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上官禾倒没觉得奇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可是她治痨病的法子,是吃蓝色叶子的婆妇草。”
听到这句话,上官禾猛一抬头,“怎会?”
“没想到吧,我记得蓝色叶子的婆妇草是师傅独传于你的秘诀,专治痨病。”
上官禾也只是迟疑了片刻,舒展眉心,“巧合而已。”
呵!
洛沁冷笑一声,“是不是巧合,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在意那个人?”
被上官禾戳到痛处,洛沁脸色变得阴寒冰冷,“谈不上在意。”
“还是……”
“他的画在哪里?”洛沁不想再提。
上官禾停顿数息,“你来是没有注意到么?”
“什么?”
“街头有一家无崖画斋。”
洛沁猛然起身,大怒,“谁叫你把他的东西都卖了!”
看着眼前激动到恨不得拿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洛沁,上官禾暗暗苦笑,“我只是把他的东西摆在外面,不曾叫人卖,只供人观。”
洛沁意识到自己过激,不由噎了噎喉咙坐下来,“为何要这样?”
“他的愿望不就是如此么。”
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上官禾自认输的心服口服,“他走过名山大川,将所见绘制在画卷上,为的就是让那些没有机会看到奇景的人能够睹一睹这世间美好,他……是个美好的人。”
“美好?”
洛沁美眸寒蛰,阴恻恻道,“他把美好都给了……世人!”
上官禾原还想问,但见洛沁戾气太重便没再开口。
气氛有些微妙,洛沁不由起身,“师兄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有人打扰你,我会出手解决。”
不等上官禾说话,洛沁已然转身走出百草堂。
看着那抹背影,上官禾陷入沉思。
如此,那两个人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玉镇街头人来人往。
这里不似别处,往来行人至少有半数都不是本地人,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倒卖药材。
洛沁沿着街边往前走,不久看到那座画斋。
无崖斋。
站在斋室前,她一度止步,可终究还是迈进去了。
人群里,萧臣见状跟了进去。
无崖斋很大,可以说是整条街占地最大的斋室,里面装潢别致典雅,三面墙上皆挂墨宝。
中间空旷,左右摆着两个玲珑镂空的画架,架分三面,皆悬着念无崖的真迹。
檀香袅袅,萦绕在空气中带着几分沁人心脾的味道,叫人安心。
弦起,悠扬婉转,绕梁不绝。
丝竹之音来自一位姑娘的演奏,那姑娘一身白衣,脸上罩着白色面纱,十指在瑶琴间律动,美不可言。
斋室靠窗位置摆着两套座椅,偶会有人坐在那里,享受片刻宁静。
萧臣一身素人打扮,走进斋室后刻意避开洛沁,草草绕了一圈后选其中一处坐下来,像是个混口茶水的门外汉。
余光里,洛沁已经站在一幅画卷面前许久了。
第二千零九十九章 宫里的宸贵妃
萧臣原没注意到那幅画卷,然而瞥到一瞬些许震惊。
那幅画卷里面的风景,正是隐道山巅的日出。
云海披着金光,翻滚如浪,起伏跌宕。
看着洛沁站在画卷前久久不动,萧臣大抵猜到洛沁或许认得这间斋室的主人。
此时,画卷前的洛沁陷入极深的回忆,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记忆果然回到十五年前。
她与念无崖初相见的那一日。
她自入师门一直没有离开过隐道山,时不时跑去山巅看日出也是常有事。
唯独那一日,她才跑到山巅,便见一少年坐在那块她时常呆坐的岩石上,身边竖着一块画板,旁边堆着好些种她认不全的画笔跟染料。
她一时来了兴致,便悄悄躲在树后观察。
朝阳渐起,她亲眼看到少年双手握笔,下笔如神,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便将眼前浩瀚缥缈的云海绘制到画卷上,栩栩如生。
阳光洒落,仿佛在少年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一刻,风静人如画。
风起,人欲仙。
少年的样子便这般镌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成执念,亦成魔障。
洛沁收起回忆,迈步走向另一幅画卷。
萧臣的目光随之而去。
另一幅画卷亦是隐道山。
朦胧远山笼罩着一层薄纱,影影绰绰,若即若离。
山中有一只小狐狸,红色的,狐身跳跃在杂草间若隐若现,颈间似乎戴着一条脖链,回望时小狐狸的神情似警觉,可画师很明显并没有突出那份警觉,而是把小狐狸画的异常可爱,眼睛好似在发光一般。
一股寒凛杀气陡然溢出,萧臣不免惊讶,下意识看向站在画卷前的洛沁。
果然。
那股杀气是从洛沁身上散溢出来的。
萧臣眼里,洛沁垂在两侧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两幅画皆是隐道山,何致于情绪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就在萧臣狐疑时,洛沁走去旁边画卷,他目光停留在那只火红色的小狐狸上面,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沁看遍画卷后走出无崖斋。
萧臣稍后起身,正想离开时忽然注意到左手画卷描绘的景致,是皇城护国寺所在的寒山日出!
彼时他见过寒山日出,与隐道山巅的日出截然不同,那是另一番景致。
所以,这间画斋的主人,去过皇城!
萧臣恍然……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局势越发紧张。
皇宫。
秋晴终于在御膳房旁边的凉亭里堵着彩碧。
见她招手,彩碧慌张四望,确定周围无人方才蹑手蹑脚凑到凉亭背面,“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眼线,你怎么能这样明目张胆过来找我?”
听到彩碧埋怨,秋晴不以为意,“你放心,这里偏僻的很,不会有人来。”
彩碧边张望边催促道,“有事?”
“自然是有事才来找你的。”秋晴不紧不慢道。
比起彩碧,秋晴倒是轻松的多。
“什么事?”
“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彩碧敷衍开口。
秋晴不由朝彩碧方向凑了凑,“彩碧,当初在天慈庵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们家娘娘的,只要救你一命,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真不知道。”彩碧实在忍不住吐苦水,“就因为天慈庵的事,皇后娘娘现在根本不信任我,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话可不能这样讲,皇后娘娘若不信任你,何致于把你留在凤仪殿当差?”
“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彩碧在皇后那边受尽委屈,如今被秋晴怀疑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娘娘救了你一命。”
又来了!
“我记得,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彩碧朝左右望望,“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离开太久皇后娘娘会怀疑。”
秋晴还想再说几句,奈何彩碧已经猫着身子离开凉亭。
亭子里,秋晴呼出一口气。
她找彩碧没什么事。
娘娘说了,她这一找,有事的,是彩碧……
午后,东市怀德坊的长街上热闹非凡。
一辆马车穿梭在人群中间,缓慢停在巷口。
车厢内,温若萱换了身装束从马车里走出来,淡蓝色的长衣,披着一件同款颜色的斗篷。
她穿街走到对面绣庄,浅浅迈步而入。
桃花看到有客,自然热情招待,“夫人想选什么,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温若萱停在柜台前,看着桃花把几条绣样精美的帕子摆过来,并未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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