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鉴 第1406章

作者:晓云 标签: 穿越重生

  许是没想到战幕会说这番话,周帝眼眸微颤。

  战幕又道,“也是昨夜,老夫忽然想通一件事,那遗诏跟密令先帝为何没有留给老夫,又为何是十八年后……”

  战幕自顾说着,他不确信周帝能听进去多少,可有些心结总要解开,路才能往前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幕终于停下来,“先帝心中有你,有我,只是他把你我,连同他自己,都摆在了江山与子民之后,他是真的热爱大周。”

  龙榻上,周帝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战幕起身,“皇上病重便好好休养罢,太子很好,他担得起重任。”

  殿门闭阖,周帝眼睛忽然颤抖了一下,有泪没入鬓角……

  离开寝殿,战幕在萧桓宇的陪同下回到御书房。

  这一次萧桓宇没有坐在龙椅上,他扶战幕坐到主位,自己站在旁边。

  “太子坐。”战幕看向萧桓宇。

  “老师……”

  “坐下罢。”战幕又道。

  萧桓宇这方坐到战幕旁边位置,身体微侧,面向战幕,“父皇不能主持朝政了么?”

  “皇上体内剧毒虽然清除,可龙体大不如从前,过几日便会下诏将皇位传于太子。”

  萧桓宇震惊,“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此事战幕没与任何人商量,也不需要。

  周帝做的错事已经容不得他再在这个位子上呆下去,人心散了,反倒是萧桓宇在这次祸乱中的表现,足以让百官信服。

  “可是……”萧桓宇低下头,欲言又止。

  战幕知道萧桓宇在担心什么,“老夫刚从大理寺回来,萧臣答应过老夫的事断然不会反悔,太子不必顾虑太多。”

  “不瞒老师。”萧桓宇走过错路,然而在他心里还是将战幕当作最亲的人,“我觉得他很好。”

  许是没想到萧桓宇会说出这样的话,战幕深深凝望自己教养长大的少年,许久开口,“你也很好。”

  能得战幕这样肯定,萧桓宇喜极而泣。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乱之后百官也都默认了由太子主持大局。

  萧桓宇当仁不让,第一个决定便是将尊守义案交到大理寺,公审。

  温宛收到周伯的消息,苗四郎打算今日取蛊。

  她大清早离开御南侯府,却在朱雀大街上遇到熟人。

  公孙斐。

  她叫徐伯先行驾车去庆丰堂,自己则进了公孙斐的马车。

  真的,在看到公孙斐的时候温宛心脏差点弹出来,她甚至想过,如果公孙斐叫她还钱,她就直接把这人捅死算了。

  原谅她会有这样卑劣的想法,真的还不起。

  然而在走进车厢里时,她狠狠舒了一口气,“寒棋,你怎么回来了?”

  彼时贾万金告诉过她,寒棋被公孙斐带走了。

  “我想见尊守义。”寒棋入皇城方知尊守义已经入了天牢。

  温宛下意识看向公孙斐。

  “皇城里发生的事,我们差多少知道一些。”公孙斐答道。

  温宛点头,“那去天牢罢。”

  一路无话,马车停在天牢外面。

  温宛先行走下马车,随即带寒棋跟公孙斐进了天牢。

  牢房里,上官宇负责日夜看守尊守义,谁也不能单独与其见面,这是温宛不能决定的事。

  寒棋表示理解,转身叫公孙斐等在原地,她朝牢房去了。

  “我以为斐公子已经带寒棋远走高飞了。”

  “半路遇到东方隐……”

  公孙斐轻叹口气,“再说这哪里是能瞒住的事,叫她回来面对也好。”

第二千零二十四章 人心似铁不是铁

  牢房里,温宛尽量在与公孙斐闲聊的时候避开关键词,但还是被其把话题引到她想避开的问题上。

  “拿别人的钱散财,县主这个散财童子当的可开心?”

  既然如此,温宛须得把事情掰扯清楚,“那些不是贾万金的吗?”

  公孙斐侧目,瞧着某位县主脸上茫然疑惑的表情,不禁嗤笑,“县主你这样可不坦荡了。”

  如果坦荡要背负巨额债务,温宛承认她是个小人。

  “那就请县主转告贾万金,那些钱财其实也不是斐某的。”

  温宛,“……那是谁的?”

  “不知县主可还记得一个熟人。”公孙斐说话时视线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寒棋。

  他看到寒棋在哭,既心酸,又觉得带她回来是对的。

  人不能有心结。

  “谁?”

  “玉布衣。”

  公孙斐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温宛竟还反应一阵,“他还活着?”

  那货自离开皇城似乎就没什么音讯了,连金禧楼的薛掌柜都联系不上他。

  公孙斐下意识扭头,“他说与县主是很好的朋友。”

  “……惭愧惭愧……”

  “县主也不必这么说,他要不说这句话斐某也不会叫人把生意给他做。”公孙斐表示他在来皇城之前跟玉布衣见过面。

  “那时玉布衣在梁国,还在为开金禧楼的钱发愁,斐某觉得开店赚钱慢,于是给他指了条明路,哪成想他在那条明路上走的飞快,甚至狂奔,我很欣慰,于是提议叫他把钱存回大周皇城。”

  温宛抬头,无比渴望,“斐公子能给我指条明路吗?”

  公孙斐,“……县主听我说完。”

  “不重要。”往后的事温宛一点也不想听。

  “玉布衣真的是很相信斐某,但他不想把钱存在钱庄里,防谁我就不知道了,”公孙斐瞧了眼温宛,继续道,“于是斐某便找人挖了那条长长的密道,贾万金找到斐某,县主知道的,我的钱都在于阗,很远。”

  温宛,呵呵!

  “所以县主散在六坊的银子其实是玉布衣的,斐某也与他说了,这钱是贾万金跟温县主借用。”

  “那他怎么说?”

  “他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

  温宛瞬间觉得天要塌了……

  此时牢房外,寒棋一遍一遍质问尊守义,“你说的为于阗好,是骗人的?”

  尊守义就只盘膝坐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反倒是对面的蜀王,“丫头,你也太天真了。”

  背后传来声音,寒棋猛然回头。

  蜀王看向寒棋,“你不了解心中有大仇的人,除了仇恨根本装不下任何人,任何事,于阗也好,北越也好,本王也好,都是他复仇的棋子,可他最终还是输了。”

  寒棋痛苦转回身,看向天牢里的尊守义,“可是我,一直把你当作义父。”

  不管寒棋说什么,尊守义都没有回应。

  离开天牢,温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寒棋。

  幸而寒棋悲伤之后释然,“为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马车里,温宛问她要去哪里。

  “回于阗。”

  “我这里有一个人,如果你方便的话或许可以把她带回去。”

  寒棋猜到温宛说的是谁。

  诚然她恨温弦,可温弦与她到底是同父同母的姐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温宛没有随他们一起去。

  她不想再见温弦了,一面都不想……

  庆丰堂内,沈宁正在拿尺子给苗四郎量身段。

  “就快入秋了,我给你做件衣裳。”

  苗四郎由着沈宁在他身边拉尺,眼睛里全都是不舍跟眷恋,“随便买一件就好,你别那么累。”

  “你怕我做的不好看?”沈宁抬起头,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充满爱意,“你放心,我对自己的女红还是有自信的。”

  房门处,周伯走了进来。

  “沈宁。”苗四郎轻声唤道。

  “什么?”

  “我想喝糖水。”

  “好。”沈宁并没有察觉到苗四郎异常,转身时刚好看到周伯,“你们忙。”

  周伯点头。

  待沈宁离开,苗四郎看向周伯,“温县主来了?”

  “已经在外头了。”

  “那我们开始吧。”苗四郎最后看了眼沈宁消失的方向,与周伯走进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