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橙
老话说山高皇帝远,这离了城,又是小村子,陈家没少?做些以势压人之事,尤其这陈福,平日里带着家门走狗,招摇过?市,欺男霸女,家里有一儿半女的没少?受他迫害,可谓是让众人深恶痛绝。
众人心里叹息,小夫妻刚搬来半月就被陈福找上了门,联想到那小娘子绝色之姿,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家妻不在,陈公子可有事?”
寂珩玉一人站在几?个恶霸当中,身量颀长?却也显出几?分单薄,他不卑不亢,眼中之色尤为凉薄寡淡。
陈福手里面盘着两个核桃,吊儿郎当打量寂珩玉两眼,道:“山上那春明子可是你们?摘的?”
寂珩玉神色一凛,顿时了悟。
这村子小,平常丁点动静就能传遍家家户户,桑桑赚那么多银两,想必早就招人眼红,所?以才通到了老地主家。
寂珩玉余光环视四周,在人群中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早在来之前他就调查好了村子里的每一户人,自然也记得那人叫癞子,是村里的闲散户,正事不干,一整天靠着偷鸡摸狗生?活。
许就是他传的话。
寂珩玉不动神色掩藏好情绪,“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陈福卷起袖子,上前两步。他矮人一个头,站寂珩玉面前活像是一颗泡肿的小土豆,偏生?又想支棱起威风的架子,看起来就愈发可笑了。
陈福双手叉腰,梗起脖子说:“那山头是我们?家的!你娘子未经允许上山摘采,是为偷!”
寂珩玉挑眉:“可有地契?”
“地契?”陈福朝手下招招手,“来来来,把地契拿来。”
家仆恭恭敬敬送上一纸地契,陈福甩开给?他看,“看到没,这就是地契。”
那纸上白纸黑字确实写得清楚,不过?……
“没有契印,此地契并不作数。”他淡淡说道,“按当朝律例,伪造地契属重罪。”
“你和我讲律例?”此话一出当即惹怒陈福,“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来人!给?我打!”
家仆四人一拥而上,寂珩玉神色一冽,正欲出手,一块砖头朝后掷来,不偏不倚正中陈福后颈,瞬间砸出个血窟窿,血流如注,热腾腾地沾了一整个脖子,陈福条件反射往脖子后面一摸,一掌心的猩红让他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发出尖锐狂啸。
所?有人也倒吸口凉气,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桑桑面无表情站在门前,脸上全然失去了往日清甜的笑容,她?不怒自威,眸中肃冷竟逼得两边人齐齐散开。
“谁!谁干的!”
陈福为虎作伥惯了,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敢有人和他动手。
他回过?头,哆嗦着手指着桑桑,气得牙齿都在打战,“你、你敢打我?”
桑桑环视一圈,抄起门前的钉耙对着五人揍了过?去。
她?看起来是乱挥一汽没有技巧,实则每一击都蕴含着巨大的力气,凡是不小心挨上一下的就算断腿儿也要断一根骨头。
如此凶蛮吓得围观路人都接连后退几?步。
“敢欺负我男人!谁让你们?欺负我男人的!”
“滚!都给?我滚!”
桑桑气得不轻,一边打一边骂。
一群人不敢近身,被打得嗷嗷后退,逃窜时惊动圈里的大鹅,飞起来又是对着他们?的脑袋一阵啄咬。
刹那间院子里充斥着痛喊声,干仗声,大鹅嗷嗷地嘶吼声,场面乱作一团。
寂珩玉喉间滚动,此情此景让他默默地把滚在指尖的术法收了回去,顺势后撤拉开距离,免得落到波及。
桑桑一根钉耙就把五个人撵了出去,打得陈福等人抱头鼠窜。
陈福依旧不甘心,指着桑桑威胁:“你你你你,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我就来收拾你!”
说完这话,就见桑桑还想追上来,陈福被打怕了,尖喊一声迅速逃走。
桑桑拿着钉耙,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等人走远后,才丢了钉耙,担心地扑到了寂珩玉怀里,对他上下其手:“夫君可有受伤?”
寂珩玉摇摇头,看向桑桑的眼神滚落着几?分复杂。
他这娇软可爱的小妻子……何?时这么厉害了?
桑桑没有注意到他表情中的怀疑,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我回来得早,不然你就要被他们?欺负了。”想到寂珩玉要遭遇毒手,眼底狠辣一闪而过?。
两人情意绵绵,外?人完全没有插足的余地。
最后还是隔壁婶子好心站出来提醒,“陈家是竹溪村的霸主,他今儿敢用这个利用找你们?麻烦,显然是有底气的,你又打伤了陈福,陈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听婶子的,趁着麻烦没来,你们?赶紧跑吧。”
婶子越看小夫妻越觉得可怜。
这小相公面容清俊,小娘子更?是一等一的绝色,两人虽然不与村民?接触,但是彼此恩爱也是放在众人眼里的,如今惹上恶霸,属实不幸。
桑桑与寂珩玉对视一眼,回屋简单收拾好行?囊,将一两银子递给?村里老李头,“叔,你那驴车卖我。”
她?给?的不少?,老李头那上年纪的老毛驴根本不值这个价,收到银子脸都乐歪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桑离拉着寂珩玉去老李头那里取上驴车,让寂珩玉坐上去,准备驾车跑路。
未曾想没等跑到村口,就被陈家人拦住了。
从杂役到家仆,加起来共十二三人把驴车团团围住,老地主站在正中,表情凶横:“打伤我儿子,你们?还想跑?”
一群人手上都持着刀。
桑桑拽紧缰绳,怒意翻腾中,漆黑眼瞳红丝缭绕,胸腔间的积攒的魔气近乎压制不住,似是牵动周围气流,引得风势变大,吹动树叶飒飒,犹如哭嚎。
同?时,坐在驴车后面的寂珩玉指尖捻动,一张青白色的符纸夹于双指之间。
第1章 121
驴车被困中央, 其中危殆如箭在弦,危机一点即燃。
“慢着——!”
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当中, 桑桑看清了当中策马不羁的青年。
眉目朗朗, 英姿勃发,便是一身常服, 也似天中皎月, 桑桑眯了眯眼,眼瞳神色如常, 同时, 驴车后的寂珩玉也默不作声地收起来符纸。
“何人也敢拦我们?!”陈地主并未吓退, 反而得寸进尺般地对着一行人大肆叫嚣。
那高大的汉子利落翻身下马, 展出腰牌:“武安侯在此?!尔等胆敢放肆!”
他威音震震, 让陈家等人面面相?觑, 旋即看向桑宁的眼神瞬间变了味儿。
武安君是当朝宠儿, 立下战功赫赫, 皇帝抬爱,特封此?为武安候。
陈老地主怎么也想不到, 这穷乡僻壤之地竟然能出如此?大人物, 当即腿软,噗通声载跪于地上。
桑宁还坐在马上。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干人等, 目光漠漠,似乎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罢了才开口:“陛下派我等前来调查贪污受贿之事, 听到不少?关于你陈家仗势欺人之事。王林,把此?人押走, 好生审讯。”
“是。”
王林招手?,命人将他们全捆了去。
陈老地主猛然认清大势已去, 想必远在京城的叔舅也遭了难,无法接受现?状,挣扎加不住哭嚎,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盛气凌人。桑宁听得烦,就命人堵住了他们嘴巴,待安静下来后,才看向驴车上的桑桑和寂珩玉。
在觉得妹妹可怜的同时,他又无比气恼。
天泽川的时候她为王,如今到了人间,一个地老虎就能欺负她。
然而心?疼还是大于恼怒的,见桑桑牵着那年迈的老毛驴,可怜巴巴瞅着他时,满心?只剩柔软。
“还愣着坐什么?”桑宁颇为没好气地说,“还不快上轿子。”
桑桑这才注意到桑宁特意拉了顶轿子来。
讨好地对哥哥笑了笑,桑桑搀扶着寂珩玉坐上去,这个举动又让桑宁一阵气不顺。
天色渐晚,他们只能先回镇上别?苑暂时落脚,等第二天再?启程前往青阳城。
别?苑是县令给事先准备好的休憩地,抵达时,知府正在门口必恭必敬等着,待车马一经?出现?,他立马点头哈腰,脸上挂着极为谄媚的笑容。
“小侯爷舟车劳顿,快快里面歇息,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了。”
桑宁不予理会,先去撩帘子请妹妹下车。
桑桑向来不喜欢被人如此?照顾,但?总觉得若是拒绝,兄长?又该心?生成见,便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她还想回头照顾夫君,就被看穿心?思的桑宁硬拉着向前走。
寂珩玉不甚在意,安静跟于身后。
三人气氛诡异,这让搞不清楚事态的县令很是尴尬。
“小侯爷要是……”
“劳烦县令忙碌,我这边无须其他了。”
桑宁心?情烦躁,这话摆明是在打发他。
县令早知这小侯爷心?高气傲难以相?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就算有心?巴结,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惹他不快。
县令走后,桑桑跟在桑宁身边打量着别?苑四周。
园林构造别?有一番雅致,想来是下了一番功夫。桑桑睫毛轻颤,撞了撞桑宁胳膊,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我以为都是你瞎掰的,结果你还真是小侯爷呀?”
桑宁言语散漫:“身份罢了。”
桑宁为了打探情报,不得已混迹在凡间当中。
七年前临安战乱,刚巧遇到一个同名同姓不幸死于战场当中的小兵,于是假借他的身份,一步一步成为当今的武安侯,想着等魔界平定后,就抽身离去,却未想到这个身份被沿用至今。
县令事先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珍肴异馔众多,都是他们平常吃不到的东西。
桑桑心?疼夫君身子消瘦,找好吃的可劲儿给他夹,直到小碗摞的饭菜等同小山,才被他无奈叫下,“吃不下。”
旁边安静吃饭的桑宁撩了撩眼皮,“听桑桑说你书?抄得不错。”
寂珩玉说:“尚可。”
桑宁放下碗筷:“我准备将桑桑接至青阳城,到时在尚书?房前引荐你一二,封你做个校书?官,职位虽小,却也算是个官衔。”
入赘传出去毕竟不好听,就算是为了桑桑,桑宁也得给他谋个一官半职,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他不在乎寂珩玉名声好坏,只是不想别?人借此?说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