做个优秀的人并不成问题。
周逸芳和周母隔三差五便去汴州城,把汴州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民居全都逛遍了。汴州城在云湖的西边,也就是汴州城城东靠近云湖,东门口有一个大大的水运码头,这里每日商人云织,连带着东城成为繁茂的商品流通地。
城西设有府衙,知州、通判等官员的府邸大多在这一片,这里还有每三年热闹一次的科举考试院,会文馆这样的学子学习交流地……
城北靠近京城,建有不少别院,据说是京城的达官贵人来汴州城修建的出游散心地。除此之外就是普通百姓。城北人口少,风景好,还有几处低矮的小山,这里除了高官别院就是散落的民居,民居大多在山脚啊、小湖啊周边,有点乡下农村的感觉。
城南人口最多,大多普通百姓都定居在城南,大街小巷人间门烟火气十足,好几条热闹街铺相邻不远,招牌旗子迎风招展,喧闹不已。
汴州城的临街店铺贵得出奇,而且好地段基本无人转卖转租,偏远的又贵又不适合做生意,周逸芳一番考察后放弃了买铺子的打算。
她将云湖镇上的两个铺子转租出去赚取租金,用一半的积蓄,在城西靠近城南的地段买了一座小院子。
剩下一半的钱存下一部分作为全家生活来源,拿出一部分开启她的养家生意。
生意的事还不急在一时,买下小院后,周家开始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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