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廿七
两位贵人刚刚被夸的心花怒放,被太监打断,觉得十分扫兴。
祁王妃嗔怪太监:“你凶他做什么?他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当然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温阳公主也说:“八岁算什么外男?这么小就要被约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意思极了。”
太监被喷得只剩赔笑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惹不起躲得起。
温阳又看向怀安:“还不是你那香皂的功劳。”
怀安忙道:“得殿下和娘娘喜欢,真是怀安的福气啊!以后每一批香皂上市之前,怀安都会选出最好的,给殿下和娘娘送到府上。”
“呦,无功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祁王妃有意逗他。
怀安道:“怎么会是无功受禄呢?怀安在王府读书,两个堂姐在公主府读书,娘娘和殿下对我们多有照拂,就正不知该如何感激呢。”
“小嘴真甜!”温阳笑道:“你平日里也是这样哄你娘的?”
她虽然喜欢孩子,却也知道和驸马一定生不出这样聪明俊俏的娃,一时间又是喜爱又是遗憾,觉得这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怀安坚决摇头:“怀安向来有一说一,从不哄人,我娘和殿下、娘娘一样,也是女神来着!”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怀安陪着笑了一会儿,又道:“说起香皂,怀安想开一家更大的皂坊和铺面,不知殿下和娘娘可有意愿入股?很赚钱的!”
“胆打包天了!”那太监又从黑暗中现身,掐着腰竖着兰花指,以一种防火防盗防诈骗的姿态挡在主子们面前:“竟敢拉殿下和娘娘入伙做生意?”
怀安瘪瘪嘴,一幅要被吓哭了的样子:“他好凶……”
温阳公主忙安慰道:“怀安不怕,让娘娘帮你把他轰出去。”
祁王妃杏目一瞪:“来人,把他叉出去!”
“殿下,娘娘。”太监垂死挣扎:“天上不会掉馅饼,高息回报是陷阱啊,娘娘——”
太监拉着大长音被拖出了大殿。
怀安听这话有点耳熟,下一句好似应该说:一定要下载反诈app!!!
不过没关系,他沈八岁志向高洁、三观极正,怎么会做诈骗勾当呢?
他转而一脸委屈的看着两位贵人。
王妃朝门外瞥一眼:“别听他的,回头就打发他去前殿扫院子去。”
怀安摆摆手:“算啦算啦,此人对娘娘还是很忠心的。”
王妃微微一怔,对温阳公主道:“瞧这孩子,才这么小,就懂得以德报怨了,将来一定是个厚道人。”
温阳反而劝道:“怀安,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做人可以厚道,但不能太老实,人善被人欺呀。”
怀安认真的点点头:“记住啦!”
他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只是没必要在王府树敌罢了。打压一个太监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令其他的宫人太监对自己心生反感,损人损己的事情他怎么会做呢?
便听王妃道:“沈师傅是正道直行的君子,他们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必然是正直坦荡的。不过这孩子聪明,想必不会吃亏,你瞧他做出的香皂,简直神了!”
于是,话题又扯回香皂。
温阳公主决定腾出名下一间空置的皇铺,以铺面入股,占三成干股,祁王妃令人从盒子里拿出纹银五百两,占一成干股。
皇铺是前店后院的结构,前面可以作为铺面出售的香皂,后面的院落可以用来制皂。自产自销,还能省去运输储存费用。
怀安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其实她们哪怕只投一文钱,他也是高兴的,有皇家入股的生意,看谁还敢动歪心思!
荣贺也想入股,急的抓耳挠腮。
怀安奇怪道:“想入就入呀,书坊分红的五百两呢?”
荣贺叹气:“没了……”
“没了?!”怀安瞠目结舌。
五百两纹银对权贵来说虽然不算太多,却足够一个普通百姓家庭二三十年的花销了!荣贺一个小孩子,干什么能很快挥霍掉这么一大笔钱?
荣贺悲悲切切:“这话说来就话长了……”
祁王一直记恨着儿子盗取他的财物,害得他亏损五万两白银的事。
沈聿便劝他,与其整日跟孩子生闷气,不如做点实际的。
祁王一拍大腿,明白了!世子不是声称要为王府赚钱吗?那就让他还钱啊!
于是荣贺在书坊的分红刚一到手,还没捂热,就被祁王搜刮一空,转手交给了王妃。
荣贺直接傻了眼。虽然从种大棚菜开始,他就信誓旦旦说要给王府赚钱,可他就是唱唱高调,谁知父王当真了呀?!
如今赚的钱被充公,他也无法拒绝,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看着儿子一脸肉痛、生无可恋的表情,祁王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小子也有今天!真是苍天有眼善恶有报啊!
荣贺越痛苦,祁王越畅快,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怀安听完整件惨案的经过,咋舌摇头,摊手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出来混嘛,总是要还的。”
荣贺声音颤抖:“还?五万两银子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怀安算一算:“一本书的毛利大概不到一钱银子,五万两,至少要印五十万本书吧。”
小小年纪就背上了巨额债务,荣贺惨呼一声,倒在炕上。
怀安摸了摸袖中的银票,幸好幸好,他从一开始搞事情,花得都是自己的压岁钱,有个有钱的外公就是腰硬啊!
“咦,不对。”怀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银票。
两人看到了银票上的字:万通票号,见票即兑。
他们存钱的票号正是万通票号。
怀安一脸尴尬:“怪巧的……”
“巧什么呀!”荣贺原地爆炸:“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是我的钱!”
原来荣贺被祁王没收的银票,从王妃那里过了一手,转而投给了怀安的皂坊。
可是这五百两投到皂坊里去,可以长出更多的银子啊!原本都是他的钱啊!
荣贺飞扑上去,一副得不到就毁掉的黑化表情。
怀安护着银票撒腿就跑,家庭矛盾再大,钱是无辜的呀。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劝:“世子,你要冷静,深呼吸,大丈夫何患无财,平心静气发大财!”
两人打着闹着,一路从世子所跑了出去。
谢师傅揣着书本正往世子所的方向走,他是来替沈聿上课的。
路过一片荷花塘,驻足欣赏荷花盛开,吟出一句诗来:“灼灼荷花娇欲语,亭亭出水满院芳。”
迟疑一下,还是“满院香”比较好。
他问身边引路的花公公,到底哪个好?
花公公也是在“内书堂”读过好几年书的,闻言笑道:“咱觉得是‘香’字更好。”
谢彦开正在推敲用词,被两道疾驰而来的黑影“砰砰”两声撞上来,撞了个踉踉跄跄,扑通一声栽进塘中。
“师傅!”两人失声大喊。
“快来人啊来人啊!”花公公一声吆喝,宫女太监从四面八方赶来,通水性的小太监“扑通扑通”跳进池塘中捞人。
好在池塘水刚刚及腰,小太监一左一右将谢彦开搀扶站稳。
事发突然,惊悸之下难免呛水,谢彦开浑身湿透,连连咳嗽,被众人连拉带拽的救上了岸。
……
“阿嚏!”
贡院附近一处僻静的院落里,正与主同考官一起出题的沈聿,忽然打了个喷嚏,墨水甩在纸上,晕了一大片。
“明翰,别是着凉了吧?”曾繁问。
沈聿拿起手帕擦擦鬓角的汗。
“三伏天儿的哪里会着凉啊?”另一位同僚道:“一定是中暑。”
沈聿又打了个寒噤。
另一人道:“时热时冷,应该是热伤风!”
第103章
祁王府前殿, 两个孩子一人一句交代事情的经过。
“那日父王把儿臣的银票拿走了。”
“娘娘将这笔钱投到了怀安的皂坊里。”
“儿臣一时冲动,去追怀安。”
“怀安撞到了谢伯伯。”
“儿臣撞到了怀安。”
“只听扑通一声,谢伯伯就掉到水里去了。”
祁王被他们绕得头发晕, 半晌捋清逻辑,瞪眼道:“说来说去,还得怪在孤的头上?”
“不敢不敢不敢……”两个孩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沈师傅才走几天啊?个个都要反天了?”祁王训道:“还敢在池塘边追逐打闹,若是一起掉进水里呢?”
“还有你, 沈怀安,你若有个什么好歹,孤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两人垂头看地, 数着地板上的木纹。
祁王敲敲桌面:“银票交出来。”
怀安将袖子往身后一藏:“殿下, 这是娘娘给的, 除非娘娘撤股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