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鉴 第626章

作者:晓云 标签: 穿越重生

  “县主确定?”萧允狼狈起身坐下来,身体靠住车厢后面的软板。

  温宛扶稳萧允,转头看向外面,“什么事?”

  徐福答话,“回大姑娘,刚刚过去两个刑部衙役,纵马太快惊了咱们的马。”

  “那没事了,徐伯,咱们再慢些!”温宛嘱咐道。

  徐福领命,马车速度越来越慢,侧窗绉纱外的路人一个赶超一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走到朱雀大街尽头,就在这时,马车再次停下来,温宛还没问,便有人在外面开口,声音急促。

  “温县主,宋大人叫属下给您传话,郁神捕被刑部的人抓走,大人叫您快去!”大理寺,上官宇。

  温宛脑袋‘嗡’的一声,“谁?”

  “郁玺良因涉嫌一起灭门案被刑部的人带走了!”上官宇重复道。

  温宛脸色瞬间冷下来,“知道了,徐伯,去刑部!”

  上官宇纵马离开,徐伯驾车,速度极慢。

  “徐伯!快!最快!”温宛俨然忘了车里还有一个布袋幽灵,单手握住侧窗,焦急看向窗外。

  马车离开朱雀大街,朝刑部急驰。

  车厢里,萧允坐在背板位置忽然发现也不是那么稳,两边没有扶手,他只能握住横座木板,屁股时不时颠起来,“温县主……”

  “徐伯再快些!”

  温宛直到这一刻脑子里仍是空白,刑部的人为何要抓郁教习?灭门案又是什么鬼?为什么会是刑部拿人!

  马车太快,一路颠簸萧允都忍下来,却死在最后停车那一刹那!

  徐福在刑部门前急急拉紧车闸,刹车太急传出刺耳声响,两个轱辘在地面留下划痕,温宛情急正要下车时,一道白色幽灵从她身侧闪了出去。

  啊-

  某县主慢动作扭头,彼时萧允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一拍大腿,完了!

  幸萧允没有弹的太远,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被马鞍硌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温宛心怀愧疚但也不敌她对郁玺良担心,跟着徐福匆匆将人扶回马车,命徐福把人送回贤王府,之后快走向刑部。

  徐福才走,宋相言的马车就从拐角处狂冲过来,车未到宋相言脑袋先探出来,“温宛!”

  “到底怎么回事?”温宛迎过去,焦急问道。

  宋相言从马车上跳下来,咬碎钢牙恶狠狠道,“方云浠那个毒妇!”

  温宛皱眉,“跟方云浠有什么关系?”

  “她告的!”宋相言正要拉温宛朝里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是萧臣!

  温宛踩着步子迎过去,“萧臣,郁教习被抓了……”

  “我知道。”萧臣面色沉凝走在前面,温宛紧随其后。

  这会儿宋相言顾不得别的,先萧臣踹开刑部官衙大门却被堵在门口。

  堵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关裕。

  “宋大人多日不来,此番来有何贵干?”关裕四旬年纪,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身绣黑纹绿色官袍,细长眉,眼眶凹陷却时刻散发出一种威凛寒冽之气,让人很难靠近。

  相比六部尚书,关裕气场有种难以言说的霸气,即便是笑也叫人看着生寒。

  “关大人明知故问,整个大周朝谁不知道郁玺良是本小王师傅,你抓他都不跟本小王打声招呼了?”

  关裕似笑非笑,眼睛瞄到萧臣,“魏王殿下鲜少来,此番也是为郁神捕的事?”

  “正是。”萧臣冷肃开口。

  不等关裕说话,他眼神瞄过来时温宛直接表明态度,“一样。”

  关裕微笑着点头,“按照规矩本官不该多说,但三位身份特殊,本官能说的自然不会隐瞒。”

  “我们不想烦劳关大人,听说师傅被你们直接抓到官衙,我们要见一见。”宋相言抬起下颚,摆了摆他小王爷的威风。

  关裕笑容依旧,神色却是冷淡,“恐怕不行。”

  “谁说不行?”宋相言寒声质问。

  关裕拱手,脸色沉下来,“皇上命刑部彻查此案,本官定不辱皇命,案件未审之前不得任何人见嫌犯郁玺良,三位若有异议可拿圣旨,本官决不阻拦。”

  萧臣闻声,身形陡震。

  宋相言也愣了一下,“师傅的案子惊动皇上了?”

  温宛不由看了萧臣一眼,心里多半猜到因为什么,“敢问关大人郁教习灭了谁的门?”

  关裕深知眼前三位不好太过得罪,于是说明来龙去脉。

  午时方云浠来刑部报案,说十四年前发生在平渠的灭门惨案乃郁玺良所为,死者名曰廖横,同被郁玺良斩杀的还有廖横两个儿子……

第八百九十九章 紫色玄丝暗金纸

  皇宫,御书房

  周帝已经很久没有传召战幕,只因战幕是太子府幕僚又是太子的老师,但凡入宫必会遭朝臣一通胡乱猜测,平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御书房里一片沉寂,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龙案前,战幕双膝跪地,白眉紧皱,眼睛里布满血丝,捧着字条的手抖动不休。

  字条叠起,战幕没有看到内容,可眼底紫色玄丝暗金纸战幕再熟悉不过!

  先帝在位时曾与他提及须得造一种纸,可以代表他独一无二的身份,见纸如见其人的那种。

  先帝博学,四字成语最乐意说的就是‘紫气东来’,先帝嗜武,所有兵器全都以玄铁打造,虽然一个也举不起来,先帝王爱好作画,所有画的颜色都是用纯金打磨的黄金粉末。

  战幕知先帝王所有癖好,用整整一年时间造出先帝口中所说的纸张,这种纸张莫说大周,九州独一份,谁也不能模仿。

  先帝给这纸张起了名字,紫色玄丝暗金纸。

  ‘多么直白又赋有文学涵养的名字!’他还记得先帝是这样夸自己的!

  他亦夸先帝给这纸取的名字贴切,紫色取自‘紫气东来’,玄丝与先帝所用兵器是同一种材质,金字便是先帝作画用的黄金粉末,暗字则是几种材质搁在一起的颜色。

  其实不是!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欺君。

  暗,是人血。

  他的血。

  那些颜色加在一起是赤金,混以他的血才是暗金色。

  只有这样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纸张。

  战幕终是在周帝面前失态,眼泪从深凹的眼眶里掉下来,多少年不曾尝到这种涩涩的味道,如今进到嘴里都有些不适应。

  龙案后面,周帝见战幕捧着那张字条情绪不可控制的模样,心中寒凉,想战幕还是他老师的时候他对此人无比尊重,孝敬,言听计从,他称帝之后让战幕延续三代帝王师的荣耀,可他从来没有在战幕的眼睛里看见过自己。

  然而战幕的反应又让周帝踏实。

  五个密令者,他起初最先怀疑的就是战幕,可随着战幕在朝廷里给太子打下的政治版图,且在密令开启之后战幕也丝毫没有改变太子府的对外扩张,他反倒觉得战幕不是密令者。

  直到此刻,周帝坚信这位昔日帝师绝非密令者。

  但凡他见过一次这纸张,也不会激动到失态。

  “老师……”周帝低声唤道。

  战幕这才从过往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抹净眼泪,“皇上,这纸乃先帝所藏,怎会……”

  “老师不妨打开看一下。”

  经周帝提醒,战幕方才想到把手里的字条展开。

  ‘不惜一切代价助七皇子萧臣登基称帝,誓死追随。’

  战幕狠狠揉过眼睛,又看一遍,两遍,三遍!

  这是先帝笔迹他不会认错,可这内容,“怎么……不可能!”

  战幕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如炬,“皇上明鉴,这字条绝不是先帝所写!”

  面对战幕信誓旦旦,周帝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上面的字当然不是父皇所写,可内容却真真切切就是父皇的意思,因为父皇遗诏就在他手里,诏书上的时间在父皇驾崩前!

  没等周帝开口,战幕捧着那张纸从地上站起来,眉目间隐隐充斥怒意,“老夫斗胆,敢问皇上这纸从何而来?”

  “当日郁玺良被冤暗杀奕儿,朕命人夜入無逸斋,在郁玺良所住百川居后院寻得此物,那时朕不知这密件真假,便没叫任何人泄露出去,此番郁玺良被人告到刑部是个机会,朕希望老师能从他身上查出些什么,若这密件上所言当真是父皇遗愿,朕与老师……”

  “不可能!”

  战幕挺直脊梁,眼中迸射寒戾目光。

  他拱手于顶,“先帝断不会留下这等密件给郁玺良!这上面写明七皇子萧臣,先帝驾崩时七皇子还未降世,这密件简直是无稽之谈!”

  周帝看着战幕的反应,不禁想到自己初见遗诏时的反应,也如这般暴跳如雷。

  “此事朕不相信任何人,唯独老师。”周帝恭敬开口,“若非父皇密旨,那此事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一切,目的又是什么。”

  战幕垂目,看着手里紫色玄丝暗金纸,目光渐寒,“皇上放心,老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谁敢以先帝之名行污秽腌臜事,老夫定要他命!”

  “老师辛苦。”

  周帝沉默片刻,“如此,郁玺良的案子朕便交由老师?”

  战幕目色深沉,“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皇上不能太过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先将此案交由吏部苏玄璟,由他与刑部关裕同审乃权宜之计。”

  周帝颔首,“那就听老师的。”

  得周帝准许,战幕离开御书房时将那纸密件带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又如何回到太子府,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唯有怀中那纸密件时刻提醒他。

  有人动了,他给先帝做的紫色玄丝暗金纸……

  彼时不管宋相言如何威逼利诱,关裕都没叫他们见到郁玺良,宋相言一怒之下回了公主府,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你等我找我娘!’

  温宛跟萧臣则入黄泉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二人自关裕口中大概了解到郁玺良的罪名,那么接下来,他们至少要知道被郁玺良灭门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