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岸芷岸
《庶女后宅升职记》作者:岸芷岸
文案:
穿越者的配置,要么是嫡女光芒万丈,要么是庶女心机精巧,像秦芬这样,小小的私企办公室都混不好的职场菜渣,照理应该给个国公府嫡女身份才够混,没想到竟然给配了个小官庶女身份。
嫡母精明严厉,嫡姐骄傲冷淡,庶出姐妹们也都是人精,加上姨娘们斗得厉害,场面简直是一锅粥。
打叠精神,用前世仅有的一些职场经验来谨慎度日,秦芬表示,经验值是通用的,她应付得来。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宅斗升级流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芬┃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后宅如职场
立意:保持善良,保持理智
第1章
时值仲春,树上的叶儿渐转浓绿,枝头的花儿却多已残败。
秦府的小丫鬟们便不大往园子里乱逛了,收拾心绪,安安心心当起差来。
秦芬到此地数日,一直是半昏半醒,人影也没见几个,到今日醒来,竟见了一个美人,生得俏丽,打扮也大方典雅,说话更是温柔得体。
“徐姨娘,太太说了,今日晚饭在各屋里用,姨娘们不必往主屋去了。”
“哎,哎,有劳碧玺姑娘跑这一趟,请略坐坐,好歹喝两口茶再走。”答话的妇人,便是秦芬这副小小身躯的亲妈了。
“太太才回来,事还多着呢,我不好多耽搁,姨娘不要送了,照看五姑娘要紧。”
“那我也不敢久留姑娘,梨花,替我好生送了碧玺姑娘出去。”徐姨娘殷勤地多走几步,待碧玺的身影不见,才转身坐下来轻轻抚摸秦芬的脸。摸到女儿滚烫的小脸,不免哼了一声道:“若是真开恩,便该趁早请个大夫来给我们五姐儿看病才是,闹什么不必请安的虚文呢!”
“哎哟哟,我的好姨娘,说话可小心些吧!”梨花的声音斜刺里响起,秦芬被惊得一动,徐姨娘连忙紧拍几下,又抚了抚秦芬的额头,见女儿仍旧安生躺着,才嗔道:“死丫头,作什么怪!再吓着姐儿了!”
徐姨娘的手柔软微凉,秦芬适意了些,人也清醒些许,听清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好姨娘,我知道你是心急咱们五姑娘,可是再怎么心急,也不能在这当口触了太太的霉头啊,四姑娘说定的婚事被三姑娘抢了去,一是不顾家里和睦,二是失了规矩体面,三是庶出压过正出,条条都犯了太太忌讳,太太这时候吃人的心都有,姨娘何苦在这时候去当出头鸟呢。”
秦芬吃力地半睁开眼睛,见到一个圆圆脸儿的丫鬟站在床前,苦口婆心地劝着徐姨娘。
徐姨娘生得颇有几分风流姿态,细眉细眼,乌油油的好头发挽了个简单的髻子,一身湖绿褙子,衬得她的肤色好似剥壳的鸡蛋一般,又白又嫩,这时眉头一皱,浑似少女一般惹人怜爱。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芬儿烧得这模样,只怕是……我这做娘的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梨花走近些,仔细打量了两眼床上的小主子,柔声劝道:“姨娘,我瞧咱们五姑娘虽然病凶险,却还算平顺,听桃香说,前儿烧起来时,金姨娘也传了大夫进府看过,说不妨事的,药方也一直煎了在给姐儿吃着,这两日倒不曾再添新症状,姨娘是方才到家,关心则乱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唉,罢了,是生是死,便看天命吧。”徐姨娘不由抽泣了两声,梨花苦劝几句才忍住,亲手替秦芬换了额上的帕子。
这约莫是生病的第四天了,也不知是因为徐姨娘这个亲娘回来后照料得好了,还是病程到时间了,秦芬从今天早上开始,便有些好转了。
她前世是个苦哈哈的医学生,背的书叠起来和自己的身高相等,但是穿越过来以后,对这身躯的病情,竟然也是一筹莫展。
不是她无能,哪怕是希伯克拉底本人来了,也要两眼一抹黑——秦芬穿越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身躯里,并且被关在一个不知朝代的后宅里,亲娘不在身边,主母不在家中,府里的下人乐得偷懒,她能好起来才怪呢。
幸好,她凭着一点医学常识判断,自己可能只是重度感冒,多喝水多休息总没错,服侍她的小丫鬟虽然年幼无知,却还算老实听话,端茶倒水换帕子做得勤快,这才熬了过来。
很快晚饭就送了来,梨花将饭摆在桌子上,徐姨娘张了一眼,又不满起来:“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偏生姐儿还病着,如何是好。”
这是晚饭时候,下人们也吃饭去了,周遭并无旁人,梨花这才应了一声:“太太竟不曾想到叫厨房给姐儿另做一道,只怕也是被那头气坏了。”
秦芬饿了几天,又喝了一肚子苦药,早就腹中空空,这时闻见饭香,口水忍不住分泌起来,自忖身体恢复了一些,便挪动嘴唇,轻轻唤了一声。
徐姨娘猛地听见女儿出声,既惊且喜,几步飞奔到床边,举起烛台照着女儿的脸色,关切地道:“芬儿,你醒了?想吃饭了吗?梨花,去匣子里取个三五十文,央厨房给我们熬一碗枣仁黄米粥来。”
秦芬喝粥喝得嘴里淡出鸟来,闻言连忙道:“妈,我不想喝粥了,我想喝点别的。”
徐姨娘却好似被惊雷劈去了七魂三魄似的,用帕子捂住嘴,两眼中霎时滚下热泪:“我的儿,我可怜的儿,病得这般糊涂了,连妈都叫出来了!”
梨花也唬了一跳,近前看时,却见自家姑娘面色略添了些红气,不像是不好的模样,便道:“姨娘别慌,想是姐儿这几日病了娇气,听婆子丫头们闲磨牙磨的,这时候撒个娇罢了。”
这时秦芬才回过神来,她只怕是话没说对。
前几天虽然半昏着,可是中间醒来时也听了些丫鬟婆子们闲谈,依稀听见小丫鬟也喊婆子“妈”的,秦芬印象里读的几本古代白话小说也是有叫妈的,却没想到穿来的这地方,规矩竟不一样。
再想了一回红楼,试探地道:“姨娘,我饿了。”
果然徐姨娘松了一口气,转忧为喜:“芬姐儿方才说不想喝粥,那想吃些什么?梨花,多取些大钱,往厨房要一碗鸡汤来。”
秦芬听见又是喝稀的,几乎眼前一黑,连忙道:“姨娘,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再喝这些,我跟着你们吃就行了。”
徐姨娘却板起脸:“胡闹!病了怎么能乱吃东西呢,只怕这次生病就是那姓金的照料不周,胡乱给你吃东西闹坏了!”
梨花连忙打断:“姨娘,多的不必说了,姑娘想吃些什么,我去叫厨房给你做。”
秦芬抬起头来,想努力看清桌上的饭菜。
梨花殷勤地道:“晚饭是粉蒸肉,油炸鸡脯子,酸辣笋子丁,咸鲜小松菌,姑娘,不是姨娘硬要管着你,这几个菜只怕你克化不动呢。”
秦芬听见这些大油大肉,彻底歇了要品尝古代美食的那股跃跃欲试,想了半天,试探地要了个菜肉粥,又要了一碗鸡蛋羹。
鸡蛋羹好炖,菜肉粥却也有些费事,切肉末切菜丁,咕嘟咕嘟熬个半天,对于她这个常年点外卖的上班族,算是不简单的了,也不知点这些会不会给徐姨娘添麻烦。
梨花应了一声,柔声道:“姐儿先躺着歇会,姨娘,妆台上匣子的大钱不多了,还得姨娘再从柜子里取些来。”
徐姨娘记得匣子里还放着一吊多的钱,知道梨花大约是有话要说,依言跟了出去。
秦芬还不习惯古代昏暗的烛光,因此听力格外敏锐,听见梨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姨娘,我们跟着太太出门这大半个月,姐儿还不知受了什么磋磨!……往日里,奶油卷子都……如今只敢点个菜肉粥和炖鸡蛋!……欺人太甚!”
徐姨娘哼了一声,气道:“可不是!我一听也恼得很,咱们五姑娘往日里不说金尊玉贵,那也是娇养长大的,岂容姓金的糟践!只不过你下午劝我不要触太太的霉头,这话有道理,此次的事却又怎么发作呢。”
梨花冷笑一声,道:“姨娘不必心急,我自有道理。”
徐姨娘不由得叹了一声:“这些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虽是太太派下来的,却实在是一心为了我和五姑娘好,往日你总劝我管住口舌,我常常听三句扔两句的,有时还疑心你是为了去邀功,现如今我真是……”
“好姨娘,不说了,可当心给姑娘听见,太太最不喜姑娘们耳朵里听见这些事的。”梨花又柔声劝慰了几句,这才出去了。
秦芬此时才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些明了。穿越过来许多天,慢慢接受了不能回去的事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现状了。她知道自己并没投到什么公主郡主、国公小姐身上,只投到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庶女命,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哀叹。
若说庆幸吧,确实该庆幸,至少是个吃穿不愁的身份,不用出去受风吹雨打,辛勤劳作,冷眼看下来,家里貌似还挺富有;若说哀叹吧,也的确要长叹一声,就她这几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听来的八卦,这秦府里的关系可不简单。
正房太太端方严厉,协理管家的金姨娘颇有手段,自家这位徐姨娘算略有薄宠,还有另一位不曾照面的商姨娘,也不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
这几位都各有子女,算起来就是一大堆嫡庶兄弟姐妹,秦芬不由得用手捂住脑门,想直接变成植物人算了。
她前世里是个医学生,毕业不想去医院苦哈哈地熬夜班,就找了一家私营的医疗小公司上班,那小办公室一共只有五个人,每天的勾心斗角也够她受的,现在困在这不知朝代的后宅搞大乱斗,还是这样复杂的配置,秦芬想想,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秦芬是个老实人,前世只知道苦读书实干事,这样的脑子,按照套路来说,穿越过来不是高贵嫡女就是伶俐庶女,谁知道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身份,身边还配了一个碎嘴亲娘,怎么看怎么前途无亮。
想到这里,秦芬再次扶额。
梨花出了门,寻了院里的小丫头,将钱交在她手上,嘱咐了往厨房要吃食的事,自己理了理衣裙,往上房去了。
第2章
上房里也正用晚饭,主母杨氏不喜伺候人多,这时丫鬟们大都立在廊下听屋里吩咐,梨花打眼一照,见碧玺在外头,知道必是老爷也在,更放轻了些脚步,到近前轻轻拉了拉碧玺的袖子。
碧玺转头瞧见是梨花,知道必有些要紧事,便向旁边小丫头点点头,又冲屋里努努嘴,自家拉着梨花往远处走了些:“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是徐姨娘和五姑娘有事?若是要紧事,我等太太用完饭觑个空回禀了。”
梨花“嗐”了一声,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们姑娘醒了,好容易有点子胃口,一时兴起要喝菜肉粥和炖鸡蛋,我想着这两样东西不补人,想来讨些茯苓糕给姑娘吃,还请姐姐得空了代我回禀太太。”
碧玺听了,点头应下,看了看正房,压低声音道:“五姑娘受了委屈,太太都知道的,茯苓糕也不必等回禀太太,我拿了主意就是,待会叫杜鹃拿一包给你们送去,你们给五姑娘吃下,她若爱吃,只管叫人来取罢了。”
得了要紧的那两句,梨花便长长松了一口气,至于茯苓糕,倒是其次了,却也仍旧谢过碧玺,才要告辞,又被拉住:“我知道你是个可靠的,常日里也总劝解着你们姨娘,你们姨娘也愿意听劝,我这才肯多这两句嘴,太太她心里自有计较,你们做事守着规矩,总不会有错。”
梨花闻言,用力把个头点得好似鸡仔吃米,又连声谢了几遍,这才告辞了出去。
碧玺看着梨花的背影,不知想了些什么,好半晌才招手唤过方才的小丫鬟杜鹃,刚要吩咐,里面便响起了杨氏的声音:“外头是什么事?”
碧玺连忙对杜鹃摇摇手,自家掀了细纱帘子进屋去,侧身让过收拾碗盘的人,对杨氏说了梨花讨要茯苓糕的事,只隐去了菜肉粥那几句话。杨氏如今正在气头,听见这一节难免要多心觉得徐姨娘生事,若是迁怒了徐姨娘母女,事情反倒不美了。
杨氏听了,且喜徐姨娘那头送了个天然的把柄,闻言倒多嘱咐几句:“芬丫头这几日嘴里没滋味,除开茯苓糕,再把我从润州带回来的玫瑰露和茉莉露各送一瓶去,明儿拿老爷的名帖,请个好大夫来瞧瞧芬丫头,仔仔细细开两剂药,除了病根才好。”说罢又嗔道:“老爷瞧,芬丫头实实在在受了委屈,你昨晚去了三姑娘那里,今晚也该去看看芬丫头了。”
这话并没带一丝烟火气,里头的意思却也明白,是借着秦芬的事情讽刺秦览偏心呢,若不是他偏心太过,哪有如今尊卑颠倒的局面?秦览闻言,面上显出一丝尴尬来,不免看了看边上坐着的女儿。
秦贞娘却好似魂游天外,丝毫没听见父母的官司。
杨氏见一向持重的女儿此时失魂落魄,更是把金姨娘恨了个臭死,恨不得拉到上房来抽她几百个大耳刮子,可是当着夫君,还要作出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转了个话题道:“这次去润州贺嫂嫂四十整寿,倒听见一桩喜事呢。”
秦览正取了巾子擦手,闻言倒奇了,问得一声:“舅兄前两年已添了嫡孙,杨大姑娘去年也结了好亲,竟还有喜事?”
“瞧老爷说得,好像哥哥已经七老八十等着含饴弄孙似的。”杨氏扯着嘴角算是一笑,卖足关子,见丈夫果真好奇,这才道:”听说哥哥因勤于政务,办事牢靠,很得上峰赏识,被举荐任苏州知府,这事已有八九分准了,老爷瞧是不是大喜事?”
秦览将手反复擦了几遍,仍不放下巾子,连连道:“很是!很是!舅兄也算是熬出头了,五品往四品的这道坎,多少人一辈子也跨不过,他才四十出头,却已是正四品了,竟一气儿连从四品也越了过去,果真是大喜事!”
杨氏笑着取过秦览手中的巾子递给紫晶,又使了个眼色,待女儿被拉走,这才道:“如今哥哥升上去了,哪有不提携妹夫的,不是我说大话,现如今呐,那柯家我可不放在眼里了。”不待秦览答话,又略带薄怒地道:“哼,柯家不过只是个士绅人家,一个儿子考取了秀才,得意得什么似的,原先看着他们好,现在也只是寻常。老爷别怪我说话难听,那柯家便算是我们贞娘瞧不上,漏给三姑娘的吧!”
金姨娘使计抢了秦贞娘的亲事,这事的确过火了,幸而如今舅兄杨时要升任苏州知府,贞娘倒不是非嫁柯秀才不可的了,杨氏为了大家面上好看,说出这一席话来,且里头又有道理,里头夹枪夹棒的几句讽刺,秦览倒也不如何放在耳中了。
他笑着扶起杨氏,往房中走去:“夫人说得极是,金姨娘以为自家捡了个元宝,其实不过是块石头罢了,夫人是肚里撑船的宰相,自然不与她计较,往后我若是能再升上去些,咱们贞娘还怕没有大造化?再说了,你们受了委屈,我这为父为夫的心里还能没有个数?”
杨氏听见丈夫终于服软,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虽然心里仍旧窝着一股火,这时也不好再撒气,长叹一声,道:“老爷也别怨我气性大,我依稀听了两句闲话,说是柯家哥儿瞧上了三姑娘的人才,自己催逼着家里改了人选的。我思来想去,只怕是清潭寺上香那日的事,那天为了不打眼,几家一齐带了姑娘出门,怎么旁人都没有这样的事,偏三姑娘有?不是我这做嫡母的说话刻薄,这事也太不庄重了。”
结亲的事,都将要摆上明面了,却被金姨娘使计换成了自己女儿,这里自然不止一对年轻人看对眼这么简单,然而此时秦览自知理亏,更巴不得大事化小,说话多顺着杨氏:“夫人说得有道理,金姨娘和淑儿那里合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说了许多,便是为了末了这一句,杨氏终于有了些笑脸,似嗔非嗔地道:“老爷这话可当真?”
秦览觑了觑杨氏的神色,将事情在腹中滚过一回,暗忖与柯家结亲也必无更改的了,由得妻子出口气也好,便连声道:“当真,怎么不当真?这内宅里夫人是第一,谁又敢越过夫人去?”
杨氏轻笑一声,道:“罢了吧,若真打打骂骂的,既伤了三姑娘的脸面,又伤了老爷的脸面,更何况金姨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着把家里的铺子生意照料得妥妥当当……”
秦览头皮一紧,以为杨氏又要借题发挥,谁知妻子这回竟轻轻揭过,只道:“这次去润州,见嫂子家里的姑娘们都和睦,原来是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去家里教的,我们家没那么大的阵仗,却也不能任由女孩们懵懂无知的,便把绛草轩理出来,让姑娘们住进去,姊妹们一处也好学学和睦,我得空了亲自教教她们人情规矩,这也就是了。”
原以为杨氏怎么也要闹上一阵,谁料只是把女孩子们叫来身边管教,更何况三丫头说定亲事本就要学学管家,这样一来反倒是好处多于坏处,秦览大喜,搂住杨氏的腰轻抚两下:“果真夫人是天下第一贤惠人。”
杨氏笑着横一眼:“老爷可别招我,还是去别处吧。我昨儿到家忙了个脚不沾地,今儿还想早些歇着呢。”
秦览却嘿嘿一笑,仍旧搂着杨氏:“我只替夫人松松肩解解乏也好。”说罢连声唤人进来服侍梳洗不提。
吹了蜡烛,秦览不过片刻便呼呼大睡起来,杨氏心中仍旧不痛快,往边上挪了挪,黑暗中盯着亮堂堂的窗户暗自出神。
这些年来,日子过得不好不坏,说不上事事顺心,也谈不上多磨多难,因着自己没生个儿子,天然便矮了一截,那金姨娘是杨家特意买来的陪嫁通房,且又生了儿子,杨氏对她多有依仗,没想到竟养出她这样高的心气来。
秦家二房里的后嗣只金姨娘所出的秦恒一个,丈夫少不了偏疼些,若是旁的事,杨氏也懒怠计较,只守着女儿,坐稳自己这正房的位子便罢,可是偏生是嫡亲女儿的亲事被算计了去,金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手也伸得太长了。
今日敢抢嫡女的亲事,明日便要挑唆庶子反叛嫡母,再后日,岂不是连这正室的位子也要让于她了?
想到这里,杨氏借着窗里透进的月光,轻轻地瞥了一眼丈夫。
自家这丈夫,样貌平平,才干平平,唯一可取的,只是老实勤恳这一条。当初相看时,父母兄长因他处处皆寻常,并不曾相中他,是她这受宠的幺女点了头,家中拗不过才答应了。谁知如今,连这老实勤恳,也仿佛不大牢靠,更不必提他如今中年发福,那平淡无奇的样貌,又更逊色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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