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第151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前世今生 轻松 穿越重生

  一品楼,一听就是个升官发财的好名字,再分一成干股给皇帝,让他把里里外外的牌匾楹联都包了,整条街谁家还有这样的排面!

  怀安一高兴,隔日就换上自己新“设计”的短袖衫,随便穿一条薄裤,带着墨镜准备出街,和孟掌柜一起为“一品楼”选址。

  清水棉的短袖衫穿在身上,早夏的风一过,顿感神清气爽。

  “诶呦,小爷!”郝妈妈拦住他:“您怎么穿个背褡就出门啊。”

  怀安道:“天热啊。”

  “不行不行,这样不成体统。”郝妈妈不依不饶,直到将许听澜吵了出来。

  “太太,您看这……”

  许听澜上下打量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难看啊,赶车挑担做苦力的不都这么穿么。”

  怀安道:“还是娘亲思想开化!娘亲就是有品味!”

  结果乐极生悲,被都察院的巡城御史看到,一道奏疏弹劾上去,指责他“身穿无袖背褡,贩夫走卒之态闲逛于街市,遮盖双目如盲似瞎,有失官体。”

  总之骂的不太好听,且怀安一个散官,居然还要上表请罪,引咎辞职,在家等待都察院的判决。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怀安在文华殿就差点开骂了,想把那御史揪出来揍一顿,管天管地,还管他穿什么衣服逛街了!

  这个无权无职净受窝囊气的官,不做也罢。

  气呼呼的回到家,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家就到处找爹。

  沈聿今天下衙还算早,正在捻着云片糕喂荷花缸里的金鱼。

  “我都听说了。”沈聿道。

  怀安气的眼睛通红:“欺人太甚。”

  沈聿拍拍手上的残渣,态度极其敷衍:“是啊,欺人太甚。”

  怀安在院子里傻站了片刻,见老爹没有丝毫为自己报仇的意思,跺一跺脚,转身回房。

  许听澜从堂屋里出来,看着儿子的背影,好奇的问:“不会是你安排人干的吧?”

  

  沈聿眼底带着狡黠:“好叫他知道,走到哪里都是有规矩的,爹娘不管,外人来管时就没那么客气了。”

  许听澜都不知该骂他还是该佩服他。

  既然上书请辞,那就要“待罪”在家,怀安叹气,好家伙,沦落到跟郑瑾一个地步了。哦,他比郑瑾好一点,至少他还是直立行走的,没被打个半死……

  因为郑阁老待罪在家,袁阁老惯会做老好人,张阁老是萧规曹随的保守派,这两位都曾是郑迁提拔的人,又到了这把岁数,已无心登顶首辅之位,郑阁老一时“窘困”,两人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消极怠工,做出避嫌的姿态。

  整个内阁最忙的反倒成了老四老五——沈聿和曾繁。

  沈聿忙的头顶倒悬,没有多少时间管孩子,许听澜生意繁忙之余,也只有余力教芃姐儿读书。

  所以怀安就更成了三不管地带,只要每天活着回来就行,尽管他有些不习惯,但不得不说,真挺爽。

  于是每天吃着零食磨着洋工做功课,动作也越来越奇特,劈着叉写字,拿着大顶背书。

  沈聿下衙回来已是入夜,撞见怀安整个人倒挂在椅子上,吓了一跳。怀安猛然看见一个倒着的老爹,也是腿一软,从椅子上掉下来,好在他有点功夫在身,就地做了个后滚翻。

  沈聿很想让他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的,但一想到妻子的话,还是忍住了。

  “你继续。”沈聿说完,轻轻关门离开,不留一个眼神。

  怀安是彻底迷惑了,老爹被人夺舍了?顺便给他换了个娘?

  越想越毛骨悚然,索性溜到爹娘的窗户底下听墙根,结果爹娘在里头……唱戏?

  一个唱词,一个打着拍子哼着鼓点。唱完一段,还要品评一下,讲一讲背后的典故,别提多欢快了。

  怀安正在发呆,西屋的窗户被撑开,芃姐儿一身素白的中衣,披头散发从窗户里爬出来。

  黑灯瞎火的,怀安吓得险些念咒。

  “干什么你!”怀安低声问。

  “爹娘吵得我睡不着觉。”芃姐儿抱这个虎头枕,赤着脚,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哎。”怀安叹了口气:“爹娘可能到中年叛逆期了。”

第155章

  他这一地月色, 怀安领着妹妹去了东厢房。

  “那是什么意思?”芃姐儿问。

  

  怀安措辞一阵,煞有介事的说:“人在年轻时压抑太久,临近中年时就容易叛逆, 撕下面具,释放本体。”

  芃姐儿小脸皱成了包子,这也太复杂了……

  怀安将自己的床让给芃姐儿,让郝妈妈来陪着芃姐儿睡, 正打算去郝妈妈的床上将就一宿。

  “那可怎么办呢?”芃姐儿一边洗脚一边问。

  “别管他们,自己就好了。”他说。

  “现在不管,以后造反了怎么办?”芃姐儿问:“要是实力不够, 失败了怎么办?”

  怀安道:“失败了, 就送九族大礼包。”

  芃姐儿倒吸一口冷气, 吓得双下巴都出来了。

  怀安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叛逆不是造反的意思。赶紧睡吧, 哥再去打探一二。”

  安顿好妹妹,他又溜去到爹娘的窗户底下,结果人家毫不犹豫的吹灯睡了。怀安气呼呼的跑去敲爹娘的门, 砰砰砰。

  沈聿已经打散了头发, 把门打开一道缝。

  借着一地月光,看见怀安掐着腰站在那里:“芃儿都从屋里爬出去了,你们不管啦?”

  沈聿往西屋看了一眼:“爬到哪儿去了?”

  “在我房里。”怀安道。

  “哦。”沈聿道:“那你带好她, 早点睡。”

  说罢, 房门就关了,险些碰到怀安的鼻子。

  这也太叛逆了吧?娃都不要啦!

  怀安无奈的回到房里, 把芃姐儿掉在门口的虎头枕捡起来, 拍拍灰, 放回她的枕头边,坐在床边直叹气:“可怜的娃呀, 才不到十岁,就摊上这种事,哎。”

  ……

  乾清宫,皇帝哭笑不得的看着御史的奏报:“这些人怎么连怀安都盯上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陈公公笑着打趣:“陛下,沈公子只比太子殿下小一岁。”

  皇帝这才恍悟:“哦,属实不小了哈。”

  转头看到御案上提好的匾额和楹联,搓搓手。所谓“拿人手软”,平白收下怀安一成股份,怎么好意思不罩着他呢。

  “年轻人少不经事,罚俸一个月,以儆效尤吧。”皇帝道。

  “是。”

  怀安便又回到了文华殿读书,袁师傅得知他穿背褡出门的事,花费一个时辰再次讲解了《礼记·冠义》的内容,教他们要“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端正衣冠和容貌,既是内在修养的流露,又是尊重他人的表现。

  二人欺负袁阁老眼神不好,在底下传纸条。荣贺好奇怀安到底穿了什么出门,遭到御史弹劾,怀安将他的“短袖衫”画在纸上,传给荣贺看。

  荣贺看了一眼,便惊为天人,不小心惊呼出口:“不错不错!”

  袁阁老托一托鼻梁上的叆叇,问道:“殿下说什么不错?”

  “啊,孤的意思是,师傅说的不错。”荣贺一本正经的问。

  袁阁老欣慰的点点头:“太子真是明理啊。怀安,你切要记住,‘冠者,礼之始也’,你虽然还没有加冠,但既然已是官身,你的衣着就代表着朝廷的颜面,切不可再乱穿了。”

  怀安点头应着,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荣贺不知哪里来的义气,举着怀安画出来的短袖衫,对袁阁老道:“师傅,孤去雀儿山视察红薯田的时候,见耕地的村民或穿着背褡,或赤膊袒胸,难道说他们都是失礼吗?倘若只有衣冠楚楚才算守礼,他们也要穿着宽袍大袖的衣衫劳作吗?”

  怀安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这不是抬杠么。

  袁阁老依旧很有耐心:“殿下此言差矣,士农工商,诸行百户,衣装各有本色,不敢越外。僧道隶卒不可穿用纱罗,商贩吏典不可穿用貂裘,军民妇女不能用销金衣物……衣着各从本业,此为礼。”

  “可是暑热天气,各衙值房中,多的是穿着背褡、光着膀子的官员,父皇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的时候,也只穿一件白纱中单,还不如怀安的衣裳得体呢。”荣贺争辩道。

  怀安向后门瞧了一眼,扯扯荣贺的袍袖,低声道:“陛下,陛下……”

  荣贺甩开他的手:“什么陛下,我还没登基呢。”

  怀安“啧”的一声,只见袁阁老撩襟跪地,口称:“臣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荣贺猛一回头,与父皇看了个对眼。

  “好尴尬呀……”怀安低声道。

  皇帝走进来,两人忙给他行礼。

  “平身吧。”皇帝绕过众人,来到桌案后头坐下。

  “太子,与师傅争论什么呢?”皇帝问。

  荣贺本想拿着怀安的设计图将前因后果复述一遍,忽然想起怀安前些日子告诉他的“妙招”,决定有样学样。

  因此十分高冷的说:“没什么。”

  皇帝:……

  又蹙紧了眉头苦口婆心的教导道:“自古天地君亲师,不可以对师傅这样无礼。”

  荣贺把眼皮往下一耷拉:“知道了。”

  皇帝:???

  怀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都快把他袖子扯下来了。

  袁阁老见气氛不妙,忙站出来和稀泥:“回陛下,太子殿下只是……”

  “让他自己说。”皇帝显然有些郁怒。

  荣贺把头一撇,小声道:“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