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锦袖
两?个孩子还未见着父亲的身影,便已经认出了父亲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爹爹……”
傅蓉微原本在盯客栈里的那些人,听闻孙舟远跑了,即刻跟了过来。
她带来的人按住了孙舟远的肩膀,堵住了他?的嘴巴。
孙舟远脸挨着地上的砂石,呜呜挣扎。
裴碧暗自?咬牙:“少夫人,您怎么来这了?”
梁雄的匕首一顿,缓缓调转刀尖,指向了傅蓉微,嗤笑了一下:“我?认识你?,姜煦的美娇娘。”
傅蓉微察觉到他?目光中的不怀好?意。
梁雄用刀尖向她示意:“你?过来。”
傅蓉微抬了抬下巴,道:“把孩子放了。”
裴碧挡在傅蓉微的面前:“少夫人,你?不能这样。”
一声鹰唳刺破了苍穹,盘旋在华京城的上空。
傅蓉微道:“他?来了……”
姜煦平常行动不怎么爱带他?的海东青,动静太大了,容易打草惊蛇。
偶尔某些特别的时候,他?会让海东青先行一步,告诉大家,他?来了。
傅蓉微道:“镇北军守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无论梁雄手里胁迫的人谁,对你?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梁雄肯放过那两?个孩子的性命,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镇北军弃两?个孩子性命于不顾,这样的话流传出去太不体面了。
傅蓉微一生?都被拘在“体面”两?个字里,她知道这样不好?,很累,但是她站在了这个位置上,她没?办法退。
梁雄看见了那只海东青,兴奋了起来,指着傅蓉微,吼道:“过来!快点!”
傅蓉微轻声对裴碧道:“你?准备接应孩子。”
傅蓉微脱掉了厚实的斗篷,里面是一身素白的裙裳,裴碧送她一步一步走?向前,停在梁雄的十余步之外。
梁雄独自?夹着两?个孩子走?上前,将人往裴碧怀里一扔,随即刀就横在了傅蓉微的颈上。
傅蓉微被他?拿着肩膀,转身朝外,她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个姿势。
姜煦兵临城下,叫了三声,城门不开。
城楼上的火把连城了一片长龙,楼上陆陆续续站满了人。
姜煦用力勒住了缰绳,他?的玉狮子不太舒服的打了个鼻响,姜煦才稍稍松开了手指。
傅蓉微又站在了熟悉的地方?,颈前架着刀。
她看见了城下整肃而待的镇北军。
姜煦依旧在最前面,他?永远都习惯于身先士卒,绝不肯被簇拥在人群之中。
梁雄贴着她的耳畔深深地嗅了下去,叹道:“好?香啊——小夫人,你?死还是他?死?选一个。”
傅蓉微抬起一只手,软绵绵的扒在他?的手臂上。
梁雄没?当回事,任由那只手在他?的臂膀上小幅度的挪动,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抓一下能有多?疼?
佛落顶一战后,梁雄几?乎成了姜煦的一块心病。
姜煦在华京养伤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天不停的派人在佛落顶周围搜寻梁雄的踪迹。姜煦不说?,但傅蓉微看在眼里。
傅蓉微遥望着城下的姜煦。
这块心病送到你?眼前了,你?可得把握好?啊。
傅蓉微偏头对梁雄道:“其实你?不想?杀他?,你?只是想?让他?痛苦,你?真正要杀的人是我?,你?打算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自?被一刀刀杀死在城楼上……到时候血染红了他?的白铠,一定很好?看,是不是?”
梁雄手里的刀尖一颤。
他?起初没?往这方?向想?过,但现在他?被诱的心动了。
刀锋微微往下挪了一寸。
傅蓉微闭上眼睛回想?起了一句十分刻骨的话——“娘娘,跳城,臣接得住您。”
上一次,他?接住了她坠落的身体,可惜她生?机断绝,那是她最后的蹁跹,她死前失血过多?,眼前模糊,连他?的样子没?能看清,只记得那雪白的风毛上溅满了刺目的血。
那一幕确实挺好?看的,她至今也没?能忘怀。
梁雄拔高了声音,对姜煦喊道:“左右老?子今天也走?不掉了,你?杀我?兄弟,我?杀你?女人,女人不值钱,说?来还是你?赚了……”
傅蓉微敛眉笑了一下,也不知姜煦能不能看得清。
姜煦不理会梁雄的狂吠,他?的嗓音格外平静,传到了傅蓉微的耳朵里:“还记得我?教你?的吧。”
傅蓉微轻点了点头。
姜煦抚过马的鬃毛,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傅蓉微觉得这句话包含深意。
姜煦的马与城墙之间?还隔着一条护城河。
傅蓉微低头便能见着夜色中深不见底的水。
姜煦歪头凝望着她,见她迟迟不肯动作,哑着嗓子说?道:“我?能接你?第一回 ,就能接你?第二回,信我?,来。”
什么是第一回 ?
怎么又到了第二回 ?
霎那间?,傅蓉微头脑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缜密。
她能想?到的上一回,就是前世的临死之际。
难道说?,他?也是……
傅蓉微前后贯连,空白的脑袋里重新填进了无数片段。
原来如此。
好?似又本该如此。
傅蓉微袖中滑落一只精巧的蝴蝶簪子,正好?落在她的手心,打磨尖锐,长不足两?寸,傅蓉微捏住了蝴蝶簪子,暗暗对准了梁雄小臂上的麻穴。
姜煦用言语刺激着梁雄,令他?无暇注意到傅蓉微的异动。
傅蓉微私下听话的练习过多?次,熟练的找准了位置,一簪深深地扎了进去。
梁雄的麻筋抽动,不自?主?的松了力道。
傅蓉微狠狠一肘撞开了他?的身体,侧身坠下了城墙。
稳重的军阵见了这一幕都乱了。
姜煦一踏马鞍,借力跃起,身姿就如同他?养的玉爪海东青一样,敏捷灵动,白色的轻裘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度,将坠落的傅蓉微裹在其中。
傅蓉微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雪白,撞进了一个有力的怀里,她闭眼枕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了他?心跳如擂。
姜煦在她耳畔问:“伤到了吗?”
傅蓉微摇头说?:“没?有。”
杀伐四起。
城里的裴碧一见没?了威胁,满腔的愤恨都爆了出来,城门大开,镇北军的铁骑踩了进来。
几?百山匪在城里逃窜,见人就砍。
好?在百姓们听劝,没?有出门看热闹的。
华京城里一场巷战,你?追我?赶到天明,终于将这帮难逮的兔子赶到了一个笼子里。
傅蓉微被拢在姜煦的轻裘里,一直在马上跟着横冲直撞,她根本辨不清方?向,凭本能缩在姜煦的身前,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姜煦停了下来,双臂从身后环紧了傅蓉微。
傅蓉微抬起眼:“这是哪里?”
姜煦道:“结束了,安全了。”
傅蓉微想?脱掉身上的裘衣,刚解开领口的带子,又被姜煦强势裹上了,不容她拒绝。傅蓉微的后心贴着姜煦的胸膛,两?个人的心跳逐渐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傅蓉微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在颤,她仰头吞了一口清晨的寒雾,缓缓冷静下来,道:“上一次……你?怎么知道我?会记得上一次?”
姜煦道:“江坝围场,我?从山崖翻下去的时候,你?喊了我?一句姜良夜,还记得么?”
他?一说?,傅蓉微记起来了。
姜煦说?:“我?才十六岁,未加冠,皇上也还没?赐我?那两?糟心的字,你?怎会得知四年?后我?的表字,未卜先知?”
傅蓉微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时候她就露了马脚。傅蓉微颤着说?道:“我?梦见过你?……”
姜煦低头看着她的侧脸:“是吗?”
傅蓉微奋力扭身盯着他?:“你?说?你?来向我?复命,你?说?人间?十六年?,终于回家了……你?是不是最后跪死在我?的猗兰宫?”
姜煦闷了一会儿,说?:“不,我?是躺着死的。”
傅蓉微一把抓紧了他?的领口,姜煦又用裘衣盖住她,道:“你?累了,先送你?回府休息。”
裴碧清点了所有落网的山匪,到姜煦面前复命。
姜煦听他?念完了一串名单,拨着廊下的火盆,点了点头,说?:“干得不错。”
裴碧听了这话愧到无以自?容:“属下没?及时察觉梁雄的目的,也没?能护住少夫人,愧对少将军信任。”
姜煦不爱听这些黏黏糊糊的废话,一抬手制止他?继续嘟囔,问道:“梁雄在哪呢?”
裴碧说?:“关起来了。”
梁雄被就地关押在了华京的牢狱中,单独一间?房,姜煦换下战袍,抄着双手走?进来时,梁雄已经因?为嘴欠被收拾过一轮了,掉了半张嘴的牙,脸颊肿着,血肉模糊。
饶是如此,他?见了姜煦,仍把铁扯得一阵乱响。
姜煦一身干干净净站在外面,问:“你?佛落顶已经被端了,这些又是从哪搜罗来的兄弟?”
“你?管得着吗?”梁雄冷笑,啐了一口带血的痰,落到了姜煦的鞋边上。
姜煦往旁边挪了一寸,又问道:“你?听说?过梁元杰这个名字吗?”
“哟,我?本家?是谁啊?”梁雄没?个正形。
姜煦冷声道:“那你?没?机会听说?他?了。”他?转身对裴碧点了一下头,简短的扔下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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