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刚要抽出信纸,醒悟过来,有人在身边,她抬起头盯着简杭,“儿要看信了,请阿兄回避一下。”
然而简杭就是不出去,厚脸皮地站在这里,“你这小小年纪能有什么隐私?信上写的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我就要看。”
简杭也没有窥人隐私的爱好,只是虽然他之前对月明这人印象好了许多,但也不代表真的能放心一个没见过真面目的男子跟她的妹妹私下书信往来,肯定是要盯着的。
简彤觉得阿兄颇不识趣,她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他竟然还有脸待在这里,对于她的抗拒视若无睹。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简彤重新转过头,将信纸抽出来看信。
简杭也厚脸皮地转到她身后,跟她一起开看信。
信纸不长,只有短短的一页。
信中先是将简彤夸了一遍,说她心地善良,敏而好学。
对于不认识的,甚至只是书上记录的一个本不存在的小女孩儿也能抱有同情心和怜悯之心。
对此产生的疑问也不是将其忽略下去,而是懂得向别人请教,希望她继续保持这样良好的品质。
紧接着又说自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答案,终究只是别人的东西,不仅不会解了她原本的疑惑,反而会使她陷入更深的问题中。
她只能靠自己在书中寻找答案,希望她一直保持着这样敏锐而洞察,多读书,多观察。凡事多看,多思考,勿轻信。
也许终有一天她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那时请她也不要钻牛角尖儿。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爱自己。
最后祝愿她以后的人生一片坦途,平乐安康。
这短短的一封信看得简杭感慨万分,月明还真的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呢。
却又有些担心没有得到答案的简彤会不会难过?他急忙去看她的脸。
却见简彤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难过的样子,她
双眼亮得惊人,像是冬日里好不容易从雪地里刨出一个松子的小松鼠,简杭觉得她下一瞬就要兴奋得尖叫起来。
果不其然,“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兄,你看到了吗,月明大家说我心地善良,聪敏好学,还鼓励我好好读书,他太好了呜呜——”
简彤激动得忘了阿娘的教养,鬼哭狼嚎,上蹿下跳地像只猴子。
“好了,看你的样子,小心阿娘听到了找过来罚你抄书。”简杭头痛地揉着眉心。
一句话,让这室内的动静停了下来。
简彤收回即将蹦起的双脚,乖乖地端正站好,淑女一样地坐回坐具上。
“月明大家说得真是太对了,是我想岔了,有疑问当然是要自己去解决,怎么能拾人牙慧呢!从今往后,我一定要更认真的读书!”简彤信誓旦旦地说。
.
“许娘子,许娘子,有人在吗?”一个中年妇女敲响了许家的大门。
“来喽来喽!”性子跳脱的夏荷,连声说着,快步跑去开门。
她拔开插销,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眼熟的娘子。
哦,对了,是隔壁邻居家的周娘子,之前她们还见过,只是时间过得太长,小娘子又不常出门去跟邻居打交道,以至于夏荷差点忘了。
“周娘子,快请进。”夏荷推开门,做势邀请她进去,自己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她们这院子不大,许乘月早就听到声音了,她走出屋门,跟周娘子打招呼,“周娘子,快,屋里坐。”
她心里纳闷着从来没有过多交集的周娘子,今天为了什么来到她们家。
周娘子也是第一次进入许乘月家,当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院子及室内的摆设装饰,一看之下就发觉许娘子的身份跟她想的有些出入。
虽陈设简单,但能看出来是花费了心思的,一草一木,包括墙上挂着的画,以及屏风都颇有讲究,看起来雅致清幽,简直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一般。
这许娘子看着不像是平民百姓家出身呐,要是搁到旁日周娘子可能不在意,但今日她是带着目的来的。不免心里打了个突,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没关系,成了好事一桩,不成也没什么干系。
秋露前来添茶招待客人,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到周娘子目不转睛。
直到茶杯递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道:“多谢、多谢。”
“咱们邻里邻居的,按理来说,当经常走动走动,但许娘子家门经常关着,我也不好上门打扰,这回是厚着脸皮前来拜访。”周娘子是个场面人,不可能一见面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仿若亲近热络地寒暄着。
“周娘子哪里的话,你想要来只管上门便是。”
许乘月心里压根不这么想,巴不得她别来了,她最讨厌跟这样半生不熟的人一起说话,心里尴尬得不行。
要完全是陌生人,她还能自在几分,有话直说,没什么顾忌,就像先前卖大豆油的阿婆。
若是熟得像吕郎君那样也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干巴巴地坐在这里说场面话。
“欸,那我日后定不客气了。”周娘子乐呵呵地说。
别、千万别来!
许乘月心里高声尖叫,面上微笑颔首,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听许娘子官话说得标准,不知是哪里人士?说不定跟我祖籍一样呢。”周娘子打探着。
“是从北方来的。”反正她前世是北方人,这一世应当是襄州,不过许乘月不可能直白地说出来,她防心还是很重的。
仿佛没有听出来她故意回避,周娘子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北方人,怪不得这样大气。”
接着周娘子又问起了许乘月家中父母健在,家中几口人,为什么来到此地。
她自以为说话周全,仿佛是无意间问出来的,但在许乘月看来相当可刻意,就差明着把她的事情从里到外打听清楚,弄得许乘月烦不胜烦,只想叫她快点走人。
周娘子也是心焦万分呐,这许娘子口风如此紧,聊了半天啥都没打探出来。
她只好有话直说了,“许娘子,我不瞒你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是有一件好事相告,这才过来的。”
一句话说得许乘月心里咯噔一下,她上次听到这话还是在许家的时候,孙氏要将她嫁给杨家子。
“你看你独身在外,小娘子一个人也不容易,还是得找个郎君依靠,这样也不会有宵小胆敢来欺负。”周娘子抿了口茶水润喉,苦口婆心地说。
许乘月麻了,她有这么招人眼吗?一个两个都来操心她的婚事。
“许娘子莫要慌张,我也不是想害你,只是这街坊邻居的,大家都是家人团聚,一家人和和乐乐,只有你孤身一人,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许乘月纳闷了,秋露夏荷她俩不是人吗?
“劳烦周娘子操心了,我现在还不想成婚。”
“别这样说,你先听我讲完再拒绝不迟。”周娘子在内心打腹稿,将原先定好的人家换了一家更好的。
她不是来结仇的,结亲肯定要门当户对,人物般配才是。她本以为只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娘子,现在看来还是她低估了。
“这话我原是应当说与你耶娘听的,可惜他们不在。许娘子一个人就敢出来闯荡,一定是有些本事和能耐,想来不拘于俗礼,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许乘月求救的目光投向秋露和夏荷,她真的是听不下去了,快来个人救救她吧!
然而她们两个也无能为力,一个是说不来狠话,一个是对待有礼的人也不能恶语相向。
可怜许乘月,孤立无援。
“那谭家是个商户,谭郎君也是一表人才,早早就跟着父辈管理家业,四处闯荡。靠着他们一家人的努力,如今谭家也是蒸蒸日上。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给儿子找到个好新妇。”
第37章 reaction
被催婚是从古至今几乎所有女性都逃脱不掉的魔咒。
许乘月见识过那样的大场面, 她有个远房的表姨,每到过年回家时,就会被各路亲戚,七大姑八大姨, 还有街坊邻居催着相亲。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操心她的婚事, 仿佛她一天不结婚,他们就心中难安。
甚至于即使回去工作了, 依然会被惦记着, 介绍相亲对象的电话,隔三差五地通过父母的手机打过去。
相亲对象一般是在老家本地, 而表姨在外省。
许乘月至今不明白,工作地点都不一样,跨了好几个省的两个人, 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在结婚后生活在一起。
或者他们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事,只要达成他们的目的,他们就开心了。
还好她因为跟家里关系不大亲近,电话能不接就不接,微信能不回就不回,每个月按时给他们生活费就行, 大大避免了这样的麻烦。
扯远了。总之没吃过猪肉, 也见过猪跑。
她有着丰富的观摩催婚现场的经验,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能反驳的,因为一反驳, 对方就会根据你的话重新掰扯出三五十个论点, 想要说服你。
不说上两三个小时是不会甘心的, 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对方想说的话说完了,一看被说的人没什么反应, 也就没了兴致,不想再说下去了。最后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大家都是关心你才跟你说这些的”利索走人。
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待在接受别人的精神污染,还不能反驳。
“……虽然商户人家地位是低了些,但是关起门来过日子才知道有钱的好。咱们平民百姓的不比那些公候高官,也不讲究什么地位……”周大婶还在喋喋不休。
许乘月思付着拒绝的借口,她是说自己不想跟男的那啥啥,用封建打败封建,还是说她有钱,别说现在,就是四五十岁都可以养上十七八个面首,压根儿不需要一个多余的丈夫。
但这两个理由,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不出两天她的名声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出门估计都会被人盯着,实在没必要。
“……许娘子,你说是不是呀?”周大婶说话的间隙,转头去寻求许乘月的认同。
许乘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抽出一张丝帕,抹了抹眼角,开始发挥自己的天赋技能。
“周娘子,不是我狠心地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含泪意。
“什、什么?”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乱了周娘子的方寸。
“周娘子先前问我的那些话,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那负心汉,一提到他,我就呜呜——”她双手捏着帕子蒙住脸,悲声痛哭起来。
周娘子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大事,原本说了许多话感到疲惫,现在一下子精神了,好奇心顿生。
“好闺女,可怜见的,快、快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替你做主,好歹邻居一场,怎能放着你不管。”周娘子抚着许乘月的肩膀安慰她。
捂着脸的许乘月象征性地挤了几滴眼泪,缓缓抬起头,像是找到了依靠,“真的吗?”
“当然了,这十里八乡的,有谁不认识我!”周娘子拍着胸脯保证。
许乘月像是信了她的话,苦笑着坦白道:“周娘子想必也看出来了。我其实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家中是有一些家底的。”
她果然没猜错,周娘子对自己的准确推断非常得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也不久,才过了一年多而已,只是我想起来,仿佛已是陈年旧梦。那时我承欢耶娘膝下,整日无忧无虑,最烦恼的事不过就是长大后被阿娘拘在家中,不得随意出门。”她目光悠远,仿佛在回忆旧日时光。
周娘子跟着她的讲述,一起回到了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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