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第150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前世今生 轻松 穿越重生

  “恩师息怒,都是陈年旧事了,庭玉兄当时年轻不懂事。何况是您和师母最看重的长子,总不能真的打死呀。”

  沈聿这话不劝还好,说出来更加拱火,郑迁当即命人狠狠地打,不真的打死,打个半死即可。

  片刻间又是四十杖落在郑瑾的屁股上,郑瑾痛的眼前白茫茫一片,逐渐失去了意识。

  眼看真的不能再打了,郑迁痛苦的吐出一口浊气,指着郑瑾道:“我对此子向来寄望颇深,即便是家道艰难之时,我与你师母也是竭尽所能,为他请最好的老师供他读书,到头来……到头来……他就是这样回报我们。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郑瑾忽然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恩师,恩师……”沈聿忽然急促的叫了几声,朝门外喊:“师母!”

  郑夫人闯进书房,才见郑阁老眼皮一翻,陷入昏厥。

  郑夫人打发女眷们避去二院,请许听澜也去内宅稍候,男仆方敢进来动作。

  “快请郎中!”

  “扶老爷去榻上躺好。”

  “将大爷抬回院子里去!”

  “哭什么哭,去陪你老子。”

  里外一阵骚乱,终于将一伤一患安置妥当,郎中来一番望闻问切,只道是急火攻心,一时别住气了,施针后才幽幽转醒。

  夫妻二人在郑家陪了一个下午,直到恩师情况稳定,才推辞了师母留饭,乘马车回家。

  一进院门就听见怀安和芃姐儿的朗朗书声。

  一个在背“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一个在背“君子有终生之忧,无一朝之患也。”

  两人面面相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聿拍拍妻子的肩膀,揽着她回了房。

  晚饭之后,沈聿将孩子们召集起来开会,讲了几个科举舞弊的旧案,着重强调严重的判决结果,把小辈们唬的一愣一愣。

  等大孩子们都散了,沈聿将目光移向怀安和芃姐儿。

  

  芃姐儿目光清澈,她还不明白舞弊是个什么东西,因此被他打发去院子里玩。

  再看沈怀安,歪着头耷着眼,浑然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最近和太子相互帮对方写了多少功课,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沈聿说着,又补充道:“虽然你们那笔狗爬字确实难分伯仲。”

  怀安:……

  他就知道,小阁老郑瑾东窗事发,老爹一定会借题发挥唠叨他,因此他装作认真读书,以为能逃过一劫,不曾想还是被抓住开小会了。

  “知道啦,以后不写了。”怀安盯着自己的鞋尖。

  “完了?”沈聿问。

  “不然呢?”

  沈聿又道:“说了那么多科举舞弊的旧案,就没什么心得?”

  “心得嘛……”怀安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不参加乡试,就不用担心舞弊。”

  沈聿忍啊忍,刚迈出半步,怀安撒腿就跑,卷起一阵疾风。

  许听澜这时从内室出来,叫丈夫进去帮她看一条账目。

  沈聿压着火气进屋,见妻子气定神闲的坐在榻上摆弄绣绷子,哪有什么账目要他看,分明是借故支开他。

  “你没看出来吗?你儿长大了,不喜欢听咱们啰嗦。”许听澜道。

  沈聿:……

  其实他不是没有察觉,怀安从今年年初开始,就变得有些听不进话去了。从前是喜欢调皮唱反调,但犯错不重样,说明还是听进去了。而今是不耐烦,只想躲清净。

  他也想索性扔进国子监,让他去过集体生活,可是怀安这个状态,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加之长子又来信说,怀安如今还在读《左传》,《公羊》和《谷粱》最好也要读一下,晚一年再说进国子监的事。

  不进就不进吧,可是在家也要读书啊,读书就要教导,教导就要说话,一说话就想跑,跑了还怎么教?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拎过来拎过去。

  “怎么会这样……”沈聿颇为不解。

  说好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呢?

第154章

  沈聿这个年纪, 已经是乡里有名的神童,府衙县衙的座上宾了,怎么会在家跟父母耍小脾气呢, 再说面对一个蛮横暴戾的父亲,他唯唯诺诺尚且来不及,哪敢像怀安这样。

  怀铭在这个年纪就更不用说了,稳重自律, 从不需要他们多操心。

  许听澜道:“我那娘家兄弟也有这么一段时间,少管他,自己就好了。”

  “这时候不管, 将来变成吴琦郑瑾那样的可如何是好?”沈聿问。

  “谁让你真不管了。”许听澜道:“多听少说, 多看少做, 懂?”

  沈聿不太懂, 但他又不得不懂,毕竟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因此从这天起,沈聿除了必要的话以外, 尽量不对他多说什么。

  功课没做完?那就晚点睡。

  不想睡?随便, 反正次日要早起。

  叫不醒?接着睡,把当天的功课做完就行。

  实在做不完?那不好意思,休沐的时候把它补齐。

  想出门?去吧, 记得活着回来。

  交了新朋友?不过问, 爱谁谁。

  想开酒楼?没关系,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想和朋友们去打猎?知道了。

  想剪成短发?

  沈聿和许听澜互看了一眼, 一手拿起剪刀, 一手薅过儿子。

  怀安抱头惊叫:“这句是玩笑话, 玩笑话!”

  他只是觉得天太热,长发麻烦, 随口一说而已,谁知爹娘抄起剪刀就要给他剪头发。

  沈聿这才将手松开,什么也没说,气定神闲的画自己的画。

  怀安又看向娘亲,许听澜默默起身转去暖阁,她最近很有兴致,新置了一架焦尾琴,慢慢将小时候的琴艺捡起来。

  云苓从他身边经过,仿佛没看见这号人似的,径直走进去,点燃了兽炉里的香薰,夫妻俩一个作画一个抚琴,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

  怀安愣了好半晌,什么情况?如此有雅兴?

  到了下午,夫妻二人商量着要去琉璃厂逛逛,晚上再去灯市口逛夜市。

  怀安和芃姐儿相视一笑,还以为马上就能出门去玩儿了。

  等了片刻,只见老爹一身宝蓝色暗花直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娘亲穿鹅黄色圆领袍子,下面是与老爹同色的马面裙——还是情侣装——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然后挽着手臂出门了……

  芃姐儿放下画笔:“哥,爹娘真好看,就是好像把我们给落下了。”

  ……

  次日去文华殿,他就对荣贺说了这些诡异的现象。

  “真是太奇怪了,我最近做什么他们都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挨骂,不管是晚睡、赖床还是挑食、出去玩,都好像跟他们没关系。”

  怀安有些隐隐的担忧,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阴谋。

  抬头一看,荣贺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荣贺本来就羡慕他可以跟几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去郊外打猎散心,再一听人家爹娘什么都不管,嫉妒的想哭。

  十五岁束发之后,所有人对他的要求又高了一层,师傅们总是告诉他,他是与国之本,是国朝的未来,祖宗江山、天下万民都系在他的身上,他必须精进学业,学习治国理政之道,他要“亲贤臣,远小人”,要有仁慈爱民之心,不能放纵自己的私欲。

  其实这些他早有心理准备,最让他郁闷的是,父皇在这些声音的潜移默化之下,也开始对他的学业严格起来,天天过问他的功课,对他耳提面命。

  皇帝自己时常为国事感到无力,所以希望培养出一个中兴之主,也不枉费他受的这些洋罪……

  总结来说,虽然自己不是龙,但他下了个蛋,正在积极的孵出一条龙。

  荣贺拿了本书卷成筒,直接怼在怀安脸上,采访他:“所以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对你放任不管的?”

  怀安一脸懵:“我什么也没做。”

  “我们是好兄弟,你有妙招可不能藏私啊!”荣贺急急的问。

  “真没有!”怀安细细一琢磨:“只是最近总嫌我爹烦,我娘就好一些,不像我爹,每一届小阁老塌房,总要唠叨我,你说关我什么事?他们干那些坏事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又不是我指使的。”

  “沈师傅防患于未然嘛。”荣贺很和稀泥的劝了一句,又问:“然后呢?”

  怀安道:“然后我爹说什么,我都答应的很快,找机会开溜呗。”

  荣贺满脸疑惑:“就这?”

  怀安点点头:“我正想找借口搬到前院去住,不想总被他们盯着。不过现在他们也不管我了,好是好,就是心里发毛。”

  “他们是觉得你长大了。”荣贺道:“要是我父皇也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怀安道:“我们本来就已经长大了,雀儿村的男孩子到了十四五岁,都被当做整劳力了,明明是他们不懂得放手。”

  “放手……”荣贺回味一句:“对!就是要让他们放手!”

  “但是吧……”怀安道:“他们这放手放的有点突然,我感觉毛骨悚然的。”

  “千万别怂!认怂就输了。”荣贺给他打气道:“他们越是试探你的下限,你就越要突破他们的底线,为了以后的自由,拼一把。”

  怀安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相互加油打气。

  跟荣贺聊聊天,怀安的心理压力小多了,看吧,原来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是一样的。

  ……

  散学后,怀安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孟老板商议合开酒楼的事,老孟也借着开海的东风大赚一笔,两人合计着在“来一品”的旁边开一家酒楼,老孟提议,就叫“一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