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而今,状告母妃的人竟然是鹤柄轩。
这就意味着,真正想要玷污母妃名声跟清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皇!
萧臣恨的,是这个!
因为密令,因为皇权,因为他所谓的帝王之尊跟他的脸面,父皇已经冷落母妃二十年。
一个‘臣’字已经将母妃跟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为了彻底铲除他,竟然连最后一点点亲情也要割舍。
可是父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这种方式来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抹黑自己的母妃,就算那个人萧启衡。
也不行!
愤怒到极致,萧臣冷静下来。
他缓缓收起母妃画像,搁回桌案下面的暗格里,之后默默坐在桌边。
这时,窗棂微动。
久未归来的卓幽赫然出现。
“王爷。”卓幽声音沙哑,连夜赶路令他面容看上去狼狈不堪。
萧臣闻声抬头,四目相视,有多少话尽在不言中。
彼时狄翼案后,戚沫曦随便寻个理由就把卓幽带走了,说是到地方郡县检查军务,实则游山玩水。
活着不易,能吃能玩时千万不要犹豫。
就在前几日,戚沫曦得到消息说是宫中宸贵妃失踪,没过一日温宛失踪。
戚沫曦最重情义,她与卓幽当即赶回皇城,日夜不休。
不想还没入皇城,便听说已故贤妃也被告了!
萧臣看向卓幽,“你辛苦一趟,即刻去找清芙,与她一起藏起来,千万不能叫任何人找到。”
卓幽甚至没有多问,拱手便走。
“卓幽!”
萧臣忽然唤住他。
卓幽回头,“清芙是本王最后一步棋,万万不能出事。”
“王爷放心,卓幽绝不辱命!”卓幽拱手,退离。
看着卓幽消失的方向,萧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天杼图跟细作。
当即拿出纸笔,给远在北越的郁玺良去信……
深夜,鹤柄轩走进秦致房间。
彼时晚膳他有叫人过来请,秦致拒绝,他便叫人把膳食端过来。
房间里,秦致正站在桌边,提笔作画。
鹤柄轩进来时他仍专注在画作上,分毫没有走神。
宣纸上画着一个少女,鹤柄轩看着有几分眼熟。
他对秦致了解不多,但知眼前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在江南一代极为有名,无论书法还是画作千金难求,但此人不好女色。
三旬年纪,孑然一身。
“秦公子今日在公堂上说的那些话,可与你昨夜与老夫所说,不同。”鹤柄轩行至桌边,缓声言道。
宣纸上,墨迹未干。
画作未完。
“烦请你。”秦致指了指砚台上的松香墨棒。
对鹤柄轩亦无尊称。
鹤柄轩暗自压下火气,抬手为其研磨。
秦致只稍稍直了直腰,再度提笔作画。
整整半柱香时间,秦致双眼只在画中,鹤柄轩见状亦未打扰,直至他落下最后一笔。
秦致搁下狼毫,望向画中少女。
绝美,圣洁。
比得上这世间一切美好。
“贤妃?”鹤柄轩终于认出画中女子,虽五官与贤妃极为相似,但神情状态却有极大不同。
他可从未见贤妃这般年轻的样子。
而且,他未见贤妃笑过。
秦致视线从画作移到鹤柄轩脸上,严肃纠正,“是程姑娘。”
鹤柄轩微愣,“秦公子昨夜还与老夫说,你与贤……程姑娘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甚至有过男女之间不可为之事,为何到公堂上又不承认了?”
“必须承认?”
宣纸干,秦致却舍不得收起来,目光落在程芷面容上时,表现出极致温柔。
鹤柄轩皱眉,“秦公子莫不是反悔了?”
“不可以反悔?”秦致漫不经心道。
鹤柄轩眉头皱的更深,这什么玩意开的什么玩笑!
“秦公子现在反悔怕是来不及,案子已经惊动皇上,没有结果永不结案。”鹤柄轩好意提醒。
得说此人是皇上经由李公公交到自己手里的,他原以为万无一失,能一击将萧臣踢进深渊,没想到出了这等意外。
“你不是有证据么。”秦致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气的鹤相有气都不知道该朝哪儿撒。
鹤柄轩深吸一口气,“秦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从来没有迫不得已
秦致似乎没听到鹤柄轩的话,眼睛落在画像上,深情凝视。
“你说,程芷病逝的时候……她是怎么想的?”
鹤柄轩实在受不了秦致答非所问,“秦公子早些休息。”
鹤柄轩见问不出什么,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再次响起。
有人推开内室房门走进来,秦致扭头,看到一个姑娘。
姑娘很美,落落大方,一看便知是名门闺秀。
“鹤玉婉,拜见秦公子。”
来人正是鹤玉婉,自被苏玄璟抛在喜堂,她也是一连几日没吃没睡,纵打扮过,满面憔悴依旧明显。
都姓鹤,秦致猜到女子是谁。
鹤玉婉行到桌边,看到宣纸上的画像,“贤妃?”
“程芷。”秦致讨厌‘贤妃’两个字。
鹤玉婉不语,仔细看画中美人,她未见过贤妃,但有所耳闻。
在她的耳闻里,贤妃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秦公子既然选择入公堂,为何不认罪?”
秦致抬头看向鹤玉婉,眼中疑惑。
“玉婉喜欢苏玄璟,也就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官,与他大婚,拜了天地,只差夫妻对拜我们便是夫妻,可因为他的亲人被抓走,他无奈离开喜堂,留我一人在那里……”
“我不怪他,可我希望他能快一点救出他的亲人,再与我完成未拜之礼。”鹤玉婉盯着桌案上的画像,整整哭了三天的眼睛有些红肿,脸上却是平静,“只是皇上突然下旨要他做贤妃案的主审官……”
鹤玉婉抬起头,眼神里充满渴求,“你认罪,案子就结了。”
“那他就可以省下时间去救他的小姑姑。”鹤玉婉从母亲那里听到苏玄璟离开喜堂的原因,她不怪苏玄璟,可就差一步她便是苏玄璟的妻。
这一步,成了她的执念。
秦致瞧着眼前少女,神情变得十分冷漠,“他根本不想娶你,他要想娶你只差一拜?”
“那是因为有人威胁他!他迫不得已!”鹤玉婉厉声反驳,“现在,你占了他的时间!”
秦致收起桌上画卷,“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迫不得已,那只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句话,刺中鹤玉婉心脏。
她忽然在想,如果那日与苏玄璟拜堂成亲的人是温宛,那么他还会不会因为一张没有验证过的字条,而放弃最后一拜……
密室里,鹤柄轩被秦致气的不轻。
“老夫还以为皇上办事有多稳妥,早知此人不靠谱,老夫该多些准备!”
鹤杨氏端过来一杯茶,“妾倒觉得,此事蹊跷。”
“ 蹊跷在何处?”
"萧臣当真不是皇室血脉?贤妃……当真淫乱宫闱?"鹤杨氏实在不敢相信她所知的贤妃那般不堪。
鹤柄轩冷笑一声,“真相不重要,皇上想要的真相才重要。”
鹤杨氏震惊,“皇上有千万个法子能置萧臣于死地,何必玷污贤妃名声,这……这真是薄情。”
周帝作派,在这一刻连鹤杨氏一介妇人都觉得不齿。
鹤柄轩早就看惯了,“自古帝王皆薄情,萧魂倒是有情,良太妃一死,他便从骨子里不想活了。”
“他亏得早死,否则老夫早就被他揪出来,焉能活到现在。”
对于大周先帝,鹤柄轩一直心存忌惮。
“倘若贤妃淫乱宫闱坐实,那萧臣……”
“野种该死。”
鹤柄轩凝目,“可萧臣不能轻易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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