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被我拯救的反派抛弃 第172章

作者:栖风念 标签: 穿越重生

  他这边说着话,姜重山拔出刀,再次捅进去。

  宴云笺一动都没有动,范怀仁心?疼,也强忍着。

  两刀都没有捅穿心?脏,但?却实实在在贯穿了他的身体。宴云笺低头,血液安安静静成一线流下来。

  姜重山道:“这两刀,一刀向你讨要五年的养育之恩,一刀抹平你对我夫妇与儿子的恶行?。我们三人未死?,所?以这两刀也不会要你命。”

  他倏地抽刀,将宴云笺甩到一边。

  “此刻一面,我知此内情,确实无法执意下手?杀你。等下次见?面,我不会对你手?软。”

  “我女儿的命,你得用命偿。”

  宴云笺伏在地上,衣衫渐渐被血浸透,满脸冷汗,惨痛的发?不出声音。

  姜重山漠然转身:“我还有未尽之事,今夜过后会再回来,再与你算账。”

  *

  等人都走?近了,只剩满府凌乱萧瑟。

  范怀仁早就吓的面如土色,伸手?去扶:“公子,公子你还好么?你……我去找大夫——”

  宴云笺没让他搀扶:“不必,”他撑着地站起来,身躯不稳,只是勉强站住,“我没事,不过捅了两刀,义父带我实在仁慈。”

  范怀仁欲言又止:姜重山何曾打算就这样一笔勾销?可是如他所?说,见?这一面,真能?忍住没下杀手?,也实在算仁至义尽。

  “范先生,我帮您把手?包一下吧。抱歉,我从未给你任何好处,却让您为我牺牲至此。”

  范怀仁虽然疼痛,却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没了半个手?掌,仍站的端直:“公子不必说这样的话,像老朽这样的棺材瓤子,一身血骨,皆供您驱使,不过半个手?掌能?救得您一命,又让您清醒,实在是幸运之至。”

  宴云笺没再说什么,扶范怀仁回房为他包扎上药。

  照顾好范怀仁,他简单裹了下伤口,换一身衣衫走?出门。

  一轮素月高悬在天,清冷月光如同碎银薄纱落在他身上。

  宴云笺抬眸,暗金色的双眼?如同夜空星群。

  ——有什么被他忽略的东西。

  义父成了北胡的呼青腾,那么他曾经与凤拨云有过共识——凤拨云将他救了下来。

  可她敢将他放出去,手?中必定留有筹码。

  姜夫人。

  宴云笺心?中落下这个念头:今夜只见?义父和大哥,却没有看见?姜夫人。

  微微垂眸,眼?前闪回许多场景:

  岐江陵中,玲珑阁的人眼?神闪躲:“早就死?啦,来了不久就被人折磨死?啦。”

  狂风雨夜,姜府二层楼阁中分明存在的那道生息;

  成复微颤的手?:“阿锦的玉已?经碎了,这玉是姜姑娘的,她有可能?还活着吧……”

  凤拨云的宫殿中,那熟悉至极的、用枯枝做手?臂的憨然雪人。

  不敢再想下去了。

  思绪行?进到一定程度,便不敢再触碰,想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宴云笺陡然向府门外?急奔,拉扯到胸腹部的伤口,一瞬间的剧痛激的天灵盖窜上一股凉气,他狼狈跌倒。

  再痛也比不得心?中急切。宴云笺勉力爬起,翻身上马,如同飒沓流星向宫城方向疾驰而去。

第124章 冰壶玉衡(六)

  文永二十二年腊月初五, 延续了近千年的梁朝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中轰然倒塌。

  大道上是一对长的望不到头的骑兵,整个军队如?出鞘利剑,迅猛无声地踏碎宫城。还未见血, 就?已掀起强烈的血腥之气。

  这是一场响彻天地,又悄无声息的宫变。

  嗜血军队瞬间搅碎了安乐华丽的宫城,如?同木锤撞碎豆腐, 禁军抵挡不过一炷香便全军覆没?。

  姜重山挥刀劈砍两名?士兵,正要再冲,姜行?峥在前面遥遥喊道?:“父亲!赵时?瓒不在寝宫内, 我们?分头去找!”

  姜重山满身浴血,神色麻木冰冷,听闻后一拉缰绳, 调转马头向?金銮殿方向?而?去, 姜行?峥微微抿唇,也夹紧马腹, 口中吆喝一声,向?姜重山相反的方向?疾驰。

  襄德宫内。

  不同于其他宫院的惊慌失措, 这里平静祥和的一如?往昔,外面平日里侍奉的宫人都不知去了哪里,殿内更是?安静。

  姜眠第三次向?窗外张望:“阿姐,我听宫里的声音真?的很?不对,不像是?一般的失火或行?凶, 听着有马蹄声, 是?禁军在做什么吗?”

  凤拨云两根纤细手指间夹着一枚黑子, 手背支着下巴, 静静沉思,目光落在眼前棋盘上片刻, 落下一子:“你输了。”

  输了?太好了。输了正好。

  姜眠丢掉手里握着的两颗棋子,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

  “回来。”

  姜眠纳闷她怎么一点都不奇怪:“阿姐,秋心?姑姑呢?我一天都没?看见她。”

  凤拨云回答:“你下三盘输三盘,棋艺这么烂,跟谁学的?”

  姜眠嗯了一声:“再说你殿里怎么这么安静?连个侍卫都没?有。”

  凤拨云得出结论:“该不会是?你爹教的吧。呵,得空我指点一下你。”

  姜眠有点明白了,眨眨眼睛,慢慢走回凤拨云身边,挤挨着她坐下,小声道?:“阿姐,今夜的动静其实是?你弄出来的,对不对?”

  凤拨云将棋子分拣出来,没?搭理她。

  姜眠看她没?发火,得寸进尺的又凑近些:“阿姐,你在做什么?”她贴在她耳边悄悄说,“你要废了皇帝,扶植哪个皇子上位然后垂帘听政吗?”

  她知道?凤拨云厌恶皇帝,她也讨厌。听外面不寻常的动静,猜测这可能性是?比较大的。赵时?瓒尚在幼龄的皇子挺多的。

  凤拨云瞥她一眼:“手。”

  姜眠莫名?其妙,伸出一只手。

  凤拨云将一颗棋子放在姜眠掌心?,把她五指合拢:“你的格局,就?和这棋子差不多大。”

  啊原来她格局小了。姜眠端详凤拨云的黑子,问:“再大一些那就?是?……”

  “我在发动政变。”凤拨云道?,“改朝换代,登基为帝。”

  姜眠睁圆了眼睛。微张着嘴巴呆呆的望着凤拨云。

  “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怎么,很?惊讶?是?不是?觉得我身为女子,心?比天高,妄图皇位?”

  “不是?!”

  “不是??”

  姜眠长卷的眼睫微微抖了下,无意识伸出双手握住凤拨云的手掌。

  当然不是?,她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只是?据她所知,历史上并没?有这一节——华国六千年历史上从未出现任何一位女皇。

  更何况,历史上宴云笺构陷姜重山,要历经三年才为姜家洗雪平反,而?后自杀。在那之后,梁朝被从北境发起的起义军一路南下攻破,而?继梁朝之后,进入多年的割据混战,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个男人。

  凤拨云语气很?不耐烦,却没?有把手抽出来:“你抖什么抖?”

  姜眠努力控制一些,牢牢握紧她手:“阿姐,你什么时?候策划的这些,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关心?则乱,她甚至没?有细细思量,凤拨云确实没?什么必要告知她这种事。

  果然,凤拨云勾了勾唇角,反问道?:“你失心?疯吧,我告诉你,你是?能帮我出谋划策,还是?能帮我领兵作战?我告诉你做什么?”

  姜眠哑口无言。双目中担忧之色满涨,几乎要溢出来。

  凤拨云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你怕什么啊,怕成?这样?。胆子这么小。真?是?不中用。”

  姜眠不想?跟她说了,说了她又不信,还不耐烦。

  放开?凤拨云的手,她站起来,抱着手臂,咬唇在地上来回踱步,脑中思绪飞快运转。

  所谓贵妃政变,史书中没?有记载。要么是?历史已经改变了,要么就?是?这一段被此刻在位的赵时?瓒视作耻辱与污点,在史书中被抹去了痕迹。

  前者不谈。若是?后者,凤拨云的下场,根本?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姜眠眉心?拧的很?紧,思虑片刻,停住脚步。转头望凤拨云。

  凤拨云也打量她。

  什么也没?说,但那神色分明觉得她有毛病。

  姜眠早就?习惯了,也不跟她计较,走上前一把拉住她手:“阿姐,你将你的宫妃装束换给我吧。你趁乱逃出去,或者躲起来。皇上的人冲进来发现是?我,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我也好为你拖延片刻时?间。”

  知恩要图报,她本?就?欠她一次。若没?有凤拨云,那日她便是?街上的刀下亡魂了。

  凤拨云沉静的眼看着姜眠,慢条斯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眠都快急死了,她越这么冷淡,她越着急:“我当然知道?啊,你怎么还这样?坐得住?我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要是?嫌弃,也忍忍吧。”

  说着她竟然想?上手,凤拨云一下拍掉她的手,望天冷笑了两声。

  真?是?想?反驳都不知从哪句开?始:“你怎么这么笃定我会输?我对上赵狗会输?”

  “要按你的想?法,你扮作我的样?子,留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你猪脑子吗?疯了竟要替旁人去死?”

  “你知不知道?为何今夜我偏偏独留你一人在我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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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问题。姜眠懵了一瞬,正要开?口,忽然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让姜眠下意识回头去看——

  凤拨云目光发冷,唇角微勾。伸手一把将姜眠拉到身后。

  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冲进来,目标明确直奔凤拨云而?来,凤拨云身形不动,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下一刻,殿顶上落下一张布满尖刺的网,顷刻间将先锋的几人扎成?了筛子。

  姜眠站在凤拨云身后,什么也看不见,听见惨叫声,身体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