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她是许御丞的女儿,从前的性情定不是这样, 我对她也没什么印象,想来平日里甚少出门,是规矩老实的性子,一定经历过大苦大难,才能够大彻大悟。”安乐公主敬佩地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
他们兄妹二人平日里特别喜欢看月明的话本,每册书都集全了, 连带着完结之后赠送的小玩意都跟宝贝一样收藏着。
也曾好奇过, 能创造出那样五彩斑斓的世界,性格各异的人物,他们的创造者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到了真见到她的这一刻, 在这样过于离奇的场合, 她的身影终于得到了具象化, 仿佛那个叫月明的人本该是这个样子的。
许乘月将故事讲完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怕跟许家人对峙了。
他们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闹起来,看谁吃亏。
她说完话,盯着神色仓皇的许御丞。
许乘月不知道他在怕些什么,或许是女儿成长到如今的模样让他感到可怖,又或者是在众人面前揭穿他曾经冷漠无情的行为,让他这个清高无瑕的御史丞失了脸面。
“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是九娘。”许御丞打死也不肯相信,那个在他面前一向乖顺的女儿,会做出那些事,说出如今这番话。
这对他的冲击,甚至要比将女儿当初被人劫持的事当众说出来还大。
然而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在说:承认吧,不要再心存侥幸了,眼前的就是七娘。
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许乘月问道:“大人可是疑惑,我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她惨然一笑,“那是因为,从前的许七娘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不是许七娘了。”
是真的死了,她没有说假话,但恐怕没人相信。
许御丞眼皮一颤,不知该作何感想。
在场听到这句话的人受到了震撼,安乐公主哭得嗷呜嗷呜地。
听完她说的那些经历,没人再怀疑她的身份了,因为细节之详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所以御史台几个人越发瑟缩了起来,觉得今天的他们就像是戏台子上的丑角儿,给大家唱了一出好戏。
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太后出言,“家事难断,今日不谈这个,既然开阳郡君的来历清白,那说她是敌国细作,是无稽之谈。不过假造户籍却是真的。”
“开阳郡君,罚你三个月月俸,你可服气?”这算是网开一面,轻拿轻放了。
“臣女知罪,谢圣人宽恕。”许乘月俯首谢恩。
说完许乘月,太后又再次面向许御丞。
“许御丞,自己的家事应当心里有数,你却闹到了朝堂之上,罚你半年月俸。”
罚许御丞的比开阳郡君的多了整整一倍,太后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臣领罚。”许御丞嗫嚅着,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抱拳拱手谢恩。
然而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几个人拜别太后,先后出了宣政殿,气氛很是尴尬僵硬,说话都不敢大声。
许乘月孤身一人往外走着,眼眸低垂,思绪乱飞,想着自己即将可能面对的麻烦。
她就是这样,总爱胡思乱想,走一步恨不得将后面的九十九步都想好。
“开阳郡君!”忽然有人呼唤她。
许乘月微愣,她到现在还没适应这个称呼,反应了一下才转头。
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姿态张扬,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却毫不显得艳俗,正衬得她五官浓艳,姝色无双。
饶是见过许多美人,许乘月也被惊艳了一瞬,原本低落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是谁?
“你还没见过我,我就是安乐公主。”安乐公主头一回向别人介绍自己,她没觉得被冒犯,反而骄傲地挺起胸膛。
许乘月连忙行礼。
安乐公主一把扶住她,“不必多礼,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
她说着,有些不乐意,嘟囔着埋怨道:“我上次给你递请帖,你都没来参加,直接拒绝了,我伤心了好久。”
虽是埋怨的话,语气里却带着些撒娇的嗔意,许乘月听得骨头都酥了,慌张道:“我不是——”
“我知道,你一定是怕被人发现认出来,对不对?”安乐歪了歪脑袋,笑着说。
这么说倒也没错,许乘月点头。
“不过,你的帖子也太敷衍了,上面的字好丑,说!是不是随便找人写的?”安乐公主故作凶狠地说。
然而她轻松愉快的语气里不带丝毫愠意。
许乘月一僵,“那个帖子是我自己写的,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的。”
这话真的好伤人啊!就算不好看,也不至于好丑吧!
“啊?”安乐公主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她已经完全不在意被拒绝的事了,但属实没想到她的回答。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哈哈,我开玩笑的,一点也不丑,线条刚劲有力,笔锋暗藏,只有书法大家才能写得出来。”
“……您看我相信吗?”许乘月面无表情。
她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都敢在封建王朝给公主脸色看了。然而心里并不怎么慌张,可能清楚她不会生气。
随后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脸。许乘月那一刻是懵逼的。
这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许娘子,你的脸好软哦!”安乐公主想故作凶狠地惩罚她,没想到被这触感给惊到了。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显放肆,不太尊重人,紧忙收回手。
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样?现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安乐公主问道。
许乘月惊讶,“殿下是在逗我开心吗?”
安乐公主没觉得不好意思,坦然大方地点了点头。她刚哭得妆都花了,还专门补了补妆,才过来找她,所以慢了几步。
这是示好的举动,当然要让被示好的人知道。她没觉得纡尊降贵,丢了公主的颜面,盖因许娘子值得。
也因为已经有了高贵的身份,做起事来如果不能从心,束手束脚的,那才是本末倒置了。
许乘月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熏得她泪意上涌,湿了眼眶,“谢谢你。”
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盈润的水光,安乐公主好不容易忍住的哭腔又出来了,“干嘛呀?是要让你开心的。”
很奇怪,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没有丝毫陌生感。
安乐公主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快擦擦。”
许乘月接过,轻柔的帕子拭干了她眼里的泪珠,连同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我送你回去吧,你家的马车是不是没来?”安乐公主明知顾问。
她听梁媪说了要送许娘子回家,所以主动请缨,借口她年纪大,让她顺路捎回去就好。
许乘月点点头,再次向她道谢。
公主的车驾就是威风,从宫里到宫外,没有侍卫敢阻拦搜查,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许乘月居住的地方。
“殿下要来坐坐,喝杯茶吗?”许乘月下车后,转身看向车上的安乐公主,邀请道。
“不用了,改天吧,我还有点事儿。”安乐公主心虚地说。
确实还有事儿,她府里摊子还没收拾。
她邀请人家过来的,却把人家撂在府里,自己一个人跑了。
马车掉过头,临走时,安乐公主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展颜一笑,“许娘子,以后会更好的。”
许乘月恍神,接着认真点头,“会的。”
目送安乐公主的马车离开,她才回到家中。
三人看到她回来,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了。
没等她休息一会儿,府里又来了人,是许九娘的侍女,捎来一封信。
信上说,姓蒋的把她回来的事告诉了蒋家人,然后许家人也知道了,让她藏好,这几日别出门,切勿被人发现。
许乘月咬牙切齿,这小妮子先前还说许家人已经知道了,让她中间生了许多误会。
算了,反正结果也没差。她又泄了气。
秋露夏荷倒是焦急,琢磨赶快离开长安。
于是她把事情向她们,连同扈十三解释了一遍。
按照她的推测,许御丞大伤颜面,近日应该不会来找她。而她也绝不是任人宰割。
扈十三又开始恍惚,处理脑中大量的信息。来到许娘子身边后,她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个人,正是裴舟。
“许娘子,幸好你没事。”看到她安然无恙,裴舟放下心来。
他收到手下的消息,说宁远侯派人在各位御史的门口放了一些东西,随后那些御史出门前往皇城。
他们刚开始只是有些奇怪,然后看到许娘子后脚也去了皇城,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向他禀报。
他那时收到消息已经晚了,皇城里不方便探听消息,只能等她回来之后才急忙赶来。
听了他的解释,许乘月恍然大悟,她就知道有人在背后捣鬼。
宁远侯,是吧?
她记住了。许乘月咬牙切齿。
“抱歉,许娘子,我应当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的。”裴舟歉疚地说。
许乘月摇了摇头,“裴将军愿意帮我已经很感激了,怎能要求你面面俱到。”
第125章 能屈能伸始皇帝
“宁远侯到底使了些什么阴谋诡计?”裴舟问道。
许乘月有些犹豫,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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