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对不起阿眠,对不起……”女儿的身躯这般瘦弱,像易碎的泡沫,即使紧紧抱在怀里,还是挥不去?的后怕。
他哽咽着低声,“爹爹错了,不该凶你对不起……太害怕失去?你了阿眠,别怨爹爹嘴这么?坏,都是爹爹的错……”
姜眠忙摇头?:“爹爹,我一点都没?有怨你。”
姜重山收紧手臂,微微闭眼将眼眶里热烈的泪意逼了回去?。
他坐在这里,已经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对阿眠动怒,可一见她下巴上触目惊心的淤伤,心里的弦一下子没?绷住。
姜重山低头?去?看?,心被划开了一样:“阿眠,是不是很疼?我们去?找你母亲,让她给你擦药。”
姜眠对他笑:“早就不疼了,就是留了印子,消下去?就没?事了。爹爹,你先把?解药吃了。”
她这样子,姜重山心疼,宴云笺也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转身倒了水给姜重山,“义?父,小心烫。”
姜重山哑声道:“多谢你阿笺。”
要?谢的太多了,甚至不知该从哪说起。这欲言又止被宴云笺听出来:“义?父,我做的所有皆是分内之事,您千万莫要?再?言谢。”
侧头?看?一眼姜眠,即使是一个?略显模糊的虚影,也让他心头?滚烫:“阿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不必道谢的。”
这话说的像样,姜眠冲他一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头?看?姜重山服下解药,她温声道:“爹爹,还有一事……”
“阿眠,”宴云笺柔声打断,“不急,你先处理身上的伤好不好?”
第50章 酒酽春浓(五)
姜眠的伤处理起来也快。
药品都是?高梓津早就备好的, 萧玉漓拿着上好的金疮药往女儿后肩的伤口?涂抹,她肌肤细白柔腻,那?渗着血丝的伤口就更显得狰狞叫人?心疼。
缠好纱布, 又将化瘀的药膏细细抹在姜眠下颌处,萧玉漓一直都没?说话,她性子要强, 即便红了?眼眶,也没有一丝眼泪流下来。
“娘亲,你别?担心我了?, 我真没?什?么事,拢共也就这两处伤口,早就不疼了?。”
姜眠笑着握住萧玉璃的手:“爹爹是?不是?跟你发脾气了??那?是?他不对, 我帮你跟他说好不好?”
萧玉漓道:“跟他有?什?么可说的。”
“哦, 那?要说的可多了?。”
萧玉漓不轻不重笑了?下,捏捏女儿柔嫩的小脸。
“娘亲, 爹爹就是?着急,不是?真的发脾气。他那?边我去劝, 让他来跟你道歉好不好?”姜眠摇一摇萧玉漓的胳膊,微微歪头挑眉,“到时您可不要不给他台阶下。”
果然?,姜眠出去没?一会儿,便带着姜重山进来了?。
他们夫妻两人?对视一眼, 萧玉漓平淡地移开目光, 姜重山舔了?舔嘴唇, 步伐缓慢走上前去。
萧玉漓仍没?什?么反应, 就坐在那?里不动。姜重山站在她身侧,一时也沉默不语。
姜眠急, 怎么回事这是?。
她几步上前,戳一戳姜重山手臂,催促:“爹爹。”
姜重山略略清嗓子,递出手里的一个油纸包:“一直没?吃东西,吃一些,别?饿坏了?身子。”
萧玉漓立刻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美?目一转,仰头望着姜重山,话到嘴边却?看?见他身后正向自己?使眼色的姜眠。
顿时她一噎,喉咙里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抿抿唇,飞快拿过姜重山手中的油纸包,低头不语。
姜眠忍不住笑出声。
这两人?齐齐回头看?她。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还是?别?笑了?,这眼下还有?正事呢。姜眠正一正神色,敛了?笑认真道:“爹爹,娘亲,我有?个事要跟你们讲。”
她将给宴云笺解毒的事说了?一遍。
萧玉漓拧眉,神□□言又止,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就看?着姜重山。
姜重山略一思索,问:“阿眠,历来对于欲血之?疾,只听说以强血解弱困,却?没?听过这种说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不会是?阿笺说的,他若要说,此前眼睛中毒时便提了?,绝不会缄默至今。
姜眠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遇见两个人?,他们是?阿笺哥哥的旧族人?,原本他拦着不让对方说的,是?我执意要听。”
“他们怎么知道你二人?共染血疾的事?”
姜眠低声解释:“我那?时昏睡过一段时间。”
姜重山点头。
这倒说的通。
阿眠作为体弱的一方,身体虚弱或生病时定会对另一方表现出依赖,被人?看?出是?有?可能。
萧玉漓原本一直没?说话,听到此不由道:“那?他……有?没?有?欺负你?”
不是?她信不过宴云笺什?么,实则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他那?个人?也有?了?解,只是?,他到底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她很难放心得下。
姜眠笃定:“娘亲,阿笺哥哥不会的。”
他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他的乌昭神明就在他头顶看?着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做任何一点冒犯她的事呢。
“原本我刚刚知道的时候,是?想当时就为他解毒的,再把割血的伤口?赖到樊鹰头上去,可是?他怎么也不肯,不愿意欺瞒你们。”姜眠抬头,“所以我只好劝着他,等回来后征得你们同意,他就不可再拒绝了?。”
姜重山与萧玉漓对视一眼。
身为父母,心是?偏的,对于如珠如宝的女儿,更是?倾斜。
但作为人?,谁也说不出口?那?一个“不”字。
见他们两个人?沉默,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姜眠温声道:“爹爹,娘亲,其实这件事我没?有?受苦,也没?有?委屈什?么,阿笺哥哥已经为我流了?很多次血,只是?因为他体质远远强于我,强者要给弱者供血,但他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半个字。现在轮到我为他供血,帮助他,当然?也不应该犹豫。”
其实看?父母这样舍不得,姜眠心中念头不同,倒隐隐对宴云笺多了?几分怜惜——若他亲生父母也在,见自己?的孩子一次一次为他人?割血,想必也会心疼至极。
父母心尖总是?向着自己?的孩子,在她爹娘的立场上,始终不能这样疼他。
该劝的已经劝完,姜眠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他二人?回应。
终于,姜重山又看?了?萧玉漓一眼,萧玉漓对上他的目光,不愿说话,默默转开了?头。
多年默契,姜重山微微弯唇,伸手摸摸姜眠的发顶:“乖阿眠。”
他这样乖,这样识大义的女儿。
弯下腰,与姜眠的视线平齐:“爹爹……答应你了?。去吧。”
***
在家献血果然?比在外边条件要好太多。
首先是?高梓津亲自操刀,创药,纱布,清水,刀具,一应俱全。
高叔很小心挑挑拣拣了?半天,拾起一片最薄的刀片,对着光研究许久,淋上些许烈酒擦净。
姜眠看?着这些心中才终于有?了?些实感,虽然?并不害怕,但也知自己?的确考虑的少——宴云笺对她的爱护,真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想着,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宴云笺的脸色一直就不好,此刻更显惨白。他默默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是?轻的。
原本放在桌上交握的双手,不动声色移了?下去,搁在膝头上,指尖轻颤着。
姜眠不由笑:“阿笺哥哥,你放轻松一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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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宴云笺,姜行峥却?一直看?着她。见她笑的温柔,心中一阵不是?滋味:“笑什?么,笑起来丑。”
宴云笺一下抬眸,“兄长。”
他轻轻摇头,不赞同道:“别?这样说。”
阿眠曾与他说过,她相貌平凡,在背后招致了?他人?嘲笑。当时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让他心一直揪到现在。
被自己?大哥这样讲,阿眠该多难过。
姜眠瞅瞅宴云笺,转头娇蛮伸出一根手指戳一下大哥硬邦邦的手臂:“别?说那?么夸张,我不就是?眼睛小点,鼻子塌点,脸圆点,有?那?么丑吗?”
姜行峥斜睨她。
阿眠生的实在精致,眉眼如画,眼珠轻转就娇憨灵动的招人?喜欢。
他看?着,违心道:“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宴云笺拧眉:“兄长,阿眠不丑。”
姜行峥挑眉:“你怎么知道。”
这是?事实。他一直想等自己?复明那?一日,定要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他亲眼见过了?,她的容貌是?当世之?最。
姜行峥摆摆手,也懒得别?扭下去,转头去问高梓津:“高叔,一会你下手的时候可千万小心点,别?划的太深了?,阿眠是?姑娘家,不能留疤的。”
“知道。你高叔我手上还没?准吗?再说我亲自研制的去疤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切准备就绪。
割血,包扎,引药一齐下来,高梓津只划了?一道小血口?,姜眠甚至不觉有?多疼。
她关注宴云笺,待他喝完药,忍了?一会终于问:“现在能看?清楚了?吗?”
“哪有?那?么快,”高梓津哭笑不得,“阿眠,你也太着急了?吧。”
“哦……那?还要多久啊高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晚上差不多。”
姜眠点头:“阿笺哥哥,你去休息一会吧,你也累了?好久了?。”
宴云笺有?些沉默,直到高梓津拍拍他肩膀:“去吧,你们都辛苦奔波已久,让阿眠也睡一会。”
……
这一梦太长,梦里绿草如茵芳香遍地,层层叠叠的青木川林。
这是?……
如斯美?景,真乃世外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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