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在魏远洲的半搀扶下,宋卿时提着?裙子上了马车,车帘放下隔绝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她还是不禁摸了摸藏匿在衣领后方的掐痕。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出言激怒鄂温,若不是他最后关头?松了手,怕不是真要交代在他手上了。
车外,卫善没注意?到魏远洲朝自己走来,低声问?心腹:“都安排好了吗?”这?次绝不能再让鄂温有可乘之机逃跑。
心腹依言汇报情况,顺带补充:“我已?飞鸽传书给翟指挥,为防意?外,会?派人在半途接应。”
“那?个内鬼抓到了吗?”卫善压低声音问?道。
他最关心的还是翟指挥怀疑的内鬼问?题,鄂温只能算是外部威胁,而内鬼俨然已?造成了内部动荡。
光是想想,自己人里有潜伏的别国暗探,并且不知道为敌对势力提供了多少次情报、消息和?资源,就觉得?恐怖至极。
如若不尽早除了这?颗蛀虫,内部迟早会?慢慢溃烂腐败,直至土崩瓦解。
心腹也明白其严重性,浓眉蹙起,刚准备说?话,就看见了卫善身后朝他们靠近的男人。
卫善自心腹神情的变化,也猜到了原因,给他递了个眼神,后者当即垂眸噤声,锦衣卫里出了内鬼这?件事,说?轻了是内部筛人不当,说?重了那?可是能掉脑袋的机密。
不管怎样都不足与外人道也。
卫善转过身睨魏远洲一眼,笑了笑道:“不知魏大?人找我何事?”
魏远洲开门见山道:“回京后,我想见翟指挥一面。”
闻言,卫善神情一怔。
*
宋卿时等了片刻也不见魏远洲上车,伸手撩开一侧的窗帘,便?瞧见魏远洲和?卫善正站在一处,隔得?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估计是些公?事。
很快,话题结束,魏远洲回了马车。
卫善则走到一通体黑亮的马匹旁,随后翻身上马,来到队伍最前?方下令启程,一行人便?踏上回京的归途。
一路上倒是平稳得?很,无甚颠簸,三日后顺利抵达云禅寺外的官道,两拨人马就此分道扬镳。
宁婆子自从宋卿时被掳走后,就一直惴惴不安,身边围着?几个和?她一起来的嬷嬷,几人七嘴八舌,都在讨论该不该将这?件事汇报给魏夫人。
宁婆子被吵得?头?疼,烦躁极了,怒斥道:“这?事不能跟夫人汇报。”
若少夫人被掳走的事被知晓,她们这?些随行的奴婢不死也得?脱层皮,她虽伺候了魏夫人那?么多年,外人眼里主母身边的红人,但?以魏夫人杀伐果断的个性,遇上这?般原则性的问?题,她自然也不会?幸免。
这?事的性质太严重。
刚进门还没满一个月的新妇,被外男掳走了四五日,先?不说?遭没遭罪,这?女?人最重要的清白二字,就算是没了。
大?公?子让段朝将她们悉数关在这?院子里,怕的不就是这?事传出去吗?
可当时见证了全过程的,又岂止是他们魏家人,锦衣卫,皇家侍卫,还有柔嘉郡主那?边的人……
“被锦衣卫通缉的能是什么好货?这?么些天了,谁知道他们发生了些什么?”
“要我说?,少夫人怕是已?经被……”后头?的话她没说?出来,只是那?露骨鄙夷的眼神,显然已?经下了定论,在她心里,少夫人恐怕早就被那?逃犯给玷污了。
“所以,咱还是快些……”
那?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厉声打断:“快些什么?”
绿荷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壶清水,目光直直看过来,盯得?那?婆子心虚地撇开视线,笑着?打哈哈:“绿荷姑娘回来了啊。”
“我问?你,你刚才在说?什么?少夫人已?经被什么了?”绿荷疾步朝着?她走过去,脸色发青,因为没休息好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
“绿荷姑娘你冷静些。”有人看出她的不对劲,想来拉架却被一把拂开。
绿荷随意?丢掉那?壶水,伸手用力揪住那?婆子的衣领,怒目圆睁道:“你说?啊。”
婆子虽是干惯了粗活力气大?,但?因为年纪大?在府内一直以老人自处,有什么事都指挥手下的小丫鬟去做,也算过了两年养尊处优的日子,一时间竟挣脱不开绿荷的桎梏。
“我可没说?什么,你怕是听错了吧?”那?婆子声音有些发颤。
按理说?她不该怕这?个还没她岁数一般大?的小丫头?片子,可碍于她方才的话实在逾越,尤其是还被绿荷抓了个正着?,她的心中难免还是有顾忌。
若是被绿荷捅到段朝跟前?去,段朝再跟大?公?子提上那?么一嘴,都不用等回魏家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可听得?一清二楚,若是管不住自己的臭嘴,那?就别怪我撕了它。”绿荷紧绷着?一张脸,眼神黑沉沉的警告,说?完就松开了那?婆子的领子。
小姐还没回来,她不能给她惹麻烦。
可谁曾想,那?婆子被她的话激怒,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趁她转身离开之际,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那?婆子仗着?体型优势死死捆住绿荷的胳膊,嘴里不断恶狠狠骂着?不堪入耳的混账话。
刚踏进院子的段朝闻声而入,亲自动手分开二人。
“放开!”
那?婆子见来人是段朝,动作一顿,骂骂咧咧放了手,倒打一耙道:“绿荷姑娘怕不是这?几日没睡好魔怔了,别人随口说?的无心之言,就放大?无数倍解读。”
“还真是主人不在,狗都敢动手咬人了。”
绿荷被段朝拉开踉跄两步,被抓散的发丝凌乱批在脑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婆子的话气得?牙痒痒。
三番两次的诋毁,这?哪里能忍,绿荷直接挣脱段朝的手,冲上去扑倒那?婆子,揪住那?婆子的头?发,左右开扇。
“贼扯淡的老驴,放你爹的狗屁,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绿荷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输过,更遑论失去了理智,打起人来简直要人命。
段朝有心想拦,却又无从下手,只好先?从一旁的宁婆子口中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
在得?知地上倒地的婆子先?前?说?了什么话过后,他的脸色变了变,这?还真是自己找死。
他刚得?到的消息,主子已?经快抵达云禅寺,只要他带着?魏家的人与之汇合,谁曾想竟出了这?档子事。
心中思虑两秒,当即让人将婆子拉下去了。
众人被段朝叫到院子里集合,没一会?儿,不远处的拐角处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
段朝神情未变,道:“你们都是府内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儿,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一点,在云禅寺小住的这?段时间里,少夫人都留在寺内本本分分诵经抄书,并未离开半步。”
“若是再有乱说?话的,哼哼,之前?从被拖出去的狗奴才也就是你们的下场,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众奴仆俯身应声,个个都把头?低着?,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心里却惴惴不安,想起因为嚼舌根被处置了的婆子。
那?血淋淋的一幕,现下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哪儿还敢有什么歪心思。
段朝听到这?整齐的回应,满意?点头?。
恰逢这?时,他留在寺外等待魏远洲消息的探子发了信号,看了眼一旁情绪尚且激动的绿荷,默了默,随手指了个嬷嬷让她跟着?自己走。
云禅寺外,宋卿时站在马车边,看着?不远处魏远洲与周政卓留下的人交涉,这?才知道柔嘉郡主并未离开寺庙。
视线内,段朝同魏远洲说?了几句什么,带着?人朝她走来,抱拳行礼:“少夫人安心待会?儿,申时初就启程回府,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交给小申这?小子跑腿就好。”
话音刚落,站在马车旁候着?的小申立马上前?露了个脸,看上去很是机灵。
“我知道了,有劳费心。”宋卿时点了点头?。
嬷嬷应声,扶着?宋卿时往寺内走。
宋卿时对原先?的住处心有芥蒂,并未顺着?嬷嬷的手往厢房走去,而是调转了个方向,在离大?门口不远处的一颗老樟树下供歇脚的长?椅坐着?。
她选择这?处的原因,也是为了在某些贵妇人面前?混个眼熟,让人知晓她确实是今日离开的云禅寺。
凉风习习吹得?她忍不住咳嗽两声,跟在她身边的嬷嬷见状,想劝她进屋子里等着?,却被宋卿时摆手拒绝。
第58章 归府
宋卿时捂住口鼻, 问身边的嬷嬷:“绿荷呢?”
尽管得到鄂温和魏远洲的双重保证,她?还是担心绿荷的现状。
嬷嬷听她?提起,脑海里立马想起那绿荷那丫头骑在张嬷嬷身上左右开弓的场景, 讪讪笑了笑:“绿荷姑娘估计正在收拾东西呢……”
她?的话音还未落, 就远远听见绿荷的呼唤,自从段朝走后,绿荷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对方让她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她?立马就猜到是自家小姐被救回来了,哪里还坐得住,赶忙撇下一切,跑来寺庙外来寻。
主仆二人手拉着手并排坐着,眼泪止不住的掉,彼此?诉说着那晚过后遇到的事,但到底是在外面?,许多事都不方便说。
有些事注定是秘密。
马车毫不耽搁地驶回了魏府。
宋卿时先给?魏夫人请安, 因为有段朝提前报过信,魏夫人倒是对?此?没?什么怀疑,客气问了几?句她?在云禅寺的日常。
宋卿时笑道:“多谢母亲关心, 妾在云禅寺一切顺利着呢, 听宁嬷嬷说母亲前些日子睡不好, 便从方丈那要了一些安神香,说是有助眠的奇效,希望能?让母亲睡个好觉。”
一旁的宁婆子话接得天衣无缝, 顺带明里暗里夸赞了宋卿时勤奋认真。
“你倒是有心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魏夫人满意地笑了笑,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打发她?回自己屋子了。
宋卿时辞别了魏夫人, 又去了趟容安堂,亲自将先前抄写的佛经送到了上次拒她?在门?外的嬷嬷手里。
如?上次一般,魏老夫人依旧没?让她?进门?,在似曾相识的走廊跪了跪,请过安后就让她?离开了,只不过拿人手短,那嬷嬷的态度较之?上次好多了,让她?稍微感到了一丝欣慰。
就这样,她?在云禅寺发生的意外风轻云淡过去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后来据绿荷说,随她?一起去云禅寺的几?个婆子都被悄无声息地依次处理了,要不被送到了郊外的庄子养老,要不就给?了钱让其归家,想都不用?想,定是魏远洲在背后暗箱操作。
不然不可能?瞒得过魏夫人。
宋卿时刚走到住处的大门?口,就迎面?撞上在小厨房做事的小丫鬟。
“五少夫人托人送来了两只新鲜的黄油蟹,便想问问少夫人怎么做,红烧,清蒸,还是煎烤?”
黄油蟹,素有蟹中之?王美称,是由?青母蟹蜕壳后进化?而成,但数量稀少,一千只母青蟹中才会有会三到五只转化?成黄油蟹,个个丰满圆润,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
宋卿时随口答:“清蒸吧。”
她?跟魏远洲都不喜辛辣,自从入秋后天气愈发干,清蒸最?为合适不过。
蒸好的黄油蟹,揭开蟹盖,蟹盖上一层黄橙橙的蟹膏,螃蟹肉和?螃蟹黄全都保留其中,并且肉质鲜嫩,味道甘甜,独特的口味入口即化?,吃起来便是人间?极品了。
“等会儿我理个单子,给?五嫂回个礼。”既收了螃蟹,就得回礼还回去,不能?平白欠人人情。
进到院子里,宋卿时并未急着回房,而是随意溜达了两圈,她?走前吩咐过要将西边墙角的那处假山石拆掉,此?时正有几?名工匠忙活着。
宋卿时没?让绿荷出声打扰,安静站在长廊里观望了一会儿,正准备掉头?离开时,就瞧见一个身穿玫红锦缎,头?戴金步摇的美妇人迎面?走过来,恰巧被假山倒地,扬起的阵阵灰尘呛了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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