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顾蓉微微眯起眼睛,“一个野种,打从出生就没在皇城呆过,在朝堂上毫无根基可言,如今也只能凭借那些卑微不入流的手段讨你父皇欢心。”
“他应该是讨到父皇欢心了。”萧桓宇淡淡道。
“没错。”顾蓉得到消息,“前日你父皇叫李世安专程朝护国寺送了些东西过去,指明是给忘忧和尚的。”
萧桓宇听说了,“母后提他做什么?”
“你父皇自来不喜欢和尚,突然送东西给忘忧必然是那忘忧解了他什么疑惑,又或者医好了他的病症。”顾蓉提到此刻,心就恨的痒痒。
倘若周帝那日便死了,如今这天下就是自己儿子的!
命可真硬啊!
“那与宋相言何干?”萧桓宇不解。
“你说。”顾蓉自座位上缓慢站起身,萧桓宇见状上前搀扶,“倘若在审宋相言的节骨眼,皇上突然去了护国寺,释放出来的信号是什么?”
见顾蓉瞧向自己,萧桓宇眉目一怔,片刻恍然,“刻意回避?”
“刻意回避的目的又是什么?”
“儿臣懂了。”
萧桓宇同时又有些担忧,“只是,父皇会去护国寺吗?”
“本宫明日走一趟护国寺,借着为你父皇祈福的幌子,见一见那位忘忧大师。”顾蓉行到正厅门口,忽的打开门,冷风灌入,她与萧桓宇身上皆是一寒。
比这冷风更寒的,是藏在他们胸口的那颗心……
入夜,星子零散,月光皎洁。
护国寺在冰冷月光的笼罩下异常清幽。
佛前进香,护佑安乐。
白日焚烧的香气,夜夜萦绕其间,沁入肺腑令人心都跟着沉静下来。
盘膝打禅的忘忧慢慢睁开眼睛,“进来罢。”
门启,一袭红衣的萧冥河踱步而入。
萧冥河之美,华衣只是点缀。
黑衣的他,多一分神秘,红衣的他,多一分明艳,便是穿着破衣烂衫,稍稍易容,那般气质亦无人可仿。
“冥河拜见大师。”萧冥河恭敬立于忘忧面前,双手合十,俯身施礼。
门板阖起,忘忧颔首,“施主找贫僧有事?”
“冥河特来感谢大师。”萧冥河直起身形,目光平视眼前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和尚。
他不信佛,亦不信天道。
他只信他自己。
“施主言重,贫僧答应过施主三件事,已经做了第一件。”俗套的戏码,屡试不爽。
萧冥河点头,神色一直恭谦,“我专程过来,就是感谢大师能履行当年对母亲的承诺,专程入皇宫为父皇祈福。”
所有人都没查到萧冥河与眼前这位忘忧大师的渊源,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渊源,始于池月。
谁年少不轻狂,哪怕是忘忧,有几个仇家也再正常不过。
当年他被仇家追杀,穷途末路,昏倒在池月的宅子里。
池月将他藏在自己卧房,衣不解带照顾整整三个月才将他的命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简简单单的救命之人,不掺杂任何男女私情。
忘忧醒过来之后想要做点事感谢池月救命之恩,却被池月拒绝,她行好事,并无他念,是忘忧不想欠池月这份因果,便允诺会帮她做三件事,前提是不违背伦理纲常。
只是忘忧离开后便似人间消失一般,直到近日才出现。
他出现的当天,萧冥河便去找了他。
忘忧那时方知池月已不在人世,惋惜之余将三个愿望加诸在萧冥河身上。
“第二件事,明日皇后入护国寺祈福,若有请求,还请大师应下。”萧冥河淡声道。
他于忘忧,并非请求。
“倘若……”
“当朝皇后能求到大师身上的,自然不会是有违伦理纲常的事。”萧冥河笑着看向忘忧,“还请大师成全。”
忘忧没有拒绝,“好。”
“多谢大师。”
萧冥河笑的越发倾国倾城,“说起来,大师消失了二十年,去了哪里?”
忘忧一袭白色僧袍,长须落于胸前,脸上虽然留下岁月的痕迹,但却温润慈祥的像一尊真佛,“为一恩人夫妇,守陵。”
萧冥河颇为诧异,“二十年未免太长久了些。”
“皆是因果。”忘忧并不觉得自己在杨柳村守的二十年,与在他处有何不同。
既种因,则得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萧冥河没有追问,起身,“冥河告辞。”
就在萧冥河行到禅房门口时,忘忧轻道,“世间万物因缘所生,因缘所灭,一切都是假有,暂有,幻有,人也是如此。”
萧冥河从未感悟过佛理,但这句话他不认同,“就因为假有,暂有,幻有,便须看开,不去拥有?大师得允许我们这样的俗人存在呢,否则大师如何成为大师?”
坐在禅房里,忘忧看着萧冥河离开的身影,轻轻叹息……
回皇城的马车里,师媗坐在萧冥河对面。
“主子,你觉得皇后会到护国寺吗?”
萧冥河掀起侧帘,外面一片漆黑,隐隐有草木闪过,“不然我为什么要叫李世安把萧启衡赏赐东西给忘忧这件事透露到凤仪殿。”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我的那位好姑姑
自打入宫,师媗当真觉得自家主子动作迅速到连她都有些应接不暇的地步。
先是借一块绢帕,引得萧灵为其正名,之后给周帝下毒,误导皇后跟太子猜忌战幕,滋生欲除之后快的狠心,收揽司南卿,设局诬陷宋相言,又暗中控制了有公孙斐庇佑的温弦,坑了贾万金在西市规划的商业版图。
昨日入公主府,只怕皇后顾蓉越发将端荣公主狠狠惦记上了。
“主子是想在战幕案开审之际,将皇上引到护国寺?”师媗狐疑道。
萧冥河撂下侧帘,转身时伸手去拿摆在车厢中间案桌上的那尊玉金象。
他将那尊象捧在手里,心底顿时有了安全感。
这世间唯有这金灿灿的东西,才能叫他心安,“只萧启衡来护国寺还不够。”
师媗不解,“除了皇上,谁还能给宋相言撑腰?”
“我的那位好姑姑。”
萧冥河轻抚着手里的玉金象,眼底闪过一道锐利寒光。“只要开审,我必要宋相言吃些苦头。”
车轮滚滚,碾轧在有些封冻的白雪上,不时发出咯吱声响……
天已大亮。
温宛自御南侯府离开想要赶去大理寺找戚枫打探消息,不想两辆马车在朱雀大街相遇,戚枫也刚好想找她。
二人先后走进金禧楼。
起初温宛是不太好意思进来的。
每进一次,薛掌柜都要让她瞧一眼欠条,扎她心。
后来某位县主觉悟上来了,债多不压身,她一个欠钱的为什么要对债主低三下四?
人情事故从来都是此消彼长。
她这一想开,薛掌柜如同领悟到什么一样,至此以后笑脸相迎。
“夭夭?”
雅间里,温宛瞪大眼睛看向戚枫,“你是说那日宋相言在平雍坊见到夭夭了?”
戚枫点头,“小王爷的确这样说的。”
之前在天牢里,宋相言千叮万嘱戚枫,找夭夭这件事尤其要避着温宛。
可若不是昨天太晚,他昨晚便会去御南侯府。
“怎么会……”温宛记得那日她也似乎看到夭夭的影子了,但却在追到平雍坊时与宋相言撞个正着,她记得宋相言分明与她说自己看走了眼。
所以,宋相言遇到夭夭,但却瞒了她?
“出事当日,小王爷只遇到这一件稀奇事,虽然不能保证问题出在这里,可至少是线索,不知县主可有办法找到夭夭?”戚枫还告诉温宛,“小王爷已经决定上公堂,这便意味着,这场官司绝不能输。”
温宛当然明白其中厉害,“夭夭在平雍坊?”
“那也不一定,小王爷说夭夭只是饿了,想找他请一顿饭吃。”戚枫据实道。
温宛越发不理解,“若真是夭夭,她为什么不回御翡堂,饿了……她又去讨饭了?”
“县主与其关心……”
“不如这样,我派人到西市所有乞丐聚集的地方查一查,你即刻回大理寺,发个通缉令,赏钱多写一点,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自己的眼线实在不多。”
许是没想到温宛会说这番话,戚枫有些诧异。
他以为温宛在担心夭夭。
“怎么?”见戚枫愣住,温宛毫不犹豫道,“赏钱我出!”
“县主出多少……”
“五百两会不会太少了……一千两。”温宛决绝道。
如果不是落魄时,温宛必然能出的更多,眼下即便是这一千两银子,她也得想办法叫卫开元去偷。
看到温宛这般,戚枫十分欣慰,“依县主。”
待其离开,温宛直接去御翡堂等魏沉央,同时派人到太平镖局,寻人这种事,人多机会才大……
对于宋相言毒杀战幕这个案子,关键还是在于战幕的生死。
是以大理寺内其藏着很多眼线,厢房里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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