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山昼
她两手撑在他腿上,躬身挨近他。
“方才拉手好像也不觉得冷,是那法子奏效了吗?”
她陡然逼近,薛无赦微睁开眸。
怎、怎、怎么就挨得这么近了?!
烫红一下从脖颈烧到耳尖,渐有淡黑色的雾气从他体内不受控制地散出。
也是见着那黑雾了,奚昭才察觉出异样。
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薛无赦登时意识到什么。
他压下那份不自在,迫使自己扯开笑:“小寨主,我这儿可讨不着什么法子——与你说了这半天,竟还没认出来我是谁么?”
奚昭稍怔。
“薛无赦?”
“不然还有谁,那木头脑袋能挤出几声笑?”薛无赦尽量将语气放得自然,“方才鬼侍将水洒我身上了,便换了套衣服。本打算逗你两阵,不想真认不出来。”
“我看你真是闲得没事做了。”奚昭收回手,起身,“说罢,找我何事?”
薛无赦也跟着她站起,面容一下掩在了昏暗夜色中,瞧不明晰。
“之前你不是问鬼气的事么?我想着哪天得了空闲,带你去个修炼的好场地。挖不着鬼核,但对你驭使鬼灵大有好处。”
“当真?”奚昭来了兴致,“在哪儿?”
薛无赦却问:“你何时有空?”
“这两天恐怕不行。”奚昭道,“方才我去了趟阴阳殿,知蕴说月楚临恐怕要提前过来,最迟明晚。”
“怎要提前?”
“依着知蕴所说,月楚临往酆都寄了书信,请令先放我的魂魄通行,酆都那方竟也同意了。”
想到这事儿她就烦。
也不知她的魂魄到底有什么用处,竟叫他紧咬着不放。
薛无赦细思一阵:“来便来,早点儿看过了,也好叫他彻底死心不是?”
等她点头,他又问:“鬼灵的事,你与秉舟说过了吗?”
奚昭:“没,我怕他说出去。”
与薛无赦不一样,薛秉舟到底看重规矩些,也不赞同拿鬼核修炼。
“那……”薛无赦紧了紧手,“届时出去修炼的事,也要瞒他?”
“自是要瞒着。”奚昭道。
听了这话,薛无赦仍不得松快。箍在心上的绳子反而收得更紧,令他思绪难安。
他勉强扯开笑:“今天来就是为着这事儿,天色已晚,我便先走了。”
-
听说月楚临会提前过来,薛知蕴本想也朝往生桥走一趟,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临行前酆都来了信,说是鬼王有召,只得改行。
好在奚昭之前就来过往生桥,一到这儿,便熟稔混进鬼魂之中。
她抬起手,目光落在腕上扣着的锁鬼链上,又移至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掌心——薛家二子提前往她身上施过鬼诀,以将她伪装成鬼魂。现下无论外形,还是停滞的呼吸,她与普通鬼魂都别无二致。
她又扫了眼四周亡魂。
皆神情滞然,步伐缓慢。
好在今天的鬼不算多,不然她得冷死。
奚昭垂了手,往右瞥去。
远处,仅见薛家二子的身影。
她正要移开视线,就见半空凭空裂开道黑缝。下一瞬,一人从中缓步而出。
第183章
是月楚临。
两月不见, 奚昭起先还没大认出来。
他着了身白袍,神情同往日没什么区别。从缝隙中走出后,他便缓行至了薛家二子身旁。
因着离得远, 她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薛无赦面上带笑, 薛秉舟则偶尔插两句嘴。
没过多久, 月楚临那温和的神情就变得越发凝重。
奚昭估摸着他俩定是说了什么他不愿听的话。
她平复着心绪。
此处是鬼域, 哪怕他胆子再大, 也断不敢随意出手。
不一会儿,薛无赦就抬手遥遥指向往生桥的方向。
在月楚临投来视线之前, 奚昭移开眼神。
她再不往那边看, 却始终能感受到有目光紧锁着她。
她尽量忽略掉那黏在身上的不适感, 跟着鬼群缓慢往前挪。
走至往生桥前, 有两个鬼差分在两端, 帮鬼魄卸下身上的锁鬼链。
到她时, 那鬼差低声道:“还请姑娘停在那鬼旗之前, 旗前有阵, 会引姑娘返回无常殿。”
奚昭往前望去——
往生桥的另一端左右各立着一面棋子,正反两面分别写有生死二字。
她微点了下头。
待他取下锁鬼链后,她继续往前走去。
一上了桥, 她便混入一群鬼魄中,加快了步伐, 只想着尽快走到另一端,以防月楚临找她麻烦。
眼见着鬼旗越来越近, 她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打量越发明显。
只不过那人仅远远望着, 并未做出任何举动。
一路平安无事。
停在鬼旗前的刹那, 奚昭忽觉桥身微晃。下一瞬,四周便拢下一片昏黑。
想起方才鬼差说过的话, 她心底倒不慌,竟等着阵法将她传送至无常殿。
终于,四周彻底被黑暗笼罩。
在这漆黑无光的境地里,她忽听得一道温和嗓音:“昭昭的魂魄我已看见了,有劳两位,再不作叨扰。”
是月楚临的声音。
奚昭微怔,忽觉察到不对。
她立马抬起手,想要挥开那罩在眼前的漆黑。
可手一抬,指腹便陷入了一片柔软。
她继续朝四周摸索而去,能触碰到的地方都是同一触感——
顺滑,又似有褶皱,且还在不断起伏变动。
很快,她便意识到什么——
她好像,在布袋子里。
-
眼瞧着奚昭上桥,薛无赦视线一斜,落在月楚临身上。
“月大公子行事向来有度,今天怎么舍得这般给鬼域添麻烦?”
虽是揶揄口气,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贬损意味。
月楚临却耐心应道:“昭昭在我府住了一年有余,情同兄妹。如今她身死,已无力回天,但也应确定她的去处。”
“兄妹?”薛无赦哼笑一声,“情同兄妹还由她赴死,月大公子如此重情重义,寻常人等怕是难唤你一声哥哥。”
月楚临只当听不出他在嘲讽,温声说:“出了些意外。不过还好,眼下还有机会纠错。”
一直没出声的薛秉舟突然冒了句:“强词夺理。”
月楚临笑意稍敛,但视线仍然追随着奚昭的身影。
看他那般紧盯着人不放,薛无赦心里越发不爽。
他道:“人都已上了往生桥,再无折返的道理。不论与她关系好坏,还是由她去吧。下辈子做花做草,做人做兽,你我都干涉不得。”
他现下都不清楚奚昭到底怎么惹着了月楚临,便有意点明亡魂前路未知,以此消解月楚临的不快,省得他继续找她麻烦。
薛秉舟接着说:“这回哪怕写信去酆都,也不会有人帮你追查亡者往生后的下落。”
“我知晓。”眼见着奚昭已走至一半,月楚临轻声说,“二位当日便是在此地,亲眼见着师长父母上了往生桥吗?”
两人同时一怔。
相视间,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些许错愕。
他说得不错。
当日身亡后,他俩的魂魄被引至鬼域。同他们一道下来的,还有父母师长的亡魂。
父母在世时,鲜少为何物弃下脸面。身亡成鬼了,却反复哀求,为的便是能见鬼王一面。
待见着王上了,便将他二人推至身前,问鬼域可否留人,以免受轮回之苦。
鬼王见他俩资质不错,也有意留下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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