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锦袖
姜煦去盯人?是光明正?大进府盯的。
褚府的管家迎他到花厅喝茶,褚颐明却迟迟没露面,管家支吾着解释了几句,姜煦也不逼问老仆人?,就在?花厅拿茶水喂花。把褚颐明重金请回来的所有名贵花草都?浇了一个?遍,邱颉总算来消息了。
姜煦径直在?褚府里?冲撞,却四处捉不到人?,根据仆从?的招认,褚颐明中午去刑部走了一趟,回家就钻进了书?房,不曾出?门?。
邱颉带兵守住了书?房。
姜煦在?房间里?敲敲打打,道:“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这人?亏心事做多了,建宅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家里?挖密道。”
他敲敲打打选中了一面墙,转头对?邱颉道:“直接砸。”
褚颐明当?真不愧老奸巨猾的名头,他书?房里?的密道纵贯了一整条街,出?口开在?一条河流的水下。
姜煦拍了拍邱颉的肩,说:“下令全城搜捕,十二个?时辰内拿人?,能做到吧。”
邱颉拱手称是。
傅蓉微就坐镇刑部等结果,派去寻仵作的人?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不出?傅蓉微所料,仵作家中并无丧事,他家中人?也未见仵作归家。仵作已失踪一月有余了。
褚颐明于次日午时落网,他躲在?了一间私塾的厨房里?。
不足十二个?时辰,邱颉便回刑部复命。
而与此同时,陈靖的马车冲回了华京,他本人?几乎是爬到了王府门?口,高呼救命。
镇北军派去跟随陈靖的属下拿回了两个?杀手,是在?路上企图对?陈靖灭口的人?。
当?日,傅蓉微送陈靖出?京,乱了褚颐明的方寸,他将手下最得力之派出?去追杀陈靖,以至于华京城中最后生变时,他身边已无人?可用了。
马厩里?两匹白马打起来掀了食槽,草料弄得遍地都?是。
姜煦把自己的玉狮子牵走,道:“不是让你们好好相处,怎么又打起来了。”
喂马的少年道:“主子,不怪咱家玉狮子,是那匹马臭不要脸硬要去贴王妃的小红马。”
他的玉狮子和那匹小红马几年前就配上了,纵然多年聚少离多,但感情一向不错,玉狮子每次从?关外回来,都?要赖在?马厩里?陪着小红马厮磨,他的狮子白性子烈得降不住,哪能忍气吞声受这种侮辱,这次打的比上次都?要更狠。
狮子白不屑的从?鼻孔里?出?气。
姜煦心里?也郁闷,在?外面奔忙就算了,回家还得给马劝和。他一手牵着玉狮子,一手牵了小红马,找到了正?在?赏春荫的傅蓉微。
傅蓉微:“怎么了呢?”
姜煦松了手,让小红马走向自己的主人?,说:“春光正?好,我们出?去逛逛吧。”
傅蓉微拍了拍她的小红马,道:“事儿还没完呢,褚颐明打算怎么处置?”
姜煦故意对?公事避而不谈:“听说佛落顶校场建得甚好,你带我去瞧瞧吧。”
傅蓉微牵了马缰,无奈道:“行。”
他们不顾华京城现在?正?乱糟糟的一堆杂事,一前一后纵马出?城奔向了佛落顶。
果然是春光正?好,北地迟迟而来的春色,正?好给山上染了一层青翠。
山道狭窄,姜煦的玉狮子在?前,一步一回头,慢吞吞的走着,傅蓉微的小红马自有一番矜持,不慌不忙的跟着。
校场建在?半山腰。
他们一进山,镇北军沿路的暗哨就已经?发现了,一路将消息传回了校场中,驻扎于此的镇北军出?营一里?相迎。
姜煦进了军中,立即被镇北军层层簇拥了起来,傅蓉微刻意落后几步,远远瞧着那一团热闹,蹲下身在?路边薅了一把不知名的红色小野花。
小红马陪在?傅蓉微身边不离不弃,玉狮子得了自由,颠颠的跑了过来。
傅蓉微带着两匹马,越过了校场,最后停在?了两座孤峰之间。
不多时,正?在?戏耍的玉狮子忽然扬蹄,蹭了一下小红马,转身向着来路奔去。
傅蓉微知道怎么回事,片刻后,姜煦纵马追来。傅蓉微的衣裙在?山风下猎猎作响,姜煦在?不远处一顿,朝她伸出?手:“你站的太险了,下来。”
傅蓉微伸手让他握紧,离开了山风最盛的地方。
姜煦道:“这山上长点花花草草,比当?时光秃秃一片时好看多了。”
傅蓉微目光被云雾所扰,看着对?面嶙峋的封顶,说:“那里?还没绿呢。”
姜煦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打量了一番,道:“虽然没绿,却有一点蓝。”
傅蓉微茫然问道:“什么蓝?”
她看穿了雾气也看不清所谓的颜色。
姜煦道:“水甘兰,你听说过吗,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
傅蓉微:“第一次听说,也从?未见过。”
姜煦道:“那你等我。”
傅蓉微一听这话,立刻去拉他的袖子,但还是晚了一步,姜煦的身形如游鹤一般,向后疾退了数十尺,飘然落在?了那一条摇摇欲坠的索道上。
傅蓉微被惊到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出?声喊叫扰他的心。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煦转身远去,走进了那片散不开的山岚薄雾中,身影逐渐模糊。
傅蓉微独自站在?原地,想起了当?年梦中所见的姜煦,一个?病骨支离、日薄西山的将军,上一世的十六年,耗尽的不仅是他的命,也是心上吊着的一口气。那时候的他怕是没这份独步横渡悬崖的鲜活风流。
索道一声当?啷响,姜煦从?云雾中现身,飞落在?她的面前,两指间拈了一朵蓝盈盈的花。
还真有。
傅蓉微:“水甘兰?”
姜煦:“它在?悬崖上生根发芽不容易,可惜被我折了。”
水甘兰的颜色蓝得妖冶,寻常少见。傅蓉微道:“摘都?摘了,就别说这些了,此花带回去水培可能养得活?”
姜煦摇头:“养不活。”
傅蓉微也忍不住道了句可惜。
姜煦把花送到她手里?,看着她低头赏花的静好模样?,说:“当?年你站在?城楼上,令我莫名想起了宫里?盛开的牡丹,你生根在?馠都?,盛放在?皇城,也只有那里?的水土能滋养你。当?时我就在?想,若是硬摘下你,你跟我回华京,会养得活吗……”他低头短促一笑,道:“可事实没有答案,你都?没给我尝试的机会。”
第135章
傅蓉微手里捏着这朵水甘兰, 说道:“不要总觉得上一世可惜,我们今世的缘分,皆来?自于?前世的抱憾。当我第一次做出?与曾经截然相反的决定时, 我就已?经亲手杀死了曾经的自己。华京的水土很好,我在这里如鱼得水。”
姜煦迎着山风笑了笑:“于你而言是死过一回,于?我而?言是重见天日。”
傅蓉微道:“你这次回来?, 在他们面前刻意做那一番狠厉模样是为何呢?”
姜煦道:“摄政王若是宽厚了,让皇上将来?如?何自处?”
以后皇上长大了, 翅膀硬了, 摄政王必要还政于?朝, 否则日月同天, 天下要乱, 摄政王太贤惠, 皇上可就不妙了。
提起萧醴, 傅蓉微道:“那小子有几分早慧,也不知将来?能长成个?什么样子?”
姜煦道:“他最好别长成混世魔王, 否则他惨了。”
傅蓉微把水甘兰插进悬崖间的石缝里,道:“霜艳曾隐晦的问过我,将来?天下定?后,该如?何功成身退。我说?,那太远了,眼?下的路都寸步难行, 我没有心思去想那么久远以后的事,也猜不到未来?的种种变故。”
姜煦忽然?问道:“天下之大, 你还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傅蓉微了然?:“你既这么问, 我就明白了,你给?我们准备的归宿的是山高水远。”
姜煦难得一愣, 接着哭笑不得:“跟你说?话可真危险,你还试探我心思呢。”
傅蓉微眨眼?,道:“对不起啊,习惯了,不好改。”
姜煦观她狡黠的神情?,确认这句“对不起”只是个?客套,根本没有半分真心道歉的意思。他道:“可我这个?人嘴巴笨,试探不出?你的心思,不知道你想什么、要什么。”
傅蓉微道:“你嘴巴不笨,是我太难琢磨……有些时候,我都一片茫然?,弄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何况旁人呢。”
傅蓉微算计人心有一套,猜别人一清二楚,偏看不清自己,一会这样一个?念头,一会那样一个?念头,她像乘着一只小舟飘在雾蒙蒙的江面上,只能看清眼?前方寸之地的样子,再远了,就看不清了。
姜煦替她抹过被山风吹乱的头发,道:“想不想得长远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要走得长远。有点冷,我们回吧。”
华京城里的琐碎处理起来?,很是劳心伤神,但?傅蓉微做起来?游刃有余,并不觉得烦,她本性就很擅长摆弄这些东西。
姜煦像个?镇宅之宝似的,在家里闷了好几天,不怎么露面,只在处斩褚颐明的那天,去了趟刑部压阵。
傅蓉微不爱学前朝那一套当街处刑,弄得整个?街面都血淋淋的,再把百姓给?吓着。
刑台就在刑部,关起门来?,手起刀落,尸首一敛,立即就将血污清洗干净,外面的百姓窥不见一丝一毫。
褚颐明的家眷抹着泪前来?收了尸。
秦禹在事情?了结时,果然?主动请辞。
傅蓉微放下手里的卷宗,说?:“你不擅刑狱,却偏被我放在刑部尚书的位置,此?事是我的疏漏,秦大人切莫消沉,如?今户部尚书还没定?,下面的人也不堪重用,钱粮算得一塌糊涂,长此?以往不是办法,秦大人可愿意分忧?”
秦禹沉默了一瞬,应下了,道:“多谢王妃体恤。”
至于?刑部尚书的位置,傅蓉微已?有了人选,邱颉守了华京城这么多年,剑锋也磨利了,锋芒隐隐,是时候动一动了。
傅蓉微安排好了官员的调动,惊觉姜煦已?在身边留了近半月之久,夏天都快要到了。
北地的春来?的晚,走得早,好似一个?恍惚的功夫,树木又深了几分。
傅蓉微疾步走回屋里,推开门,对着窗下正静心看书的姜煦道:“你怎么还不走?”
姜煦抬头看她:“啊?我该走了吗?”
傅蓉微问:“你留到现在,莫不是有什么事放心不下?”
“又叫你猜着了。”姜煦扔下书,伸手去摸桌上的糖果子吃,道:“我在等馠都来?使。”
他说?的是馠都派来?准备迎淑太妃灵柩的使臣。按理说?那家伙早该到了,却不知憋着什么心思,磨磨蹭蹭到现在还在路上。
傅蓉微道:“那一把火烧得实在干净,我把剩下的人骨捡回了棺材,并一把燃烬的灰,已?经恭候多时了……对了,此?事没多棘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煦道:“你还不知来?的使臣是谁吧?”
傅蓉微当真不知,于?是便问:“是谁?”
姜煦说?:“平阳侯。”
她亲爹。
傅蓉微一阵恍惚,有日子没听说?过这人了。
姜煦有意提醒她:“他的身份不仅是你爹,还是咱们皇上的外公呢。”
傅蓉微深思到这一层,了解到了棘手之处,难怪姜煦不肯走。傅蓉微也愁:“他若是安分,只为了接淑太妃,倒也罢了,就是不知他还藏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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