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如果是他夫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郑国公抚着胡须思索,胡子后隐藏着的脸颊悄悄红了一点。
——姜鹤轩整日不吃不喝,别人给他喂食,他不搭理。一给他解开绳子,他就咬人,摔东西,然后妄图撞墙自杀。
这样下去没两天,人就快不行了。
最后苏绮山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松绑,放他回去。
临走之前她说了一句,“你还会再回来的。”
姜鹤轩冷笑一声,“做梦吧,我绝不再踏入你府中一步。”
这么轻易将人放过,还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郑国公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会不会是有后招?
——姜鹤轩去采药后消失了好几天,村里人都以为他遇难身亡了。
因为他家里平时做事厚道,与邻里为善。在他去后大家都帮忙照顾着他父亲。
忽然看到他回来了,大家俱是吃了一惊,问他去哪儿了。
他说是自己滚下山坡,侥幸被路人所救,养了好几天伤才能回来。
父子俩又关上门,重新过起了安然的小日子。但是姜父的病一直没好,需要吃药,家里的存款很快花光了。
姜鹤轩不得已,去给一个商户人家的店铺做活,好有余钱能为父亲治病。
谁知干了没几天,主家说要辞退他。没奈何,他只好找了下一家。谁知下一家也是如此,做了没几天又将他辞退。
姜鹤轩忍无可忍了,临走前质问最后一家店主为什么要将他辞退?明明他做事本分,踏实认真。
店主知道他的身世,亦觉得他可怜,于是为他透了个底儿,没敢明说,只含糊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看得郑国公的心都揪了起来,姜鹤轩原本过得好好地,谁知起了一回善心,竟然遭到如此浩劫。
那苏绮山若是真的喜欢他,难道不能明媒正娶——不对,是明媒招赘,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法?
能使出这百般算计,说明她对此人颇为在意,而她的态度截然相反,分明不将此人放在心上,否则不会用这样轻贱的态度对待他。
——姜鹤轩心思单纯,往日里只知道读书,唯一的软肋是自己的父亲。
他自认为在父亲生病后已经逐渐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变得成熟起来。
然而面对刁钻的阳谋只能束手就擒,为了父亲的病他忍了。
于是他来到将军府,对苏绮山说,“我来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至此本册结束。
哎呀呀!这小丫头坏得很,回回断在此处!
郑国公恨恨地咬牙。
下面会发生什么呢?
那苏绮山得偿所愿之后会怎么样?莫非是逐渐了解到姜鹤轩的为人,真的喜欢上了他,帮他救了父亲的命。然后二人解开误会,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郑国公一拍桌,笃信自己的念头,“肯定是这样。”
.
山海书肆在长安的分店,同步印刷着与洛阳相同的书籍。
许乘月的话本也在其中,只是受限于来往的时间差异,两者的发行速度不同,长安稍慢了一些。
不同于洛阳的火爆,长安的书肆门前,稍显清冷了一些,但顾客的数量依然很多。
此时在平民中间没有打开名声,于是来往买书的人,基本都是富贵人家的仆人。
长安的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很少有两家之间完全没有亲故的。
对于仆人来说也是如此,他们形成了一张基于主人的巨大关系网。
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的女仆也讲究身份,她们往往代表着主人的脸面,不会随意外出抛头露面。
于是书肆门口的女婢格外醒目。
“红棠姐姐,这等跑腿的事怎么劳动您大驾?吩咐我们这些跑腿的小厮就行了。”一个小厮凑到红衣女婢身边巴结着。
红衣女婢瞅了他一眼,“小娘子吩咐的事,我当然得上上心,第一时间给她送过去。”
“红棠姐姐难道不是想自己先看?”那小厮挤眉弄眼地说。
“去你的!我看是你自己这样想的。”被说中心思的她没好气地呵斥。
“红糖姐姐神机妙算,这都被你发现了。”那小厮惯会逗人开心,做出一副被人戳穿的惊讶模样。
两人闲聊着,小厮插科打诨逗得红棠直乐。
她也没忘记正事,买到书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府去。
小娘子还等着她呢。
“小娘子,书买回来了。”
“拿给我看,快!”吴嫙是个急性子,不等红棠递过来,直接跑过去上手拿了,翻开来看。
她看书时神情专注,看得极为投入,一会儿蹙眉生气,一会儿沉思。
等整本书翻阅完了,她仿佛还没有走出来一般,眼神毫无焦距,看什么都透着一股茫然。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是她前不久刚做过一件与书中的女将军类似的事——强抢民男。
吴嫙当然并不觉得是她自己的错。
说起这件事来,还得追溯到她穿男装被弹劾。
那时她气急了,于是什么都要跟那老匹夫反着干,他越看不惯的她越要做。
谁怕谁呀?比的就是谁先耐不住。
恰好前几日,那老匹夫弹劾了她之后,又老生常谈地弹劾了她的表姊安乐长公主,说她荒淫无道,强人所难,欺辱文人士子,让天下文士寒心。
她与表姊相熟,并不觉得她是那老匹夫口中罪行罄竹难书,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于是专门去问了表姊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表姊同样气愤非常,跟着她一起将老匹夫臭骂一顿。
为她解释其实是那些男子故意装腔作势引她主意,偏偏放不下脸面,在她上前问话时,做出宁死不屈的模样,以示高洁品行。
第50章 黄粱一梦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一是为了攀上安乐长公主的权势,毕竟依照她的身份,能直接接触到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
二是为了能得到她的举荐,入朝为官。
之前她已经做过许多次这样的事了。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非常准, 看人很有一手。能得到她青睐的人往往都是有些才能的, 入朝之后虽然不说得到重用,但也不是什么微末小官, 自然招人眼红。
只是他们不约而同, 在当了官之后与她断了联系,而安乐长公主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话说回来, 那些男子明知会触怒她,却依然还要作出拒绝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给以后留好后路。
不至于被人说是依靠公主的裙带关系才上位的, 而是一个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极富有才华,侥幸逃离公主毒手的正直郎君。
吴嫙听了之后大受震撼,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套路。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评价此种行为,以她过往十多年的人生经历, 在她的认知里, 文人应该是有很有气节,对于他们这种依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不屑一顾。
对于金钱等阿堵物更是弃之如粪土,权势和利益在他们的眼中形如无物。
谁知道他们竟然能为了攀附权贵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为了面子上过得去, 竟然厚颜无耻地假作不畏强权。其实欲拒还迎, 故意勾引别人罢了。
总而言之, 那些文人看着清高,其实内地里比谁都渴望功成名就。
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 吴嫙看他们的眼光再与以往不同了,谁知道正经的皮囊背后藏着什么心思呢?
于是不久之后有一个男子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她穿男装是哗众取宠,仗着她姨母是太后殿下不守规矩,没有一点闺阁小娘子的样子。
长此以往下去带来不好的风气,其他的小娘子有样学样,整个社会就这样被带坏了,可想而知,外戚误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吴嫙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哪根葱呀?哪来的胆子对她说三道四。
紧接着怒不可遏,上次被弹劾的事情本就让她内心很不爽,现在正好遇到人在她雷点上蹦跶。
吴嫙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像表姊口中说的那些故作清高,欲拒还迎,其实想攀附上权贵的人。
一怒之下,直接成全了他的心思,在大庭广众下说,“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本姑娘的注意。”
话毕,不等他反驳,直接命令家仆一拥而上,将此人掳回了府中。
吴嫙原本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耶娘斥骂,谁曾想他们都非常淡定,一副她早该如此的样子。
她恍恍惚惚,不知道是耶娘不正常,还是她不正常。
她本来对那个男子没有兴趣,于是直接将他扔在后院不管了,直到看到话本才想起来,好像她也有过这么一回事儿。
她急忙招手唤婢子上前,带着几分犹豫地问道:“我上次是不是将一个男子带回了府中?”
红棠眼睛一亮,她也为此事烦恼多时,可是身为婢子她又不好去提醒小娘子那种事情。
那男的已经在后院里大呼小叫,上窜下跳好几天了,从刚开始的正气凛然,到后来喊得声音都哑了。
红棠不忍直视,他以为自己是在抗争,其实小娘子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要不是他嘴贱,说出鄙薄小娘子的那些话,才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只是这么一个大活人放在后院里,红棠也愁啊!
好在小娘子终于提起了此事。
她神神秘秘地凑到吴嫙耳边,轻声问道,“小娘子莫不是要找他侍寝?”
吴嫙的面色顿时绯红一片,薄怒地嗔了她一眼,“没规矩,说到哪里去了?他才没有资格。”
“那小娘子提他是做甚?”红棠讪讪地说。
“我之前听了表姐的话,下意识地觉得那些文人都是表姊说的那样,现在看到书里的故事一想,可能他不是呢。也许他是真的看不惯我的行为,并不是欲拒还迎。”
吴嫙原本就不是一个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的人,她之前当街抢人,不光是因为生气,也是内心认定他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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