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锦袖
傅蓉微一顿:“全是?怎么?死了?很多人?”
姜煦道:“目测有十几个。”
傅蓉微声音颤抖:“让我看看。”
姜煦一脸的不赞同,他停了?一会儿,说:“我已经知晓静檀庵不简单,此事可?以交给我了?,你大可?不必以身犯险。”
傅蓉微摇头说不。
姜煦道:“出了?人命案子,此事要?归官府管。”
面对姜煦清澈的目光,傅蓉微无奈苦笑了?一下:“少?将军,您久在边关,虽日子艰苦枕戈待旦,但身边亲友多是可?信之人,一腔热忱碧血丹心。可?馠都不是那样的。在馠都,朱门里的猫儿狗儿都是主子,下边的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莫说井下只是十几条命,哪怕是几百条命,也不一定有幸得见天日。”
姜煦只觉得她?话中的意?思十分骇人,一半能理解,一半又不能理解,摇头道:“傅三姑娘,你怎能说这样的话?”
傅蓉微一时情绪堵在胸前,有些话不吐不快,也顾不上谨言慎行了?,她?上前一步,贴近姜煦:“少?将军,请不要?太相信你的皇上,他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会兼顾百姓的死活。”
若说世上最了?解皇上的人,还得是傅蓉微。
傅蓉微在悬崖上无意?喊出的“良夜”二字暴露了?她?身上的秘密,姜煦借此可?以确认,他与她?有着?相同的际遇——前世今生。
傅蓉微眼里暗藏着?狠绝,道:“皇上需要?的,不是廉价的忠心,而?是一把能为他所用的刀。”
曾经的傅蓉微将自己磨砺成最锋刃的刀,献祭一般将自己递进他手里,帮他披荆斩棘,作为报答,皇上给了?她?想要?的地位和尊荣。
皇上的血根本就是冷的。
一桩穷凶极恶的案子摆在面前,若是让皇上出人出力,办案拿人,他一定不会高兴。但若能将案子的结果和铁证公然?呈到?世人面前,皇上一定愿意?伸手握住这把刀并斩下,顺水推舟荡平前路。
皇上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人能占他的便?宜。
傅蓉微从?姜煦的手里抢过?了?火折子。
其实?那并不算抢,因为姜煦几乎没有阻拦。
傅蓉微吹亮了?火光,凑在井边,探头望下去。
只见有十几具森森白骨竖着?站在井下,一具紧挨着?一具,挤满了?狭窄的井下,它们的脖子都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面朝天上,骷颅上一双双空洞的眼藏着?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傅蓉微已经不怕了?。
凶手暴虐到?了?极点,她?心里反被激发出了?最狠的一面。
她?不仅要?真相,她?还要?对方尝尽报复。
傅蓉微前倾身体,将火折子往更深处送了?送,打量着?那些挤在井下不见天日的尸骨,半晌后,平静的说道:“肉烂的太干净了?,不是自然?腐烂,可?能是用了?秘药,比如传说中的化尸粉?”
“并非传说,确实?有这种东西存在。”姜煦道:“可?以加速尸体的腐烂。”
傅蓉微吹灭了?火折子,还给姜煦。
她?立刻又提出了?第二个疑点:“那个女子为何会把我当做观世音,分明一点也不像。”
她?一身夜行衣,站在院子里像一只黑乌鸦,没有那幅神像上的观世音长成她?这模样。
厢房中,那女子还在闭着?眼虔诚念经,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救苦救难。
傅蓉微越过?她?,目的明确地拿到?了?那碗水,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用手指沾取了?一滴,就要?往嘴里放。
一阵风刮过?,姜煦抢身到?了?她?面前,按下她?的手,眼里多了?一分薄怒:“你不怕有毒?!”
傅蓉微指着?那女子:“她?喝了?不会死,我也不会死。”
姜煦:“你在怀疑什么?”
傅蓉微道:“我怀疑她?产生了?幻觉,错把我当成了?观世音……就像那日我在阳瑛郡主府落水,恍惚中误以为遇见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水鬼。”
姜煦:“你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
傅蓉微:“想到?了?,就联系上了?,到?底是不是幻觉,让我尝尝就知道了?。”
姜煦依然?拦着?他不肯放手。
傅蓉微感觉到?自己竟然?在抖,她?很惊奇的低头看了?看,才发现颤抖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姜煦那用力到?青筋毕现的手。
傅蓉微露出一个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姜煦的眼神告诉她?,是。
傅蓉微依然?笑着?:“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天生不是善茬。少?将军,您今儿才算是真正认识我了?。”
姜煦抬手覆上那只碗,说:“让我来。”
傅蓉微推开他:“不行,若我陷入了?幻觉,关键时刻有危险,相信少?将军能保我平安。可?若是你陷入了?幻觉,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我们搞不好就要?一起在那口井里死同穴了?。”
情理都拿捏住了?,姜煦没有拒绝的余地,万般为难的松开了?手。
傅蓉微低头舔了?舔手指。
那水是没有味道的。
傅蓉微又抿了?一口,然?后搁下碗,坐在台阶上,双手拢住膝。
姜煦判断她?现在还是清醒的,忽然?开口问?了?句:“三姑娘,你去过?北边吗?”
傅蓉微仰头望着?他:“北边?”
姜煦道:“也就是我的驻地,居庸关那边。”
傅蓉微摇头:“我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静檀山了?。”
她?一生都困在馠都。
活着?的时候在这里,死了?以后也在这里,重生了?依然?在这里。
姜煦道:“您想到?北边去看看吗,那边有一座城叫华京,在居庸关往南二百里处,是北边最繁华的所在,我们那穷酸地方,除了?华京,恐再找不出第二座像模像样的城了?。”
傅蓉微眼前开始模糊涣散,不太能瞧清楚东西了?,但心里还残留了?一线清明……所以,她?的儿子北逃后,是在华京落了?根吗?
姜煦蹲在她?面前,问?:“您想去北边吗?想去华京吗?”
傅蓉微眼角莫名沁出了?一滴泪,意?识介于模糊和清醒之间,说了?心里话:“想啊,很想。”
第42章
傅蓉微昏昏沉沉, 知道幻觉来了,比上一次在阳瑛郡主府中的感觉明显了许多。
果然如她所料。
阳瑛郡主府案子的线索居然出现在静檀庵中。
她回?答完姜煦的问题之后,强烈的意念带她回忆起了上一世的姜煦。
也就是曾在梦中向她复命的那个姜煦。
眼前人和梦中人逐渐重合, 分不?清你我。
傅蓉微眨了眨眼睛。
姜煦半跪在她面前,一直关注者?她的神态,只见她瞳孔慢慢的散开, 失去?了神采,变得一片空洞。他心里仿佛被捏紧了, 上一世自刎跳城的傅蓉微, 就是这么在他怀里失去?意识的。
姜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认得我吗?”
傅蓉微认得姜煦, 但他的模样已经与刚才不?一样了, 一身雪白曜日的轻甲, 颈旁柔软的风毛染了血。
身边的景象也变幻了, 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寺庙院子, 而是冲天杀阵的战场,姜煦的□□白马也染了血——都是她的血。
傅蓉微仿佛回?到了自尽那日。
她抬手摸了摸姜煦染血的风领, 低声道:“抱歉,弄脏你了啊。”
姜煦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现在完全没法推测她的所见,见傅蓉微中招后还?算安静老实,他拿出一块帕子,浸在那碗清水中, 又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
他认真抹掉了院子里留下的一切痕迹, 然后抱起傅蓉微, 悄悄翻墙离开。
傅蓉微迷糊了一阵子醒了。
刚醒来时那种?感觉有?点像台阶上一脚踏空,是惊醒的。
但是傅蓉微睁眼, 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里床上。
外?间?钟嬷嬷呼吸声均匀,睡得正沉。
傅蓉微支起身子,床边放着一杯茶,她试了试杯壁,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热。傅蓉微端起来一饮而尽,缓解了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燥。
裹得严严实实被子下,是她穿戴整齐的夜行衣。
傅蓉微悄悄把衣裳换了,踢进?床底下。
这药劲还?真大。
那日在阳瑛郡主府,她好歹还?能保持理?智,可刚刚完全是不?知事了。
傅蓉微喝完茶,发现被子下压着一张字条,她点燃床头?灯,对?着烛火一看,上头?写了一行字——明日午后归。
是姜煦的字迹。
傅蓉微躺会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自省了一番,发现自己在姜煦面前,竟控制不?住说了那许多不?该说的话。
有?关皇上的那些论断,她简直是妄议君上,大逆不?道。
可她说的都是实话,就算死一百次,她对?皇帝也不?可能有?改观。
姜煦很得皇上器重,也不?知会不?会对?她心生芥蒂。
傅蓉微不?禁后悔扶额,该死的怎么就没管住嘴呢。
夜里越是安静,傅蓉微也是难以?入眠,直到清晨听到第一声鸟叫时,钟嬷嬷轻咳了一声醒来,傅蓉微才从长夜中脱离,打了个哈欠,困意漫上心头?,起身又喝了口茶,交代钟嬷嬷别吵她,会房间?放下帐幔,蒙头?大睡。
直到午后。
傅蓉微睡意阑珊的醒来,推开床,院子里静谧无声,他们都去?小憩了,钟嬷嬷从廊下走?来,说话还?刻意放轻了声音:“姑娘终于醒了。”
傅蓉微:“我睡沉了,可有?什么事发生?”
钟嬷嬷茫然道:“没有?啊,也就夫人问了几句,听说您在睡,还?吩咐她的侍女不?要吵。”
傅蓉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打发了钟嬷嬷回?屋休息,傅蓉微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懒了一时半刻,一颗石子打破了静谧,落进?了一边的水缸中,溅起了几滴水,全洒在傅蓉微的侧颈处,冷得她一个激灵。
傅蓉微立刻回?望石子打来的方向,墙头?房顶都空无一人。她在躺椅上又呆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团扇,绕到了房间?后面。
姜煦在墙上现身,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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