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蜜禾
爱新觉罗氏需要这样一个异象,来填补入主中原造成的杀孽。
这不过是一场决策和赌局罢了,与那纳兰东珠的言语和妄想并无关系。
康熙这么想着,也这么信了。可只有他知道,因为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想到了纳兰东珠过分殷切的眼神,想到她话里话外对于人命的过分在乎,康熙令一向只追捕犯人、拱卫京师的巡捕营倾巢而动,挨家挨户地将百姓聚集到空旷处。
他令内务府为宫中最低等的杂役免去了差事,寻了一处空旷,也同达官贵人们一样,暴露在这暗淡的月光和寒冷的风里。
康熙沉默地站在原处,抬头看着天边暗淡且泛着诡异红光的圆月,沉默不语。他身边儿的太子抬头望向他,而后吩咐一旁的内侍为他皇阿玛披上一件大氅。
方才,他与皇阿玛去拜见太皇太后,见她老人家脸色并不算好看,即便是皇阿玛屈膝请安,也丝毫不见笑意,只淡淡让皇阿玛退下。
显而易见,太皇太后并不乐见这大张旗鼓的举动。即便是胤礽,今日一直在康熙身边儿见他接见费扬古和其他军务大臣,下了这劳动军民的号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他堂堂一国皇太子,和皇帝、太皇太后一道,挤在这人头攒动的御花园里,头顶之上便是天边那染着不详之色的暗淡圆月,这让胤礽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胸中隐隐升起焦躁之感。
可是他站在皇阿玛身边儿,必须表现出他宽和仁厚、镇定自若地一面儿,即便是对皇阿玛的决策多有不解,他也只能沉默不言。
夜深了,御花园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皇帝大张旗鼓的举动而困惑惶恐的宫妃奴婢们,此刻也熬尽了精神和气力,昏昏欲睡了起来。齐东珠怀里的比格胖崽还没睡,但是他的毛毛眼皮也打起了架,紧紧搂着齐东珠手腕儿的小爪子打起了滑,不停地往下坠。
小白爪每坠一次,比格胖崽那几乎粘上的眼皮就会被强行撑开,又清醒过来。齐东珠发现这个胖崽出乎意料地倔,往日里到夜里就睡,到饭点儿就饿,比闹钟还要精准,今夜却死撑着眼皮,愣是熬上了劲,就是不肯睡,齐东珠怎么哄都没有用。
这胖崽该不会察觉到危险了吧?齐东珠心里有疑惑,但看着别人的小毛崽们都早早睡了,幼崽最是不能熬夜,作为大人的宫女或者奶母心中再焦虑不安,也要先把小主子们哄睡了,免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起来,扰了贵人休憩。
齐东珠哄不睡小胖崽,就只能任由这小毛崽熬大夜。佟佳氏身体太弱,如今在这冷嗖嗖的夜风之中裹了好几层毛毯和锦被,仍然被风吹得脸色苍白,只轻声细语地哄了哄从荣妃那儿回来的边牧阿哥,便闭着眼昏睡过去。
齐东珠看了看延禧宫那边儿,宫妃们大多都已经躺在了贵妃榻上,奴婢们三三两两蜷缩在一起,哈士奇阿哥在一群侍从的拱卫下,把萨摩耶幼崽放在自己前爪上搂着,自己的大毛脸挨在萨摩耶幼崽汤团似的小身子旁边,一大一小也都闭上了眼睛。而惠妃作为一宫主位,在屏风的遮掩下坐在了贵妃榻上,身边依偎着卫双姐。两道窈窕的影子在宫灯的映照下落在了翠玉屏风之上,将屏风染出一点儿缱绻的墨色。
大难之时,人总是会愿意亲近此生最在乎的人,谁都不能免俗。
齐东珠轻轻挑了挑唇角,也为她们开怀。自己则抱着比格胖崽又倔又暖的毛绒绒身子,依靠在比格胖崽的小榻上闭上了眼睛。
地动发生在深夜,正是齐东珠闭目休憩的时刻。最早先引起人们注意的是御花园凉亭之上颤动的瓦片发出的脆响,接着是身体开始被迫摇晃的感觉。
齐东珠在黑暗之中猛地睁开了眼,而她怀里的比格胖崽也一样。比格胖崽天生缺乏恐惧这种感觉,此刻,他亮晶晶的黑眸之中也只有一派冷静,他看着齐东珠因为熬夜变得有些潮红的眼睛,将自己的两只又白又胖的小爪子环绕住齐东珠的脖颈,一只粉色的软乎乎的肉垫还在齐东珠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齐东珠一样。
齐东珠眼眸一热,将他牢牢搂在了怀里,自个儿也缩成一团儿,护住头颈,做了现代安全防护中应对地震的保护性动作。她的余光之中,宫人开始此起彼伏的尖叫,康熙在一片慌乱的人流之中站了起来,他的身形高大,众人一眼都能望见他。
佟佳氏惊醒了,她身边儿的大宫女慌乱地喊着她,可她脸色过分苍白,一时什么话儿都说不出,只睁大了一双琉璃似的,晶莹剔透的眼睛。边牧阿哥吓坏了,他身边儿的侍从年纪也不大,全都软了手脚,不知所措,一时也没人能顾及他,四下都是恐慌蔓延。
天灾之下,安有完卵。齐东珠蜷缩在地面上,镇定地想。即便是往日里生杀予夺,尽皆随心的天潢贵胄,在这撼动天地的天灾面前,也不过是妄想偷生的蝼蚁,恐惧是由内而外产生的,或许对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说,这样的际遇尤为可怕,只因他们往日里尽掌旁人的生死,如今自己身处于这样无所适从、无可奈何的境地,自然比命如草芥之人的体悟更加深刻。
不远处,哈士奇阿哥也慌乱起来。他叼着也被震醒的,睡眼朦胧的萨摩耶阿哥,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因为延绵不断的震感,后腿都在打着抖。
第一波震感大概持续了足足半分钟,等震感过去,四下里的宫人还未发应过来,仍然在哭泣和惊慌。康熙身边儿的侍从得了指令,高喊着让宫人镇定,皇帝在此坐镇,便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康熙那张岿然不动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雍正时期,北京是发生过大概六级的大地震的,情节需要改动啦。
第94章 劫后
◎“会没事的,不要怕,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话音一落,比格胖崽大睁着的黑亮眸子就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半,眼皮子又粘哒哒地糊在◎
——
皇帝面色冷峻, 身披暗金色的大氅,身形高大地立在那里,对于这些习惯听从号令、奴性极强的宫人来说, 比什么都能稳定人心。
第二次余震来得很快,却比第一次要短些, 仍然震得人心生恐惧, 颇有天地即将倒转,世间不复存在的感觉。哈士奇阿哥叼着懵懂的萨摩耶幼崽, 颇有些惊慌失措,似乎想去找母妃, 但他到底自幼离开了惠妃, 担心母妃忧虑的念头压过了寻求母妃庇佑的本能,他摇着脑袋左看右看, 最终竟趁着地震的间隙,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齐东珠的方向跑来。
齐东珠一把搂住了他, 在第二波余震到来之际, 她搂住了哈士奇阿哥的狗头, 与哈士奇阿哥一道, 将萨摩耶幼崽和比格胖崽护在了身下。她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都带着地震造成的颤抖, 但却温热如昔。
第二波余震大概只持续了十余秒。齐东珠看到康熙虽然也身形摇晃, 但仍然如同一根柱石一般伫立在原地, 而惠妃竖起的屏风骤然倒地,她和卫双姐相拥的身影暴露在了夜空下, 为这荒诞不经的一切平添一丝暖意。
“哥哥, 害怕。”
萨摩耶幼崽的声音细细弱弱的, 带着一点儿颤音。他向来是最擅长读懂情绪和环境的幼崽, 此刻依偎在大家怀里,感受到颤抖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边,对于一个敏锐的两岁幼崽来说实在是有些超过了。他雪白的眼睫眨了眨,琥珀色的小狗眼儿就泛起了泪光,哈士奇阿哥见不得弟弟这样,用黑色的鼻头粗糙地拱了拱他的小脸儿,企图安慰幼弟,而齐东珠则来不及腾出手抱住他。
倒是比格胖崽伸出一双雪白的胖爪子,将萨摩耶团子捞进了怀里。比格胖崽不善表达,但是萨摩耶幼崽此刻也不需要什么言辞,他缩在了比格胖崽软乎乎的肚子上,安静了下来,和比格胖崽一道依偎进齐东珠的怀抱里。
三次余震过去,御花园四下都极为安静,树木抖落下来的枝叶落了一地,新栽的海棠树歪倒了,根系大剌剌地裸露在外,散发着腥甜的泥土气味儿。四处的飞鸟虫蚁都没有发出半分窸窣响声。过了足足有两盏茶的时间,众人才恍然意识到,这天灾恐怕是过去了。
哈士奇阿哥到底是个精力充沛,适应力强的年轻幼崽,此刻已经腿脚麻利地跑了几步,转眼将自己转危为安的萨摩耶弟弟抛诸脑后,回头去确认自己母妃平安无恙了。
佟佳氏也脸色苍白地在大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齐东珠见她苍白的手仍然在微微颤抖,心下实在不忍,她摸了摸怀里看起来呆呆楞楞地,抱着奶耶团子的比格胖崽,亲了亲他小狗味儿的头毛,将他放到了佟佳氏的手边儿。
“和弟弟陪陪母妃,好不好?”
她轻声说着,将比格胖崽暖烘烘的小爪子搭在了佟佳氏的手背上。比格胖崽没有出声,只是睁着一双小狗眼儿看着齐东珠。
“会没事的,不要怕,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她话音一落,比格胖崽大睁着的黑亮眸子就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半,眼皮子又粘哒哒地糊在了一起。他的一只小胖爪搂紧了怀里的萨摩耶奶团子,肥胖圆润的小身子拱到了佟佳氏身边儿,啪地躺在了榻上,把那不大的贵妃榻震地抖了一抖。
他就贴着佟佳氏的腿,用小肚子驮着他的萨摩耶弟弟陷入沉睡,看得齐东珠即便是满心柔软,仍然抽了抽嘴角,而佟佳氏的苍白和恐慌因为幼崽毫无保留地亲近肉眼可见地消退了。她对齐东珠微微一笑,垂下眸子,伸手摸了摸比格胖崽的小胖脸儿和他肚子上小声哼哼的萨摩耶幼崽,面色柔软下来。
没有什么比毛绒绒和软崽崽更加治愈了,齐东珠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
康熙先是向受了惊吓的太皇太后请礼问安,他身边儿的仪仗远没有他镇定,此刻许多侍从还腿软脚软地瘫在地上,那仪仗稀稀拉拉地跟在他身后,便是此刻御花园内唯一的响动。
齐东珠站直了身,视线难免被那些响动吸引过去。她第一眼便望见了立在原处,一手握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曹寅,而曹寅也不知为何,正巧也望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齐东珠便见曹寅的目光变得柔软起来,他似乎有什么话儿想说,但齐东珠无法读懂。她知道曹寅此刻在宫中伴驾,曹寅的家人想来还在宫外,不知是否安稳,他内心一定是忧虑的。齐东珠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便也只对曹寅露出了一点儿安抚的神色,开口无声地对他说道:
“无事了,安心。”?
她哪儿知道,曹寅只是在仰望她罢了。曹寅作为康熙的近侍,自然知道康熙今日这大张旗鼓又荒诞不经的行为是受了谁的启发,他一直在为齐东珠忧虑。
天象有变,曹寅当然惧怕,但他却不觉得那是他能左右和改变的事,他放在心上的,唯有一个本可以事不关己,退居人后,却硬是挤进这漩涡之中,怀着一腔热忱的齐东珠。
皇帝一意孤行,不仅将宫人百姓驱逐出家门,更是劳动了太皇太后和宫中贵人、京中勋贵一道不许今夜入室休憩。曹寅一向不曾质疑过皇帝的命令,他自幼适逢皇帝,是为皇帝的伴读,对康熙刚毅果决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他下达的命令,必然不会动摇。
可是这一次,他心中却升起了许多让他神色迟疑的犹豫。他止不住地去想,若是今夜无事发生,固然是天道庇佑,可是皇上这劳民伤财的命令,又会遭到何种质疑?
或许皇帝御极天下多年,又刚刚平定三藩,不会招致多大民怨,顶多被勋贵们含沙射影地诋毁一阵,也便罢了。
可是齐东珠呢?引发皇帝这年头的,无权无势,无人看护的齐东珠,又该如何自处?
他心中忧虑,破天荒地向皇上提出了质疑,而一旁胆小怕事,一向含糊其辞的钦天监官员也不敢捅这样的篓子,竟与他一道求皇帝三思。
皇帝沉默不语,直到曹寅咬着牙说常人怕是无法担此重责之时,皇帝才抬眼看着他,沉声道:
“朕之政令,不需尔等置喙。此皆朕之决策,与旁人无关,不必再劝!”
曹寅听闻,便叩首称是,再不置喙半句。他感受到皇帝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只觉得面颊都发起红来。
他心里清楚,他这种违逆君主的心思来源是什么。他知道他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那撕扯着他的心,让他再无旁骛。
地动之时,他心中悬挂的石头落了下来。他站在皇帝身后,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随着地动而摇晃,天空深不见底,似乎星子都倒垂下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震动是否就会使得地面开裂,天空倾垂,坠入深渊。
但是在这短粗又迷茫的际遇里,曹寅只看得到她。她真的很在乎四阿哥,即便是在这样的危机时刻,她仍然将四阿哥护在了怀里,蜷缩在了地上。那姿势是失礼的,也并不美观,但是却是他目之所及的全部。
他突然觉得,无论未来如何,她之所处,即为归宿。
等余震过去,她终于望了过来,一双盈盈鹿眸中含着清浅的水渍,那是心悸过后的余音。他的心脏瑟缩起来,眼瞳中只有纳兰东珠纤瘦的身影,在夜风的侵蚀之下,更显得纤纤弱质,
他不明白,如此孱弱的躯壳,为何孕养出如此强大的神魂?
她为何敢以孱弱无依之躯,往复去做无人敢做之事?
曹寅看到她眼底的神色,也看到她对他无声吐出的字。他的目光移到了纳兰东珠头上戴着的银簪,那簪子的珠花已经被缠绕进了她因为这动乱而散乱的发顶,邋遢极了。
可是他却笑了。他看得清她的眼神,知道她并不懂他的心,而他也确实配不上她这样的奇女子。无论是胆识还是家境,他都只是寻常而已。可曾经被他捧在心口的簪子落入了她的发间,而她那双眼眸全心全意地看着他,这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而无论是曹寅还是齐东珠,此刻都没有意识到康熙已经与太皇太后问过了安,此刻在即将回身离开御花园时,目光不受控制地又扫过在一众宫人里显得出奇镇静的齐东珠。
自然也看到了齐东珠眼神汇聚的方向。
曹寅在笑。这在此刻显得十分不合时宜,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了康熙的胸口。他在今夜都没什么变化的神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胸中涌动着难言的火气。
曹寅怕是对纳兰东珠有意。这个念头第一次闪过康熙的脑海,让他焦躁起来。他是个思维敏捷的人,即便是在这种境遇里,也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思绪。他的目光凝在了齐东珠墨发之间的簪子上,突兀地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那簪子是谁的手笔了。
“曹寅,”
康熙突然开口,那阴沉的声色几乎让他自己都觉得不体面,可他却无暇顾及了。此刻他只恨不得撕裂了曹寅和纳兰东珠相互纠缠的视线,也扯碎自己心里那莫名蔓延的憋闷。
“还不跟上?”
说罢,他迈步就向御花园外走去。今日变动颇多,想来地动过后,九门提督,和城外绿营将领都会前来觐见,他还要与内务府核算宫内坍塌的房屋和损失,统计紫禁城外的伤亡。
他用力去寻思这些杂事,将齐东珠抛诸脑后。
“臣遵旨。”
曹寅的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什么端倪。康熙压抑住骤然升起的芥蒂,不再言语。
第95章 余生
◎吸崽一上头,齐东珠开始肆意篡改故事结局,只想给怀里这全天下最可爱的萨摩耶幼崽一个最甜蜜的小美人鱼故事。幼小又无知的萨摩耶阿哥对此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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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后, 立志于鸡娃到寒暑不休的康熙终于给他的好大儿们放了假,还允了养在宫中的小幼崽们随意走动,看望母妃,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也是变相的允许这些幼崽们去亲近安抚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哈士奇阿哥在延禧宫待得长吁短叹的。他和惠妃亲生母子, 当然不是没感情, 但也确实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讲。惠妃脸色冷,更不是溺爱孩子的类型, 哈士奇阿哥平日里在外虽狂,逮着齐东珠就是一通鄙夷太子的大逆不道之言, 可要让他拿这些话儿去惠妃面前讲, 那是给他三头六臂他也不敢的。
再说惠妃,身居高位, 协理六宫, 积威甚重, 往日里除了冷脸还是冷脸, 一点儿柔肠给了卫双姐, 一颗慈母心给了八阿哥, 轮到哈士奇阿哥这儿,那真的是不剩什么了, 顶多问两句他这几日课业如何, 吃食如何。
不过哈士奇阿哥也没有那个心眼儿去计较, 今儿一大早老老实实地去了惠妃殿中请安,又迅速被赶了出来。惠妃今日宫务很多, 昨儿刚经历了地动, 前朝修葺, 今朝弃用的宫殿坍塌几所, 昨夜值夜的太监宫女儿还有因为掉落的瓦片砸了头、被慌乱中踩了几脚的,各宫妃嫔受惊的不少,特别是怀胎十月,即将临产的宜妃郭络罗氏,哪儿哪儿都需要惠妃这六宫主事上心。
惠妃前脚刚离开延禧宫,哈士奇阿哥便来霍霍他睡得像个小狗饼的八弟了。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哈士奇完全闲不住,即便是昨夜刚经历了那样的变动,今日恐怕也没睡几个时辰,此刻已经精神抖擞,伸出毛绒绒的大爪子去揉他弟的肚子玩了。
齐东珠用一双死鱼眼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心中升不起半点儿拯救萨摩耶幼崽于水火的心思。倒不是她心里不想,但是身体实在疲惫啊!昨夜折腾了那么一宿,吹了一夜冷风,她不着凉不发热已经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棒了,至于像哈士奇幼崽一样精力充沛?
抱歉,心理年龄不允许。
再者说她心里还压着昨夜地动的事儿。灾难总是让人的心口沉甸甸的,即便知道京城因为康熙出乎意料的命令和举动,伤亡恐怕很少,但塌陷的房屋、财产的损失都是地震造成的余波。而他们尚且不知地震震心是否在京畿,若是不在,那还不知震源处是如何光景。
在烦人哈士奇持之以恒地霍霍下,萨摩耶幼崽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小狗眼,睡眼朦胧地看着他,毛绒绒的小脸儿上写满了迷茫和委屈,小黑鼻头里溢出了一点儿可怜巴巴的哼唧。
那终于艰难地唤起了齐东珠未泯的良心,使她一把推开了烦人哈士奇的狗头,将萨摩耶幼崽抱紧了怀里。
困倦幼崽在她的怀里拱了又拱,没心没肺地再度睡去,独留齐东珠愣愣地抱着他,发起呆来。
“大阿哥,你可知前朝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哈士奇幼崽没弟弟好玩儿了,抬眼瞪齐东珠,又听闻她这话儿,当即哼了一声,黑鼻头翘得老高:
“后宫之人打听前朝是非,爷看你这奴婢是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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