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渔
她心中百转千回,终是意难平,将满腔的复杂情绪化为淡淡的一个哦字。
“奴婢要这件。”她随手指着最靠近她的那套满人婚服。
“可。”
这一晚,四爷并未回房歇息,她的月事昨晚就干净了,指尖也不再疼痛,于是准备自己洗漱,苏培盛赶忙唤来了锦秋伺候她。
“年糕,爷在西厢醉的一塌糊涂,一直在唤着你的名字。”
“姑姑别再说了。”年若薇匆忙制止锦秋的劝说,还有一日,她就能斩断青丝,她不想前功尽弃。
“奴婢累了,先去歇息。”年若薇自顾自的宽衣解带,吹熄烛火后,将脑袋藏在了被褥中。
耳畔传来锦秋几声长吁短叹,她捂着耳朵不敢再听一个字。
第二日清晨,年若薇正睡的迷迷糊糊,忽而传来一阵喜庆的乐声。
紧接着锦秋掀开了她的被子。
“快起来吧,今儿你大婚,全福老太太给你开脸梳妆了。”
所谓的全福老太太,就是父母和夫君健在,兄弟姐妹和睦,儿孙满堂的老太太。
满人成婚之时,会请最有福气的全福老太太帮忙给新娘子开脸梳妆,以作对新嫁娘的祝福。
年若薇有些忐忑的被搀扶到梳妆台前,由着众人帮她梳妆打扮,全福老太太先用彩线将她脸上的汗毛挍去,又开始替她挽妇人发髻。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此段引用自民俗)
年若薇听着全福老太太们那些祝福的吉祥话,忍泪盯着镜中一身满人装束的自己。
“轿子来了~~”
门外传来苏培盛唱礼的声音,年若薇顿时哭笑不得,举行婚礼的明堂就在对面,走几步路就到了。
伴随着一阵丁零当啷的清脆铃音,屋内众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年若薇抬眸竟看见一顶奢华精致的八抬花轿正朝着她走来。
“新娘子上花轿啦~~”
锦秋将红盖头放下来,遮住年糕绝美的容颜,又在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紧接着搀扶她跨过马鞍,寓意平平安安。
年若薇坐在花轿内,紧张局促的握着苹果,花轿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王爷请射花轿门~”
只听咚的一声轻响,花轿门被打开,年若薇披着红盖头,只看见熟悉的染着薄茧的宽大手掌捏着红绸,将红绸一端放进她手里攥紧。
隔着红绸两端,四爷牵着她入了华堂,此时华堂内似乎来了不少人,年若薇只随着苏培盛和喜娘的提醒,开始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年若薇被锦秋搀扶着跪在了地上,朝着面前不知是谁,盈盈叩拜。
“夫妻对拜~~礼成。”
她心内五味杂陈,俯身与他行了最后一拜,算是拜别。
此时一杆喜秤挑开她的红盖头,年若薇只觉得眼前的烛火有些刺眼,忍不住眯着眼睛逡巡四周,顿时吓得瞪圆眼睛。
但见高堂之上端坐着她爹娘和德妃,一侧还坐着荣宪公主。
“新人敬茶了。”
年若薇看着爹娘和德妃脸上不知如何形容的眼神,只觉得脸颊烧的通红。
她娘赵氏压根就不愿意接过四爷敬的茶,最后还是她爹年遐龄劝导了许久,娘才勉强抿了一口茶。
而她爹简直高兴的眉飞色舞,当下就饮下了新人的茶,还捋着胡子不住的说好。
德妃的神情最为精彩,也不知四爷如何能请动德妃前来参与这场闹剧,此刻她挤出一丝勉强笑容,饮下了她的新妇茶。
她浑浑噩噩的给长辈们敬茶之后,就被锦秋和喜娘搀扶入了洞房内。
新娘离开之后,赵氏和德妃再也绷不住了,不约而同起身离开。
“姐夫,喜酒我喝过了,我先去劝劝娘。”年羹尧拎着一壶喜酒忧心忡忡的离开。
此时喜宴上只剩下荣宪一人。
“本宫不答应!”荣宪端起酒坛子豪饮起来。
“子时过后,本宫必须带她走,你还能幻梦两个时辰,滚吧。”荣宪将酒坛子狠狠的砸在了胤禛的面前。
“谢谢!”胤禛面色惨白,急步入了洞房内。
“新郎官来吃子孙饽饽了。”喜娘笑着说道。
苏培盛端着一盘生饺子,捧到了一对即将别离的璧人面前。
年若薇捻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送入口中,小口的抿了一下。
“新娘子生不生啊?”喜娘乐呵呵的问道。
“生的。”年若薇本该将口中的生饺子吐出来,却含泪咽了下去。
“生。”四爷清冷嘶哑的声音传来。
二人又饮下和合卺酒,屋内伺候的奴才们才散去。
“薇儿...可以要你吗?”
听到四爷哑着嗓子求欢,年若薇心间顿时弥漫阵阵刺痛,她本想拒绝,却违心的点了点头。
待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四爷已然解开了她的衣衫盘扣,倾身覆了上来。
苏培盛和锦秋守在门外,眸中俱是遗憾与不忍。
而荣宪公主身边的素心嬷嬷则捧着一套宫女新衫,含笑等着小年糕从屋内离开,彻底涅槃重生。
房内男女情动之声不绝于耳,王爷和年糕都在哑着嗓子呼唤彼此的名字,在这最后厮守在一起的的洞房花烛夜抵死缠绵。
子时刚至,素心嬷嬷就掐着点伸手准备敲门。
“嬷嬷....”苏培盛紧紧捂着素心嬷嬷的嘴巴,与锦秋二人,一道将碍事的嬷嬷拖到了廊下。
屋内,年若薇快有些招架不住了,怎么今日这两个时辰竟然如此漫长,她累的抱着四爷的肩膀软作一团,最后被他带着入了巫山云雨中。
第二日清晨,年若薇是被熟悉的盈满感觉惊醒的,此时她嗓子喊了一夜,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拼命去推开还在欺负她的四爷。
“年糕!该起来了!”
荣宪焦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敲的砰砰响。
“公主稍后,奴婢马上就来了。”年若薇软着身子艰难起身,却再次跌入四爷的怀抱。
她又羞又怒,挣扎着推开他的怀抱,踉踉跄跄的起身,昨夜一晌贪欢,她浑身酸痛,甚至走路都虚浮的有气无力。
她随手抓过放在屏风上的衣衫,手忙脚乱的穿戴好,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房内。
“薇儿...”
她身后传来四爷绝望嘶哑的呼唤,年若薇离别的脚步,顿在原地。
“王爷,珍重。”她并未回头去看他,而是挥一挥衣袖,与他诀别。
“走吧!”荣宪伸手将她的衣领扯高些,将她脖颈上的欢爱痕迹遮挡,这才搀扶小年糕离开。
“走吧,此刻开始,你已不再是奴婢,而是湖广总督年遐龄的嫡女,只不过你可否继续陪在我身边,待到我回草原再回家?”
“都听公主的。”年若薇揉着发酸的腰喃喃说道。
二人入了马车,年若薇有些失魂落魄的发呆,忽而听见公主叹了一口气。
“年糕,霭儿病了。”
霭儿是张廷玉的独子张若霭,更是公主的私生子。
“霭儿怎么了?”
“他去上朝之时,霭儿顽皮去花园里玩,磕破头了,这几日人还昏迷不醒呜呜呜呜....”
“我想去瞧瞧我的儿子。”
“公主!您别冲动!要不奴婢去吧,奴婢的弟弟年羹尧授业恩师乃大学士张英,明日奴婢就让弟弟带着我一道去拜访张应大学士,再找借口去探望霭儿可好?”
“我必须亲眼去看他一眼,年糕,我求你了,明日我扮成你弟弟的小厮一道前往可好?我这几日急的快疯了!”
荣宪对书呆子父子愧疚万分,没想到书呆子竟然用终生不娶,形单影只来表明心迹。
“年糕,呜呜呜呜....”
年若薇看着公主伤心欲绝,顿时心疼的伸手去擦她满脸的眼泪。
“好好好,奴婢都依您,公主您快别哭了。”
......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就求着弟弟年羹尧去拜访恩师张英,年羹尧素来对亲姐姐敬重有加,二话不说就领着她一道前往。
马车路过南锣鼓巷之时,年若薇让人将马车赶入一条暗巷内。
“谁!”年羹尧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警惕的握紧了腰间佩剑。
“是姐姐的朋友,你别大惊小怪的,今儿她是你的小厮,与我们一道去张英府邸。”
“此人是谁!”年羹尧有些疑惑的看着掀开马车帘子入内的小厮。
那小厮蓄着虬髯胡须,身型却娇小不似魁梧男子,他的眸色闪了闪。
“一会到了别说话。”
“好好好,弟弟你最好了!”年若薇高兴的抱着弟弟的肩膀感激不尽。
马车从张府侧门入了府邸,年若薇姐弟在花厅内与胡子花白的张英夫妇相谈甚欢。
此时年若薇忽而引入话题:“张大人,听闻张廷玉大人的嫡子近来病着,小女与霭儿也算有缘,当时张廷玉大人还曾让奴婢照料过霭儿几日,可否容小女去探望一二。”
“这....”张英的语气有些为难。
“老师,学生也许久未探望过横臣兄长,您就别如此生疏了,学生带了好些礼物给霭儿贤侄。”
“亮工你真不必如此客气,霭儿在屋里养病,我先让人去通传一声。”
张英的夫人起身就去打点,没过多久,就派来小厮带年若薇姐弟去到一处别致幽静的院落。
一行人到了院内,年若薇站在门口,目送张夫人派来的小厮离开之后,才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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