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她要?是这么说,姜眠就明白了:烦你,和喜欢你,其实是可以并存的?。
“那?……要?是有?一天我被人施展了一种妖术,不?得不?做许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做?”
凤拨云道:“你要?是很?闲,不?如?你先去吃点东西。或者上外面玩一会儿,秋心也很?想你。我去补个眠,晚上咱们一道用膳。”
姜眠连忙拉住她:“我不?是无?聊,我认真的?。就半盏茶——半盏茶时间好不?好?你就陪我聊这么一会儿。”
她用食指和拇指捏出这一会儿的?时间长度,也就一个绿豆大小。
凤拨云大发慈悲:“行。”
回?忆了下她方才说的?话,她理所当然?:“还能怎么做?把那?妖人找出来剁碎。”
“那?我呢?”
“你也想被剁碎?”
“我想不?想不?重要?,现在是问你怎么办?”
凤拨云沉默片刻。
她本?没当回?事,只当是姜眠的?孩子话,但要?真花心思认真对待,这一沉默,比自己想象的?时间还要?久。
“把那?妖人找出来剁碎,喂狗。狗吃不?下的?,挫骨扬灰。”
敢情她想了半天,只是细化了前一个答案。姜眠追问:“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些。”
“你不?怪我吗?如?果我做的?错事很?大,伤你很?深呢?”
“你烦不?烦?”凤拨云看她一眼,“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那?绿豆大小的?时间已经到了,要?是再不?从实招来,你看我有?没有?法子治你。”
姜眠说:“宴云笺中了爱恨颠之毒,现在已经解了。我想重新接纳他。”
凤拨云目光不?变,但内心倒震动:这一句话简单直白,完全解释了她心中所有?疑惑。这一段时间宴云笺的?反复无?常终于有?了真切答案。原来如?此。
“就这事儿?”
“嗯……”
“所以呢,这什么意思?要?我给你赐婚吗?”
姜眠哭笑不?得:“不?是啊,阿姐,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凤拨云评价:“失心疯。”
姜眠忍俊不?禁:她就知道凤拨云总会这么说的?。
凤拨云看她笑,沉默片刻,道:“你总是习惯将家人排在前面,才会这样为难。其实,人生苦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趁着上天网开?一面,让他做错,却没有?错到不?可挽回?。你的?父母兄长都有?惊无?险好好活着,你还能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不?是没什么阻碍——连一向爱戏弄人的?天老子都高抬贵手了,要?是人自己扭捏着,那?可真是没必要?。”
姜眠听得认真:“阿姐,你竟不?反对我。”
凤拨云道:“自己欢喜就是,管旁人做什么。他若真没心肝,我自然?骂你;既然?情有?可原,你也牵挂未松,我何必给你添不?痛快。”
姜眠笑了,一个不?注意又没忍住去挨着凤拨云:“阿姐,你真是世上最通透的?人。相信我,你一定是个千古留名的?好皇帝。”
面对这种奉承,凤拨云唯有?冷笑。
姜眠习惯了,把手中的?东西收好,“这个是大事,我需回?去问问爹爹的?意思。不?过?,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再是事实,也是片面的?。我希望能还他一个真相。”
凤拨云点点头。
看一眼姜眠,她认认真真地将纸折好放进怀中。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早已了解这个柔软的?姑娘。有?她今日这番话,她又重新认识了宴云笺。
“阿眠,”凤拨云叫她——她这么叫她的?时候几乎没有?,姜眠震惊地看着凤拨云,听她继续道:“当日你以为自己间接害死好友,都愧疚的?想以命来偿。这是人之常情。宴云笺的?经历,能坚持这么久,是个人物?。我不?会为难他。”
“当然?了,只要?他有?反抗之意,他也不?会轻易被任何人为难就是了。”
凤拨云是在叫她放心,而姜眠听在耳中,却听到一层她不?层考虑过?的?含义。
直到晚上回?府,她还在想这个事情。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宴云笺,他本?性赤诚,洒脱,善良正直。又因为有?乌昭和族人的?身份,他对恩义一事看的?比旁人更重。
当时她陡闻阿锦死讯,推断是自己所致,伤心至极甚至只想赔命——那?种愧疚的?感受,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宴云笺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明白,将心比心才发现,这种重量,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
他一一受下来,生生扛着,一点一点将姜家的?污名擦拭干净。
怪不?得张道堂说,支撑他活着的?信念,是死。
这一刻,她才隐隐触碰到一点他惨重痛苦的?边沿。
晚上入睡时,姜眠闹着要?和萧玉漓一道睡,也不?管父母久别重逢,硬是把姜重山给哄走了。
萧玉漓倒觉得没有?什么,总归女儿跟丈夫之间,她也愿意选择先顾着女儿。
“亏得娘亲以为你原来都是跟你爹更亲,害的?我偷偷吃你爹的?醋好久。这么一看,我的?阿眠还是跟娘更亲。”
姜眠将被盖的?严实,只露出半张脸,重重点头:“嗯。”
萧玉漓摸摸她脸:“是不?是有?话要?跟娘亲说?”
姜眠窝在她怀中,熄了灯的?房间漆黑无?比,只能感受到彼此依偎的?柔软和温馨安宁的?气息。
“有?。”
姜眠不?再往下说,萧玉漓也不?催促。
好久,萧玉漓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下:“爹娘脾气是都不?好,但不?是不?讲理。”
姜眠小声说:“娘亲,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可是,我总要?顾及你和爹爹啊。”
萧玉漓不?在意的?一笑:“顾及我们做什么,我和你爹也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不?过?是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一步算一步罢了。不?过?,谁先走这第一步,可谓至关重要?。”
她顿了顿,声音变柔,“阿眠,你不?要?顾及这么多。人活一世,原本?也只图个顺心意。”
“你看,最开?始的?时候娘很?不?喜欢宴云笺,当然?了,后来也没喜欢过?。可是你二人在一起,娘亲不?想反对——只要?你真心觉得欢喜快乐,娘不?会因为自己的?偏见而叫你失落。”
姜眠低声道:“那?现在呢?”
“现在更是如?此。怎么样欢喜便?怎样做。你娘亲我在年轻时,恨不?得撕了你爹一千次,想跟他合离一万次,但心里知道,和他在一块儿,喜怒哀乐,皆避免不?了。但离开?他,却是真的?不?欢喜。”
“若你乐得见不?着宴云笺,眼下娘亲便?拿了鞭子三两下把他抽出去。”
萧玉漓轻轻抚摸女儿柔顺的?头发,将她揽在怀中:“若你把他留下,会高兴,那?娘亲和爹爹都希望你能高兴。”
……
事情能想通是一回?事,做的?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姜眠也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应该她来主动。
临近年节,各府都会开?始走动。但他们家十分低调,几乎没人知道这座普通宅院背后的?主人是谁。故而也没有?客人来访。
然?而没过?两日,顾越就独自一人前来拜访。
等?姜眠知道他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姜重山问完礼,由?姜行峥领着在府中随意走走。
姜行峥的?心思很?明白,带着顾越随意走动片刻,便?往一个方向引去。没过?一会儿。便?看见庭院中纤薄柔婉的?少女背影。
顾越先是沉默,道:“姜少将军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此前已经答应过?阿眠,总要?给她时间。这才过?了几日便?唐突打扰,只怕会惹她不?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行峥道:“不?会。我这个妹妹脾气最好了,不?会生气的?。”
又道:“顾大人总要?自己争取才是啊。身为男子,无?论是为人,还是为权,只要?心中有?必争之事,如?何能眼睁睁看其落入他人之手?”姜行峥淡声道,“我看中大人,更看重大人对我妹妹的?一番心意。若是能结成良缘,也算了却我身为兄长的?一桩心事。只盼大人初心不?改,日后不?要?欺辱了阿眠。”
顾越道:“若在下有?幸娶姜姑娘为妻。此生绝不?辜负。”
“好,你去和她说说话吧。府上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请恕姜某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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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行峥走后,顾越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静静向姜眠走去。
姜眠离他们远,不?知他二人站在那?里看了自己很?久,直到听见脚步声渐进,才抬头看见顾越。
转念一想猜是大哥授意的?:“兄长什么时候来的??这倒显得我失礼了……”她摸摸自己头发,只随便?挽了一个簪,衣着也很?朴素。比起顾越这过?府做客精心打扮的?模样,实在有?些寒酸。
顾越见她窘迫地摸头发,心中倒是一松:“没有?失礼,你这样就很?好。”
姜眠带路,“进屋喝茶啊……”
“不?用了,”顾越说,“我这样偷偷见你,已是不?合规矩,我……”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探手入怀。
其实他并不?觉得此刻是最好的?时机,可究竟什么时候是最好时机,他却也说不?上来。
顾越将手中的?翠珏玉蟾递给姜眠,“阿眠,这是之前你……那?个时候我送给你的?,现在,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
姜眠认的?此物?,这是当时她成婚之前顾越给她填妆所送。那?时她还不?知此物?有?多珍贵,后来在宫中偶然?听宫人们提起才知,这是顾越倾尽他所有?身家来给她添做嫁妆。
如?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又一次回?到自己眼前。
“兄长,对不?起。”沉默了很?久,姜眠还是如?此说道。
她不?愿拖泥带水给顾越空余希望,他们两人没有?缘分。从她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结成姻缘的?缘分了。
顾越眉眼柔和,“你不?必与我说对不?起。”她敢要?,也敢不?要?。她从来都比他强的?多。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手掌微僵,默默收回?翠珏玉蟾,却转而从怀中又拿出另一样物?什——一只细长温润镶了金线缠丝的?玉簪。
“阿眠,若你觉得方才的?东西太贵重了,不?愿收下,我自然?尊重你的?意愿,但是这件礼物?你可以收下吗?”
顾越拿簪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不?动声色控住:“这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了不?得的?东西……本?来就是我早早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一直都很?想送给你。”
那?年他外派回?来,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小姑娘,选了一个想着大约她会喜欢的?礼物?。只是心中滚烫,面上还要?冷若冰霜。
然?而,一见到她,却看见她身边站了宴云笺。
——那?时他还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就和这一生他唯一珍爱过?的?姑娘无?缘了。
姜眠见顾越眉眼诚恳,她从未在他冷静自持的?淡漠面色中看见过?这样的?表情:“好,嗯……那?我就收下了。”她接过?来,细细看了:“这簪子很?好看,谢谢兄长。等?年后你过?生辰,我会给你回?礼的?。”
顾越点点头。也罢,这支簪子陪了他多年,从今以后便?可陪在她身边。
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顾越离开?后,姜眠握着这只簪子出了会儿神,向外面走去,刚走出几十步,看见宴云笺静静站在那?边角落中,双目微红,怔忪地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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