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九
没有人说离别的话,可徒三他们这一北上,以后占的就是滁州,到底是俩下里分开。
“五哥,来,弟弟敬你一杯,以后驹子就交给你了。那孩子打小我是撒手养的,如今这性子又臭又犟,没个小闺女样……可念着走了的婆娘,我也舍不得下手收拾她,五哥要是心疼我,就帮我好好管教管教,该骂就骂,该打就打!”马寨主道:“我去给咱小宝找本钱,也给驹子攒嫁妆去……等老虎出了孝,就让两个孩子成亲,我还等着抱大孙子呢。”
“哈哈!你这老六,倒让我当恶人了!放心,在我眼中,驹子跟自己闺女似的,能教的我霍老五不藏私!”霍五碰了碰杯,算是应了马寨主的请托。
“五哥,林小子自己有心眼,你不用替他操心,让他跟着五哥身边,就是便宜他们爷俩了,不用跟小宝同驹子似的待,不能为了旁人的孩儿,委屈了咱们自家的孩子。”杜老八道。
这杜老八自己不想生孩子,愿意将林瑾这义子当儿子,可也明白那林瑾认自己为“义父”是为了什么,分得清远近。
杜老八这样说了,薛彪这个养父也不好为养子说什么。
倒是徒三,心疼外甥,存了私心,提议道:“要不让小宝跟我们去滁州走一遭!不说别的,就是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马寨主眼睛一亮,附和道:“是啊,是啊,让小宝随我们去,权当练兵。”
杜老八也在旁边点头,薛彪的笑容撑不住了。
什么“见识见识”?
这是要让霍宝过去代霍五凑那五万两银子!
凭什么?
哼!这个徒三任人唯亲,注定走长远!
“不行!小宝还小,打仗到底危险,那些童军也是充个人头,当不了什么用。”霍五拒绝的很干脆:“我就这一个儿,可舍不得他冒这个险!”
徒三还想要再劝,霍五直接摆摆手道:“三儿,莫要劝我了!不行就是不行!”
徒三唯有叹息。
秀秀在旁,露出几分可惜来,显然还期待表哥“出征”立功。
霍宝垂下眼帘。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三舅与表叔两人眼中,老爹这爱子心切的人设算是立下了。
薛彪看着霍五,眼中多了蔑视。
多好的机会!
徒三这样说,除了提挈外甥,未尝没有将“人质”带走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邓健不想撕破脸,留人总要寻个由头。
霍五却是目光短浅,跟老母鸡似的,只想着将儿子护在羽翼下,再好的孩子也给养废了。
大家推杯换盏。
薛彪冷眼旁观,自己吃得开心,吃撑了。
等到徒三、马寨主、杜老八走了,霍五就吩咐儿子:“小宝,你表叔吃了不少酒,你送你表叔同秀丫头去安置。”
霍宝应声去了。
薛彪提了心。
霍五却不着急说话,笑哈哈拉着薛彪重新回了包间。
包间里剩菜都撤下去了,桌子上放了一壶酒。
霍五亲自提了酒壶,倒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薛彪跟前:“老七,五哥跟你赔罪了!”
***作者有话说***
除夕,小九给大家拜年了,猪年大吉,顺心如意!
郭德纲老师有句话:“江山父母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这话适用相声演员,也适用我们网文作者。
再次感谢,宽容可爱的读者,开开心心,好运常在,^_^。
第47章 当年故事
“五哥!”
薛彪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推开酒杯:“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怎么话说?五哥哪有对不住我的?”
霍五却不容推却,直接将酒杯塞到薛彪手中:“拿着!必须接!”
薛彪手抖了抖,到底不敢再拒绝。
“我不该放不下当年的事,迁怒到你身上……”霍五闷声道。
“五哥……我……”素来伶俐的薛彪也说不出话来。
多少年前的事,心伤太重,谁也不敢提,
当初结拜兄弟九人,情逾骨肉,那是的老七还另有其人。
薛彪只是账房里的小伙计,也是老账房的亲孙子。
后来老七叛出,害死了前四位哥哥,老账房也护着金库而死。
老头子做主,将老七除名,提薛彪补了老七排行。
不过薛彪也只得了个排行罢了,到底情分不一样。
五、六、八、九四兄弟几个联手追捕叛徒,给几个哥哥报了仇,等到老头子没了,就散了伙儿,各奔东西。
“当年我们没了几位哥哥,你也失了唯一的亲人……”霍五叹气道:“与其说是恼你,还不若说我是恼我自己眼瞎,错信了那畜生!”
薛彪只觉得眼圈发烫,几位义兄对他的排斥,自己如何不知?
他们嫌弃他占了排行,可要是让他选,他宁愿祖父还活着。
老头子做主,没人让他选!
“五哥,我不是‘薛七爷’,我是‘七爷’!”薛彪握着酒杯,带着哽咽道。
“是五哥不对,没有当哥哥的样子,先是疑你算计老八,后又拉着老六挤兑你!五哥给你赔不是,五哥老糊涂了!”霍五说着,一个仰脖,饮杯中酒。
薛彪也跟着一口饮尽,不知是酒激的,还是真委屈了,眼泪簌簌而下。
“哎!”霍五叹气口,给薛彪满上酒。
“我晓得,就老八待见我,五哥同六哥都嫌弃我……曲阳离金陵不过百里,五哥、六哥也没人想着联系我……我能怎么着?就是跟老八往来,我都偷偷的,就怕哥哥们晓得拦着……”薛彪在脸上抹了一把,一口吃了杯中酒。
“老八家里三年前出的事,那时还是太平年景,我又不晓得世道会乱,还能故意害了老八家人不成?我图个什么?五哥、六哥想也不想,就疑到我身上,哪里将我当兄弟?这两月,几位哥哥骨肉重逢,感情还是当初模样,就我一个是多余的……你们是‘五爷’、‘六爷’、‘八爷’,我呢?我也是论了排行的兄弟,贴补了老八三年,我却成了‘薛七爷’!你们是一家,就我一个是外人!我心寒!我心寒啊!”
薛彪满心憋闷都化作了委屈,是真难过了。
“是五哥老糊涂……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难得咱们兄弟又凑到一块,正该往一块儿使劲……”
“怎么使?五哥、六哥与老八都勇武,我有什么?只会摆弄算盘,除了几两银子,想要帮几位哥哥也没地使劲去!”
“你贴补老八,还在常州那边瞎折腾,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留后路,眼下有一条后路,五哥想要你随我同去,你去不是?”
“……”
薛彪瞪大眼睛,没有吭声。
霍五没有催促,端起酒杯吃了一口酒:“我打发人给小九送了信!”
“五哥……是要招小九上岸?”薛彪立时紧张起来,道:“小九受不得约束,怕是不乐意。”
“我不招他,我要船!”霍五道。
“五哥是给小宝预备的?小宝刚才的点子,是五哥的主意?”
“那还真不是!我是想要世道不安生,先预备着,省的有事过河不方便……没想到小宝想着赚钱,倒是正合适。”
“后路……是滨江?”薛彪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霍五没有应答,也没有否认,只是又给薛彪倒了一杯酒。
“我……”薛彪只觉得嗓子发干。
“占了地方,就是咱们兄弟俩的地盘,随你折腾!”霍五道。
“五哥……那小宝呢?”
“老邓瞧上小宝了,小宝留在曲阳!”霍五带了几分不乐意道:“哼!想让小宝做上门女婿,想得美,管叫他赔了闺女又折兵!”
薛彪微微心安,却忍了激动,道:“五哥……容我想想……”
“别想太久,错过了攻城,那合股买卖的五万银子你就要自己掏腰包了!”霍五带笑道。
薛彪使劲点点头:“明儿我就给五哥回话!”
“好!好!不管你怎么选,刚才喝了五哥的酒,前头事情都翻篇!赶明儿碰到老六、老八,让他们也跟你赔不是!”
薛彪连忙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专门提这个!”
专门说这个,少不得又提当年之事,叫人心里难受。
霍宝送人回来,这兄弟两个已经喝的醉醺醺,勾肩搭背,念叨往事。
“五哥,我馋了,咱们岛上的海蛎子真鲜!”
“赤贝也好吃,瑶柱鲜甜,嫩的人要掉了舌头。”
“呜呜呜……我老做梦梦到岛上,爷爷葬在岛上,我该回去祭拜,可我不敢回,我是个不孝顺的孙儿……”
“谁不想,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就是那时候。”
“九爷恁凶……”薛彪打了个寒颤:“他把七爷刮了好几天……七爷嚎的吓人!”
“小九打不记事就上了岛,几位哥哥怀里长大的……就是刮了老七,也解不了他心头恨!”
“九爷,怕人……”
“不怕,下次他来,让他给你敬酒,你是他七哥!”
“我是老七……我是七哥……”薛彪大着舌头,眼神都直了。
霍五将最后一滴酒喝了,身子也有些摇晃。
霍宝连忙上前扶了,又招呼两个伙计扶了薛彪。
这半夜三更的,回县兵大营也不方便,霍宝就送两人客房安置。
霍宝原以为老爹是装醉,可见他躺在床上嘴里直哼哼,就晓得这是真醉了,忙服侍着去了外衣与鞋子,又帮着擦了脸,才坐在床边。
他寻思方才听见的话,倒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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