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九
扬州副将带了两万出奔泰州,打了滁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邓健的意思,是要追击,顺便打下泰州,被霍五、林师爷劝下。
可大家心中都憋着气。
先有火炮之事,后有副将出奔泰州白衫,扬州局势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就是霍五,也恨不得让邓健在扬州趟两遍,震慑地方。
只是他晓得,不能如此。
扬州商贾闻名天下,牵扯的地方,不只是扬州一地。
他们的产业遍及江南江北,滁州军要是暴力荡平扬州,只会为自己竖起无数暗中敌人。
可那些产业与人脉,也不能是扬州商贾与滁州军对峙的底气。
非友即敌,此策不变。
如今邓健在扬州,即便不能荡平扬州,可要是他们还想要骑墙,少不得要“杀鸡骇猴”。
商贾之首的冯家,本是最好的对象。
只是有冯和尚在,冯家不好轻动。
可是冯和尚的胞兄,又是扬州商贾的话语人,要是他不服帖,旁人就有了倚仗。
“令兄到底是何意?张诚打泰州,谋扬州,旁人不留心,令兄却是当早知晓!”霍五疑惑道。
以冯家的立场,实没有立场舍近求远,不投金陵,而去投泰州。
张诚就是淮安那位张元帅,八月里烧香举事,两月的功夫得淮安府与泰州全境。
在河南道诸白衫方帅中,这位张元帅后来居上。
就是因为他有钱,他是盐商出身。
淮安军的装备齐全,才是两月攻占两州府、又谋扬州的底气。
要不是徒三九月里动得快,先一步得了楚州,眼下这位张元帅就是三州之地。
冯和尚淡然道:“张家与冯家乃故交,或许家兄真的另有谋划!”
霍五:“……”
这说的是真心话?
那这是什么意思?容忍呢,还是不容忍呢?
冯和尚道:“只是不管什么谋划,眼下也当有了决断。五爷放心,家兄最是识时务!”
霍五苦笑道:“再没想到,会是如此!”
他是想要善待冯家,与这位“天下首富”好好打交道,却没想到想到从头到尾,冯家人亲近的就是另一方。
这般,竟然全然不顾及亲兄弟在滁州军?
霍五颇为惊奇。
若说兄弟不合、兄弟争产什么的,也不像。
冯和尚在亳州时的人马,都是冯照阳这个长兄给装备的。
两人虽为兄弟,可年岁差了两轮,冯照阳接手家业、扬名天下的时候,冯和尚还是稚龄,因身体不好在寺里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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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和尚垂着眼帘道:“冯家这一辈行‘照’字……某原名冯照郎,十三年前摘字出族,自此冯家不与某相干……五爷行事,亦不必顾忌某……”
霍五心中,十分惊诧。
摘字除族,这得是多大的动静?
可霍五之前派去扬州人,却没有打听到这个。
只能说此事被人掩下,不为外人所知。
能做到这个的,只有一人,冯家家主冯百万。
十三年前冯家有什么大事?
冯太夫人去世!
莫非丧期有什么不当之处?
可是冯和尚行事人品,并无不堪之处。
这样性子,就算少年轻狂,也情况不到哪里去。
霍五一时想不出,就不想了,朗声笑道:“令兄与滁州军本不是敌人,之前就算有偏好,也是立场不同的缘故……这次出扬州,选择来金陵,而不是往泰州去,就是有了取舍,我只有欢喜的!”
人人都有远近亲疏。
冯百万因与张家故交的缘故,偏着张家,这就是做了取舍。
不是在淮安军与滁州军之间的取舍,是张家与胞弟之间的取舍。
冯家兄弟的感情,没有想象中的亲近。
冯和尚从亳州出奔时,选择去滁州,而不是回扬州,也就情有可原。
这些都是冯和尚家事,霍五无意打探。
他与冯和尚相处时间不多,拢共加起来不足两月,可冯和尚行事人品都在他眼中,他自然是站在冯和尚这边的。
对于冯百万,既是冯和尚不亲近,霍五就少了几分顾忌。
就看明日冯百万怎么个识时务法……
*
京味楼,雅间。
一知天命年岁的老者穿着细布儒衫,居中而坐,袖口都有些磨白,左右两侧,坐了一圈人,却是装扮不同,各显富贵。
老者端着茶杯,轻嗅一口,颔首道:“不怪这馆子能后来居上,确有不俗之处,这‘顾渚紫笋’是极品,就是扬州老字号的茶铺里也买不到这个……”
他下首一人吃了一口茶,顾不得品香,急切道:“会长……太尉府已经传话,叫咱们明日拜会,那四爷那边……是不是也该去得了?”
这“四爷”就是冯和尚的排行。
如今谁不晓得,滁州军中,霍太尉之下,有五大元帅。
冯和尚号“江南大元帅”,位次在江北大元帅邓健、江中大元帅杜肥之后,江西大元帅水进、江东大元帅马驹之前。
扬州战败,他们这些士绅商贾上金陵赔罪,正需要倚仗的时候。
冯和尚这个扬州子弟,江南大元帅,就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老者,也就是扬州商会会长冯百万却是吃了口茶道:“不急,不急,先公后私,过后再去瞧老四就行……”
放回茶盏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桌角的干果盘,一颗红枣掉了,从桌子上落到地上。
冯百万见了,立时弯腰捡起,在袖口擦了擦,直接放进嘴里:“今年雨水不足,枣子倒是甘甜!”
在座众人,见怪不怪。
谁都晓得这位天下首富行事吝啬得令人发指。
不说别的,就是他这件袖口都磨毛的衣裳,已经是他最体面的见客衣裳。
之前在扬州日常穿的,比这个还破旧,都是带了补丁的。
冯百万不仅待自己吝啬,待家人也极小气。
巨贾之家,谁家不是奴仆成群,冯家就只有几户世仆,平日里家事,大多是女眷亲自操持。
只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冯百万的胞弟冯四爷。
不管是早年在寺庙休养时的供奉,还是冯和尚在亳州时的开销,冯百万都是极大方。
这般对比,不仅引得外人侧目,也引得兄弟儿孙不满。
冯和尚与其他兄弟侄儿都不亲近,未尝没有被人嫉妒的缘故。
第250章 传话
京味楼,雅间。
冯百万“婉拒”了大家劝他去冯帅府的建议,叫人招呼小二进来:“老掌柜在不在?若是在此,还请郭老爷一见,就说老友冯照阳来了!”
小二应声下去传话。
酒楼生意,招待四方宾朋,自是交友广泛。
这位冯老爷穿的简朴,可坐在主位,其他人众星捧月似的,身份不同,小二自也不敢怠慢。
郭老爷早得了消息,知晓雅间来了扬州“贵客”。
至于出不出面招呼,他没有犹豫。
扬州如今可是烫手山药,不好沾。
等小二过来传话,郭老爷不由皱眉。
冯家在扬州招待客人的私房馆子,里头就有郭老爷的师兄弟。
都在淮南,早年他是与淮南商会会长冯百万打过照面,可不过是点头之交,实算不得“老友”。
到底是天下巨富,对方到了京味楼,还主动相请,郭老爷这个东家就不好不出面了。
郭老爷也没有耽搁,立时叫小二去开了一坛九蒸九酿的“神仙醉”跟着,去了雅间。
“怪不得今早喜鹊叫,竟是贵客下降,小店蓬荜生辉!”
郭老爷进了雅间,就带了几分殷切,抱拳对众人道:“见过冯会长,见过诸位老爷……”
冯百万起身回礼道:“八年不见,郭老哥依旧精神矍铄!”
郭老爷笑道:“冯会长也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瞄了冯百万的儒衫一眼。
要是没有记错,八年前那次淮南商会的中秋团拜宴,冯百万穿的就是这身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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