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郁玺良若无其事,扭头看向一经,“大师以为?”
“教习有所不知,于阗朝廷如今因为旧贵族与新贵族之间的利益冲突,朝中分成两派,一是以大将军佐愈为首的顽固派,他们极力反对皇后南栖玥推行新政,尤其是对世袭特权的锐减让旧贵族十分恼怒,另一派便是以皇后南栖玥为首的改革派,寒棋作为南栖玥最宠爱的女儿自然归属改革派,至于魏王殿下娶她的利弊,则要看于阗朝廷的局势走向。”
“换作我是南栖月,舍了女儿来我大周朝和亲,不该选于她有利的皇子么!三皇子亦或五皇子哪怕嫁于太子作妾,也好过魏王殿下吧?”
“所以寒棋在金銮殿前说的是三皇子,而且据贫僧所知,三皇子的外祖父宁远将军孔威麾下有两位旧部在于阗与大周边境为帅……”
第四百五十三章 罪过罪过
一经的话让郁玺良恍然大悟,同时让他想起寒棋入大周皇城时曾被人追杀的事。
就在郁玺良想要开口时,一经补充,“据贫僧所知寒棋虽住在鸿寿寺,可行动并不自由,似乎是被封远山控制的十分严苛。”
郁玺良皱了皱眉,“照你这样说,寒棋此番来我大周皇城本意是想嫁给三皇子,以求得孔威支持,所以才会在金銮殿上说出萧尧的名字,反之于阗顽固派早就洞悉此事意图破坏,诛杀寒棋未果便把心思用到魏王殿下身上?”
“可,他们怎知魏王殿下一定会同意?”郁玺良不以为然。
此刻坐在两筐咸鸭蛋面前的温御动了动眉梢,目光瞥向一经。
一经摇头,“贫僧只知是贤妃跪求皇上赐婚,当日贤妃在御书房还试图吞毒威胁魏王殿下……宸贵妃也在,侯爷不知详情?”
见一经看过来,温御眼皮一搭,只字未言。
郁玺良听罢,“贤妃想要魏王殿下抽离棋局的心昭然若揭啊!”
“到底当年发了什么事以致于皇上如此厌恶魏王,又是什么样的渊源令先帝下这样的密令?”郁玺良太好奇了。
一经摇头,沉默。
温御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莫不是……”
郁玺良开口时一经跟温御几乎同时看过去。
“先帝与贤妃见过几次,在哪里,多长时间这个你们可知?”
一经狠狠抽气,双手合十,“罪过罪过。”
连犯两次恶口戒,菩萨可能不会原谅他了!
温御直接甩过去两枚咸鸭蛋,“你是嫌皇上头顶不够绿咩!”
一经刚刚喘过来的气立时抽净胸腔,双手合十,“罪过罪过。”
菩萨不会原谅他了!
郁玺良接住咸鸭蛋,“你们跟在先帝身边那么多年,就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有什么重要!萧臣是谁与我们有什么重要!先帝就算指条狗,本侯也会不遗余力助它登基!你们就是想要这句话,现在本侯说完了,你们可以滚了!”
郁玺良要的,的确就是这句话。
一经亦是。
二人话不多说,马不停蹄滚出温御视线之内。
房间里独剩温御,他望着眼前两筐咸鸭蛋,陷入沉思。
先帝与贤妃到底见过几次……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
夜,漆黑无比。
铅云掩月,星光也跟着掩在里面,整个大周皇城笼罩在黑暗中,一丝光亮也没有。
这是萧臣第五个夜晚出现在墨园,他与往常一般隐藏在烟囱背面,身体靠着烟囱,双膝屈起,静静坐在那儿,眼睛里压着无尽悲伤跟茫然。
这是他可以找到的,距离温宛最近的地方。
天空飘下雪花,悄无声息。
萧臣不禁抬头,雪花簌簌,像绒羽像梨花,飘飘洒洒,零零落落。
痛还是那样清晰,他眼中的惶恐跟惧怕已经消逝,起初所有的担心也都成为现实。
温宛跪在雪地里,求得皇上撤诏,她在宋相言的怀里看也不看过来的一眼,那一定是悲愤到了极致,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他的宛宛……
不是他的了。
萧臣知道自己伤温宛至深,有什么资格祈求原谅?
没有。
他伸出手,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无声滑过,如同掬在他掌心的雪花一样冰凉。
他又回到上一世的状态,只敢默默的,远远的守在温宛看不到的地方,只敢在暗处窥视自己喜欢的女人。
可又不同,上一世他不曾得到过温宛的喜欢,这一世他得到过。
他真真切切得到过!
因为这样,才更痛苦。
萧臣没有用内力御寒,任由雪花覆在他身上,这样才能体会那日温宛该是怎样决绝的悲伤……
房间里,温宛静静躺在床榻上,眼睛直直盯着床顶浅色幔帐,心里在想玉布衣是不是卖了假酒给她。
明明她在無逸斋的时候喝了很多,以她的酒量现在正是做梦的时候,可是不困呢!
‘你把我当兄弟,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那时便想着兄弟也好,只要能与你毫无顾忌在一起,怎么都行。’
‘所以王爷喜欢我?’
‘这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
那么美好的场景,如今想起来简直不要太讽刺。
温宛讽刺的是自己居然相信了!
那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可她知道就算是懵,她也是开心的懵掉了!
萧臣喜欢她这件事虽然她之前没想过,可萧臣的颜她是觊觎过的。
她不止一次在想这么大的馅饼也不知道会叫哪家姑娘捡回去,原来是她!
可真正捡回来才知道,这块铁饼她咬不动。
非但咬不动还崩坏了自己一颗大门牙。
牙疼。
温宛给自己想了一个哭的理由。
她把被子朝上拽,蒙住头。
一阵如小兽的呜咽声从被子里传出来。
萧臣听到了。
他在的每个夜晚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每次听到他的心都似被钝刀割磨,心血混着碎肉沾在刀刃上,疼的无以复加。
那个他深深爱着的女子,被他伤到这般境地……
雪还在下,无声无息。
清晨的时候,整个墨园被白雪覆盖,唯有屋顶烟囱背面一处还是本来的颜色。
紫玉比平日起的稍晚些,走到主卧时温宛已经梳洗完毕。
看着铜镜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紫玉心疼,“奴婢给大姑娘敷些胭脂吧?”
温宛摇头,“不必。”
“昨天你喝了不少,有没有头疼?”温宛离开梳妆台,拉着紫玉的手问道。
“没有,就是睡过头了。”紫玉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回答。
温宛气色不好,好几日没正经吃饭哪怕是紫玉都能看到她脸上消瘦跟憔悴。
“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紫玉急忙道。
温宛摆手,神色平淡,“早膳不在墨园吃,你传话给徐伯准备,一会儿直接去东市醉霄楼。”
紫玉愣住,片刻恍然,“醉霄楼的早膳好吃些!”
温宛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马车缓缓,自御南侯府出发直奔醉霄楼。
车厢里,温宛穿着浅紫色上衣,下配同款颜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系了一个好看结扣。
温宛外披一件雪色大氅,是她在御书房外跪求撤诏的那件……
第四百五十四章 她被冻死了?
透过深褐色的绉纱,温宛望着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行人,他们裹着衣襟,在凛冽的寒风里匆匆急行。
温宛注视每一个经过马车的行人,盯着他们的脸,虽然没有过多的神情可总能看出一些东西。
哪怕什么也不到至少能看出来他们很冷。
紫玉默默坐在温宛旁边,她知道自家姑娘一定很难过,可她不知道如何劝解,她恨自己嘴笨。
马车很快到了醉霄楼,温宛吩咐徐伯把车停在边儿上,之后到车厢里取暖,自己则带着紫玉走进去。
之前因为魏沉央的关系她与醉霄楼里的钱掌柜算是熟悉。
这会儿见到温宛走进门,钱掌柜立时从柜台后面迎上来,满脸堆笑,“温县主这么早,外面天儿冷,草民这就叫人拿个暖手炉过来!”
换作以前,温宛既是看到钱掌柜狗眼看人低,势利又刁钻的一面,必然不会再理会此人。
可现在温宛的想法不一样,钱掌柜能被他背后的金主安排到这个位子,必然有别人不可及的本事。
谁敢说两面三刀不是本事?
她得学。
“钱掌柜有心,本县主与兵部尚书次子程时照约好这个时辰见面,带路。”温宛面色无波,声音淡然的没有一丝纰漏。
钱掌柜稍稍愣住,程府二公子的确住在醉霄楼,可在他印象里这个时辰程二公子还没起来,睡的正香才是。
“不方便?”温宛挑眉。
“方便方便!”钱掌柜虽说之前被温宛羞辱过,可他毫不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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