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第178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前世今生 轻松 穿越重生

  这样的经营方式能赚钱才见鬼,不过怀安也有办法,在信中告诉他,只要答应来雀儿山书院做医学院院长,就可以拥有一大批徒子徒孙,届时桃李满天下,自成一个流派,在人数上就能压倒嫡系。

  金方海一捂胸口——糟糕,是心动的声音。

  第六位也是世家出身的医生,但是一位女医,名叫苏叶,擅长妇科和小儿科。在这个妇科病羞于启齿的时代,女大夫少之又少,不少妇人请她上门诊病,甚至生产,因此在京城小有名气。

  既然有名气,自然格外忙碌,拿到邀请函时只扫了一眼,便丢弃一旁,出诊去了。

  第七位是国子监诚心堂的一位博士,名叫杨牧,为人耿直率真,对科举时文的写作独有一套方法,最重要的是,他曾在课堂上公然主张女子应与男子享有同样接受教育的权利,为不少监生嗤之以鼻:妇人见识短浅,怎么能读书科举做官呢,牝鸡司晨,必使纲常败坏,天下大乱。

  杨牧举出自己最敬佩的女子——武则天,认为女人如果像男人一样享有读书的权利,一样可以顶门立户,出将入相,甚至强于男子。

  这个观点在时下实在非同凡响,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学官,人微言轻,很快便淹没在世俗的所谓真理之中。

  好在杨牧除了思想超前之外,他也很缺钱,微薄的俸禄难以养活家小,国子监清水衙门,又没有什么额外收入,雀儿山书院聘他兼职教授经史八股时文,每月三两,这比他在国子监的俸禄还要高。最重要的是,书院主张男女同堂读书,日后将通过平等的考试制度招收女子入学,与他的主张不谋而合。

  杨牧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封,陷入思考。

  第八位自然是给农学院未来的院长张岱的,他老人家还在岑州种红薯,暂时空缺。

  第九位就有些麻烦了。

  书院新招的杂役挨家挨户发送邀请函,送到姚阁老府上,门房却说二老爷不便见客,也不让传递书信。

  自从回到京城,姚泓就被兄长关了起来。不但没收了他所有的算学书籍,连笔墨纸砚都不给他留一套,只留下一些经史文章,律令邸报,让他打发光阴。

  姚滨本打算忙完这一段,稳住了地位,就重新为弟弟谋个官职,横竖他如今是吏部天官,六科都被他收拾服帖了,没人再敢翻出当年的旧案做文章。

  怕姚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出去乱说话,索性将他锁进偏院,每日只送三餐,让他读书磨一磨性子。

  杂役引着怀安来到姚府后墙,指着一个角门对他说:“副山长,就是这里。”

  怀安问:“你确定吗?”

  

  杂役点点头:“夜香妇每天清晨要转到这里倒一次夜香,有专人来为她开门,我特意看了,也就一个人的量,应该是姚家二老爷的,而且肯定上火,尿黄、便秘。”

  “……”怀安拧着眉毛咋舌:“你还真机智呢。”

  杂役笑道:“您过奖。”

  角门用一把硕大的铜锁锁住,怀安举目四望,旁边就是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他借着墙壁和树干的缝隙攀了上去。

  手脚麻利的跳上墙壁,骑坐在墙头往里看,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正盘腿坐在小院儿里,手握一块滑石,在青石砖上写了满地的计算公式,那投入的神情,都没发现墙头上骑着个不速之客。

  怀安虽然前世也是学渣,可看到这一幕,仍是莫大的震撼和感动。姚泓如果穿越到数百年后的现代,一定可以考进理想的大学,系统学习数学知识,在学术领域有所建树吧,可是现在,他只能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一片混沌中摸索前行。

  怀安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只能喊:“喂!”

  

  喊了几声,姚泓才抬起头瞥他一眼:“我不叫喂,我叫……有贼啊!”

  他腾地一声跳起来,转身跑去叫人。

  “别喊,是我。”怀安道:“你不认识我了?”

  姚泓定了定神:“是你?”

  怀安从前襟里掏出信封:“给你。”

  姚泓来到墙根下,看过邀请函,听怀安讲述了书院的设想,为难道:“可是……我出不去啊。”

  怀安拍拍墙头:“翻墙溜走啊。书院提供食宿,在雀儿山,你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

  姚泓激动道:“我去!”

  怀安高兴极了,并跟他约好,三天后来送聘书,下个月的今天,派车在此接应。

  书院刚刚起步,暂定这么多学科,解决了师资问题,就该解决生员问题了。

  荣贺以詹事府的名义要求北直隶各府官学选送优秀的生员进京参加入学考试,府学从未听说过针对官员举行的“翰詹试”,从未听说过詹事府有权私设其他考试。

  当然,太子爱玩的性子也是人尽皆知的,抱着陪太子过家家的心态,各府还是选送了一些学问中下等,不怕耽误学业的生员进京参加考试。

  各府共选送了二百多名生员,一并拉到刚刚建成的雀儿山书院中,在宽阔的校园中码放一排排桌椅,“同考官”都是东宫太监,太子做主考,怀安做副主考。

  众人按照提前发放的号牌,稀里糊涂的坐下来,稀里糊涂的等待分发试卷,等到看到试卷后,四下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第一题,从一堆长相各异的图形中,找出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第二题,两个米斗,一个能装五斗米,一个能装六斗米,请问如何仅用这两个米斗量出三斗米。

  如是五十道题,一道比一道奇葩。

  “认真答卷,不许交头接耳。”花公公一脸严肃的宣布考场纪律,并将一炷线香插在香座上计时。

第183章

  怀安的题目虽然怪异, 但因为都是客观题,只有一个固定答案,阅卷极为简单, 几个太监一个时辰内便批阅完毕,呈上来看。

  还真别说,这些生员从未接触过逻辑推理训练,居然一半的人达到了及格线上, 甚至有满分的答卷。怀安只能暗自感叹,可见这个时代钻营举业的读书人,脑筋确实好用啊。

  “明天一早张榜, 及格的全部发放录取通知书, 不及格的遣返原籍, 明年可以报名再考。”荣贺一锤定音。

  太监们填好了榜单, 还将前三名的名字用醒目的朱笔填写。

  次日一早,各府生员被管理员们赶鸭子似的,从临时宿舍赶到了操场外的公示栏前, 查看自己是否榜上有名——尽管他们并不关心自己的成绩。

  此时已入了冬, 天寒地冻的,生员们穿着夹棉的直裰,搓着双手和耳朵, 嘴里吐着白气, 冻得直哆嗦。

  “这一个个的,身子骨太弱, 还不如咱们两个老家伙。”刘公公感叹道:“难怪沈公子说要组织什么……军训。”

  花公公哼一声, 捋一捋鬓角:“谁跟你咱们咱们的, 咱还年轻着呢。”

  “咱还年轻着呢。”刘公公翻着白眼神色夸张的模仿他。

  花公公白他一眼不再理他,转身去了榜单前, 先报前三名的名字,每报一个,便叫他站出来,身旁的小太监会给他带上大红花,在他耳边“咣”地敲一声锣,再往空中撒一把礼花。

  三人被吓得东倒西歪,又在全体生员的目光下勉强站好。

  “让我们恭喜三鼎甲!”刘公公号召道。

  众人稀里糊涂的跟着鼓掌。

  随后便到了辰时揭榜的时间,花公公来到榜单面前,将盖在榜单上的红绸缓缓揭下。榜上有名的共有一百一十二名生员。

  两百多名生员围上来,有人说:“诶,我中了。”

  有人说:“咦,没有我。”

  可大伙一个比一个淡定,中了怎样?没中又怎样?来之前领导都说了,不过是陪太子殿下玩几天,报销来回路费,每天三十文餐补,就这样被忽悠着进了京。

  至于雀儿山书院是干嘛的,这场考试的目的是什么,也没人在意。

  就在此时,花公公突然宣布:“榜上有名者在操场集合,落榜者先去馔堂用朝食,再去志远堂领取路费,就可以返乡了。”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落榜者暗自庆幸,上榜者慌成狗。

  “什么意思?不让走了?”

  “来的时候没说啊。”

  “我们已经是府学生员了,为什么要考一个闻所未闻的书院?”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肃静,肃静!大家稍安勿躁。”花公公一甩拂尘,接过传声筒,昂首挺胸骄傲的说:“首先要恭喜诸位,十年寒窗,百日风雨,行遍书山,航终树海,终于考入了自己理想的书院,欢迎你们!”

  台下事先埋伏好的气氛组响起热烈的掌声。

  生员们面面相觑,万分迷惑。

  两名管理员向他们分发了入学手册。

  又听花公公继续道:“咱们书院是一所超一流的综合型书院,致力于与培养理学、实学全面发展的实用型人才,啊,实用型人才。你们一定要相信,来到雀儿山书院,不但可以收获知识和,还是你们此生为数不多的,可以改变未来的机会……”

  众生员:大概是未来再也考不上进士了。

  此时的荣贺和怀安正躲在位置最高、视野最好的“山长办公室”里,暖暖和和的烤着炭火吃橘子。

  便有太监匆匆进来禀报:“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即刻回宫。”

  ……

  詹事府的官员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皇帝。

  皇帝将太子叫回宫去训斥:“朕已经明确说过,不许以东宫的名义去开书院。”

  “儿臣没有啊,只是以詹事府的名义组织考试。”荣贺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因为雀儿山书院的两位山长,一个叫刘斗金,一个叫许三多,跟东宫可没有半点关系。

  “考试也不行。”皇帝道。

  

  荣贺耸耸肩,他不扯着詹事府的大旗,还怎么传销……不是,怎么招生啊。

  “以后不会了。”荣贺心想,反正已经考完了。

  皇帝压根不相信他,要他将宝印交出来,亲自替他保管,反正他也不需要监国或处理政务。

  荣贺:……

  太子宝印是一方龟钮的金印,篆刻“皇太子宝”,象征太子的权利和身份,但对于荣贺而言,没有什么比皇帝的独生子更重的身份了,荣贺之所以扭扭捏捏,只是想留着宝印,加盖在“□□聘书”和“录取通知书”上,以免他们辛辛苦苦招来的师资和生源跑掉。

  在皇帝的一再催促下,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交了出来,这下可好,阳奉阴违的资本没有了,彻底沦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刘斗金了。

  ……

  “苏先生不肯来?”怀安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为郁闷。

  这是唯一一位女先生,又是难得的女医,她不肯来,对以后的办学计划影响很大。

  “怎么才能找苏先生看病呢?”怀安问。

  长兴道:“这可难办,我打听过了,苏氏医馆的坐诊大夫都是男的,只有急症妇人登门,或由女婢来请她出诊才可以,而且苏医生看诊时,从不许有男子在旁,日常也不与陌生男子直接对话,您等闲见不到她。”

  谢韫听说了这件事,对他说:“女子行医极易遭人诟病攻讦,指指点点,苏先生畏惧人言,有诸多避讳也是很正常的。”

  怀安点头道:“我能理解,也正是因为男女大防,我才希望能有更多的女医能医治妇人之症,而不是靠男大夫隔着帐子遮遮掩掩,连望闻问切都做不到,甚至有些产妇明明可以医治,却碍于礼教不治而亡……”

  谢韫沉吟片刻,对他说:“我去吧,让我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