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宋卿时这才明白,这些人只是要?为柔嘉郡主的摔倒寻个由头,根本不在乎她清白与否,原本想要?揭露推人者是杨欣的辩解之词也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惹得?她犯恶心。
说不通的。
宋卿时垂下眼眸,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席卷了?她,说什么也没?有人相信她。
这时,一道雄浑男声?赫然响起,瞬间压过在场所有人的声?量:“她说了?,不是她。”
魏远洲神?情肃穆,周身都涌动着骇人的冷意,下一刻大步朝她走来?,牵住她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随即宽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如一座恢弘的大山,隔绝了?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和言语。
宋卿时愣住了?。
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件小时候的事,有一次她被?杨欣陷害偷拿了?东西,没?人相信她是冤枉的,就连魏府请来?的助教先生都让她认罪,那时的魏远洲也是如这般挡在她身前,为她说话,为她挡住所有的指责,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记忆里清瘦的少年与眼前健硕的男人,二者的背影渐渐重合。
眼眶,不知怎得?,就湿润了?。
“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一切都尚未可知,怎可胡乱给他人定罪?”魏远洲俊美?的五官泛着不友善的阴沉,眸光冷寂,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直逼得?那些人羞赧地?垂下头才肯罢休。
尤其是杨欣,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吓得?哆嗦了?几下,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极其惧怕魏远洲。
少顷,魏远洲敛敛眸子?,周身的气场都跟着冷了?几分,“柔嘉郡主,你可看清是谁做的?”
柔嘉郡主浑身都疼,膝盖和手肘到处都是擦伤,闻言方才回神?,抬眸向上看去,正对?上魏远洲充满克制杀意的眸子?,那不是对?她,却让她整颗心都跟着颤了?颤。
蓦地?,柔嘉郡主不受控将视线上抬,落在被?他护在身后?的宋卿时身上,而她也正巧在看她,那双好看的水眸里虽然溢满了?愧疚,却坦荡极了?。
显然不是她做的。
反观她旁边的杨欣,却是眼神?闪避,慌慌张张。
明眼人稍一思索,便猜出是谁使了?坏,魏远洲应当也清楚,却将这个揭露凶手的机会转给她,只为了?给宋卿时完美?摆脱嫌疑。
柔嘉郡主抿了?抿唇,心里有种说不上的酸涩,良久才道:“我瞧见了?,是杨欣推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她喝醉了?酒,应当不是故意的。”
她陈述的是事实,却又撒了?谎。
确实是杨欣推的没?错,但是她根本没?看见杨欣推了?自?己,这么说只是不想让无辜的宋卿时背锅,而后?面?加上的那句话,则是看在杨欣夫家是自?己父亲曾经部下的旧情,变相为她洗脱罪名。
受害者亲自?指认,比旁人的万千说辞都让人信服。
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转瞬间就变了?个人,却因为柔嘉郡主最后?的那句话,大家也没?敢骂的太难听,只是指责杨欣太不小心,以及唾弃她方才试图混淆视听的行为。
“我没?有,不是我。”杨欣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否认两句见众人不买账,赶忙改口:“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本意不是推柔嘉郡主……”
可越描越黑,本意不是推柔嘉郡主,那么是想推谁呢?那时站在杨欣旁边的,除了?柔嘉郡主,就只有宋卿时了?……结合二人一直以来?的恩怨,细思之下,便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真是好生恶毒,不就是投壶输给宋卿时几轮吗?这就要?推人下台阶泄愤?”
“难怪死活要?贴着宋卿时走,原来?存了?这样的心思。”
“你们忘了?吗?一开始在凉亭闲谈时,她不就没?怀好意吗?”
你一言我一语,直逼得?杨欣说不出话来?,嘴唇瞬间苍白下来?,提裙落荒而逃,这件事后?,大抵未来?很长时日都不会在宴席上见到她了?。
待杨欣走后?,两三个贵女合力?将柔嘉郡主搀扶到石凳上休息,考虑到柔嘉郡主是个要?强的人,当众摔倒本就难堪,若是留下来?或多或少有些看柔嘉郡主笑话的嫌疑,没?一会儿,人群就自?行散开了?。
原地?留下来?的,就只剩下自?己和魏远洲了?。
宋卿时昂起头看向魏远洲,他站在矮她一节的台阶之上,但还是比她要?高,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盛满了?不似作假的担忧。
她心有所动,柔声?道:“多谢你替我解围。”
魏远洲几不可察地?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指骨,“没?事吧?”
宋卿时咬着下唇微微摇头,这才发现,从刚开始,他就一直握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众目睽睽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
脸颊浮出些热意,她羞赧地?想抽出手,他却握得?更用力?了?,好看的眉峰锐利地?挑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两个回合过后?,她发现她实在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只是将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两人紧扣的手指,可不遮还好,一遮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很在意?”
“不,不在意。”
她磕磕巴巴反驳,忽地?想到了?什么,犹自?呢喃:“你为什么不救柔嘉郡主?”
魏远洲望着她的脸,阳光落在她发顶,照得?少女的发丝泛出鲜活明亮的光泽,反衬出发红的杏眼可怜兮兮的。
“你想要?我救?”他皱眉,她这是嫌他不近人情了??
宋卿时没?作声?,长睫轻轻颤动,嘴唇却轻轻噘起。
他好坏,竟将这问题抛给了?她,救也好,不救也好,明明是他做的抉择,她又不能干预他的想法?。
“与我无关的人,我不想救。”
他的语气满不在乎,就好像柔嘉郡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宋卿时内心深处某根一直以来?绷着的弦似乎要?断了?。
她好像真的误会了?。
还误会的很深。
魏远洲敏锐察觉到她的失神?,皱了?皱眉,只当她还未从方才的事故里缓过来?,于是好心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
宋卿时愣愣,无意识地?被?他牵着往前走。
“魏公子?等等。”
路过柔嘉郡主所在的凉亭时,她出声?叫住了?魏远洲。
柔嘉郡主忍着疼,一瘸一拐走到魏远洲跟前,施礼低声?道谢:“多谢魏公子?的不救之恩。”
二人本就流传着一些闲言碎语,若是方才魏远洲出手扶了?,柔嘉郡主跌落进他的怀里,一来?二去,还不知道要?被?外界说成什么样呢,尤其是柔嘉郡主这种与夫君分隔两地?的境况,更是要?与外男划清界限,否则一顶“不守妇道”的帽子?扣下来?,便是要?将她活活逼死。
不受伤却背负一辈子?的骂名,与摔一跟南极生物群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整理头养几天伤相比,柔嘉郡主还是分得?清好歹的。
但是她也是真心喜欢过魏远洲,他冷漠不管不顾的行径着实令她心寒,可转念想想,他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在意之人便是不在意,哪怕她当场摔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上几眼。
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温润如玉,儒雅公子?,都是假的,冷血无情才是他。
能让他动容到主动露出尖锐獠牙的,就只有宋卿时。
这不是他第?一次当众失控了?,当初还在魏府求学时,她就不止一次见过他替她出头时的模样。
魏老爷子?一生叱咤朝堂,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致仕后?啥也不管专心窝在家养老,后?来?一时兴起,就在魏府办了?个学堂,专门?为垂髫幼儿启蒙教学,无论男娃女娃都收。
消息一传开,长安城中但凡叫得?上名号的达官贵人都将自?己的娃娃送了?进去,她自?然也被?太后?娘娘送进了?魏府修身养性。
一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不服管教者甚多,聚在一起更易出祸端,今儿互骂,明儿斗殴,大后?天逃课,刚开始的半个月里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可惜了?,再调皮的孩子?也斗不过魏老爷子?手中的戒尺,雷霆手段一出,就没?有不服的。
幼时好友相聚总会聊起那段往事,比得?就是谁挨得?训最多,毕竟以魏老爷子?的暴脾气,谁没?受过他的训?挨过他的板子??
养尊处优的熊孩子?一大堆,熊孩子?们年纪小不懂事,最爱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对?于不合群的“叛徒”,他们自?然得?好好“关照关照”。
魏老爷子?之孙魏远洲是其一,他的小童养媳宋卿时则就是其二,毕竟她向来?是以魏远洲马首是瞻,有样学样,听话又懂事,态度极为端正,是为数不多获得?过魏老爷子?夸赞的娃娃。
其实她也算一个,但是有太后?娘娘撑腰,背景强硬,没?人敢欺负她。
于是他们弄不了?她和魏远洲,就弄宋卿时。
无权无势,性子?又软,最是好欺负。
魏远洲常常待在他自?己的书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开始对?此并不知情。
大多时候她是旁观者,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她没?理由帮她不是吗?
作为父王老来?得?女的孩子?,她自?小就被?送进了?宫,美?名其曰陪伴太后?,实则就是威胁父兄的质子?。
没?人知道她孤身一人在长安的不易,因为不易,日子?再无最初的自?由与快活,处处限制之下,为人处世也变得?处处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玷污了?余氏一族上百年积攒的名声?,也辜负了?父亲兄长的牺牲带来?的至上尊贵。
而魏远洲跟她是一类人,身上都背负着无言的压力?,力?图做到极致,成为人上人。
所以不可避免的,日复一日,她被?他吸引,喜欢上了?他。
故而,她不可能帮宋卿时的。
第29章 想歪
那日, 如往常一样,杨欣她们又想了个法子折腾宋卿时,往木桶里装满掺了?水的草木灰, 有让人哄骗宋卿时前往她们设定好的位置, 就那样,一大桶灰倾泻而下,宋卿时成了?狼狈又可笑的泥人儿。
哄笑声顿时四起。
她不屑于这种欺负弱者的行为,同样也看不起一味只知隐忍的宋卿时,只看了?几眼就转身要?走,可就在这时听到数声惨烈的尖叫。
原来,是宋卿时反击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脾气的,可同时,她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第二?日, 涉事者就被?集体罚跪了?。
本以?为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谁曾想,某一日散学,她留下来问?魏老爷子学问?晚了?些, 无意路过一个偏僻别院时, 见到了?一个令她难以?忘却的场面?。
杨欣和她的两个同伙被?捆在凳子上, 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布条,呜咽着不断挣扎,魏远洲的贴身侍从段朝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处, 一桶接着一桶, 往下面?倾倒着粘稠的草木灰水。
而下令的魏远洲, 则事不关己般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之下,手中?拿着一卷书?, 闲情逸致宛若在自家?庭院喝茶休憩。
冷血又薄情。
完全不像个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事后,还冷静自若地让人带着她们去沐浴更衣。
而受罚的三人也不过六七岁,大多心智不全,哪里遭受过这种事,个个被?吓得只差尿了?裤子,除了?连连点头答应外,根本就不敢反抗分毫。
她的心砰砰直跳,回过神后想点头就走,却被?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锁住,那个瞬间,她被?吓得直接瘫软倒地,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忘了?逃。
她本以?为魏远洲会对她做些什?么?,至少也要?威胁她不许告密,不许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可出乎意料的,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便与她擦身而过。
冷漠到,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也不在乎她说不说出去。
这件事过后,她明白了?魏远洲对宋卿时的心思,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将宋卿时放进过眼里,毕竟在她的认知,小户之女注定与高门贵公?子没有结果。
能?与魏远洲相配的,只有她,她才不会输给宋卿时。
从少女情窦初开的那一日起,无数次,她这么?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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