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举手之劳罢了。”丽姝笑道。
龙舟赛很是热闹,丽姝抚掌而笑,竟还赢得了彩头。
没想到望江楼的一间柴房里,有一位年轻人已经失血过多,面色白如金纸,他身边唯独只有一个护卫跟着,那护卫也是脸上挂彩了。
“世子,他们命人在全城的药铺看守着,每一个要买金疮药或者跌打药的人都要登记名册,如果那位刘姑娘不帮忙,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要不夜里,小的从黄河游上岸,到时候找锦衣卫再——”
原来这年轻人正是萧昀,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伤口一抖,血似喷薄而出:“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医,我们从那些女眷的马车底下才得以到这里。我只认得刘家那位三姑娘,且她小时候就是个正直又聪慧的人,只期盼她能帮我一把,若是她想害我或者畏缩了,那也是我的命。”
护卫很是难过:“世子,您千万别这么说。”
二人正说话时,门“吱呀”开了,萧昀见那个小丫头手里拿着的是金疮药,脸上一喜,心道看来本世子命不该绝。原本准备忽悠身边的护卫替他跳河去联络王府护卫,没想到居然奏效了。
……
“丽姝,宴客厅在西边,我们一道过去吧。”杨初萤特意跑过来,要和丽姝一起去。
丽姝笑道:“好啊。”
她经过神龛时,见那瓶金疮药不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此恩已报,日后二人就毫无瓜葛了,毕竟她是发现萧昀为人轻佻,并非正直之士。
只不过在回家时,她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傅氏。
“女儿想他是成亲王世子,若是不救,将来亲王府怪罪我们如何是好?可是若大张旗鼓的告诉了您,打草惊蛇就更不好。莫说别人,就是咱们家里的丽婉,她这个人洞若观火,若被她知道了,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如此,我就把纸条用火折子烧了,再有那金疮药假装是遗忘在神龛上,可不是我交到他手上的。”
小傅氏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她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且处置的很是妥当。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成王世子是钦差,但下落不明,他发出求救咱们不救,将来他回京之后,成亲王动动小指头,就会有人攻讦你爹。”
丽姝道:“是啊,女儿也是如此想的。上次丽婉突然状似不经意间挑拨我和杨初萤,她私下又去和那位杨姑娘很好。就仿佛在家里的时候一样,表面对您恭敬,对我很好,私下暗中串联丽贞这个刺儿头,又拉拢丽柔和丽嘉。我怕此事被她知道,成亲王世子若是遭遇不测,万一她走漏消息,知晓成王世子递过纸条给我,娘亲,我和您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爹爹也会背负不救钦差的后果。”
“是,没错,就是我拿了纸条,也未必有你做的这么周到,或许
打草惊蛇,或许要惊动你爹。可那世子在其中死了,我是百口莫辩。”小傅氏惊了一身冷汗。
丽姝拿帕子给娘擦汗,又道:“这事儿您还要和我爹说一声,女儿当时瞒着您和爹爹,心下总有不安,就怕给家族招祸。”
“不,你处置的很妥当。”小傅氏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奇怪,“为何成亲王世子找你呢?”
丽姝摇头:“大概只认得我吧,,但凡大户人家的女眷如何轻易见得着呢。”
小傅氏撇嘴:“这是浮浪登徒子,无论如何,你把纸条很快就烧了干净就极好,咱们不奢望成亲王府报答,只是不让他们将来报复就好。”
丽姝也同意。
后来,小傅氏也告诉了刘承旭,刘承旭自然按兵不动,他为官素来以直道行之这没错,但是他明显知道河道衙门已经死了个御史,钦差被害,还主动出来与山东官场为敌,恐怕他命不保。
见女儿如此处置,他对小傅氏道:“此事你就当不知晓。如今我和朱尚书意见也不统一,我要疏通旧河,朱尚书要开通新河,我二人意见相左,还要去河道衙门打官司呢。”
不曾想朱尚书还如此,小傅氏道:“这又是为何?”
“其中缘由我也不想知晓,但这只不过政见相左,我是一定要把黄河和大运河先疏通,朱尚书只想以运河为主。”刘承旭如是说。
小傅氏就把这话说给丽姝听,丽姝笑道:“其实这就是先保漕运还是先治河哪个为先?显然朱尚书是要只治运河不治黄河,而爹爹是“黄运一体”统筹兼顾。黄河决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爹爹所说当然最好。但爹爹是佐贰官,是辅助朱尚书治河的,却和朱尚书打起了擂台,这也符合爹爹向来直道而行之观点。爹爹若是坚持,您就支持他。但一般而言官员意见相左,应该上报朝廷处理,公然打擂台,那就犯了官场忌讳。”
一席话说的鞭辟入里,连站在门口准备进来吃饭的刘承旭也是十分惊讶,他踏步走进来。
丽姝丝毫没有在背后“教导”娘怎么应付爹支招的窘状,还大大方方的道:“爹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用饭,早知道您回来,娘肯定吩咐厨房做一道您爱吃的胡麻饼啊。”
刘承旭挥手,只道:“犯了什
么官场忌讳?”
他只想知道这个。
丽姝笑道:“这素来正印官河佐贰官若是不和,佐贰官应保持静默,宜付有司才行。否则,公然和上峰作对,试问将来谁还愿意招揽这位佐贰官,会不会认为他是刺儿头。您在言道,自然什么都可以直接出头,但在地方却不是这般。”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没有我儿说的这样透彻,如今为父节节升官,敢说真话的人也少了。”刘承旭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小傅氏见女儿这般得丈夫青眼,侃侃而谈言之有物,十分骄傲。
月余,刘承旭改向朝廷上折子阐述自己的看法,同时,钦差成亲王世子已经入住山东,声势浩大,携尚方宝剑而来。
于姑娘家而言,这些官场外面的消息影响不到,闺房内还是一片安宁。
丽姝正在弹奏古琴,丽婉静静的听完一曲,抚掌而笑:“果然还是你的琴声好,我去隔壁听那杨姑娘弹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二姐姐这也太谬赞我了,是了,那位杨姑娘的女红学的如何了?我听说朱老夫人特地请了几位绣娘来教她学。”丽姝笑道。
她和杨初萤只能表面和睦,但若要做到亲近很难,尤其是前世她被卖。这多少有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而丽婉和杨初萤却是走动频繁。
丽婉坐下道:“总不过那样。”
做女红是要多做多练沉下心做的,否则再高明的绣娘也教不好,针脚都无法做到细密,就想绣双面绣,那是不可能的。
“我方才在朱家听到一个消息,说成亲王世子在宴饮中很是赏识父亲,尤其是父亲的什么治水方略。”
丽姝松了一口:“这也是再好不过了。”
看来萧昀也是投桃报李,后来朝廷下达了命令,同意朱尚书开新河,但也同意刘承旭部分修复运河故道。
“这样太好了,疏通旧河修补故道,如此即便今年有灾情,黄河旁边的灾民也不会波及太大了。”刘承旭虽然对钦差滥杀官员,为了政绩做成大案不满,但是见百姓有生还,欢喜的跟小孩子似的。
丽姝看着爹爹如此,和娘亲对视一眼,满眼皆笑。!
第 56 章
山东物产丰饶,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尤其是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很多,小傅氏带着丽姝和丽婉一起自己做果脯,酿造果酒,腌制酸菜小菜,自己做酱。
刘家从女主人到下人都很忙碌,朱老夫人倒是有心,只是她上了岁数,操持不了许多,想让小傅氏带上杨初萤,又着实不好开口。
一则是朱尚书和刘承旭政见不同,二人还在朝上打擂台,二也是小傅氏并非是热心人,她虽然看起来行事妥帖,但不爱揽事,所以朱老夫人没法子开口。
“这刺梨外面有刺,你们千万别弄着手了,小心一点,若实在是怕弄到手,就交给下人来干。就来切桃子吧,把块儿切大点。”小傅氏对她们道。
丽姝和丽婉都要学庖厨,这也是女子必要学的。
果然家中都有下人,但是如果主母们会做这些,也会显得你持家有方。
她们一共做四种果脯,分别是刺梨、血桃、苹果和秋李子,又果酒做八种,分别用山楂、金橘、李子、荔枝、青梅、草莓、杨梅以及杏子入酒制作。
又有各种酱菜,比如腌制的韭菜、大头菜、莼菜、葵菜、水芹、肉酱又有獐肉酱、田螺肉酱、蚌肉酱、小猪仔肩胛肉酱,带骨头的麋肉酱。
再有刘家都是湖广人,喜爱吃腊肉腊鱼,偏湖广是南方,一般腊月入冬才天气寒冷,而山东北方天气冷的早一些,故而小傅氏又让人做了腊肉。至于咸鸭蛋,咸鹅蛋,也一道用坛子腌制好。
入冬前,刘家的库房厨房全部都摆的满满当当了,丽姝看了也是心生喜悦。
大雪悄然而至,丽姝睡的酣甜,以至于小傅氏进来,见女儿睡的红扑扑的,也不让人喊醒,反而道:“让姑娘多睡会儿,她这些日子也是受累了。”
“是。”水芝和水芸又退下。
小傅氏又准备了两坛果酒,肉酱和酱菜各几小罐,还有两罐果干送到隔壁,另有一碟两色的酥油鲍螺,一样红色,一样粉色,上面洒上金粉很是精致可口,说是送给朱老夫人尝鲜。
谁家也不会缺这些,但是这总算是一份心意。
又酥油鲍螺是丽姝爱吃的,小傅氏特特的找人寻来,又买了方子,自己几经琢磨做出来的,不是普通的酥
油鲍螺,只传给女儿,便是不会教给其她如丽婉等人。
因为她擅长画画,是以她手很巧,什么各色花朵、麒麟,还能用这种写诗。
但是这样又很耗费功夫,所以只有待客时才会做。
丽姝起来时,厨上做了藕夹,这是湖广一道很有名的小食,原本是莲藕切连刀片,内里原本是放肉糜,再用面糊裹着,炸至金黄。但厨下的人却是花样百出,内里放鱼糜、肝脏这些,可谓是应有尽有。
“娘亲,您也劳累许久了,这些日子就好生歇歇,您看您都瘦了。”丽姝看着小傅氏忙里忙外,很是心疼。
小傅氏却道:“世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丽姝道:“女儿想您活百岁,日后咱们母女总一处,所以您要适当歇息,保养身体才是。”
听闻此言,刘承旭也是看了小傅氏一眼,很是歉意道:“我一忙起来,就忘记了家中的事情,有你操持,我实在是省心许多。等明年开春了,我们一家人出外游玩,好不好?”
他年纪比小傅氏大,说是让她享福,却总是让她操劳。
小傅氏脸微微红:“无事的,我也没忙什么,大家都是如此,我已经很清闲了。”她补品炖的喝,平日操持也是家里的人一起操持,反而觉得有意思。
甚至小傅氏还要日后给刘承旭做饭:“衙门的饭越发没胃口,老爷您也没空下馆子,况且馆子里的菜吃几天就腻了,不如让我每日让人送食盒去,如何?”
她还是很心疼丈夫,总想着刘承旭冷了还是饿了。
刘承旭又怕她操劳,推辞几番,见小傅氏仍旧坚持,只好同意。
桌上大家吃的干干净净,主要是饭菜未必多名贵,却很是可口。其实在刘家本府要吃什么菜还得加钱,出外之后就没这个陋习了,通常每日想吃什么直接让厨房做。
丽婉在这一点上就很满意,在京里二两月例通常也不太够用,之前有苏姨娘和她舅爷贴补,舅爷瘫痪之后,她也就得了苏姨娘历年积攒的私房,但那些钱也没想象中多。
甚至到时候兴许还不如丽姝,至少她看到小傅氏受宠,只要她受宠,家里又是她管家,什么不是丽姝的。
她的丫鬟玉茗和宝珠下午领了月钱回来,她们道:
“以往大太太管家时,月前总不及时,如今二太太管家以来,就没有不及时领月钱的,有下人病了,二太太也帮着请大夫,这样比以前强多了。”
丽婉也承认这一点:“我总觉得四丫头不跟来,反而是损失许多。”
玉茗笑道:“四姑娘都说是要定耿家姑太太的,肯定要在京中定亲,到底和咱们不一样。姑娘,这么说四姑娘岂不是要嫁到国公府去了。”
“那倒不是,老国公夫人过世了,姑父虽然是嫡出,可也是小儿子,自然要分家出来的。那日我听丽姝提起过,所谓勋贵和文官是两条升迁途经,姑父原本是勋贵,又考了文职,那到时候一旦两相对立的时候,他帮哪边都不对。所以,他在翰林院难升的很。三表弟又是姑父的小儿子,读书看来也不太行,将来看能不能送去国子监读书,你们不要被鲁国公府的招牌迷惑住了,四丫头若是嫁了姑母家,除了没有婆媳问题,日后日子也未必很好过。”丽婉又有自己的见解。
宝珠看向丽婉道:“还是姑娘您好,曾家仕宦门第,未来姑爷又有钱,每回曾家送那么些好东西来,谁不是看的眼睛直了。”
“眼皮子浅,曾家若真有出息的不会要我,能做富家翁足矣,我也不会奢求什么。这样总比那个杨初萤好,我听说她可是够不要脸的,眼巴巴的送上门去。”丽婉都瞧不起她。
无论如何,还是她们刘家姑娘守本分矜持多了,那杨初萤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还想勾搭成亲王世子。
玉茗想了一下:“那她是朱尚书的外孙女,又是河西节度使的女儿,就是嫁给成亲王世子也算不得高攀啊。”
“糊涂,这种寒门出生的女儿,眼下看着不错,可朱尚书都多大年纪了,朱家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后继无力。一旦朱尚书退下去,她爹还能撑到何时?这和我们刘家不同,我祖父官居一品,我伯父今年锦衣卫指挥佥事,父亲正四品,你看丽姝是何等相貌何等才情,都不能入成亲王府的眼,就凭她?她长的还不如丽柔呢。”丽婉不看好杨初萤。
玉茗和宝珠都道:“咱们刘家的姑娘家教可是很严,外人哪里比得上啊。”
又说朱老夫人和杨初萤在用午膳,一碟子酥油鲍螺都被杨初萤吃光了,以至于吃饭时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朱老夫人埋怨道:“你也不是没吃过这个,怎么全吃光了,好了,现在挑嘴了。”
杨初萤讨好一笑:“是刘家太太做的太好吃了,原本府上请江南的厨子也做过,但一股蛋腥味,要不然就是吃着腻,可刘夫人做的一点儿也不腻味,吃起来清甜又很好看。”
看外孙女这般,朱老夫人又道:“刘夫人做的小菜连河道总督的夫人都很喜欢,她很是能干,听闻在京里也是打理偌大的府邸。你看刘家那两位姑娘就很是不错,尤其是刘家三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针黹女红无一不精,千伶百俐的很,甚至是厨艺,就连双陆抹牌也是精通。你比她还大几个月,她十二岁了,你还懵懵懂懂的,如何是好啊?”
越看人家优秀,朱老夫人就越是愁。
她们老了,不如小傅氏年轻力壮,教导女儿有余力。
杨初萤傻呵呵的一笑:“外祖母,那又有什么,我也会读书写字啊!”
朱老夫人劝道:“初萤啊,你年纪还小,我知晓你被成亲王世子救了之后就总惦记他,我也希望你能嫁去王府,那里还有你表姐,可世子妃哪里那么好当的。且那位世子也说不能娶,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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