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起卿
姜棉早就饿了,一时间顾不得旁人,只顾埋头猛吃。
“咕嘟……”,“咕嘟……”,突然听到四周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姜棉一抬头,目光所触到的那几张脸都有点尴尬的意味,有两人捏在手里的窝头馒头,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闻香流涎,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姜棉不觉得吃独食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几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而且白面、肉、蛋,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是精贵的东西,虽然这些她样样不缺,但她更不缺脑子。
在前世,路人的目光她见多了。再说他们又不是没吃的,还是自己的肚子最要紧。姜棉又低下头,准备继续开吃。
“有些人真应该去好好劳动改造改造。资本主义享乐的思想可要不得。”坐在姜棉旁边的那位女同志手里捏着馒头,端出一脸的正气,可惜没有控制住那双眼睛粘着饺子不放的贪婪。
姜棉咽下口中的饺子,翻了个白眼:“你是在说我吗?吃顿饺子就是资本主义享乐的思想了?看来你是没吃过饺子,怪不得眼睛都快粘到我的饺子上了。这里有没有哪个同志是跟她下到同一个地方的?以后吃饭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看她是怎么艰苦朴素的。”
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下来了。只余下偶尔吞咽食物的声音。
看来极品还是少数的。
姜棉没再理。虽然说她吃的好了一些,但在这个车厢上不可能只有她带了好吃了。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城,除了在家里特别不受宠的,一般的人家里都几乎会把家里最好的给远行的孩子带上。
“同志你好,我叫唐建设。可以用苹果跟你换一些饺子吗?”对面的小伙子笑眯眯的,手里递过来一个大大的苹果。苹果够大够红,绝对是精品货。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极品以后自有极品料理她。
而且这女孩刚才明明看到她在睡觉,还弄出那么大的声响,素质也高不到哪里去。绝对不是她小气报复,一般的思维推理而已。
“可以。姜棉。”姜棉嘴里含着东西,懒得多说话,把饭盒盖子放在台子上,倒了一半的饺子过去,推过对面,接了苹果放进自己的挎包,接着开吃。
旁边的那个女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差点咬碎了牙,捏在手里的馒头都快成粉了。紧挨着的男孩悄悄碰了碰她的手,没出声,拉了两下女孩,没得到反应,只得有点无奈地低头继续啃自己手里的馒头。
唐建设接了饺子过去,用手托着,自己先捏了一个,然后递给旁边那两人。姜棉瞄了一眼,瞬间了解,开始没留意,这三个家伙原来是认识的。
姜棉一开始吃得急,几个饺子下肚后,就细嚼慢咽起来。吃着吃着,感觉再也吃不下去,但饭盒里还剩着一些饺子。
放下饭盒,姜棉有点想摸肚子,但还是忍住了,拿出手帕擦起手来。
唐建设似有所觉,抬头看了过来,姜棉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再推了推饭盒。小伙子马上会意,并不嫌弃,挺高兴地拿过去。和他的同伴每人两三个地分了,没一会就解决完了。
这几个人吃的欢快,还是一个都没有分给旁边那一对男女。
靠近过道的小伙子挺有眼力,吃光盘后,主动要求去洗饭盒,姜棉也没跟他客气,由他去。
想到饺子一拿出来就引来那么大的注意,姜棉悄悄地把鸡蛋和包子全部顺进空间。只留下那一摞饼在外面。
洗碗的小伙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半盒的开水。姜棉接过,道了谢,小口地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旁边的人开始聊天。
其实不聊天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不比后世,人手一部手机,可以从上车刷到下车。
“姜同志,你到什么地方?”
“临江市清水县。”
“真是巧了,我们几个全都跟你一样。”唐建设惊喜的差点叫起来,转头指了指刚才殷勤洗饭盒的那个小伙子,“他叫王长军,”又指了指坐在三人中间的那个,“他叫宋朝明,我们几个都是棉纺厂的,从小就认识。”
姜棉朝他们点点头,跟着打招呼:“你们好。”
“姜同志也好。”王长军夸张地张大着嘴巴,还作势伸过手来要握手。不过被唐建设打下去了。
“你好。”宋朝明则正常多了,点了点着,微笑着回应。
听那哥仨刚才聊天猜测,王长军这小伙子上有兄姐下有弟妹,他是五个孩子里最中间的那一个,所谓头疼尾疼中间冷冻冻,这应该是家里最不受关注的一个孩子,真不明白他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又快到天黑了。
姜棉拿出两张二合面饼当晚餐。
也许是饼子看着平常,这次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白天里大家说说笑笑,时间很容易就过了,晚上就有点难捱了。
姜棉不想和那个女的挨着,只能靠向车窗那边。行进中的火车一震一震的,姜棉觉得耳边老是咣咣当当地响,为了转移注意力,意识溜进空间开始清点物资。
其实在要出门的前一天晚上,姜棉就已经把一些自己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比如药物,糖,饼干,奶粉之类的,分拣一部分出来,包装上有可能暴露的信息都做了处理。她现在没事就重翻这些东西,看有没有可疑没处理的漏网之鱼。
检查完再把整个空间巡视一番。实在是太无聊,没办法。
等到了困得实在不行的时候,意识才退出空间。
但整个晚上人都是睡睡醒醒,迷迷糊糊的,没能进入深层睡眠。
第二天早上,姜棉很早就睁眼了,拿了毛巾和牙刷去洗了个冷水脸,一路过去,就没发现几个是有精神的。
早饭依旧是昨天晚上那样的面饼。
不知道唐建设那双眼睛是不是带了分析镜,竟然看出来姜棉的比他们的要好吃。又想拿水果来换,姜棉没要他们的水果,递了三张过去,只拿了他们的半块饼来尝尝。不为别的,只是想了解了解这个时代不同人家的饭食而已。
尝过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最好吃。有用料的原因,也有周悦安母亲的手艺加成。
王长军吃得最快。吃完了赶紧把自己包里的炒面奉献出来。
一听“炒面”,姜棉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捂了一天了,还能吃吗。等看到实物之后,开始庆幸这话没说出来,不然就尴尬了。
原来所谓的炒面是干炒面粉,并不是炒面条。不怪她见识少,前世的姜棉,身为一个原汁原味的粤省人,吃的最多的是炒河粉,炒面条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更别论炒面粉了。
本着长长见识的心态,姜棉弄了一点,加点水进去搅和搅和,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碗面糊糊。
味道一般般,但姜棉还是喝完了,然后还弄点开水把搪瓷杯涮了涮,并且把涮杯水喝掉了。任何时候,浪费粮食都是可耻的。
经过一夜的摧残,姜棉的精神不太好,她的精神一不好,心情就跟着更不好了,也就懒得说话。没事可干,只能拿出一本红皮书来作掩护。表面看书,实质思维的触角发散得像御风的蒲公英。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姜棉对周围几个人的有了初步的了解。
跟她同坐一张凳子的那两个,女的情商智商都不怎么滴,有点眼红病,公主病,还敏感,好像所有人有好东西都应该分给她;男的好一点,懂得一点人情世故,但性格有点软,不怎么管的住那女的。
其实就衣着和所带的干粮,另外还有他们的聊天内容来看,这两个人的家境并不算是很差的那种,在城市应该也算得中等。不过人心总是不足的。幸好跟他们的终点地不同,否则以后跟这种人在一块儿,日子肯定不怎么舒坦。
至于对面那哥仨,唐建设是其中的老大,无关年龄,关键是性格沉稳,处事也相对圆滑稳当些,但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宋朝明表面看着安静温和,内敛一些,不过眼神里藏着锐利,看着不是个容易个被糊弄的;王长军则比较跳脱,没啥深沉的心机,爱讲话,跟谁都能聊,但也不缺心眼,那一男一女就是他搭的话,不知不觉就把人家的目的地套出来了。
想着想着,姜棉突然发现自己前世那闲着没事就爱瞎琢磨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摇摇头,放空脑袋。
◎最新评论:
干炒面粉,第一次知道
-完-
第9章 终于到达了
[ 呆呆地坐了半天,姜棉的思绪又开始控制不住乱飘,直到眼前个白胖胖的东西在晃来晃去,才有点迟钝怠?]
呆呆地坐了半天,姜棉的思绪又开始控制不住乱飘,直到眼前个白胖胖的东西在晃来晃去,才有点迟钝地反应过来。
“吃梨不?宋朝明带的。”唐建设看姜棉回过神了,手上的梨往她面前一递,另一只手上同样的抓着一个,正往嘴里送,咬的嘎嘣响。
姜棉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来用手帕擦了擦,也直接上嘴啃。
梨子很甜,姜棉不一会就啃完了。这个季节的水果都是稀罕物,看来对面那几个家伙的家境都还不错。不过姜棉也无意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接下来的时间,姜棉只在吃饭过后的那段时间才聊几句,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背红皮书,就是闭眼假寐。
前两天她偶尔迷糊一阵,偶尔清醒一阵。身体的反应经常跟不上思维,好像身体跟灵魂是分开的,而且一部分的意识就像没跟身体融合一样,脱离身体,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个世界。
而表现就是,反应不灵敏,还时常迟钝。幸好她头上贴着块纱布,在外人看来,可以把这掩饰成磕碰之后的后遗症。不过上了火车之后,又闷又吵,还摇摇晃晃的。也许是这个闷罐子副作用的效果,虽然不好受,倒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和这副身体融合的差不多了。
闭着眼睛,封闭了视觉上的干扰,能让她更清晰地感受灵魂跟身体完全融合的微妙,同时可以顺便梳理融合自己和原主的记忆。
千盼万盼,火车终于开到了目的地。
经过两天的相处,姜棉和唐建设几个也算是混熟了。下车的时候,几个人还腾出手来想帮她提行李。
“姜同志,你的行李呢?拿齐了没?让小军帮你提。”
那哥仨的行李看着不是特别多。唐建设和宋朝明背后各背了一个,双手各提着一个,剩下王长军除了后背背着一个,手里倒是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腾出来准备给她帮忙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姜棉的三个行李看着体积不小,但其实重量不大,不管是贵重的还是体重的东西,她都扔到空间里了。
“别客气,我们也是有余力才能帮你。你看我都两手空空的。”
王长军吃东西不客气,干起活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就抢先把姜棉的两个行李提了起来,抬脚直接走了。
车厢里人挤人的,王长军抢了行李就向车门前挤去。
姜棉没办法,这个时候也不能跟他硬抢,只得由他提着,紧跟在后面走。
几人随着人流下了火车,姜棉边走边打量着这个很有年代感的火车站。看着挺有年代特色,灰扑扑的,四处走动的人的衣着也全是灰扑扑的。
姜棉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身绿,在这,自己这一身就算是时髦的着装了。
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猛烈力量把姜棉冲击倒地。
幸好下面刚好有行李挡着,姜棉倒没有受伤。撞人者后知后觉,不过也赶紧道歉。
从地上爬起来,姜棉瞬间没有了看景的兴致,拉了拉还在四处瞄的王长军,示意他应该先办正事。
几个人一起,很快找到了接应的地儿。
姜棉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那儿,都是要到岭山公社插队的,等人齐了,一起先送到公社,到到岭山公社他们是坐着拖拉机去的。
从清水县到岭山公社,每天早晚各有一班公交车。但他们到的时候,早上的那班车已经开走了。如果一定要坐的话,只能等下午。这明显不现实。而且公交车要绕路,路程比起拖拉机,多出来的路程不止一倍。
站在姜棉旁边的两位女孩子,一开始看见来接的是半新不旧的拖拉机,车斗还有点生锈。被要求上车的时候,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抗拒。
姜棉在一旁看着,没吱声,现在坐个拖拉机就嫌弃成这样,那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磨了。除非有大靠山,找到法子回城。否则生活总会用她的方式叫人认清现实。
男知青们发扬精神,让女同志先上。
不管旁边这两个娇气的城市小姐的胡搅蛮缠,姜棉也不怕她们记恨,率先把行李扔上车斗,接着双手扒住拖拉机的车沿,一用力,干净利落地跳上了车。然后找好有利位置,把他们一行人的行李也扒拉了过去。
别看拖拉机斗里也是没什么遮拦,但有些位置还是不一样的,而且这地方很多都是土路,还不知道路程的远近,路面干燥的很,很容易就灰尘满天,能少遭点罪就少遭点罪。
“这位同志,能帮下忙不?”
姜棉刚把行李归置好,转身就看到一个绑着两条齐肩小辫的女孩,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双手托举着行李。
“没问题。”姜棉伸手接过她递上来的行李,利落地扔进车斗,最后一用力,把女孩也拉了上来。