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是……”
砰-砰-砰-
顾铮下手比驰靖狠,每一拳都砸在郑钧脸上,“你知不知道展池就死在濮阳一役?你知不知援军死了多少人?四千!”
堂上堂下多少次沉寂,都不如这一次来的压抑又沉重。
郑钧任由他们捶打,没有一丝反抗,痛在身上,心底满是绝望。
“对不起……”
公堂上,秦熙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你们在演戏吗?”秦熙捂着胸口冷喝。
温御无声站在那里,他看着郑钧被顾铮跟驰靖合起伙来揍到满脸鲜血,却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停下来!
将军百战死,可死也要有所值。
他不会不相信展池,就像他不会不相信郑钧一样。
所以啊!
他相信郑钧不是有意的,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想让郑钧开口了,再大的事关起门来说就是自家的事!
可是郑钧,你始终是做错了。
“贤王殿下!这就是他们演的一出大戏!郑钧说他改了丁展池的复本,谁能证明!谁能相信!明明温侯说他根本没有收到!”秦熙火冒三丈。
他看明白了,这伙人就是想把案子拖延到小凉王造反!
他们也太天真!
堂下,郑钧挣脱驰靖,浑身是血又急不可待爬向刚好走到府门处的百里放,抱住他脚踝,“求百里院令为复本鉴定,复本上有末将笔迹!那些勾勾叉叉都是我后加上去的!”
某院令还没开口,府门处又有两条小青蛇爬进来。
百里放,“……复本在哪里?”
至此经年,無逸斋院令再无出门记录。
待百里放拎着木箱折回公堂,战幕冷不防开口,“百里院令不赶吉时了?”
一直站在案桌后面的战幕看的最真,温御几番阻止郑钧开口是想保他,只是郑钧舍己心意已决。
“吉时在一刻钟后。”
百里放面无表情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时看向萧彦,“一刻钟后本院令要再看到有蛇从府门爬进来,殿下,我可杀你管家祭天了。”
第七百零八章 能不能多说一句?
堂外,驰靖还要冲过去打郑钧,被顾铮拦住。
“让他进去把话说清楚!”
众目之下,郑钧满脸是血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踉跄走向公堂,他惭愧卑微停在温御面前,眼睛里全都是忏悔。
温宛看到这般场景,心痛难当。
郑钧改了丁展池传给祖父的行兵图,致祖父改道濮阳遭伏兵偷袭,四千兵将殒命濮阳,这是谁的错?
“侯爷……”
郑钧扑通跪在温御面前,抬起头,自额角不断往下淌血,左眼肿成一条缝,血流过左眼,他有些睁不开,右眼乌青,脸也肿的跟馒头一样,“是末将改了展池给你的行兵图,是我害四千兄弟死在濮阳,末将看到了,我看到展池骑着战马从敌兵尾后冲袭过来,他手握长剑,所向披靡,忽然他的马……被敌兵砍断前蹄,他不慎从马背上跌下来,敌军太多!我拼命想要冲过去救他,可我没冲过去!”
温御低下头,身陷囹圄时都没看到的悲伤浮现在脸上。
“侯爷!”
郑钧匍匐在温御脚下,“这个秘密我藏了三十八年!这三十八年我每次想到展池最后望过来的眼神都想去死!我想找他,我想亲口告诉他是我!是我把图给改了!呜呜呜……”
堂上无人开口,唯有秦熙走过去,却在下一刻被郁玺良拦住。
郁玺良冷眼看向秦熙,“秦老将军消停一会儿,谁都没走。”
秦熙窝着一股火,却也没有再动。
“侯爷,末将求侯爷把那张行兵图复本拿出来给百里院令验!今日我郑钧在这里,不求侯爷与众将能原谅我,只求还展池一个清白!这是我欠他的!我欠他的……”
温御蹲下身,抬手握住郑钧肩膀,“你好糊涂!”
“对不起……”郑钧恸哭。
温御终是站起来,转身自怀里取出郑钧口中所说行兵图复本。
此举换来众人愕然。
早在战幕到御南侯府‘接’他时,温御就把这张复本藏在自己怀里,没有他点头,这图谁也看不到。
秦熙冷笑,“侯爷不是说当年没有收到丁展池传给你的复本么?这是何物?”
“你怎么还没死?”温御看向秦熙,深黑眼睛里蕴着滔天怒意。
秦熙冷哼。
百里放全程淡定,接过温御递过来的复本,以刚刚剥离鹿皮的方法,将复本置于铜盆,同样的过程,结果如郑钧所言,复本里浮出几道墨色线条。
看着被百里放拓在宣纸上的对勾跟叉线,秦熙不以为然,“只是这几笔,如何断定是郑钧所为?”
郑钧跪在那里,缓缓抬头。
战幕心领神会,“取纸笔。”
于是郑钧在纸上亲笔划出对勾跟几条叉线,百里放只瞄了一眼,“出自同一人之手。”
事实摆在眼前,郑钧没有说谎。
面对这样的结果,秦熙自然不满意,“就算没有行兵图,布兵图鉴定无疑,丁展池仍是叛徒!”
“秦熙。”
温御突然抬头看向秦熙,“你也验一验。”
一语闭,堂上众人愣住。
萧彦捋着白须有模有样,“温侯,秦老将军是原告,他有什么可验的?”
那会儿看到秦熙打温御时宋相言就撸了胳膊,现在温御发话,他当然要把事儿办成,“皇叔公所言差矣,行兵图原图乃是秦将军提供,现在行兵图出了问题,秦将军有诬告嫌疑。”
秦熙岂容宋相言在那里颠倒黑白,“行兵图乃本将军数日前得于鸿寿寺,这些年一直藏在梁国武将周冰府邸,刚刚百里院令所验,这图纵有改动亦在三十八年前,为何要验本将军?”
战幕瞧向公堂上义正言辞的秦熙,“因为除了老皇叔,战某及宋大人都想看一看,秦老将军不配合没关系,战幕派人入秦府,翻乱了东西你别迁怒。”
“秦将军莫不是心虚,不敢验?”宋相言微抬下颚,轻讽开口。
秦熙哪受得了这个!
公堂上,秦熙提笔写下‘长平’二字。
百里放对比自原图上拓下来的比划,以及秦熙的字,沉默不语。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催促,他们在等。
终于!
百里放扭头望了望天,吁出一口气,“本院令可以断定,两图笔迹出自两只手。”
众人如同石膏像,木然凝望。
萧彦对于这个解释不是很理解,“出自两只手是何意?”
“今日最后一个吉时即到,本院令飞也要飞回無逸斋。”百里放未理萧彦质疑,第三次起身阖紧木箱,起身欲走时眼睛瞥向站在角落里的柏骄,柏骄转而看向自家老主子。
萧彦捋起白须,没与柏骄有任何视线交流,“今日百里院令辛苦,本王不能亲自相送,院令慢慢飞。”
不管结果如何,百里放这回是让他用狠了。
“贤王殿下言重,告辞。”百里放这回必走,只要不是蛇,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拦他!
宋相言‘腾’的站起身,“院令莫急!能不能多说一句?”
“不能。”百里放也算成全了宋相言。
战幕听出端倪,温御又何尝不是,只是百里放的态度也很明确,吉时不等人。
没有人怀疑百里放在给秦熙放水,比起放水,他们更愿意相信百里放关于‘两只手’的说法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如果再验下去,百里放势必要让秦熙用左手再写一次,那样时间来不及,于是百里放用‘两只手’说出自己判断,十分严谨。
郑钧听的糊涂,他再想去拦百里放时被温御喝住,“郑钧,不得放肆!”
“侯爷!”郑钧跪走到温御面前,血泪未止,“百里院令说两只手并非不是一个人,改行兵图的人就是秦熙!”
随着百里放拎着木箱离开贤王府,堂上硝烟再起。
宋相言也是憋着一口气,“两位主审官稍后,本官这便走趟大理寺把宋真叫过来,到底是谁的哪两只手,我今日定要验个明白!”
秦熙再笨也能听出宋相言言外所指,“宋大人何必在意行兵图由何人篡改,就算没有行兵图,布兵图毫无疑义,丁展池就是叛徒!温御私养叛徒之子就该死!还有郑钧,现在可以断定濮阳遭伏与他有直接关系,以他所犯之罪,按律当斩!”
第七百零九章 不用把本王放在眼里
秦熙言之凿凿,字字句句皆占上风。
宋相言气的牙根痒痒,战幕适当把话插进去,“郑钧的事也要拿到这里审?那首先要把郑钧与丁展池的关系查个清楚,为何丁展池不给别人传密信,偏偏是他?还有那两只信鸽怎会全都停在郑钧帐前,训练信鸽的人又是谁?有何目的?这些都需要时间,本军师以为,如若依秦将军所言那就先退堂,等把这些事都查清楚再择日开堂如何?”
如此明显的拖延时间,秦熙当然不同意,“不可!”
宋相言冷笑,“战军师问的是贤王与本官,秦将军没资格反对,本官以为军师所言合情合理,非常可!”
“贤王殿下看到了,战幕跟宋相言与温御蛇鼠一窝相互包庇,他们根本就不想案子往下审才会编造各种理由故意拖延时间!”秦熙拱手看向萧彦。
萧彦未及开口,宋相言跳脚,“谁是蛇鼠?秦将军现在是怀疑我大周朝端荣公主生下一只老鼠还是一条蛇,秦熙,你大不敬!”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比起堂上老一辈人精,宋相言过于心浮气躁。
人精都是熬出来的,本事也都是逼出来的。
再精明的脑子也得经受住岁月摧残跟堆砌,风光活下来的才配‘人精’两个字。
萧彦双手揉住额角,“两位莫吵,还是那句话,本王得圣旨审的是温侯包庇丁展池且偷养叛臣遗孤之罪,别的人别的罪,该去刑部去刑部,该去大理寺去大理寺,好不好?”
秦熙目标并非郑钧,加上郑钧当众认罪,下场好不到哪里,索性退一步,“贤王殿下所言甚是,今日鉴定结果,布兵图无疑义,丁展池是叛徒无疑,至于行兵图原图笔迹鉴定与否,并不影响丁展池照图抄给温御的事实,细究下去,岂不是还要查梁国送张避开伏兵的行兵图给温侯,难不成是与温侯有某种不可与人言说的关系?”
贼喊捉贼也就这般!
“秦熙。”
座位上,战幕似笑非笑看过来,“说句不负责任的话,温侯乃先帝身边红人,他只需陪先帝喝喝酒,下下棋,他哪怕与先帝在同一营帐共寝时打几个呼噜,先帝都能把他宠天上,不似将军,与梁军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除了长平一役无一败绩,这才入了先帝的眼,若说与梁国渊源,秦将军你真得去给梁帝周平渊磕几个响头,要不是梁军每次都输给你,你如何会有今日?”
秦熙影射温御,战幕就影射秦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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