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锦袖
他说:“是,我十岁那年接了我师父的衣钵,便遵照师父的遗命,住在此处,终生守山。”
傅蓉微心念一动:“你师父是……”
他温吞地笑道?:“你身上湿了一回,而且带着水腥,是走水路来的,能?通往水中的路只?有一条,你既然能?破开门进来,想必一定在湖心见过我师父的大作了吧。”
傅蓉微:“原来你是他的弟子。”
她心中的疑问太多?了。
显然,这位阮先生也有诸多?不解之处,他最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你放着金银财宝不要,对能?倾覆战局的机甲也不感?兴趣,也不肯去探寻那些稀世?罕见的灵草毒药,怎的偏选了这么一条路?”
傅蓉微答道?:“那些东西?固然珍贵,但非我所求。”
阮先生问:“那你所求为何?”
傅蓉微道?:“我爱人身中奇毒,名杜鹃引,有人告诉我,蝮山或许有生机,于是我便来了。”
木轮子咕噜噜压在地上,阮先生凑近了一些,抬手请她落座,低声?道?:“杜鹃引……这东西?在外面竟还有流传呢。”
傅蓉微心知自己找对人了,坐下后,与这位阮先生平视,道?:“先生果然知道?这东西?,可有解法?”
阮先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量着她的眉眼和衣裳,道?:“你来此一路上不容易啊。”
傅蓉微道?:“只?要能?偿愿,便不算辛苦。”
阮先生道?:“你要解毒之法,我可以?帮忙想办法,但你须得告诉我,他是如何染上这东西?的。”
傅蓉微皱眉思忖了半刻,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
往长了说,得横贯几年的旧事,往短了说,又怕说不明白。
阮先生竟能?一眼看穿她的为难,主动退了一步:“看来故事很长,那这样吧,我来问,你答,可否?”
傅蓉微回过神,眉间?愁容不散,点头说可。
阮先生:“中毒之人,是否手掌权势?”
傅蓉微:“是。”
阮先生:“下毒之人,是与他争权之人。”
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傅蓉微点头:“是。”
阮先生:“他们?是哪朝的皇室?”
傅蓉微道?:“大梁,萧家。”
阮先生皱眉:“怎么是中原?”
傅蓉微立刻追问:“先生的意思是,此物不应出现在中原?”
阮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确实不应该,其中还有别的内情吧?”
傅蓉微捉住了头绪,明白他所疑惑的关?键所在,简单道?:“正如阮先生所说,此物不应出现在中原,昔年南越皇子曾被送到馠都为质,与馠都的权贵交好,早早许诺了盟约,我爱人身中此毒,便是博弈的结果。”
“原来是南越……”阮先生不知在思量什么,片刻后,回了神,又问:“那位中此毒多?久了?”
“五年。”
“五年。”阮先生重复了一遍,也惊了:“为何时至今日才来寻药?”
傅蓉微黯然道?:“他瞒我五年,我也是刚得知此事。实不相瞒,阮先生,我能?找到此处,也是有心人算计所致。我看先生是个智多?之人,也猜到了吧?”
第167章
“五年, 太久了,杜鹃引此毒刁钻,本就没有十分的把握,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骨头都浸透了……” 阮先?生天生一副从?容的脾性,不?紧不?慢的说:“但既然你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这里, 无论是?不?是?受人算计,我都会尽力一试, 你可以?把人带过来。”
傅蓉微不知此人的身份, 也不?知他的来历, 更不?知他为?何长居暗室不?见天日, 他身上的谜太多了, 但他一句能解杜鹃引, 傅蓉微便能暂且放下一切疑心, 配合他尽力一试。
“我去带他来。”
傅蓉微急急得准备离开,在门前又犹疑着停下, 回头看向?他。
阮先?生知她需要一颗定心丸,安抚道:“你接了人原路返回即可,我等着你。”
傅蓉微点了一下头。
姜煦就歇在外面,傅蓉微越走越急切,几乎是?跑了起来,什么?仪态修养全部抛却了, 裙摆也跟着旋起了一朵斑驳的花。她一心一意奔向?那渺茫的生机,穿过了这条长长的甬道?, 到了尽头, 停下抚着石壁喘息着,高处的壁灯仿佛永远不?会熄, 照在她眼里亦是?一片温热的光,而此时她的一颗心却渐渐地冷了下来。
石窟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落在灯下,而本应靠在那里歇息的人却不?见了。
人呢?
傅蓉微站在原地迷茫了一阵。
他是?毒发后被?人带走了?
还是?自己强撑着走的?
他去哪儿?了?
傅蓉微正想顺着路回去找人,却在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听到了沉重的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她去寻声音的来处,是?从?那道?刻着傀儡画像的门内传出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
傅蓉微环顾左右,退回第四道?石门里,借着坑洼石壁的遮掩,露出一双眼睛查探究竟。
比那东西先?跑出来的是?一个人。
此人身形熟悉,傅蓉微不?用看脸就认得,徐子姚。
傅蓉微从?前看在姜煦的面子上,一直对这位徐先?生礼敬三分,现在真相血淋淋的撕开,都是?笑话。
他怎么?在这?
徐子姚逃得狼狈,似乎被?吓得不?轻,可他也没跑出多远,那道?身影刚要奔上前头那条路时,骤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又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活像有?撞见了什么?吃人的怪物。
也许不?是?怪物。
傅蓉微听到了很多杂乱的脚步声。
徐子姚是?被?人逼退的。
傅蓉微看见萧磐带着他的侍卫,从?那条路探出头来。
人群最前方,与萧磐并?肩而立的,居然是?神工阁的老?阁主。
都来了啊。
傅蓉微不?敢轻易露脸,她把自己往更深处藏了起来。
第二道?门内行走拖拉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傅蓉微等它?走进了视线中,正是?壁画上的铁傀儡,肉眼所见,它?比人高大许多,动起来十分沉重。
它?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子姚因此逃过一劫,不?用被?萧磐算账。
萧磐直面铁傀儡,打量了一顿,轻飘飘道?:“就这?”
老?阁主道?:“当年制作它?的主人控傀,它?可是?比人还要灵巧。”
萧磐:“可它?的主人早死了几百年,这东西也和那条龙一样,变成废铁一堆了吧。”
老?阁主说:“那龙比它?难控多了,我们家那位前辈虽死了,但他的衣钵仍有?传承,依他的能为?,控制这批傀儡再出山不?难。”
萧磐还是?不?太信:“是?吗?”
老?阁主道?:“绝非老?朽胡说八道?,你看,它?来见你,还带了礼物呢。”
因着那铁家伙魁梧,挡住了一大半的光,傅蓉微又向?前走了几步,隐约可以?看清外面的一部分光景。
铁傀儡实在是?粗壮,肚子又圆又大,此时控着它?的应当是?老?阁主了,只见傀儡肚子一颤,掀开了一道?门,从?里面吐出了一个人,扔在地上,傀儡用劲不?小,那人在地上足足滑出了几米远,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才停了下来。那人没有?意识,被?扔在地上也没有?反应,若不?是?身体还软着,都要被?怀疑是?一具凉透的尸体,鲜血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傅蓉微瞧着那人身上石青色的袍子,脑子里唰的一下,一片空白。
姜煦今日穿得就是?这一身衣裳。
萧磐蹲下身,屈尊亲自动手扳起那人的下巴,又惊又喜:“姜煦?”
傅蓉微抬脚就要扑出去。
在她没有?察觉的背后,一道?绳子灵活的窜了上来,捆住了她的身体向?后一扯。
傅蓉微重重撞在一个硬物上,以?至于?后心一阵绞痛,她刚要张嘴,又一只手捂了上来,把她差点脱口而出的嘶吼硬生生按了回去。
方才那位阮先?生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掐着傅蓉微的后颈,一只手捂着她的口鼻,他把人拖在膝上,说:“你现在出去死路一条,跟我走。”
根本由不?得傅蓉微拒绝。
他的轮椅碾着地上的坑坑洼洼,却始终稳当得如履平地,两?侧壁灯在他身后一盏一盏的熄灭。傅蓉微一开始的剧烈挣扎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姿势扭曲的卧在宽敞的轮椅上,眼睛酸涩难忍,眨了一下,落下一滴泪。
阮先?生见她终于?冷静了,便解掉她身上的绳索。
傅蓉微站起身,回头看着一片黑暗的来处。
阮先?生道?:“别回头,我已将机关全开,走错一步就是?死。”
傅蓉微将自己冷冰冰的手贴在额上,好似这样就能让头脑降温似的。
幸好刚才没冲出去,不?然她就把自己白送了。
傅蓉微问道?:“先?生怎么?过来了?”
阮先?生道?:“你刚离开不?久,有?人激活了另一条路上机关,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出来查看情况,不?料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傅蓉微跟着他回到了刚刚那间?暗室,两?侧石门合上,傅蓉微听到头顶一声铃铛响,仰头石室顶上密密麻麻的红线交织成网,每隔一段线,就拴着一个铜铃铛。
阮先?生解释道?:“有?人碰了机关,铃铛就会响。若是?有?哪个机关毁坏,铃铛就会落下。”说完,他指了一下桌上摆着的并?排三个铃铛:“有?人很厉害,三连破,那个畏手畏脚的书生肯定没这个本事,昏死那人身上有?伤,所以?是?他干的。你要救的人是?他?”
傅蓉微点头:“是?他。”
阮先?生道?:“你为?了救他如此费心劳力,他对你却不?实诚。”
傅蓉微看向?他:“先?生莫不?是?不?想救了?”
阮先?生道?:“杜鹃引之祸的源头在神工阁,我还是?会尽全力帮你解毒,但他若是?有?别的心思,我也会与他另算账。”
傅蓉微一时不?知该如何驳他这句话,因为?她也一片混沌,迷雾尚未破开,除了几句干巴巴的陈情,她没法条理清晰的解释这一切。可傅蓉微也有?疑惑,怀疑神工阁并?不?清白,她问:“你们神工阁的阁主,为?什么?会和外人混在一起?”
阮先?生说:“那位不?是?阁主,我们阁主仙逝有?两?年了,他是?个冒牌货,我虽深居简出,却知道?很多秘密,我忍了两?年,想看他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傅蓉微皱眉:“两?年……”
越来越难看清了,神工阁也出了变故,这场局上的博弈之人多得很呢。
傅蓉微忧心姜煦的安危,一静下心来满眼都是?方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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