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uer
墙上还有被人留下的肆意涂鸦。
见状,喻星洲也非常无奈的对贺兰月说:“我不常回来,虽然约了人定时打扫卫生,但周围也许都知道这里没人住——”
他顿了一顿,神色中露出些自嘲的意味:“可能房子也知道没人住,所以衰败的速度非常快。”
但是当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这栋楼时,喻星洲的眼神还是流露出克制不住的眷恋。
这里再破, 也是他的家。
承载了喻星洲所有童年记忆,也承载了他对父母所有的想象和情感。
身旁的贺兰月握住他的手, 用力的捏了下他的手指。
喻星洲侧脸看向她,说:“进去看一眼。”
贺兰月嗯了一声。
喻星洲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开门。
大门被打开, 他伸手使劲的推了一把, 大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格机声,房子里头没有楼房外表显得破败。
房子里头还摆放着一些家具,只是都盖着防尘布,从布置上也能隐约看出从前的温馨。
贺兰月一眼就看见墙上角落的蜡笔画。
看那个高度,肯定是家里唯一的小孩随手涂画。
她走过去,蹲下, 看的仔细。
这是一副一家三口的画作,因时间久远,蜡笔画也褪色了些,只能隐约看出来形状。
贺兰月不禁伸出手摸了下墙壁,嘴角也不自知的扬了起来。
身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喻星洲停在她的背后,同样蹲下身来,抱着两条胳膊,语气轻松道:“啊,这都是我很小的时候画的,我记得当时我爸还生气来着,但是我妈就说——”
喻星洲换了种语气,说:“我儿子这么棒啊,未来当个大画家好不好?”
喻星洲脸上的表情柔软,说到这里没忍住笑出了声,说:“我那个时候太小,不懂什么大画家,小画家,只记得我爸吵我们,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后面其实装修过一次,我爸专门跟师傅说留着。”
说着说着,喻星洲脸上表情一怔,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在空气中。
他面前的贺兰月伸手小心触碰墙上的痕迹,仿佛亲眼见证喻星洲所说的那一幕。
她起身,同时像喻星洲伸出手。
贺兰月握住他的手,摸了下喻星洲的脸颊,注意到喻星洲并没有哭。
她表情温柔,没有说话,就是这么看着喻星洲。
那眼神里流露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出自内心的心疼。
就是没有办法控制的那种。
喻星洲笑了,他用脸颊蹭了蹭贺兰月的手掌心。
同样无言的回复她。
俩人借机把这里打扫了一遍,屋里就有打扫工具,俩人弄了一个多小时,简单的清扫拖地和抹桌子。
弄完差不多要十点多,太阳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照射在擦拭干净的木质地板上。
掀开防尘布后的家具虽然有些落伍,因摆放用心,仍旧透露出一股温馨来。
只是显得很空。
他们在客厅站着拍了张合照。
收拾干净房子,俩人抱着花去看喻星洲的父母。
墓地离这里不算太远,开车过去要半个小时。
喻星洲抱着花坐在副驾驶座,他心情很奇怪,紧张和难过以及思念兴奋全搅和在一块,像一锅熬坏了的粥,导致他只能略微有点低沉的坐在车里。
他说话兴致不高,贺兰月也没多引他说话,只是开了点音乐。
伴随着音乐,喻星洲降下一点车窗。初秋的风里还带着夏天的余韵,大片的风灌进车厢内,吹得喻星洲怀里的花簌簌作响。
他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看了好久,喻星洲眼睛有点酸,他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有颗眼泪顺势落下来。
贺兰月的视线轻轻从后视镜收回,她默默的将音乐开大了一点。
而喻星洲弓腰抱紧了怀中那束来自贺兰月花园中的蔷薇花。
墓园格外安静,偶尔几只鸟互相鸣叫着从他们头顶飞过。
贺兰月跟着喻星洲走,七拐八拐走到最后一座墓碑前。
上面是一张合照。
喻星洲先把花放下,对贺兰月说:“我妈妈和爸爸俩人在一块,我怕一个人的话,他们会觉得孤单。”
贺兰月仔细看那张合照。
和喻星洲那张全家福上的脸别无二致,年轻的父母眉眼中还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喻星洲和贺兰月一块用湿纸巾擦拭墓碑。
他一边擦一边向父母介绍:“这是我第一回 带人过来看你们,这是我对象,当医生的,我们这个月二十一号就结婚。”
贺兰月应道:“爸妈,你们好,我是贺兰月,我今年二十八岁,是个医生,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家里还算有钱,我跟小洲结婚呢,我们答应彼此互相照顾一直到老,你们二老放心吧。”
喻星洲看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他说:“妈妈,这束蔷薇花就是她种的,花很香,和以前您总买的花很像。”
喻星洲顿了下,笑道:“只不过太久了,我不记得当时您买的是什么花了。”
闻言,贺兰月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稍怔。
她看向喻星洲,人没哭,眼眸湿润,带着如同将要下雨一般的雾气,但确实没哭,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是笑着的。
但那种笑却让贺兰月感觉很难受。
她甚至无法想象,假如是自己被迫失去父母这件事。
所以更难过。
贺兰月陪着喻星洲好一会,听他和父母碎碎念,念叨自己这一年来的事情。
过了会,贺兰月借口说要去车上拿东西,实际上留给喻星洲跟父母相处的时间。
只剩下一个人的喻星洲面对合照上的父母,态度平静的开始倾诉剖析自己。
他说自己辞职了,在父母面前,喻星洲要坦诚许多,他直白的说是因为赵培云年纪大了,自己不愿意她难做。
说自己准备结婚,因为实在太喜欢眼前的人。
大事小事,他都一一的说来。
能说的,不能说的。
他全说给父母听。
贺兰月在车上呆了半个小时,才远远的看着喻星洲走过来。
等喻星洲开了车门上车,果然眼尾红了。
平时喻星洲是不怎么哭的,他情绪内敛太过,别说哭,连大笑和发怒都很少看到,眼下贺兰月像是没看见一样,对喻星洲说:“现在去吃个饭,这儿我不熟,你来带路。”
喻星洲嗯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按了按眼尾,思考片刻说:“我记得有家火锅店还行。”
说着俯身输入目的地。
“行。”贺兰月启动车子。
他们一路开进市里,绕了几圈也没找到喻星洲输入的那家火锅店,最终喻星洲还是失落道:“也许关门了。”
贺兰月安慰:“这几年经济不大好,饭店关门是常态。”
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商圈进去吃饭,俩人选了家地方菜。
吃过饭,正要商量去哪,从吃饭的地方出来刚好看到几个人围着娃娃机。
喻星洲看的有点手痒痒,说实话他抓娃娃很在行,经过的时候眼神也瞄了几下。
贺兰月:“想玩吗?”
喻星洲闻声看她,觉得今天贺兰月对自己关注有点过于敏锐,他嗯了一声。
贺兰月笑,牵着他走过去,刚巧有台机器被让出来,她扫了码,让喻星洲去抓娃娃。
刚开始喻星洲大概没手感,娃娃卡着边缘还是没掉下来。
他隔着玻璃目光紧紧盯着机器抓手,在机器手要落下的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在这次顺利抓上来,他递给贺兰月,问:“你喜欢哪个?”
贺兰月目光扫了一圈,落在边缘差点被淹没的一只小羊身上。
她伸出手在玻璃上戳了一下:“就那只吧。”
喻星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简单。”
他抓的认真,同时吸引了不少视线过来,但集中精神抓娃娃,对此一概不知。喻星洲一口气抓了三只娃娃,包括贺兰月点名想要的小羊。
总算过瘾了,喻星洲打算走了。
从抓娃娃机身上收回视线,就看到贺兰月很认真的在小羊肚子,他好奇的凑过去:“怎么了?”
贺兰月摇头,一脸严肃的皱眉:“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喻星洲被她的表情和语气弄的也有点严肃,以为里面有虫子,想起来贺兰月前两天过敏的事情,他立马要接过去。
刚接到手里就摸得到小羊肚子硬邦邦的,喻星洲心一鼓,感觉身上都在出汗。
旁边贺兰月催促:“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喻星洲没说话,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他从小羊肚子里摸出一个戒指盒。
他抬眼看向贺兰月,感觉鼻子一酸。
贺兰月对他微微扬眉,示意他打开盒子。
戒指盒弹开,里头是两枚眼熟的戒指。
是喻星洲自诩练习失败的订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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