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小娘子稍等,某去问问主家。”掌柜说完后,转身去后台。
薛珍瑞:?不是,拒绝就拒绝怎么还糊弄人呢?
后堂里,许乘月正在写稿。
因为吕鸿卓没有招人经验,也不知道做报纸主编需要什么样的才能和素质条件。
所以许乘月这几天一直在书肆写稿,方便有人上门的时候进行面试。
但是——她抬起头往四周望了一圈,那些隐隐绰绰飘来的视线立马收回。
许乘月面无表情地想,这就是在书肆写文的坏处——被人当面催更。
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开口,但是这种表现不能更明显了好嘛!
许乘月只想快点找到人。
与她不同的是,吕鸿卓宛如掉进米缸的老鼠,快乐得不行。
当面看作者新鲜产出的,还热乎的稿子,这种快乐谁能懂啊!
他一边理着账目,一边暗戳戳地瞥向许乘月所在的位置。
“郎君,许娘子,有女郎前来应聘。”掌柜忽然走进来说。
咦,还真有女郎?
吕鸿卓讶然侧目。
从贴上告示开始,来的俱是有些年岁的郎君,还真被许乘月说中了,才能确实不怎么样。
许乘月高兴地抬起头,连忙将笔放下,起身向外走去。
掀开帘子,一个衣着得体、容貌清秀的女郎出现在眼前。
她微蹙着眉,略有点不耐烦。
发现许乘月出来,眼睛一亮,抬手朝她见礼。
许乘月跟着回礼。
薛珍瑞原本没报希望,现在却见到出来个小娘子,心里骤然生出点念想。
也许这家书肆真的会愿意用女子呢。
“小娘子可是前来应聘?”许乘月问道。
“是的。”她忙不迭点头。
“请跟我来。”
许乘月带着她到了一间稍微僻静的房子,里面摆放着三张高脚书案与配套的凳子——这是许乘月要求的,低矮的书案坐得人不舒服,长时间下去血液不循环,不生病才怪。
在她的引导下,薛珍瑞坐在那月牙凳上,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架势是要做什么。
片刻后又来了一位郎君,在剩下的一张书案后坐下。
薛珍瑞摸不清两人的身份,看着也不像夫妻——那位小娘子梳着的是未婚发髻。
三人相对着,许乘月先开口。
“小娘子贵姓?”
“儿姓薛,是家中独女。”
许乘月拿笔在纸上记录下来。
接着她又问了一些问题,薛珍瑞一一回答。
听完后她暗自点头,起码这位薛娘子文化水平是过关的,这个时代通用的教学用书她都读过,也了解民生,能言之有物,比先前那几个说话颠三倒四,满口之乎者也,还对她自以为隐蔽地露出不屑眼神的酸儒好多了。
“薛娘子,你平时有注意到街坊邻居之间发生的一些事吗?别误会,我们是在考察你获取信息的能力。”
刚才还在问所学知识,现在却问街坊邻居,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让薛珍瑞措手不及。
不过这正好问到她擅长的点上,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有的,还挺多……”
邻里那点子事说着是小,然而细数起来却也能让人说个大半天。
吕鸿卓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略显拘谨,局促不安的小娘子滔滔不绝,将一些但凡有点孤僻的人都不知道的邻居间摩擦的龃龉抖擞地一干二净。
她越说越来精神,眸光发亮。
听的人也是津津有味,不时啧啧称叹,间或夹杂着捧哏。
“真的吗?”
“哇塞!”
“简直太过分了!”
……
这些简短却表达倾听者浓烈情绪的词语,大大激发了演讲者的激情。
受到鼓励的薛珍瑞,一口气说到最后,“……李二郎的牛车撞了人,怕让他赔钱,不敢声张,偷偷跑了,巡逻的武侯将伤者送到他家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撞得竟是他父亲!”
说完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薛珍瑞从脑海中搜刮一通,又找出来几个欲讲,对上许乘月兴致勃勃的目光才猛然发现,对面坐着的不是与她一起说小话的阿娘,于是讪讪住嘴。
怎么回事啊你!薛珍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都不好好珍惜!
薛珍瑞内心哀嚎着。
许乘月却很满意,这搜罗八卦的能力不错呀。
“薛娘子,恭喜你,你被我们书肆聘用了。”
话毕,许乘月看向吕鸿卓,目光询问他有无异议。
吕鸿卓全程旁听,没啥参与感,唯有做个没有感情,只需附和的应声虫。
“没有没有,薛娘子特别合适。恭喜薛娘子。”他忙不迭摇头,拱手祝贺薛珍瑞。
听到两人的贺喜声,薛珍瑞愣愣地,有点茫然。
“我真、真的……”她思绪翻涌,谦称都不讲了,声音断断续续。
两人肯定地点头。
薛珍瑞肖想这一刻已久,她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遍到那时她会是怎样的反应,也许高兴大笑,也许痛哭出声。
但在将愿望实现的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眼眶微红着,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她起身朝二人,深深往下一拜。
.
修善坊薛家。
“郎君,你说珍娘她能行吗?万一真被她找到活计怎么办?”薛母忧心地说。
“哪个正经的店家招女郎,肯定找不到。就算被她找着了,也干不了几天,她当挣钱跟在家做闺女一样简单呢!”薛父头也不回,磨着手中用来切菜的刀子。
“我就怕万一……”
“阿耶,阿娘,我回来了!”初长成的小娘子的嗓音充满着勃勃生机,薛珍瑞兴冲冲地跑进家门。
第19章 狗男女
“阿耶阿娘,儿被山海书肆录用了,当报纸主编!”薛珍瑞双手插腰,喜气洋洋地对耶娘二人说。
薛家父母:?!
“儿写的文章以后还会发表在报纸上,全洛阳城的人都能看到。”她得意极了。
薛珍瑞本只是打算碰碰运气,只要能稍微挣一点钱,什么活儿都好,她都乐意干,没想到时来运转,竟被她碰上这么个好差事。
自己写的文章被刊印成册,被天下所有人看见,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啊,竟然被她走狗屎运遇见了。
“嘶!”这是薛父磨着刀不慎被划伤的痛呼。
“碰!”这是薛母手里端着的盆子落地的声音。
薛家父母:!?!?!?
好半晌二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听错吧?书肆?主编?”
薛珍瑞肯定地点头,表示他们没听错。
两人又是好半晌没说话。
待回过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屋里,翻箱倒柜找出香炉和香,将香点燃之后插在香炉里,摆在祖先的排位前。
二人跪在蒲团上,朝牌位顿首行礼。
薛父交叠双手抬起两臂,然后深深拜下。
额头贴地时在心中默念:列祖列宗在上,我薛家历代“农”“工”出身,不料有幸迎得文曲星转世,虽出了岔子投生女身,但得老天庇佑,期盼日后得以改换门庭,不肖子孙在此谢过列祖列宗保佑!
薛父是个厨子,在“士农工商”里被划分为“工”,虽然挣得不少,然阶级无法改变。薛珍瑞叙述的“主编”一职,在他眼里,显然算个“士”了。
那可是握笔杆子的呀!
薛珍瑞看着这一幕,无语凝噎。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料夫妻二人起身后,朝她走来,阿耶给她递香,阿娘将她按在蒲团上拜谢先祖。
薛珍瑞抵不过只好照做了。
.
主编不是那么好做的,薛珍瑞这几天一直在许乘月的指导下学习报纸编排、选取素材、新闻撰写等。
许乘月没做过主编,但她看过报纸,还是个作者,学生时期也学过一些有用的相关知识,摸着石头过河也不算难。
报纸上所有的稿子不可能由薛珍瑞一人来写,他们同时鼓励读者前来投稿,对于被录用的稿子给出丰厚的报酬。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唐朝第一份面向普通百姓的报纸在山海书肆诞生。
又到了新一册发售的日子,市鼓还没敲响,门外已经挤挤挨挨地排起了长队。
同在一条街上的店铺见怪不怪,他们也挺乐呵,因为书肆的人多,连带着他们这些周边的店铺也比往日红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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