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县主确定?”萧允狼狈起身坐下来,身体靠住车厢后面的软板。
温宛扶稳萧允,转头看向外面,“什么事?”
徐福答话,“回大姑娘,刚刚过去两个刑部衙役,纵马太快惊了咱们的马。”
“那没事了,徐伯,咱们再慢些!”温宛嘱咐道。
徐福领命,马车速度越来越慢,侧窗绉纱外的路人一个赶超一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走到朱雀大街尽头,就在这时,马车再次停下来,温宛还没问,便有人在外面开口,声音急促。
“温县主,宋大人叫属下给您传话,郁神捕被刑部的人抓走,大人叫您快去!”大理寺,上官宇。
温宛脑袋‘嗡’的一声,“谁?”
“郁玺良因涉嫌一起灭门案被刑部的人带走了!”上官宇重复道。
温宛脸色瞬间冷下来,“知道了,徐伯,去刑部!”
上官宇纵马离开,徐伯驾车,速度极慢。
“徐伯!快!最快!”温宛俨然忘了车里还有一个布袋幽灵,单手握住侧窗,焦急看向窗外。
马车离开朱雀大街,朝刑部急驰。
车厢里,萧允坐在背板位置忽然发现也不是那么稳,两边没有扶手,他只能握住横座木板,屁股时不时颠起来,“温县主……”
“徐伯再快些!”
温宛直到这一刻脑子里仍是空白,刑部的人为何要抓郁教习?灭门案又是什么鬼?为什么会是刑部拿人!
马车太快,一路颠簸萧允都忍下来,却死在最后停车那一刹那!
徐福在刑部门前急急拉紧车闸,刹车太急传出刺耳声响,两个轱辘在地面留下划痕,温宛情急正要下车时,一道白色幽灵从她身侧闪了出去。
啊-
某县主慢动作扭头,彼时萧允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一拍大腿,完了!
幸萧允没有弹的太远,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被马鞍硌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温宛心怀愧疚但也不敌她对郁玺良担心,跟着徐福匆匆将人扶回马车,命徐福把人送回贤王府,之后快走向刑部。
徐福才走,宋相言的马车就从拐角处狂冲过来,车未到宋相言脑袋先探出来,“温宛!”
“到底怎么回事?”温宛迎过去,焦急问道。
宋相言从马车上跳下来,咬碎钢牙恶狠狠道,“方云浠那个毒妇!”
温宛皱眉,“跟方云浠有什么关系?”
“她告的!”宋相言正要拉温宛朝里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是萧臣!
温宛踩着步子迎过去,“萧臣,郁教习被抓了……”
“我知道。”萧臣面色沉凝走在前面,温宛紧随其后。
这会儿宋相言顾不得别的,先萧臣踹开刑部官衙大门却被堵在门口。
堵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关裕。
“宋大人多日不来,此番来有何贵干?”关裕四旬年纪,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身绣黑纹绿色官袍,细长眉,眼眶凹陷却时刻散发出一种威凛寒冽之气,让人很难靠近。
相比六部尚书,关裕气场有种难以言说的霸气,即便是笑也叫人看着生寒。
“关大人明知故问,整个大周朝谁不知道郁玺良是本小王师傅,你抓他都不跟本小王打声招呼了?”
关裕似笑非笑,眼睛瞄到萧臣,“魏王殿下鲜少来,此番也是为郁神捕的事?”
“正是。”萧臣冷肃开口。
不等关裕说话,他眼神瞄过来时温宛直接表明态度,“一样。”
关裕微笑着点头,“按照规矩本官不该多说,但三位身份特殊,本官能说的自然不会隐瞒。”
“我们不想烦劳关大人,听说师傅被你们直接抓到官衙,我们要见一见。”宋相言抬起下颚,摆了摆他小王爷的威风。
关裕笑容依旧,神色却是冷淡,“恐怕不行。”
“谁说不行?”宋相言寒声质问。
关裕拱手,脸色沉下来,“皇上命刑部彻查此案,本官定不辱皇命,案件未审之前不得任何人见嫌犯郁玺良,三位若有异议可拿圣旨,本官决不阻拦。”
萧臣闻声,身形陡震。
宋相言也愣了一下,“师傅的案子惊动皇上了?”
温宛不由看了萧臣一眼,心里多半猜到因为什么,“敢问关大人郁教习灭了谁的门?”
关裕深知眼前三位不好太过得罪,于是说明来龙去脉。
午时方云浠来刑部报案,说十四年前发生在平渠的灭门惨案乃郁玺良所为,死者名曰廖横,同被郁玺良斩杀的还有廖横两个儿子……
第八百九十九章 紫色玄丝暗金纸
皇宫,御书房
周帝已经很久没有传召战幕,只因战幕是太子府幕僚又是太子的老师,但凡入宫必会遭朝臣一通胡乱猜测,平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御书房里一片沉寂,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龙案前,战幕双膝跪地,白眉紧皱,眼睛里布满血丝,捧着字条的手抖动不休。
字条叠起,战幕没有看到内容,可眼底紫色玄丝暗金纸战幕再熟悉不过!
先帝在位时曾与他提及须得造一种纸,可以代表他独一无二的身份,见纸如见其人的那种。
先帝博学,四字成语最乐意说的就是‘紫气东来’,先帝嗜武,所有兵器全都以玄铁打造,虽然一个也举不起来,先帝王爱好作画,所有画的颜色都是用纯金打磨的黄金粉末。
战幕知先帝王所有癖好,用整整一年时间造出先帝口中所说的纸张,这种纸张莫说大周,九州独一份,谁也不能模仿。
先帝给这纸张起了名字,紫色玄丝暗金纸。
‘多么直白又赋有文学涵养的名字!’他还记得先帝是这样夸自己的!
他亦夸先帝给这纸取的名字贴切,紫色取自‘紫气东来’,玄丝与先帝所用兵器是同一种材质,金字便是先帝作画用的黄金粉末,暗字则是几种材质搁在一起的颜色。
其实不是!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欺君。
暗,是人血。
他的血。
那些颜色加在一起是赤金,混以他的血才是暗金色。
只有这样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纸张。
战幕终是在周帝面前失态,眼泪从深凹的眼眶里掉下来,多少年不曾尝到这种涩涩的味道,如今进到嘴里都有些不适应。
龙案后面,周帝见战幕捧着那张字条情绪不可控制的模样,心中寒凉,想战幕还是他老师的时候他对此人无比尊重,孝敬,言听计从,他称帝之后让战幕延续三代帝王师的荣耀,可他从来没有在战幕的眼睛里看见过自己。
然而战幕的反应又让周帝踏实。
五个密令者,他起初最先怀疑的就是战幕,可随着战幕在朝廷里给太子打下的政治版图,且在密令开启之后战幕也丝毫没有改变太子府的对外扩张,他反倒觉得战幕不是密令者。
直到此刻,周帝坚信这位昔日帝师绝非密令者。
但凡他见过一次这纸张,也不会激动到失态。
“老师……”周帝低声唤道。
战幕这才从过往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抹净眼泪,“皇上,这纸乃先帝所藏,怎会……”
“老师不妨打开看一下。”
经周帝提醒,战幕方才想到把手里的字条展开。
‘不惜一切代价助七皇子萧臣登基称帝,誓死追随。’
战幕狠狠揉过眼睛,又看一遍,两遍,三遍!
这是先帝笔迹他不会认错,可这内容,“怎么……不可能!”
战幕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如炬,“皇上明鉴,这字条绝不是先帝所写!”
面对战幕信誓旦旦,周帝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上面的字当然不是父皇所写,可内容却真真切切就是父皇的意思,因为父皇遗诏就在他手里,诏书上的时间在父皇驾崩前!
没等周帝开口,战幕捧着那张纸从地上站起来,眉目间隐隐充斥怒意,“老夫斗胆,敢问皇上这纸从何而来?”
“当日郁玺良被冤暗杀奕儿,朕命人夜入無逸斋,在郁玺良所住百川居后院寻得此物,那时朕不知这密件真假,便没叫任何人泄露出去,此番郁玺良被人告到刑部是个机会,朕希望老师能从他身上查出些什么,若这密件上所言当真是父皇遗愿,朕与老师……”
“不可能!”
战幕挺直脊梁,眼中迸射寒戾目光。
他拱手于顶,“先帝断不会留下这等密件给郁玺良!这上面写明七皇子萧臣,先帝驾崩时七皇子还未降世,这密件简直是无稽之谈!”
周帝看着战幕的反应,不禁想到自己初见遗诏时的反应,也如这般暴跳如雷。
“此事朕不相信任何人,唯独老师。”周帝恭敬开口,“若非父皇密旨,那此事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一切,目的又是什么。”
战幕垂目,看着手里紫色玄丝暗金纸,目光渐寒,“皇上放心,老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谁敢以先帝之名行污秽腌臜事,老夫定要他命!”
“老师辛苦。”
周帝沉默片刻,“如此,郁玺良的案子朕便交由老师?”
战幕目色深沉,“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皇上不能太过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先将此案交由吏部苏玄璟,由他与刑部关裕同审乃权宜之计。”
周帝颔首,“那就听老师的。”
得周帝准许,战幕离开御书房时将那纸密件带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又如何回到太子府,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唯有怀中那纸密件时刻提醒他。
有人动了,他给先帝做的紫色玄丝暗金纸……
彼时不管宋相言如何威逼利诱,关裕都没叫他们见到郁玺良,宋相言一怒之下回了公主府,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你等我找我娘!’
温宛跟萧臣则入黄泉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二人自关裕口中大概了解到郁玺良的罪名,那么接下来,他们至少要知道被郁玺良灭门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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